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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牢笼(耽美 重生 反虐)[第1页]

作者:三角函数德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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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第一次写文就被删了 哭唧唧


文案:
什么是爱?这其实很简单。凡是提高、充实、丰富我们生活的东西就是爱。
——卡夫卡
爱是不顾一切的付出。
“你家财万贯也好,家破人亡也罢,没有关系,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爱是无休无止的折磨。
“我到底想要什么?嗯…我想死。”
爱是没有征兆的分别。
“下辈子再也不要爱楚景行了。”
许清尘躺在粗糙的沥青马路,感受到口鼻间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在失去意识前,回忆了自己因为爱情而过得很可笑的一生。
然而他重生到一个跟他同名同姓的男模身上,之前被囚禁在屋内不见天日也不问世事,楚景行竟然在外面包了那么多人?成,那他就包回来。比谁更花心?学文科的有多浪漫确定不了解一下?什么,打断他的腿?当晚就坐飞机跑路,来,你追个飞机看看。
爱到深处,真的是恨吗?又或是,柳暗花明,枯木逢春?
“老天给我这次机会,是让我报复你,还是让我重新爱上你啊?”
爱,是让我们都变得更好啊。
楚景行×许清尘,主受视角。渣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前期温柔又绅士的楚先生到了后期切开是黑的呢!作家出身的许清尘,有着文人的傲骨(并没什么卵用)以及毒舌+嘴硬技能全程满点。
一篇正经的重(小)生(黄)文,脑洞产物,但不会坑,点关注不迷路。
第一章 车祸
房间里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自上而下地垂着,它的褶皱凹凸有致,外界的光线都藏在这里面,逐渐沉淀,发酵,最后消失。偶尔有空调里不安分的气流掀起了窗帘的一角,侥幸放进来的光束也会很快被赶出去。
许清尘睁着眼睛看那一起一伏的窗帘角已经很久了。黑暗中,抱着他的那个男人手臂温暖有力,还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深爱着的那张脸;可只要有一束光钻进来,房间里撕碎的、被随意丢弃的衣物和他身上大大小小青紫的伤痕就会暴露在这个世界上。
“醒了?”
楚景行低沉的声音骤然在身边响起,许清尘反射性地想转身,却牵动了身后的伤口。想来这是二十几天楚景行头一次碰他,许清尘压抑住心底腾升翻涌的恶心,沉默地别过头。
没有爱情地做,只会更恨。
“看着我。”楚景行坐起身,蚕丝被划过他的腹部,滑到了大腿根,但许清尘整个青紫交加的背部和臀部就露出来了。恒温的房间让许清尘感受到不到温度的变化,甚至麻木,他眼神空洞,仰望着上方的楚景行。
然后他的下颔就被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脖子上还有淤紫的指痕,但这并不影响楚景行下手有多重。许清尘只觉那块骨头要被生生捏碎,可这点痛感比起心底的无力,还不值得他叫出来。
至少以前,楚景行从来不舍得对他这样。从相识到相爱,许清尘用了一年追上楚景行;从相爱到相伴,许清尘用了三年陪楚景行从巅峰到低谷;从相伴到相厌,楚景行只不过凭了旁人的几句话。
许清尘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还有液体从眼角流出来,触及皮肤时的冰凉让他在这房间里少见地感受到了温度。
“嗤。”
上方传来一声轻笑,随即那疼痛也没了。视线再恢复清明时,楚景行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了,他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许清尘:“你这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许清尘拭干了眼泪,扯过被子遮住赤裸的身体,没有再看楚景行。
“还有,记得上药,我走了。”楚景行从一个公文包里掏出管药膏,末了,又拿出一个文件夹。两样东西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然后楚景行起身,开门,关门,再也没看许清尘一眼。
楚景行的走,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周内他都不会再来,这说起来也算是个好消息。许清尘强撑着翻了个身,将床头放着的药膏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些遍,然后用尽全力将它掷向墙角。
塑料壳子砸在羊绒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只是骨碌碌地转了几转,最后停了下来。许清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愤怒,这种愤怒从被囚禁以来,几乎每天都会折磨他一次。
爱一个人,有错吗?爱一个人就要卑微到骨子里吗?
许清尘紧紧攥着被子,指节发白,为了不牵扯到伤口尽量平稳地深呼吸了几口,才平息了那无端的愤怒。床头还放着一个文件夹,许清尘打开,纸上赫然写着“移民申请”四个大字。他又很快翻到最后一面,申请人那一栏的横线上是空白的。
一个可怕却无比真实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楚景行要让他移民。
许清尘握着文件的双手开始颤抖,他想从头开始看起,分明是白纸黑字,可越是想看清,就越像一个个神秘的远古符文,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就这样从早上躺到了傍晚,清晰可闻的开锁声在房间里响起。
“谁?”许清尘努力从嘶哑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字。不可能是楚景行,他不会一天之内来两次,可这幢房子连窗户都配有钥匙,谁会进的来呢?许清尘听着愈发清晰的脚步声,将手上攥了一天的文件塞回文件夹,又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只露出一个头。
房间的锁也开了,许清尘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一个他认识的人。
沈之恒,他的大学同学,关系并不好。
“好久不见,”沈之恒自然地坐到床边,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感到奇怪,“还在睡呢。我也就不打扰了,拿份文件就走。”
许清尘本就疑惑沈之恒为何能进这栋别墅,再看他这幅见怪不怪的反应,以及那份文件…许清尘费力地开口:“床头的那份吗?”
“是的。看来你已经看过这份文件了啊。”沈之恒拿起床头的文件夹,突然笑了笑,“景行叫我来拿的,说是落在这里了。你知道吗,我们要移民荷兰了,因为那里是合法的。”
沈之恒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可组合起来就显得格外晦涩难懂,他绞尽脑汁终于理解了这番话,心脏闷闷地疼了起来。那种疼痛随着血液流向全身,最后连指尖都蜷缩了起来。
“哦。”许清尘说。
沈之恒玩味地看着许清尘的反应,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是你。外面都在传景行养了一个小情人,我以为你们早分手了。”
他说着说着就叹了一口气,然后怜悯地替许清尘扯了扯被子:“唉,其实我也习惯了,景行这一年里睡过的人少说也有十多个,至少最后可以安定下来。原来你也在里面,真是可惜啊。”
其实许清尘装了很久的不在意了。不在意楚景行的非打即骂,不在意楚景行的忽冷忽热,因为他以为,楚景行至始至终都只喜欢他一个人的——就像他只喜欢楚景行一样。这层不在意很容易就被现实捅破了。那些许清尘独自度过的日日夜夜,独自在妥协和抗争之间徘徊的日日夜夜,楚景行正抱着其他人。
原来他也在里面,真是很可惜。许清尘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
沈之恒就要起身之前,说出了最后的判决:“对了,景行最近忙着移民的事,这些问题基本上都是我在处理,你要是想明白了就自己走吧。”
“我没有钥匙。”许清尘松开咬出带血牙印的上下嘴唇,认真地说道。
“钥匙?”沈之恒站在门口,颇为惊讶,“门不是可以从里面打开吗?”
