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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踏歌行,人未停(父子)[第3页]

作者:水陆将寒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下一页[4] 尾页[1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若棋一路策马来到了远郊,放眼望去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一幢小院子,坐落在山明水秀间,依稀可以闻到院中清幽的花香。
想了想,他将马系在一边的树上,轻手轻脚的跳上了院子里的槐树。俗话说近乡情更怯,他锲而不舍的追查了五年,等真的找到了,反而失了勇气。
正是午后阳光稍稍西斜的时刻,有一对小孩儿笑闹着在院中躲躲藏藏,看起来稍大一点的女孩子俯身钻到他藏身的槐树下,挥手冲同样躲好的男孩打了个手势,就扯着嗓子叫唤道:“娘~~藏好啦~”
原本聒噪的蝉音因女孩子的叫唤都一瞬间寂静了下来,他在静默中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缓缓将目光放到门边。
不再是原先轻薄的衣衫,一身布衣的妇人似被年华洗去了妩媚,只遗留下身为人母的温柔慈爱,她一眼就看到小儿子粗陋的藏身之处,却只是静静笑着在院中转了两圈,口里温言哄着两个孩子出来。男孩子率先忍不住笑着扑到母亲怀里,女孩子也不甘示弱的跳出来找母亲要冰糕吃,他看着被包围在中间风华不再的女子,忽然轻笑,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么?还以为你就此过上了钟鼓馔玉的生活,原来不过是在这样一个小院中成为一个平凡的母亲,一个不起眼的村妇,那么当初,你又是为何抛弃我呢?
似是察觉到什么,院中的妇人忽的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却被身后一声轻得近似乞求的“小琦儿”叫得愣在当地。
“娘,那是谁?”女孩子扯扯嫣然的衣摆,好奇地问。
“是哥哥。”嫣然含泪微笑起来,那孩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高长大,和十年前的奶娃子截然不同,她却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怀胎十月痛了一天一夜生下的小子,也是她十年前就狠心扔掉不要的儿子。
“哥哥?下来玩啊~”男孩子憨憨的笑着,摆着手要树上的若棋下来。
若棋沉默的跳下树,却是扭头一言不发。
“小莲,带弟弟进去好不好?”嫣然拍拍女孩子的头,指着屋内道。
女孩子看看母亲,又看看若棋,点点头听话的进屋关了门。
院中只剩母子俩人,沉默已久的知了在这时又开始一波波的演奏着奏鸣曲,带着燥热的风徐徐吹来,若棋僵持了一会儿,终是不想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见面机会,叹了口气,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年前你刚进王府就闯祸了吧?王爷一怒之下把护卫都撤了回去,我一个女人带着一箱银子很快就被贼人盯上了,是这家的男人救了我。”嫣然看着眼前棱角分明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卑鄙!”若棋想起他父王对他的强横,厌恶的皱眉。
“你的个性,在王府里没少吃苦吧?”嫣然的手有些颤抖的抚上若棋细致的眉眼,她怎么告诉他,她看着马车离去时就已后悔,她念他,同样念了十年。
“还好。”模棱两可的答案,细长的睫毛却是轻颤了两下。
“在府里,没有下人会给你脸色看吧?”嫣然轻易看穿了眼前少年的口是心非,温言问道。
“他们怎么敢?”若棋想起王城一直以来的毕恭毕敬,不屑地道。
“大家族里的下人都有些势利,身为庶子还没有得宠的母亲被下人欺凌是常事,你却自小没看过别人脸色,有想过为什么吗?”
若棋哑然,也许是府里比较和谐?不,他小时候的确是被新来的下人嘲讽过,但转天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是自那之后,府上对他的态度和对他大哥并无区别。难道是父王?
看着若棋眼中的犹疑,嫣然无奈地笑笑:“我知道你恨我丢下你,也恨你父王对你的严苛,可若你当年跟着我,你必不会有如今的生活,小琦儿,白马轻裘鲜衣怒马的生活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全京城都知道摄政王家的小公子文武双全是十足的天之骄子,可若在我身边,你只能是一个泯然众人的牧童。”
“……这不一样!”若棋愤怒地叫道,不一样,他得到的是他付出血泪换来的,他失去的,却是永远回不来了。
“是的,不一样,可人生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选择。”嫣然的微笑的双眸忽然蒙上了雾,潋滟的水光让若棋再没了言语,没有选择,对啊,陆铭在他六岁时就告诉过他。
“小琦儿,你性子太烈,认定了的事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但我只要你记住,你父亲,不曾亏待过你,你可以恨他,却不能害他。”
若棋撇撇嘴,并不应声。
“答应我。”嫣然紧紧握住若棋的手,力道大得他不得不直视母亲认真的目光。
“……好。”若棋轻叹口气,随即缓缓微笑起来,或许他可以回去找找老头子对他好的事,没准他大人大量会有原谅他的一天。
“儿子,保重。”嫣然退后一步,静静的微笑着,那一瞬间的神情和若棋脑中十年前的母亲蓦然重合在一起,但这次,他看清了眼前人的容颜。
“你也是。”红颜已老,风华不再,可他依旧爱她。或许这么多年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天,见一见这个生下他又丢下他的人,解开心结,然后开始他全新的生活。
彼时,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回来了?”白逸祥无聊的逗弄着寝宫里的鹦鹉,闲闲地瞥了一眼心情甚好的若棋。
“嗯,我在宫里躲几天,”若棋旁若无人的抢皇上盘子里的点心,又道“我老爹什么时候走的?”
“傍晚前吧,朕估计你快回来了,就没留他了。”逸祥望天,随即扭头斥道“滚回你屋里去,朕要歇了!”
“当皇帝真闲……”若棋看看刚暗下来的天色,无语的回自己的屋子。
——转天
“又是处理过的奏折?”若棋看着逸祥不耐烦的扔着奏章,无奈地问。
“偶尔会给朕夹些八卦免得朕无聊。”逸祥冷笑,捻起一个奏本念道“比如这个,远郊一家四口农民一夜间被灭门,女主人经调查竟是雨嫣阁中曾经的头牌,娘的关朕屁事,朕又不是捕快!喂喂,若棋你……”逸祥惊讶的看着若棋劈手夺过奏章,脸色白得可怕。
“昨天我走后,我父王一直和你在一起么?”若棋攥紧奏章,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是,是啊…”被若棋的反应吓到,逸祥回忆道“一直教我治国之道来着……”
“中途有没有人来过?”若棋接着问。
“没有…最后有王府的下人来过…摄政王就一脸怒气的走了…”
“他走的时候是傍晚?”若棋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飘忽不定。
“是啊……”逸祥直觉有些不对劲,伸手拉住若棋,左手竟是如冰一样凉。
“我回一趟王府。”若棋睁开逸祥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若棋!别做傻事!”逸祥冲离去的背影大喊,傻子都知道出事了,“来人,把这个案子给朕查清楚。”
一路狂飙,若棋脑中一片混乱,只是反复回放着昨天的零碎画面。
“我只是提醒您,王爷一定会知道,要做好准备。”陆铭沉稳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你可以恨他,却不能害他。”母亲的温柔劝说还犹言在耳。
“傍晚前吧。”逸祥一如既往懒洋洋的声调,可他离开那个小院前,正是夕阳西下。
眼看着王府尽在咫尺,若棋心跳如擂鼓,如果真是我想的……爹,你等于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

多吧多吧~~~
@催文催到家门口:也许吧。。。照现在写的,果然还是BE比较有味道啊
Chapter7
“我父王呢?”进了王府,若棋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下人问道。
“小王爷昨日忽然咳血,现在王爷王妃都在小王爷那里。”下人回答得有些畏缩,毕竟若棋的脾气和若宸比并不算好。
若棋皱皱眉,拔腿向大哥的院子跑去。
“二哥!”若萤抱膝坐在外间,所以最先看见若棋进了屋,刚说了两个字眼圈先红了,毕竟躺在里面的是她的嫡亲哥哥。
若棋看见若萤泫然欲泣的样子有些心疼,刚想抚慰几句就听见王爷叫他进去的声音。
若棋瞬间想起他惨死的娘,脸色不由冷了下来 ,刚想离开就被小妹拉住了手,若萤低声劝道:“父王心情不好,二哥小心些。”
按下人小鬼大的妹妹的脑袋,若棋迈步进了里屋。
“衣冠不整的成什么样子!”白墨奕看见风尘仆仆的若棋率先发难,“皇宫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若棋被骂得一股无名火起,说出的话也就不经大脑:“我娘死了,我不能出来给她收尸么?”
一瞬间的寂静。若宸和王妃都在,若是若棋冷静点,也断不会在这里这么说给王妃难堪,毕竟生恩不如养恩大,王妃这些年也并未苛待他。可是火气上来不是谁都忍都住,更何况若棋也不是个憋屈自己的主,他亲娘一夜间暴毙,他亲爹不闻不问,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你放肆!”白墨奕怔了一下,当即摔了茶盏,气得手抖,这些年他花了大功夫压抑若棋的性子,没成想到如今还是这般不知轻重。
若棋见他父王听了母亲的死讯并无惊讶,心中不由凉了大半,眼神更是冷厉,正要反唇相讥,病床上的若宸却忽然大咳出声,口中唤着“阿棋”。
若棋深吸口气,向病床走去,他大哥帮了他大忙,如今却卧病在床,他心中也确实隐隐有愧。
可是若棋做梦也没想到,他刚走到床边,他大哥就卯足力气给了他一个大耳光。若棋被打得趔趄了一步,右脸火辣辣的疼,不敢置信的看向若宸,这位大哥向来走和善路线,十年来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现在竟然当着父母的面对他动手。
若宸惨白着脸,仍旧剧烈的咳喘着,一手支在床沿,一手紧攥成拳,似是随时要晕过去的虚弱模样,只是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却是晶亮,他死死盯住若棋,缓慢却清晰的说:“身为人子,外出归来并未请安便质问父王已是不孝,身为庶子,枉论主母威严妄加判断问责更是大不敬!阿棋,你的眼里真是没有一点规矩了么?!”