当世界重新归于寂静时,许清尘的世界轰然倒塌。一直以来,他都活在自己给自己营造的一个幻境中,自以为寸步难行,自以为深陷黑暗,其实都是自作多情。楚景行从来就没有想要过他,是他自己厚着脸留下来的。
在楚景行眼里,很好笑吧?
明明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现在,不该是这样。许清尘挣扎着起床,套上一身宽松的睡衣,然后拉开了窗帘。乌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豆大的雨滴砸在落地窗上,划出一道道斑驳的痕迹;远处的路灯忽暗忽明,许清尘看到玻璃中反射的自己,不知怎么就掉下泪来。
那就离开,早就该离开了。许清尘没有收拾行李,只带了一块表和一把伞,然后拧开了门锁,确实没有锁上的门锁。
雨腥味让他有种还活着的感觉,可这一片混沌又让他迷失了方向。终于逃离了楚景行的折磨,终于回到了这个世界,可他又能去哪里呢?
许清尘走在漆黑的马路上,狂风早已将他的雨伞吹走,睡衣很快被雨水淋湿。突然有一抹强光出现,他眯着眼睛抬头,努力想要看清楚前方,可那抹光越来越刺眼,直冲冲地朝他撞来。
第二章 重生
疼……
好疼……
那辆高速行驶的货车碾过许清尘的身体时,骨骼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从口鼻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意识一点点地在抽离,连同身体也变得冰冷僵硬。
许清尘想,这样也算是种解脱。虽然来得猛烈了点,也比继续在楚景行身边消磨所剩无几的自尊好。只是很可惜,有些话他还没亲口告诉楚景行,比如:
“我恨你。”
……
“许清尘……许清尘……”
许清尘不耐烦地眯了眯眼,本想翻个身继续睡,可脚踝处传来剧痛,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的车祸。
昨天,他下定决心要离开楚景行,没想到刚出门就被车撞,实属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可今儿个被抢救回来算什么?莫不是上帝觉着自己还没受够罪吗?许清尘抬了抬手,能动;转了转头,能动;摸了摸身体,完好无损,甚至还多出了六块腹肌。
他倏地睁开眼,把手指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前,在感受到平稳有力的气流后,他难以置信地叫了出来:“我的天!”
叫完以后他又捂住了嘴,这声音不是属于自己的。
“大清早的叫魂啊!许清尘,你倒是娇贵啊,被车蹭一下都能进医院?”
模糊的视线因为一个陌生男人的闯入变得明朗,耳边不堪的辱骂声和病房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也清晰起来。紧接着,陌生的记忆便排山倒海般地涌至眼前,许清尘难以在短时间接受这么多信息,只觉头痛欲裂,皱着眉头声音不高不低地对身边那个男人说:“闭嘴。”
那男人先是怔了一会儿,然后变本加厉地骂道:“好你个许清尘!敢跟我这么说话,真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呸!就你这,连大老板都敢拒绝,活该被车撞死!”
许清尘抬了抬眼,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卫生间。
这个许清尘,是一个三流公司里十八线开外的小模特,自小生活在县城里,因为相貌太过出众才被发掘走上了这条路。但他父母都是普通的人民教师,没有后台,导致这么多年都不温不火,昨天好不容易被金主看上,却当着面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别人。估计是这金主怀恨在心,才找了辆车想给点教训,没曾想给了同样出车祸的自己一线生机。
许清尘用冷水洗了个脸,仔细端详着镜子里那张堪称完美的脸。
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微卷而长睫毛下是一双不掺杂质的眼,棕褐色的瞳孔清澈明亮,仿佛一眼能望到底;鼻梁英挺,厚薄适中的嘴唇略显苍白;如同精心雕刻出的五官和轮廓分明的脸型,再配上一头金发,整个人站在那里都在发光。
纵使是自恋如许清尘,也不得不承认这副皮囊完美无瑕,连从前的自己也逊色了不少。不过这气性倒是和从前的自己没什么两样,都是心高气傲,自命不凡,下场也同样这么惨。
至于楚景行……许清尘抬手拭掉玻璃镜上的水渍,尝试着让陌生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此时此景下,完成这个动作的难度颇高,他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虽然本来就死了。许清尘自嘲了一番终于心情好了些,拉开厕所的门走出去。
“上个厕所都要这么久,真当自己是大明星了?今儿个还有两场拍摄,赶紧跟我回去,别想着在医院耗。”
这个经理叫王弈,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不算什么正面人物,常常克扣工资或是奚落刁难,所谓的拍摄也不过是给那些有名气的模特当背景板递递衣服什么的。
许清尘咧嘴一笑,世界都明亮了几分:“好啊,有劳您了。”
王弈奇怪地瞪了他一眼,似乎不能理解今天“许清尘”的态度,但他很快低下头摆弄起手机。
医院门口挤满了人,但仍有清晨的阳光从缝隙中挤进来,在光滑的瓷砖上映出斑驳的碎影。许清尘跟着王弈,在人群中艰难地行走;同时一群黑衣保镖护着一个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得太快,以至于他什么也没看清。
许请尘不知道,人群中央的是接到他的死讯不顾一切赶回来的楚景行;楚景行也不知道,那个本以为永远失去的人在刚刚擦肩而过,而后咫尺天涯。
第三章 回家
“看看看,就是他,听说昨天晚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公司的电梯里,两个抱着衣物的助理正窃窃私语。许清尘挑了挑眉,问道:
“你们听谁说的?”
两个助理显然没有料到平日里任人拿捏的许清尘会突然开口反问,怔了半晌默默地转过身,电梯里一时安静下来。
从前的许清尘过的是什么日子,因为出身清贫,学历不高,情商低得可怕,纵使在如今这个颜即正义的年代仍然混不开,只能说上帝给他开了一扇颜值门,然后把窗都封死了。
许清尘目不转睛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声音很轻但在足够清晰:“不该得罪的人,是我。”
然而好景并不长,任凭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现实中他只能在一块黑幕布后束手束脚地换着衣物。这具身体宽肩窄臀,肌肉紧实,腿型修长,许清尘不由多摸了几下,感受到一丝猥-琐的气息后,他迅速停止了动作。
今天合作的是一家小有名气的服装品牌,拍摄现场忙成一团,许清尘窝在角落,托腮看着一个个模特试镜又一个个被换下来。许清尘不清楚业内的专业知识,但是当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他时,他还是庄重地站了起来。他的骨架完全撑起了宽松的针织衫,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脚踝在成熟中又添了几分青涩,还有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浑然天成的自信和饱读诗书的气质。
“就他了!快,化妆师!”
今天的主模特临时出了问题不能拍摄,换了很多模特但始终没有品牌想要的那种效果,眼看损失越来越大,一旁王弈突然想到了许清尘。本来对这个木呆子也不抱希望,没想到被品牌负责人一眼相中。
于是刚刚还在自嘲十八线小模特的许清尘就被化妆师簇拥起来,无奈这张脸实在没什么需要修饰的地方,涂粉画眉都是累赘,只有略显苍白的嘴唇上了唇膏后变得红润,整个人的都精神起来。只是好看归好看,他拍照除了比v什么都不会啊!