若棋抿着嘴看着若宸,只是说出这一段话就更是咳得厉害,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刚刚的一巴掌已经唤回他几乎丧失的理智,没错,他没证据,如果不是若宸硬将方才的冲突直线下降到规矩上,他根本下不来台。
转身冲白墨奕跪下,若棋有些疲惫地道:“儿子不孝,冲撞父王母妃,请父王责罚。”
“别在这给本王添堵,滚外面跪着去!”白墨奕拿起下人刚送进来的药朝若宸走去,顺便踢了若棋一脚,冷冷地道。
心血来潮的先放一点~~~~
八月的盛夏,又正值正午,当真是骄阳似火。
若棋直挺挺跪在院中,不一会就已经汗如雨下,胃里一阵绞痛不说脑子里还一阵眩晕,再次后悔一下没吃了午饭再出来,看这情形,他父王别说赏他口午饭吃了,连晚饭估计也得告吹。
晃晃脑子,若棋开始冷静回想这两天的事。先是他大哥给他地址,然后是他母亲遇害,前后不过一天,而且目前从他掌握的信息来看,他父亲是最大嫌疑人。可若他在父亲的角度,他会花这功夫去杀一个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女人么?先不提他娘这几年本就在安生过日子,更何况他娘只是在世就是对他最好的牵制,父王从不做赔本买卖,杀了他娘根本百害无一利,作为几乎掌控半壁江山的摄政王,难道连这都看不出吗?况且,从他知道的事推断,件件指向他父王,而就他对父亲的了解,做事根本不会落人口实,会给他留下这么多证据等着他造反吗?
如果不是父亲的话……那就是有人离间。有人知晓他和父亲岌岌可危的关系,有人了解他和母亲不可分割的感情,以此做文章误导他。
有冷汗顺着背脊滑下,若棋忽然觉得自己身处龙卷风的中心,在他悠然享受生活的宁静安逸时,四周已是风起云涌。
“想明白了?”有阴影附上来,若棋听到白墨奕的声音轻轻一颤,舔舔有些干的嘴唇,抬起头:“我想先去看看我娘。”
重重的一巴掌甩了下来,抽到本就被若宸打肿的右脸上,若棋只觉眼前一黑,扑倒在地时嘴角的血就已经流了出来。
“你既如此疑我,现在又何苦在这求我。”白墨奕神色淡淡,心里却已是怒急,这些年他一直派人在暗中护着嫣然,昨日得知手下尽数被杀,正要查彻此事却赶上长子病重,不眠不休照顾了一夜刚想回去休息就赶上这小兔崽子一脸恨意的质问,他娘的,他还没治他偷跑出宫私见亲娘的罪他就敢来和他叫板?!他堂堂摄政王会没品到杀自己儿子的亲娘?!简直混账!
“儿子知错,只是让我见我娘最后一面。”若棋抹抹嘴角的血重新爬起来跪直,他长这么大,何曾这么苦苦哀求过。
可惜气头上的白墨奕完全没听出来若棋有求他的意思,只当这小子又和他犯脾气,当即冷哼一声道:“不准,你这不只是让我难堪也让沐夕难堪。”
“那你当年和一个妓女生下我就不觉得难堪吗?!王妃需要我这个身上流着下贱的血的野孩子给他的宝贝续命就不难堪吗?!”若棋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气得通红地指着白墨奕叫嚷道。
他恨这个等级森明的社会,没有人生来卑贱,但这些出生高贵的世家却总是咬着血缘身份不放,高高在上的故作姿态真是让他恶心。
白墨奕又一耳光甩了过去,怒极反笑:“白若棋,你当真是不知死活。”
若棋生生挨了一巴掌,一双眼睛冒火的瞪着白墨奕,随即转身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施展轻功跑出王府。
王府的护卫不是小数,更遑论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暗卫,若棋丝毫不敢放慢速度,他从没想过可以逃得过追捕,他只是想去看看他娘。
还未靠近,就已听见人声嘈杂,若棋心中忽然有不祥的预感,全力冲过去,只见一片火势滔天。
铺面而来的热浪令若棋止住脚步,他呆呆的看着村民竭力抢救的小院,失了力气跪倒在地。明明昨日,这里还充满着欢声笑语。
“公子,回去吧。”陆铭蹲在若棋身前,轻声劝慰道。
“如果…如果我没来,我娘他们…是不是…”若棋喉咙发紧,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右手神经质的扣挖着身边的大树,弄得一只手鲜血直流。
陆铭将若棋的右手扯下来握住,倾身揽住不断颤抖的若棋,一遍遍在他耳边说道:“不是你的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若棋听着陆铭一如既往沉稳的语调,看着火光锲而不舍的吞噬着木质房屋,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冉冉地滴着血,痛得他张嘴发狠咬住陆铭的肩膀。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没了最爱他也是他最爱的人。
他真的被她丢下,孤身一人且永无相见的可能。
“轰——”木屋经不住大火的蚕食,轰然倒塌,他捂住耳朵不想听见火苗噼里啪啦的声音。
“公子,回去吧。”陆铭再次开口劝道,若棋也慢慢松了口,立刻有血色漫上陆铭青色的衣衫。陆铭对肩上的伤口无动于衷,见若棋还是不动,只好俯身将若棋拦腰抱了起来,怀中的少年身量还未长足,略显单薄,缩在他怀里良久,终于哑声呜咽了出来。
Chapter8
白墨奕见若棋不等他发威扭头就跑,真是有点佩服这小子的胆色了,他想处置谁也没见谁胆大包天撒腿就跑吧?他这么多年也没少挨打,怎么就学不乖呢?
“陆铭,追回来。”白墨奕深吸口气,淡淡地吩咐道,他得先冷静一下,儿子什么时候都能教训,嫣然的事却不能不查,这件事处理不好,没准会成为若棋心里永远消不掉的一根刺。
白墨奕回到书房,翻看着手下查出来的东西。
这件事的起因是若宸把嫣然的地址给了若棋,而若宸的地址是从他书房里找出来的。他平日反感若棋总想着娘像个没断奶的娃子,对这事就管得紧,所以若棋没机会单独进他书房,但若宸在三年前就涉及政事,他对若宸稳重的性子放心得很,所以拿到地址也不是难事。
问题就出在这里,依若宸缜密的性格,这个地址除了他和若棋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么嫣然的住处是怎么被杀手知道的?当年他为了救若宸寻访名医最后接回若棋的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可他早就布了后手,那日雨嫣阁中的人除了嫣然全部被灭了口,就连嫣然他都弄了个假尸体出来。办这件事的都是他的心腹,几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以致现在外人都不知道若棋生母是谁,更何况他后来一直派人守着嫣然,即使是若棋刚进府时的自杀事件惹急了他,他也只是撤了明卫,仍留着暗卫看着。更重要的是,嫣然后来嫁的丈夫也是他的人,挑的那座小院依山傍水,混迹村落,和
平常人家并无分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房子,怎么会忽然出了事?
如今是他和丞相公孙锦分庭抗礼的时期,多年来只因他是皇上表叔,地位上就压人一头,那只老狐狸想给他使绊子也不是不可能,可十年都相安无事,怎偏偏现在闹了出来?
再说白逸祥,这位小皇帝素来和若棋交好,若棋和他说些家事也就不足为奇,可白逸祥是太上皇养大的,那是只狼,小时候不觉得,现在却已经露出獠牙,明摆着说要亲政了,他不给,小皇帝自然要给他颜色瞧瞧,那么他会不会拿若棋开刀呢?白墨奕冷笑,他做到这个位置,自然不相信小孩子间的情谊,更何况民间向来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王爷,小公子回来了。”王城敲敲书房的门,进来道。
“让他过来。”白墨奕将身边的东西收拾到一边,吩咐道。
“王爷…恕属下直言,小公子的情况不太好…是被陆铭抱进来的…您看是不是明天再…?”王城吞吞吐吐的说完,心里也打哆嗦,王爷的命令不可违,可小公子的情况确实不好啊,他也算看着若棋长大,那么要强的一个人都不顾形象被抱进来了,哪还经得起折腾呢?
白墨奕烦躁地皱皱眉,眼光更加严厉,斥道:“那么点事都承受不了,我还指望他什么?!叫他过来!”
“是…!”王城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去传话,可怜也好同情也好,哪有自己小命重要?!
若棋推开书房的门时,同样是夕阳洒满院落的时候,他父王坐在逆光的书案后,似是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他知道自己该主动认错,因为是他自己怀疑在先,出言忤逆在后,更遑论最后的仓皇而逃,父亲厌恶逃兵,他知道。可他耳畔仍是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火烛爆裂声,那房屋倒塌的轰然巨响绞痛着他的神经,撕碎了他的理智。
白墨奕从书案后站起身,缓步朝前面的若棋走去。那孩子自进屋后就低头呆呆的站着,虽然他以前没少这样和他斗法,可这次显然不同,失了一身戾气的若棋同样失了魂。老实说,他没料到这次的事真的打垮了这孩子。
轻轻抬起若棋的下颚,那双总是闪着光亮的眸子已经失了颜色,无焦距的看着他,像是精致的空心娃娃。
白墨奕叹了口气,到一边去点了灯,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屋中的一切,也让原本透出些清冷的屋子显得些许温暖。而白墨奕就是在这种时刻,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若棋,轻轻地说:“知道么,你害死了你娘。”
若棋浑身硬生生地一颤,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的大脑依旧无法思考,耳朵却轻易捕捉到父亲所说的每一个字:“如果你不是大张旗鼓的去找你娘,你娘的位置不会这么快暴露,如果你得知你娘出事后先去找你娘而不是来质问我,你娘也不会尸骨无存。棋儿,我用十年的时间教你克制冷静,你不听不信,最后呢?你火爆的脾气害了你最爱的人,现在,你冷静了么?还是说还要再死几个人你才会学乖?”