“来,对,看这里!换只手…脸往左移一点…”
许清尘在聚光灯下僵硬地摆着姿势,摄影师脾气不错,尽量耐心地指导着许清尘,但毕竟是没有任何经验的新人,面对这么多镜头难免会不自然。闪光灯把许清尘的眼睛照得酸涩,把周围人的表情也照得明了。或惊艳,或厌恶,或讶异,或嘲笑……他想,他是不喜欢拍照的。
“小尘,看我!”
“楚景行,我都说了我不喜欢拍照!喏,拿着你的相机去拍拍风景不行吗?”
“我眼里所有的风景都是你。”
也曾有这样一个人,一字一句慎重地说着情话,把他奉为至宝。
许清尘微微张了张嘴,酸涩的眼睛盈着水光,眉头轻皱,眉眼间若有若无的忧伤被摄影师迅速抓拍下来。因为情绪的自然流露,这张照片意外地体现了服装品牌想表达了“文艺忧郁”,众人的交口称赞让许清尘有些恍惚。
怎么还是忘不掉呢?
完成拍摄已经是傍晚了,许清尘紧绷了一天酸痛的肌肉总算放松下来,同时空下来的还有他心里的某块地方。公司提供的宿舍很简陋,许清尘没开灯,摸索着到床边,径直躺了下去。
黑洞洞的天花板,就像摄影师手里镜头,就像楚景行举着的相机,同样都是深不见底。窗外已经完全黑透了,冷风从窗户灌进来,轻薄的帘子被刮得呼呼作响,那张牙舞爪的影子映在墙壁上,如同正在播放的恐怖电影。
无论前生还是今时,如此寒冷的夜晚许清尘都是一个人,楚景行身边应该一直都很热闹吧。他感叹了一会儿,把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水渍便立即漫延开来。再睁眼时,房间的灯却被按开了。
“许清尘,今天表现不错啊。”来人语气尖酸刻薄,完全听不出夸赞的语气。
“过奖过奖。”许清尘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生疼,迅速抬手揉了揉,顺带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这么晚来找他的人,不是真爱就是来寻仇的,就他现在的处境而言,是寻仇的可能性更大。许清尘看了一眼那人的脸,立刻与原有记忆里的脸对上了号——孟屹然,公司现在主捧的模特,平日里趾高气扬,特别喜欢欺压许清尘这类的小模特。
“你以为我在夸你?”那人言语间带了点怒气,显然很不满许清尘这种态度。
“啊,那不然呢,”许清尘稍一动脑筋就把事情想明白了,“今天替前辈拍了一组宣传片,自然是应该表现好一点。”
如今孟屹然火了起来,这家公司给的报酬匹配不上他的野心,本想着要么解约要么加钱,今天的罢拍也只不过想给公司高层一点压力。没想到最后拍摄还是完成了,还是被平日里呆呆傻傻的许清尘代替他完成的。这不是在侮辱他吗?
“呵,你真以为……”
“对对对,我就是觉得我比你好看,帮你个忙也是应该的,你不用专门跑过来感谢我。”
孟屹然哪里受过这气,冲上去攥紧了许清尘的衣领,恶狠狠地就想出拳,却被许清尘一个闪避拉扯到桌前,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人都摔在了木质书桌上,玻璃和杂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引来了一大群人。
“怎么回事啊大晚上的…”
“孟哥怎么被许清尘压着?”
“打架了吧。”
许清尘腾出一只手,挑了挑孟屹然的下巴,然后暧昧地笑了笑,吃瓜群众顿时发出一片恍然大悟的嘘声。这下孟屹然是彻底受不了了,挣扎着就要推开许清尘站起来,没想到衣服下摆被桌边的钉子勾上,轻轻一用力就划了个大口子。
“许!清!尘!”
“诶,我在呢。”
“你知道这衣服有多贵吗?”孟屹然的脸色由红变白又变黑,煞是精彩。周围的人也不敢再起哄了,显然他们知道这件衣服的价值。
纵使这样,许清尘还是怂了怂肩道:“一件衣服能有多贵。”
“这是Dior做品牌推广,手工定制的,中国也就两个人有,你不长眼睛吗?”
“那你把它供起来多好……”
“你……!”孟屹然发现今晚自己被一个小模特耍得团团转,但涵养又不允许他骂脏话,憋了许久他终于憋出一句话,“20万,一周之内我看不到,你就等着被解约吧!”
被莫名奇妙碰瓷掉20万,这是仅次于重生让他想不通的事了。现在就算许清尘把内裤卖了都凑不到20万,可若是放在以前……他还是给不起。至少他的人生不再是单调的一个惨字了,现在还有一个穷字陪着他。
不过说起以前,许清尘倒是想到了一条致富之路。
第四章 后悔
在被囚禁之前,他和楚景行也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如今再看和楚景行同居的那套公寓,倒更像一座也埋葬了他们间所有美好的坟墓。但这座坟墓也是有陪葬品的——许清尘的私房钱。
那时许清尘酷爱赌球,输了个底朝天后灰溜溜跑去公司找楚景行,除了得到被狠狠收拾一顿的下场,还得把经济的控制大权交出来。不过许清尘还是有一技之长在身的,写几篇稿子文章,再趁楚景行不注意转几笔账,零零总总算下来也有十多万。
只是当初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转移财产就崩盘了。好在那栋公寓用的密码锁,只是不知道密码被改没有。不过楚景行恨透了自己,这间公寓应该是不会再管的。许清尘秉着拿遗产的意愿,规划好时间,隔天深夜打车去了那栋公寓。
寂静的小区内只有风过枝叶的轻微声响,几户窗口还亮着灯,在深黑的夜幕中如同几颗孤独的星辰。许清尘没有选择坐电梯,从楼梯爬上了六楼,虽然回的是自己家,可现时现刻却生出了一种做贼的感觉。密码屏的荧光在楼道间显得格外诡异,许清尘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不抱希望地输入自己的生日。
啪嗒。门锁开了。
许清尘呼吸一滞,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了。屋里没有开灯,但所有家具陈设许清尘早就烂熟于心,他摸索到书架前,从上到下数第三排第六本书里装着他的遗产。这本“书”其实是个盒子,但放在一堆书里能以假乱真。许清尘扭开暗扣,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清点了一下,银行卡和现金都还在,甚至那两枚钻戒也在——那是许清尘想送给楚景行的礼物,只不过再也没机会送出去了。
许清尘把现金和银行卡放进背包里,想了想,又拿走了一枚钻戒。他无心再做逗留,这里的一切都是关于楚景行的记忆,而这些记忆疯狂撕扯着他的理智。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显得格外突兀。许清尘心一紧,这么晚来这里的还会有谁?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想见到楚景行,若此时被发现那更是羊入虎口,许清尘立刻钻进书架间的缝隙,紧接着房间的灯就全亮了。
好浓的酒气…许清尘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抬头看来人一眼,可酒瓶摔在地上的声音还是让他心跳加速。那段时间楚景行喝醉后对他施加的暴行他记忆犹新,此时若是楚景行一个不开心把书架砸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外面安静了很久,安静到许清尘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楚景行是走了吗?许清尘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昏黄的灯光下,楚景行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双目通红,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往下落,憔悴的脸上甚至长了胡茬,他左手还提了一瓶啤酒,身边散落了一地的酒瓶。半晌,楚景行声音嘶哑地喊道:
“小尘……”
许清尘心跳停了一拍,这样的楚景行,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孩童般哭泣的楚景行,是因为自己的死亡吗?他不是,那么恨自己吗?