“不…不是…”若棋无意识地嗫嚅着,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呢?不是你害死你娘?那为何你前一天刚去了小院,后一天就出事了呢?之前,她可是安稳的活了十年啊。”白墨奕靠着书架,幽幽的说道,他看着若棋捂住耳朵缩在地上,有些苦涩地笑了,还不行啊,你得重新站起来,如果你过不了自己这关,你这辈子就完了。
白墨奕的目光重新冷冽起来,他踱步到墙边拿下挂着的藤条,缓慢地朝若棋走去。
缩在地上的若棋脑子就像是要爆炸一样的混乱,他感觉有人把他拉了起来,疲惫地睁开眼,立刻就看到了折磨他多年的藤条,本能的反应就是挣扎。
“你确定你要躲么?”他听见父亲在身后凉凉地问道。
那语气并没有以前盛怒时的怒火,只是带着置身事外的冷静,让若棋轻轻颤抖了一下,放弃了抵抗。
被父亲推搡到书案前,若棋咬着牙趴了下去,他一直讨厌父亲这种教育方式,简直在不留情面地践踏他的自尊。
“还要我提醒你该干什么?”白墨奕并不动手,只是用藤条点点若棋的后腰。
若棋眼睑轻颤,撑起身子褪了裤子,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他宁可父亲就这样打死他,既还了他多年的养育之恩,也还了他欠下母亲的人命。
可身后的藤条却是一下下不疾不徐的折磨他,若棋疼得冷汗直流,脑袋抵在桌上不断辗转,可父亲就是不肯加重也不肯放轻力道。
白墨奕见若棋抠着书案的指骨发白,身后隆起了一条条并列的青紫色楞子,却还是不言不语要死不活的样子,再有耐性的人也火了,所以就毫无怜悯地重重一鞭贯穿所有的伤痕,意料之中的破皮流了血。
而兀自忍痛的若棋没料到父亲突然加重了力道,没忍住惨叫不说还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只觉得眼前模糊,半天没缓过神来。
“用疼痛麻痹自己的,是懦夫。”白墨奕见若棋倒在地上半天都没站起来,冷冷地又道,“我若是你,有空伤春悲秋不如站起来把事情查清楚,他杀我一个我就可以灭他九族!可你在干什么?缩在角落捂住耳朵就可以时光倒流么?你简直太让我失望!滚起来!”
父亲的怒吼就在耳边,若棋想站起来却是没了力气,大概是被气得狠了,也不等他再爬起来,藤条又开始兜风抽了下来,他不敢躲,只能硬挨,可这次父亲下手极狠,他忍了没十几下又扑倒在地上。
他是真的没力气再挨了,所以父亲过来拉他时他没忍住伸手拦下了父亲的藤条,看着父亲诧异却仍夹着怒火的眼神,他想解释,眼泪却先一步涌出了眼眶。
他从小就恨这个男人,因为他总是以施舍者的态度强加给他一切。就好像我给你优渥的生活,提供给你最好的老师,你就得听我的,走我给你的路,做我吩咐你的事。
他觉得父亲不该是这个样子。所以他在王府里生活了整整十年,仍是没有家的感觉。他打他,他忍着;他骂他,他听着,他隐忍至此,是因为他想着总有一天他会冲出这个牢笼把他受到的一切都还回去。
可这次的事却把他一直以来的骄傲打得粉碎。他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白痴,无勇无谋不知天高地厚,败了一次就再也站不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顾影自怜,所以第一次认同父亲一直以来告诉他的丛林法则,只有强大,才是他和他在乎的人生存下去的资本。
“我…我知道…我错了…”他听见自己哽咽难言的声音,“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还是恨他,那用十年积攒下的怨恨怎么可能一笔勾销,可他也确实需要他,他的经验他的地位他的势力会成为他最利的剑,为他开辟出一条别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捷径。
剧烈的喘息中,他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迷蒙中倒进了一个怀抱,然后就不省人事。
大家不觉得这章格外的多么~~~~?
我写了好久好久的说~~~所以都冒出来留言啦~~

Chapter9
若棋醒来时最先没忍住的就是呻吟,浑身上下都不是一般的疼,痛得他差点没一头磕床头上撞晕过去。再加上他老爹打到后来根本就没注意地方,搞得他躺着痛趴着痛侧着也痛,心里把白墨奕往上数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你醒了?”有人径自推门而入,若棋透过晨光眯眼望去,吓得一下撑起了身随即又忍痛不过倒在床上。
“你慌什么,有护卫跟着呢。”白逸祥翻了个白眼,拿起茶水小心地扶若棋起身。
“你怎么出来的?”若棋抿了口茶,缓了口气,奇怪的问道。
“你走之后我觉得事有蹊跷,就命人大致查了一下,了解之后琢磨着你的暴脾气怕出事,就来王府要人,哪知来晚了,只看见你被王叔抱出来,那小脸儿煞白的,我还没火呢就看王叔急着找太医,把整个王府搞得天翻地覆折腾了一夜。”白逸祥拿过一边的帕子又为若棋掐了把冷汗,私下里他从不自称“朕”,也是这细心劲让若棋死心塌地跟了他这些年。白逸祥又上下打量若棋一遍,不怀好意地笑道“行啊,这么顿打可把你们父子打好了?”
若棋气得直喘气,马后炮有个屁用!他就恨人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偏偏还都不给在明面上,他昏都昏了对他再好有什么用啊!瞥一眼笑得狡诈的皇上,若棋当即身子一软哎呦喊疼,果然见逸祥一脸紧张地问他伤势,他断断续续地:“我…打昨回府…就没用饭…胃疼…”
白逸祥就要传膳,又听若棋虚弱地道:“别喊…我素来挑食…你去找赤炎…他会偷偷把吃的拿来…”
白逸祥点点头,刚走到门口猛一回头就看到若棋一脸促狭的笑意,于是皇帝大人冷哼一声,撸撸袖子大叫着扑过去:“我就知道你在耍我!”
若棋被他压到伤口,不敢大声惨叫,结果愣是痛出几滴眼泪。这回可确实让白逸祥慌了神,立刻起身端茶倒水送药。
若棋看着堂堂一国之主在他身边跑来跑去,一瞬间想到幼时挨了打醒来孤零零的屋子,不觉眼前更是模糊,将脑袋埋进枕头里,若棋闷声道:“阿祥,你知道我娘死了吧。”
正接过外面下人送来的止痛药往里走的逸祥脚步止在原地,他看着窝在床上的若棋,又低头看看碗里的散发着浓重药味的止痛药,手不自觉就有些颤抖,但他很快稳了心神,快步走了过去:“嗯,你先起来喝药。”
若棋被逸祥扶起身喝了药,止痛药药效大,他一时间就有些迷糊,倚着逸祥继续道:“阿祥,我六岁被带到王府,前日才终于又见她一面,她弃我十年,我本以为自己恨她,可却在她的眼泪下溃不成军,你不知她是多么要强的一个人,在雨嫣阁处境最艰难时我都未见她掉过一滴泪。”
“嗯,你的母亲,定是难得的奇女子。”白逸祥搂着若棋,让他靠得更舒服些,认真的应道。
“是,她本该过安稳的生活,父王说的对,是我害了她。”若棋眼前渐渐模糊,困意开始袭了上来,索性将脑袋搁到逸祥肩上,闭上眼道。
“不是你的错。”白逸祥沉稳的声音像是悠远的钟声,声音虽轻却是笃定的传到若棋心中。
若棋只觉眼睑微湿,轻轻开口:“阿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唤你,我知你对掌权一事势在必得,我也要为成为王府世子做打算,我这么多年辛苦,不想为我大哥做嫁衣。我不只要雪恨,也要权力,我父王不给,我只能去抢。”
“我不知道后面的路会怎么样,但只要沾到利益,谁都不能后退,而咱们立场不同,将来必有冲突。”
“我十六年来只你一个兄弟,但你是君,我是臣,自欺欺人这么多年,也该醒了。我很感激这么多年你陪在我身边,我很开心,这就够了。”
“你走吧。”
“我等你睡着。”白逸祥从头到尾都安静的听着,听到最后也只是轻轻颤抖了一下,回了一句话就再不言语。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逸祥感到肩膀微酸,缓缓将熟睡的若棋扶趴到床上,手指掠过若棋细长的睫毛带下一滴未干的泪,终于苦笑,声音有些哽咽:“你这个傻子。”
你知道我跟你母亲的死有关了?即使只是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在你心里也是背叛吧?你的世界不是黑就是白,可这世上哪有事能纯粹到这个地步呢?
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们会站在对立的战场上,可是,我也定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

我发誓我想写糖的。。。可不知怎么就把皇帝和小棋儿写掰了。。。。
再次睁开眼时,床边坐着的是闭目养神的父亲,这可比皇帝大人端茶倒水刺激多了,若棋硬是把惨叫生生咽进喉咙里,并且打算永远睡下去。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白墨奕察觉到若棋的呼吸有些急促,睁眼笑道。
小心地撑起身子,感觉好了不少,若棋也就干脆的下了地。近两天没吃饭,若棋简直饿得发昏,刚想委婉地劝他父王快滚蛋,就看见小桌上摆好了吃食,若棋有些眼绿,咽了口水,转身对那尊大佛恭敬地说:“时候不早了,父王您歇息去吧。”快有多远滚多远吧。
“没事,我等你吃完,有事跟你说。”白墨奕饶有兴趣的盯着低眉顺眼的若棋,他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所以也有兴致来看顾一下受伤的次子。
反观若棋则是一脸的苦大仇深,他身后有伤,自然坐不下去,站着吃饭就够难受的了,偏偏他父王还一脸笑眯眯地坐在桌边看他吃饭,回想一下前两天那冷冰冰的语气,那无比狠戾的藤条…若棋只觉得扒进嘴里的几口饭硬得像石头,偏偏他还倒霉催的咳不出来咽不下去。
“怎么了?饭菜不喜欢?”白墨奕见若棋一脸便秘表情,不由看看桌上的菜,刚上不久温度刚好,虽说没平日若棋喜欢的烤鸭烧鸡什么的,可也胜在清淡可口,色泽鲜艳,简而言之,就是上等的病号饭。
“不是,父王,您先说事吧,这有东西悬着,儿子用饭也不自在。”若棋把每个字都过了遍脑子,甚至放下碗筷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以此确定他父王看不出他内心真实的独白:哪凉快哪呆着去吧您那,我看着您就是吃不下饭!