“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小尘……”楚景行突然失了力气,跪坐在床边,却瞟到了书架边一个打开的盒子。
方才走得急,许清尘没能把那个盒子放回去。楚景行颤抖着双手地捧起那个盒子,又朝书架这边望过来时,他连气也不敢出一口。没想到这楚景行喝了太多酒,还没站起来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许清尘这才敢从藏身之地走出来,看着瘫倒在地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楚景行,忍住了伸手去触碰的念头,他不断提醒着自己:这是囚禁了自己一年的人…这是对自己又打又骂的人…怎能因为几滴眼泪就轻易原谅他呢?许清尘逃也似地离开房间。
直到呼吸到户外新鲜的空气,许清尘才感受到自己重新有了心跳。此时他的双腿还在发颤,夜风吹到脸上有些许凉意,抬手一抹,不知不觉却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有些东西,是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回忆就像一座沙城,稍加触碰就轰然倒塌,那堂皇的外表下只剩下赤裸裸的不堪。也许到底还是不能彻底忘记,以至于连恨意都显得如此单薄。许清尘不清楚是如何回到公司宿舍的,当油腻的被子将他眼前的黑暗加深了后,楚景行在灯光下垂泪的轮廓就在黑暗中愈发清晰。
随之而来的,还有楚景行温柔凝视着他的眼神,还有楚景行拥吻他时炽热的气息,还有楚景行晨间凑到他耳边低声的呢喃……是心最先颤抖起来,牵动了整个身体,最后是湿了大半的枕头和几乎快咬破的嘴唇。许清尘握了握手中冰冷的戒指,最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许清尘又梦见了那纸来自法国的录取通知书,那华丽的浮金条纹和晦涩难懂的法文,还有那个鲜红到刺眼的官章。想起了他那些幼稚可笑的话:“对,我就是要去法国,我不回再回来,我永远不会再回来!谁想永远呆在你的身边,就允许你有梦想吗?”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楚景行毕生的梦想就是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这一点迟钝,他就与楚景行错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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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iG赢了所以双更!(十章真的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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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发展
上次拍的那组照片效果不错,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许清尘穿着的那套衣服更是破了品牌的网店销售记录。面对微博蜂拥而至迷妹们,许清尘更看重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上辈子那点钱用来保这辈子的饭碗了,现如今他又是一穷二白了。
好在有了点名气,品牌邀约也多了起来。
这几天许清尘睡得不好,化妆师正往他脸上抹粉试图遮盖那厚重的黑眼圈,身后几个小助理本在低声讨论着什么,门口突然的一阵骚动让她们瞬间激动起来。
“沈之易!沈之易!沈之易来了!”
“啊啊啊近看也太帅了吧!”
“我想跟他合影!”
沈之易?好熟悉的名字。许清尘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实在想不出还会有比这更好的脸了。正这样想着,那骚动的人群就停在了他的跟前,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走过来。
“你叫什么?”
秉承着业界大佬不能得罪的原则,许清尘从化妆椅上起身回头平视着那人。这一眼,还是让许清尘楞了半晌,他本以为自己这幅皮囊世间再无一二了,但沈子易那如画的眉眼和完美的身形,确实…是他的菜。
“你好,我是许清尘。”
不卑不亢。沈之易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我记住你了。”
人群又簇拥着沈之易离去。这么多年了,能让许清尘一见钟情的除了个楚景行还真就没别人了,但这沈之易好像也不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不是删除,而是替换。
毕竟是大牌的拍摄,许清尘也就勉强上了个镜,但配合换衣服摆造型还是很累,导致他把刚生出荡漾春心忘得一干二净。正准备收工离场时,一个戴着墨镜看起来就惹不起的黑衣人给许清尘递了一张名片。烫金的卡片上镌刻了暗金色的“沈子易”三个大字,许清尘摩挲着那行小小的电话号码,最终还是揣进了兜里。
回公司的路上,他忍不住开口朝几个小助理打探关于沈之易的事,那些个小姑娘平日里最爱收集这些八卦,立刻叽叽喳喳起来。
“沈之易啊,据说他哥哥的男朋友……对,你没有听错,他哥哥的男朋友是个总裁,身价过百亿的那种!”
“所以说他资源那么好啊。我听说他还男女通吃,见一个爱一个。”
“昨儿不是才甩了一个吗?真花心啊,也就靠着他哥了。”
沈之易。
与他过去有关的一切人和事,他都不想有关联。许清尘按下车窗,那张卡片就跟着窗户缝滑了出去,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一年后,时装秀现场。
“许清尘!许清尘!”
T台上的许清尘步履优雅,神色从容,身着暗银色西装,外套裁剪有致,勾勒出完美的腰线,裤脚不长不短,其间光滑的脚踝时隐时现。五官无可挑剔,走至中央时对着镜头的渐渐一笑,更是让台下爆发出声浪。
这一年里,许清尘可谓是顺风顺水,从三线公司里脱颖而出,收获无数设计师的赞美和粉丝的追捧,今天是他走的第一场国际品牌时装秀。一个无人问津的新人能在一年达到这样的高度,业内外人士纷纷猜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许清尘表示,确实没有。虽然是有许多人向他表达了这个意向,但他也有本事不出卖肉体把这群人哄得团团转。其中最倒霉的估计就是沈之易了,使出浑身解数连许清尘的小手都没摸着。
这次时装秀本来与沈之易的行程冲突了,但一听许清尘也在,他就推掉了行程准备与许清尘来次异国约会。
贵宾厅里。
“之易多久出场?”男人坐在皮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里举着水晶杯,晶莹的红酒旋起漩涡,在金黄的灯光下格外好看。
“就快了,楚总。”一旁站着个矮胖矮胖的助理,他将面前屏幕播放的时事新闻切到走秀现场,陪笑着说道。
“嗯,”楚景行低头划了划手机,没有任何新邮件,他又抬起头,问道,“他的事有新消息了吗?”
屏幕发出的声音突然大了几个分贝,在安静的贵宾厅显得格外突兀。画面里是一张精致的脸,而台下的观众正在欢呼:许清尘。
楚景行的脸色变了变。他平时不关注时尚界,子公司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沈之恒打理。如今能来这种地方,也是恰好来巴黎签合同,听闻沈之恒的弟弟也在,于公于私都应该来看一眼。可这平时几乎是禁令的三个字如今以嘶吼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助理迅速按了暂停:“我立刻派人去查这个人的详细资料!”
楚景行的神色恢复正常,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暂停住的那一抹浅浅的笑容,和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东西。他又摇起了红酒杯:“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第六章 重逢
后台喧闹而拥挤,许清尘被人群簇拥到一块空地,已有不少镜头和话筒举到了他面前。王弈正板着脸拒绝记者,许清尘却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过来——沈之易。
这小孩子死缠烂打他一年了,就是贼心不死。许清尘暗想,此时谁来找他都好,就连眼前叽叽喳喳的记者都比沈之易可爱…不对,记者呢?
周围气压突然低了些,一排黑衣人将许清尘和王弈围在中间。从他们的衣着和配饰能看出来这群保镖绝对不是来采访他的,为首的那位直接毫不客气地开口:“我们老板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
还没轮到许清尘说话,那些个个拥有着壮硕的肱二头肌的保镖就将他架走了,王弈在一旁看愣了眼,同一群被赶到一边的记者默默张望许清尘离去的方向。
只是可怜了沈之易,他的异国约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说大哥你们谁啊?我没高利贷也没赌博啊,欠你们老板钱了还是怎么?”许清尘在脑子里仔细搜索着这具身体的记忆,没有欠钱,没有犯法,也没有抢人老婆,“我就一个小模特犯不着这样来抓我吧,我……”
贵宾厅里开着暖气,在葡萄酒香气氤氲间,金色灯光朦朦胧胧映在光滑的大理石上,描摹出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影子。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影子,许清尘就不敢再抬头往上看了
他知道是谁了。
保镖把他放下后整整齐齐地走了出去,本该是温暖的贵宾厅,许清尘却如同身处冰窖。他能感受到逐渐加快的心跳,那原本不属于他的心脏此刻就如同瓷砖上闪烁的灯光般跳跃着。
许清尘谨慎地顺着木雕的沙发脚抬起头,没有一丝皱褶的西装裤和白衬衫,平整的领带,和那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暗想其实也没什么,都活在这个世界上下又不可能永远不见,既然已经选择放下,那就不惧直面他。
只是他瘦了很多。
他在临死前想过的,若有机会一定要拎着楚景行的领子恶狠狠地说“我恨你”,可此时的许清尘竟只是想问问楚景行为什么会瘦成这样。
“你叫许…”楚景行似乎极其不愿说出这个名字。
“许清尘。您有什么问题吗?”许清尘平视着楚景行深不见底的眼睛,试图从其中找出一丝听到这个名字时的慌乱。
可楚景行的眼眸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只是在口中默念了一遍“许清尘”,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楚景行的喉结伴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着,修长的脖子和完美的下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抬手理了理领带,说:
“好,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
平静得就好像“我要买包烟”或是“我想借本书”这样简单。
许清尘在心中冷笑了几声,胃里的酸液翻滚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但在现时现刻又显得那么无力。他连生气的立场都都没有。
“您这样做不好吧?我好歹也是专业的模特,是有职业操守的,我……”
“梅勇,”楚景行根本没听许清尘的辩词,按下桌旁的按钮,喊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你把合同带进来…对,我签了。”
许清尘是又气又好笑,气的是好死不死又落在楚景行手里了,好笑的是楚景行还是原来那副果断决绝人面兽心的模样,想要什么东西从来都不会手软。等等,他刚刚说了谁?
梅勇,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两人在幼儿园认识,一直读到大学,一直到遇见楚景行。许清尘一想到梅勇眼睛就酸涩起来,上辈子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楚总!”门口窜进来一个矮胖矮胖的男人,略微发福的脸上仍旧能看出他标致的五官,“这个月您已经签了四位了,我认为……”
梅勇撇了一眼身旁正深情地盯着他看的许清尘,皱起了眉:“他一点也不像。”
楚景行抬了抬眼皮没说话,许清尘却听得一懵。
“相信我楚总,凭我对小…咳咳,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
楚景行不满地嘶了一声,许清尘则打心眼里感谢此时站出来的梅勇——好兄弟,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要么你走,要么他留下。”楚景行悠悠地开口。
“嗨我寻思这不一个意思嘛,楚总哪里话,签签签!”梅勇立即眉开眼笑地把合同怼到许清尘脸前,完全不顾及当事人的心情。
当事人许清尘寻思着,楚景行已经横行霸道到这种程度了吗,曾经面对十包辣条都不会改变主意的梅勇,如今就因为楚景行一点不满而如此卑微,世风日下啊。许清尘扬起下巴:
“楚先生,如果我拒绝呢?”
楚景行压根儿没有看他,拎起挂在衣架的外套就往外走,临走前只留了一句:“规矩得慢慢教。”
第七章 前因
在一阵尴尬地沉默后,梅勇将那一沓厚厚的合同摔在桌上,颇有种破釜沉舟的感觉:“这么说吧,你不签,咱俩都得完事,你知道楚景行是谁吗?!你知道他的……”
“没用东西!”许清尘突然喊道。
“嘿你骂谁呢?是不是给你脸了?”
“没用东西。”许清尘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如同一片羽毛掠过水面,轻柔地泛起涟漪。
梅勇愣了一下,随即紧张地捏了捏衣角,他是不相信有什么转世之说的。卡在喉咙里的疑问还没发出,那头就开始自言自语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就二年级吧,你尿裤子了,是我翻墙回家帮你拿的裤子,然后我的脚摔断了,你在厕所蹲了一下午……”
梅勇呼吸粗重起来。
“还有,上初中你发福了,偏偏你这死胖子还追班花,被班花的男朋友追着打,要不是我骑着小电驴来救你,你可能活不到今天……”
梅勇的眼眶渐渐地红了。
“高中那次,跟你上网回来晚了,寝室早关门了,你说宿舍在三楼,可以顺着水管爬上去,结果窗户被锁了…第二天室友开窗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
梅勇眼角渗出了几滴眼泪。
“上大学了,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问你该怎么追,你说可以女装,我就……”
梅勇眼泪瞬间就没了,一脸凶狠地冲上去试图捂住许清尘的嘴,然而因为身高差距只得改成一个拥抱。他紧紧地抱着,仿佛下一秒这个人就会消失一般。
梅勇知道许清尘死的时候,正顶着大太阳发传单。路上的人表情冷漠,似乎是太阳刺眼的光让他们不愿抬头看一眼满头大汗的梅勇,地上石砖的温度透过劣质皮鞋传到脚底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整个世界都烧了起来。
一年的不告而别,再见已是一堆尘土。二十多年的相伴相护,却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感受到梅勇的眼泪和鼻涕在自己高定衬衫上留下的湿意,许清尘果断地推开了他。
“小尘……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还会再见到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原来楚景行这个混球说的是真的……”梅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噎着,“刚刚我一进来我就觉着你眼熟,我就知道是你!”