白墨奕行冠礼后即为王,这么多年混下来,如果连小朋友的心思都看不出来,他早在朝堂上被炖吧炖吧煮熟吃了。所以老狐狸王爷只是看着若棋亲切地笑:“不急,你饿了这么久,先吃点垫肚子,也有利于思考嘛,站着吃不方便吧?来人,给公子拿点厚垫子。”
若棋面色微青地看着赤炎拿着垫子进来,又面色微白地小心坐在凳子上,绝口不提让他老爹再滚蛋的事了,只是趁着扒饭的当口再次问候了一下白墨奕往上数十八代的祖祖先先。
白墨奕心情好时真是看什么都顺眼,就好像眼前三番两次试图赶他走的若棋,若放到前两天,那真是能让他三天都碰不着饭,好让他反思一下谁是他的衣食父母,可现在他却觉得这样的若棋不乏可爱之处,甚至还想着逗逗他。
“棋儿,你正长身体,怎么能不吃菜呢?来来,把这些菜吃了。”白墨奕指指翡翠盘中青翠欲滴的嫩绿青菜,对着一味以肉做配菜的若棋嗔道。
若棋看看自己一口未动的青菜,又看看一脸笑意的父亲,咬牙夹了一小根放嘴里嚼。
他讨厌青菜的味道,讨厌到每次家宴和节宴,家里的所有下人都会心领神会的把青菜放到他够不到的位置,好让他光明正大的挑食。他能做到如此地步,也是因为白墨奕对他的吃穿用度向来宠纵得很,所以他老爹今天抽的是哪门子疯难为他他真是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了。
“再多吃点菜,身子刚好别沾那些荤腥的东西。”白墨奕深觉看着若棋变脸这种事挺有趣,接着逗道。
若棋看着一碟子青菜嘴里泛苦,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狠狠把最后一大口饭塞进嘴里,并优雅地用帕子假装抹一下嘴争取咽饭的时间,最后堆起一个完美的笑容客气地道:“父王,儿子吃完了。”咳,噎死我了……
“噎着了吧?再喝点汤消化消化。”白墨奕亲自盛了碗小汤放若棋面前,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配上一脸慈父的微笑真是让若棋无语凝咽。
若棋捧起所谓的珍珠白玉汤,内心终于充分理解周瑜当年仰头吼出:“既生瑜,何生亮”然后吐血而亡的悲哀与愤慨之情了。天可怜见,他现在同样只剩下想把自己一腔憋屈的鲜血喷到眼前他装模作样的老爹身上这一没出息的想法了……
在他喝完最后一口汤后,若棋终于得以结束他今生最为惨绝人寰的一顿晚餐,并且时刻提醒自己一会儿让赤炎给他冲碗胃药,他是真的有点消化不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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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好了,饭吃完了,咱们来谈正事。”白墨奕收敛笑意,扣扣桌子,示意若棋认真听他说。
“你也知道最近景国不安分,那本是我朝的附属小国,可新上任的帝王野心勃勃,操练兵马筹备粮草已经多年。虽然我们不惧它,可一开战毕竟生灵涂炭,所以明日镇远侯回来述职就是说此事。”
“镇远侯把守边关多年,军功赫赫忠心耿耿,手下的骑兵更是我国精锐,皇上定会接着用他,可自来兵权过重的人总会遭忌,所以皇上这次该派人分权了吧?”若棋稍一沉吟,冷静地分析道。
白墨奕看着若棋笃定的面孔,满意地笑笑,点点头:“没错,虽然皇上现在尚未完全掌权,但他的政治嗅觉很敏锐,所以必会派人去边关牵制,但他不仅要兵权更要政权,所以这次派去的人定是我和丞相的子嗣。”
“父王的意思是……?”若棋有些诧异的看着父亲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向来打压他不让他理政事,这回竟让他去边关掌兵?
“我要你去边关。”白墨奕站起身,背对着若棋,挺拔的身形就像一座山,语气轻缓却字字清晰地说,“我现在虽对皇位没有念想,但丞相老奸巨猾,我若先一步抽身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去替皇上办事,你自幼同皇上一起长大,好歹有些情分,将来若有意外,咱们也有其他选择。”
若棋微微低头,眉目湮没在细密的碎发下,看不清神情。
他确实需要势力,但这么容易就得到的势力让他生疑,他有种感觉,父王没对他说实话。更何况依父王的眼线,没道理不知道他早上跟皇上生隙,不然他刚才也不会心情奇好的来逗他,既然这样,为何要让他为皇上做事?