许清尘艰难地想开口说话,语气平缓,刚说出第一个字眼泪就流下来了:“对不起…当初没听你的。”
两人又哭又笑了一番,才整理好心情相约去喝酒。通过梅勇,许清尘也大概了解了这一年楚景行的生活。
“楚景行就是个**!”梅勇发表了他的中心论点,“我真的恨不得把他……”
许清尘显然很没耐心地喝着酒。
“……你怎么不跟我一起骂?算了,我跟你说,最开始他那个忏悔啊,天天守着你的那堆土动都不肯动一下,别人提一下你的名字眼泪就跟着流出来了,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天天嘴里还念叨着‘明明就差一步’。那架势,要不是24小时都有人守着,他怕是真的要跟你一起去了。”
“后来好些了,天天酗酒,喝的烂醉就打车去你们之前的那套公寓,还因为饮酒过度昏迷送进医院了……哎,我当时觉得他挺可怜,还是沈之恒——你知道吧,就大学跟你争级草那货,把真相都告诉我了。”
“我是恨,可我一个外人,再恨也掺和不了你们之间的事。可他有一天突然找到我,说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一定要帮他找到小尘。我寻思着他是不是想你想到发疯了,但看在他差点跪下来的份上还是答应了。”
“这一年我过得是真的轻松,天天跟着他到处跑,顺便看看美女帅哥。他真是,不管是五官像,性格像,声音像,现在连名字像都要试一试了;全世界哪里有奇闻异事他就飞去哪里,有些我都看出来是骗子了,他还要虔诚地拜一拜。现在做这些,早干嘛去了……”
“但他确实变了,包了那么多个情儿,碰都不碰一下,你说他图个啥?现在弥补也太晚些。酒也不喝了,每天除了他的公司,估计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把你复活了。”
梅勇一口气说了很多,猛的灌下一大口酒,突然又呜咽起来:“可我还是不能原谅他,他活该。”说罢他又抬起头来看着一言不发的许清尘,问道:“小尘,你恨他吗?”
许清尘说不清如今身体里的那种感觉,就好像用棉絮堵塞了血管,稀疏而缓慢的血流让他没有足够的力气思考。只是突然他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刚刚喝过红酒的唇角还有点点腥红,他扬起嘴角:
“我签这个合同。”
第八章 给你点颜色看看
那一纸合同上的条条款款楚景行都在认真履行,这一个月来,许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资源纷纷找上门来,而楚景行却不求回报——听起来还挺感人。
倒是许清尘有意无意地与沈之易走近了些。那天晚上梅勇鬼哭狼嚎地讲了许久他死后的事,除了伤疤再次被揭开的疼痛之外,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沈之恒。
这个名字,在他们决裂时出现过,在楚景行把他囚禁起来时出现过,在他死之前也出现过,甚至在他死之后也出现了。
沈之恒真有那么好心能告诉梅勇真相? 楚景行也绝不是冲动的人,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几句气话就毁掉三年的感情。
许清尘极近冷酷地审视着自己凄惨的的前生,那些为了挑起争吵的举措究竟是谁刻意为之?目的又是什么?他想要一个答案。
沈之易自然而然地成了第一个替死鬼。
许清尘刚刚完成一组护肤品的拍摄,正换完衣服往楼下走,远远就看见一辆豪车停在门口,一个西装革履却稍显稚气的少年正紧张地整理着衣领。那人听到脚步声立马转头,语气间还带着紧张的颤抖:
“嗨!小尘,我来接你去吃饭。”
开玩笑,跟许清尘单独吃一次饭是他死缠烂打一年来唯一的进展了,怎么能不上点心呢?沈之易整颗心都扑在许清尘身上了,连王弈在一旁阿谀奉承了些什么都没听见,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愣一会又默默拉开了豪车的门。
餐厅的位置是沈之易早就定好的,一家颇有名气的法国餐厅。第一次吃饭,又照顾到许清尘的出身,他本想定个环境轻松的餐厅,可许清尘执意想吃,再加上他哥哥背后的那个大总裁也挺喜欢来这里吃,想必味道是不错的。
许清尘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他上辈子经常被楚景行带到这里来吃饭,美名其曰提前适应法国生活。谁吃重生后才发现这家店是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像他这种小模特预约不上。现在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定是要好好坑沈子易一顿的。
餐厅里灯光昏暗,悠扬的小提琴声伴随着许清尘温柔而清晰的法语传到耳朵里,沈之易感觉自己的魂都被勾走了。
“前菜就要鞑靼牛排,汤配酥皮洋葱汤…嗯,还有烤蜗牛,这个季节餐厅好像不供应圣亚克扇贝,那来份白葡萄酒烩青口吧。主菜就鹅肝,最后要份烤卡芒贝尔奶酪。”
许清尘心满意足地合上餐单,丝毫不顾及沈之易惊讶得快掉到地上的下巴,不过他倒是看见了一个长得英俊的法国小哥,还疑惑以前怎么没发现。
“小尘,你以前来过这里吗?”沈子易点了几道跟许清尘一样的菜,又故作帅气地将袖口挽高了些,露出那块璀璨的手表。许清尘笑而不语,专心致志地吃着眼前的菜。
真香。
沈之易没有察觉到他的吸引力还没几盘菜大的事实,他甚至觉得此时许清尘一定是极其感激并崇拜他的,于是他顺着许清尘握着刀叉骨节分明的手望过去,看到了许清尘正在努力切一块鹅肝,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想展示自己的体贴。
“我来!”
许清尘被吓了一跳,以为沈子易要抢他的鹅肝,顿时很紧张地攥住叉子。两人弄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法国餐厅显得格外瞩目,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楚景行就看到了这一幕。
楚景行看着两张脸都挺眼熟,其中一张好像是他前不久才签的人。虽然他不会碰这些人,有幸能入他眼也只不过和他的小尘有几分相似罢了。但是当着他的面和别人打情骂俏的,这个人是第一个。
“怎么了?怎么站在这儿…”沈之恒跟着走进来,看着楚景行正盯着一桌看,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之易啊,旁边还有个人呢。走吧,我们一起吃?”
夺回了叉子主动权的许清尘继续享用他的美食,还没享受多久就听见沈子易叫了一声哥,然后周围的气压就低了下来。许清尘一抬头,楚景行冷着脸坐在他对面。
真是倒胃口。许清尘本想撂刀子走人,转瞬又想到了他和楚景行如今非同一般的关系。这倒是个有趣的挑战——比如现在,楚景行对目前的许清尘是没什么感情,可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人,这情儿都会勾搭情儿了,这是后院起火啊!能忍吗?不能忍。
只是想不到楚景行也会有今天,许清尘没忍住,笑出了声。沈之易忙问怎么了,许清尘就乖顺地说他不会切鹅肝,又忍住恶心往沈之易怀里凑了凑。再抬头看时,楚景行的脸已经快跟这鹅肝一个颜色了。真是顿愉快的晚餐啊。
许清尘还没彻底消化完胃里的高级法餐,楚景行的反击就来了。他也不是毫无准备,这天完成拍摄许清尘本想偷偷摸摸从后门溜掉,哪知楚景行的黑衣保镖就神机妙算般站在后门那个出口等他,然后二话不说将他关到车里。
“我们老板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
又来??