“棋儿?”白墨奕见若棋久久不应,回过身皱眉唤道。
“儿子自然听父王吩咐。”若棋抬头乖巧的笑笑,不论他父王有什么打算,他需要这个机会倒是真的,若他父王只是拿他当个弃子,那他也不会乖乖做个傻子。
“别乱想。”白墨奕伸出手揉揉若棋还未仔细打理的头发,温声劝道。
“是,父王。”若棋点点头,心内嗤笑,你若没算计我,怎么知道我在乱想?
——第二日
若棋的官位并没到可以上早朝的程度,所以只是在府里等白墨奕的消息,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从早朝回来的白墨奕很明显的脸色不豫,一脸怒容亟待爆发,所以若棋小心地退了几步,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宸儿,跟我来。”白墨奕看着院子里喝茶下棋的兄妹三人,沉默了半响,点了若宸。
若棋不着痕迹的挑挑眉,扭头继续招呼妹妹下棋,心里倒是明白,能让他父王变脸,肯定是事出有变,而且八成是他父王被人算计了,这一点实在是让他心头暗爽。
“二哥,你见过镇远侯么?”若萤不理会若棋的叫唤,转而八卦地问道。
“他一直在边关守着,我去哪见他?”若棋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故意摆出一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果然不等他问,若萤就倒豆子一样叽里呱啦说开了。
“我跟你说哦~我在三四岁大时就见过了,那时的镇远侯可是京城有名的偏偏贵公子呢~只娶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可惜两位妃子命数不好,都是难产,生了孩子后就死了,所以京城的豪门闺阁女子都削尖了脑袋想再嫁进去,可人家对亡妻一往情深,竟然这么多年就守着边关不娶,独自养大两个孩子,啧啧,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情圣啊~”若萤咂咂嘴,一脸神往,如果不是镇远侯的岁数够当她爹了,她倒是喜欢这种男人。
“你当年也就三四岁…哪听来的这些八卦?”若棋无语,他三四岁时还在地上打滚呢…果然豪门贵族都喜欢从娃娃抓起……
“听人说的,我只是对镇远侯那张脸印象深刻,不愧是将军,儒雅中透着刚毅啊~二哥,不是妹妹说你,你长得也太…嗯…阴柔了点…这样以后谁嫁你呀?多没安全感~”若萤唾弃地上下打量若棋,替未来的嫂子哀叹道。
若棋抽抽嘴角,这个死没规矩的丫头…刚想开口找回点兄长的尊严,就听见自己的兄长在身后温声唤道:“棋儿,父王让你过去。”
若棋一边哀叹,一边伸手快速地揉乱若萤一头秀丽的长发,再以闪电般的速度远离发飙的妹妹,笑着挥别若宸朝书房跑去。
“什么时候了还胡闹!”白墨奕老远就听见女儿的怒吼,所以一见若棋一脸笑意的进来就开口训斥道。
有一种人,你看见他就浑身不自在,连本是艳阳高照的好心情都能硬生生扯几块乌云给你弄成密不透光的阴天,而白墨奕之于若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皇上的旨意下来了。”白墨奕不想纠结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于是转而谈正事,“你和丞相的孙子公孙珏都去边关。”
“这不是皇上的主意吧?”若棋了解逸祥的性子,这步棋的风险大于好处,对于尚处于防守期的逸祥是断不会这么办的。
“没错,镇远侯卫子逍提议的。”白墨奕双手交叠支在桌上,轻笑道,“咱们都被他摆了一道,他想到京城会派人分权,就干脆把你和公孙珏都带上,摄政王和丞相不睦是众所周知的,你们想要军队就得自己先打个你死我活,这于他,于皇上,都是利大于弊。”
“边关的将士跟镇远侯常年在一起,想分兵权本就不易,况且他的一双儿女似乎都在军里长大,威望很高。公孙珏虽说在京城是有名的纨绔,但我不觉得一个草包能得丞相青眼十几年。父王,这不是一步好棋。”若棋稍稍过过脑子就觉得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瞅瞅沉吟的父亲,你丫的不是直接一脚把我兜火坑里去了吧?
“你怕了?”白墨奕略微嘲笑道。他何尝不知道这是笔不合算的买卖,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看微怒的若棋,白墨奕又正经道:“其实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
“?”若棋凝神静听。
“卫子逍有个女儿跟你年纪差不多,你只要把她拐回来做老婆,那么……”
“父王!”若棋真的是怒了。
“我只是提议一下。”白墨奕看着炸毛的儿子,有些失望的耸耸肩,可惜了,把若棋培养成了小小君子人儿,其实,美男计也是兵法的一种啊,省事省力省危险,多划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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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8:4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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