第八章 无用功
车内的气氛沉默而尴尬,许清尘再三想跟保镖大哥搭讪却被冷漠拒绝之后,只得绞着手指发呆。
楚景行确实是有很强的占有欲,对每件属于他的都有;楚景行也确实温柔绅士,在外人看来可谓是个完美情人。但依许清尘来看,他就是个自私霸道的控制狂,极其讨厌一切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东西。因此许清尘认为,只要自己表现出那么一点点叛逆,就很容易激怒楚景行,然后顺理成章地脱身。
虽然这一点点叛逆是在楚景行的帽子上染了点颜色。想到其他情儿都对楚景行唯唯诺诺的样子,和昨日自己放肆地倚在别人肩头,笑得灿烂的模样,以及待会楚景行扔过来的一纸解约书,许清尘心情极佳。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一套跃层公寓的书房里,楚景行递给他一张房产证和一张支票,声音温柔却听不出感情:
“这套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钱不够用找我的助理,如果合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需要更改,你也可以说。”
许清尘先是皱着眉翻了翻房产证和支票——价值500万的支票,随即警惕起来。楚景行不同于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行为模式,而是先让人以为他没生气,放下心里的戒备,再突然翻脸不认人,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觉得还行,谢谢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许清尘微笑了一下,起身走人。
楚景行没说话,坐在书房的皮质躺椅上,一手摇晃着白瓷杯里的清茶,一手将合同翻了个页,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直到许清尘拧不开被锁上的书房门,尴尬地坐回来时,他才不紧不慢啜了一口茶,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看着许清尘。
许清尘是很了解楚景行脾气,但他确实摸不清楚景行非人的大脑里会繁衍出多少种套路。于是他开始装傻:“这门怎么开不开呀?”
“你觉得呢?”
许清尘再也受不了这种内心都被看穿的感觉,硬着头皮说实话:“我承认,昨天不该当着楚先生您的面做出那样的事。但我确实……确实……”
确实不想被你包养。许清尘说不出这句话。
“嗯?不想什么?”楚景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扣了扣合约的纸面,“你看过这个了吧,上面写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及不该做的后果是什么。”
许清尘脑子一热,生硬地转了口音:“俺…俺是农村来滴,弄不明白…俺是法盲!”
说完他就后悔了,然而没来得及补救,他的领子就被提领起来,楚景行那张精致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嘴唇一张一合:“没关系,我教你。”
许清尘心跳漏了一拍,这该死的帅气。
随即他就被摁在了男人腿上,西装裤被两团高挺的肉因为而紧绷,显露出好看的臀部曲线。因为重力的缘故,全身的气血都涌到了头部,导致许清尘一时昏了头,张口骂道:“****!”
这句没礼貌的话让楚景行十分不满,他抬手在许清尘臀腿交界处掐起一块嫩肉,听到身下的人传来一声极力克制的嗯啊声,不觉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如实回答。”
许清尘闷哼一声,算是答应。
“为什么要去那家法国餐厅吃饭?”
楚景行循循善诱,完全不能想象他现如今是一个施暴者。许清尘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也不知是太久没挨过打还是这具身体太脆弱,竟因为被掐了几下就疼哭了。用全部精力来对付疼痛的后果就是嘴上胡说,许清尘听见自己颇不服气的声音:“……好吃啊!我吃什么你也要管?”
头顶传来楚景行一声轻笑,显然这是个很蹩脚的理由。许清尘这个名字和那家法国餐厅同时出现,再加上楚景行的多疑,他认为自己今天怕是要在这里玩脱。
“你叫许清尘是吧?”楚景行放开了那团饱受折磨的嫩肉,转而在臀上挥了一巴掌,“跟我说说,为何要取这个名字?”
被掐得久了,猛然放开时先是麻木,然后是潮水般涌来的疼痛。许清尘的面部神经因为疼痛变得僵硬,那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又让他脸红起来。
这时候…该怎么?装傻子玩?怎么会玩得过楚景行。认真解释也不行,说多错多,更何况现如今自己脑里混乱一片,无法现编一套能骗过楚景行严密逻辑的说辞。可……楚景行是有软肋的。
“楚先生,”许清尘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的名字,是不是跟一个人很像啊?”
“这几个月,您从来没叫过我大名,您是想逃避什么呢?”
在我死后,你找了很多跟我很像的人,不留余力地对他们好,却不求回报,你在试图弥补什么?
第九章 不敢面对
楚景行不做声了。
要不是被按着腰,许清尘真想抬头看看楚景行现如今是怎样一副表情。愧疚?愤怒?伤心?平静?无所谓,楚景行怎样都与他无关了,现如今只要能将楚景行的注意力吸引开如何都没关系。
然后就是解皮带的声音,再然后许清尘就被毫不留情地摔在了沙发背上,冰冷的木头硌得他小腹生疼。
“楚先生……”许清尘被摔得有些懵,“楚景行!”
“你有资格说这些吗?”楚景行死死按住许清尘剧烈挣扎的手,向来镇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论你知道多少,少在我跟前玩弄小聪明。”
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许清尘内心突然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报复性的快感,他也不管现如今自己是如何被按在沙发背上,隐匿许久的情绪一夕爆发:
“你以为你这样很感人吗?”
“我不是在耍什么小聪明,而是你的所做作为在他人看来就像一个笑话!”
“何必用你所谓的爱束缚那么多人呢?没用的。”
“没用的!”
与楚景行对峙最需要的是神智清醒,可许清尘此时完全失控了。同样失去控制的还有楚景行,他扬起手中的皮带在许清尘臀上狠狠抽了一下,疼得人眼前一黑,刚刚涌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似乎抽了一下不解气,楚景行又照着这个力度来了几下,这几下让许清尘冷静了不少。
跟楚景行硬碰硬是行不通的。
许清尘撑在地上修长的双腿微微发颤,汗濡湿的碎发贴在额前,纤长弯曲的睫毛上粘着晶莹的水珠,本就白皙的肌肤在脸颊上的红晕衬托下显得更加苍白。
“抱歉。”楚景行扔下手中的工具,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颓然。他轻轻吸了几口气,又平静地说:“抱歉。”
许清尘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整颗心才开始重新跳动。他趴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勉强扶着沙发站起来。那几下打得不轻,他磕磕绊绊地摸索到浴室,褪下衣物检查伤势。
大腿根上有一处青紫的掐痕,还有三道分布不均的皮带印。许清尘用手轻轻碰了碰,伤痕中间是紫红色的硬块,最边缘还有一圈血珠,他咬牙用冷水冲了冲,钻心的疼痛立即铺天盖地地涌来。
还好许清尘在楚景行面前已经成功营造了一个不听话的情人形象了。只是今天他们二人都不是很理智,楚景行是被许清尘说得失去理智,许清尘则是自己把自己说生气了。
想到刚刚那番话,许清尘觉得还不过瘾。若不是身份所限,他真想……罢了,事后诸葛亮。许清尘擦干身子,又找了点药给自己上,拿起手机准备联系梅勇。
手机里早已躺着20几条未接电话,18条都是梅勇打的,还有两条是沈之易。许清尘给梅勇回拨过去,顺手把沈之易拉进了黑名单。
“小尘?小尘你没事吧!”电话那头声音焦急。
“你盼着我出事啊?”
“我看楚景行那副要杀人的模样,真怕他提刀来把你砍了。……诶诶诶你别挂,你们发生了什么啊?”
“能发生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惹楚景行生气这事我干得还少吗,正常程序。”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真把你的话套出来了,原来只是打了一顿……”
“……再见。”
许清尘现在没心情跟梅勇扯淡,匆匆报了平安就窝进了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不得不说楚景行挑家具的眼光还是挺好,从前布置新家的时候,楚景行挑的浴缸可以两个人一块洗,只可惜他再也没机会用了。
第二天,楼下停着一辆奔驰,窗户摇下来,梅勇的大脸赫然出现在许清尘面前。
“小尘,爸爸我来送你上班!”梅勇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许清尘正愁打不到车,心满意足地拉开了车门。后座上铺着软垫,许清尘扯了扯嘴角:“楚景行让你来的?”
梅勇尴尬地笑了笑:“昨天我听说你被打了,那个气啊。楼底下工地里捡了块砖头就想,今天就是豁出命也要敲死楚景行,你猜怎么着——楚景行旧毛病犯了,送医院去了!”
许清尘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才开口问:“哦?什么旧毛病,我怎么不知道。”
“就喝酒啊,喝酒导致的胃穿孔。真是苍天绕过谁哈哈哈!……所以我被叫到医院去了,砖头太大了不能带进去,只能下次为你报仇了。”
许清尘啜了一口车里备好的热咖啡,微笑着说:“你应该带把刀。”
第十章 醉酒
在众多气质出群,昂首阔步的模特中,许清尘以一种一拐一瘸的姿势行走就显得格外突出。
最先嘲笑他的是孟屹然,这小子现如今没有许清尘火,心里的不忿自然多。
“我说许清尘,你这是被人打了?”
许清尘很佩服孟屹然艺一针见血的眼力,于是他含笑点头:“没,被狗咬了。”
很快沈之易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带着一堆迷妹的花痴声冲进许清尘的休息室,将正在躺椅上找最适角度的许清尘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语气中充满焦急:“小尘!听说你被狗咬了?打了疫苗吗?上药了吗?”
“疫苗没用的。”许清尘艰难地从躺椅上站起来,“我也没有药可以上。”
“啊?那怎么能这么拖着呢!我带你去医院吧……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沈之易看着一拥而上的化妆师和服装师将许清尘团团围住,颇为委屈地被挤到一边。
王弈又过来说了几句好话,但沈之易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都在想许清尘为何突然冷落他——明明都一起吃过饭了,一步一个脚印说不定哪天就…难道是因为哥哥和那个大总裁?说起那个大总裁,不是生病住院了,正好去买点药给小尘!
沈之易兴致勃勃地就开车去医院买药。因为不知道许清尘对哪种药过敏,他将每种擦伤咬伤药都买了一遍后,又决定去顶楼的VIP病房里看看那位大总裁。
“医生上次说过不能喝酒,你说你昨晚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喝酒,还喝那么烈的酒。下次……之易?你来做什么?”
沈之恒坐在病床前为楚景行吹着粥,病床上躺着的楚景行脸色苍白,但神色却没有一丝脆弱。沈之易提着一大包药,尴尬地往里走:“我来买点药,正好来看看楚总。”
“买药做什么?”楚景行接过沈之恒手里的碗,连喝粥时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
“就上次跟我一起吃饭的那男孩,叫许清尘……您还有印象吧?今天我去看他了……”
“之易!”沈之恒出声阻止。
“没事,你继续说。”楚景行面不改色。
“我今天去看他,他说他被狗咬了。我就问他‘打疫苗了吗?’他居然说疫苗没用,然后药也没上。这怎么能行,我就亲自过来买点药……”
楚景行的眉头挑了挑,一抹笑容僵在脸上。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忙碌而疲惫,正值秋季,杂志金九银十的封面需要抢夺,各大品牌商的新品上市也需要拍摄,甚至连沈之易都忙得没空来骚扰许清尘了,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楚景行也没再来找过他。许清尘一个人住在那套大房子里,偶尔梅勇会过来陪他喝喝酒骂骂人,但很多个晚上他都是一个人累得睡过去。
有时候许清尘也会失眠,他会拿出一直挂在胸前的那枚戒指,反复摩挲铂金钻戒上刻着的“楚景行”三个字。许清尘想,如果那天晚上没有回去拿钱,或许就不会给楚景行希望,或许自己如今就不会被束缚在这儿。这枚戒指是唯一可以证明他是许清尘的物件,倒也成了个定时炸弹,许清尘每天都带在身上,生怕哪日不小心爆炸了。
约摸过了一个月,许清尘结束了工作被司机送回家,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今儿个的杂志主编着实可恶,仗着自己有点影响力就摆谱,许清尘耐着性子努力配合,最后才勉强得到声“就这样吧。”
换做以前的许清尘,估计早就炸毛了。但楚景行是因为类似的事件好生收拾过他一回,他九头牛也拉不回的脾气好歹收敛了些。说起楚景行,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上次打击过他那种无意义行为,但楚景行这人格外坚韧,怕是还在满世界找人。
“叮咚。”
谁啊?许清尘端了杯水慢慢悠悠地往大门走。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愈发急促,也不知道谁大晚上没事跑来找他,别是什么狂热的粉丝吧?
走至门前,安保系统的屏幕上赫然出现梅勇的脸,纵使是黑白的画面也能看出他的满脸焦急。许清尘赶紧打开了门:“没用东西,大晚上你发病了?”
梅勇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侧身子露出身后的一众保镖和被扶着的楚景行。许清尘下意识地就想关门,被梅勇灵活地扒住门边:“小尘你听我说!今天楚景行在这附近谈生意,要跟一家酒厂合作。那酒老板带了一瓶青梅酒说是度数不高,没想到楚景行这b…这人喝了几杯就醉了,哭着喊着要找小尘,我瞅着你家近就把他给送过来了……嘿嘿”
“他要找小尘?他…那能来找我吗?我是谁啊?!”
“不要客气!来来来保镖大哥搭把手……好嘞,明儿个我会派车过来,麻烦你了!”梅勇像扔烫手山芋般把楚景行扔到许清尘怀里后,光速带上了门,许清尘可以听到一行人逃难般地从楼梯跑下去重重的脚步声。
第十一章 吻
“好啊,落我手里了。”
许清尘低头看了看怀里沉睡的楚景行,自言自语了几句,一时心情复杂起来。玄关处没有开灯,楚景行流畅的下颔线在清冷的月光下忽明忽暗,一层薄辉笼在他的肩上,若有若无的朦胧随夜风轻摇,挠得许清尘心底痒酥酥的。
在这之前,许清尘不是没见过楚景行醉酒。那时楚景行家的公司还没到今天的规模,商业应酬是难免的,许清尘会温着一碗醒酒茶等楚景行回来。楚景行有千般优点,独独酒量极差,但醉后还是十分听话的,他会乖乖喝完醒酒茶然后抱着许清尘睡觉。
所以许清尘不明白为何梅勇要像避洪水猛兽般避开喝醉的楚景行。
罢了,醒酒茶许久没做过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手艺。许清尘把睡沉的楚景行轻轻放在沙发上,转身进厨房搜寻材料。
“山楂…枸杞…决明子…唔,白萝卜?这个萝卜要切一下吧……”许清尘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钢刀,在厨房昏暗的灯光下比划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下刀位置,腰间却突然被一双手环住。
“小尘……”声音低沉。
“我我我我我的天!”许清尘被吓给半死,手里一抖刀就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又条件发射地往后退了半步,直接钻进了楚景行的怀里。
“小尘……”身后的人湿热的鼻息喷在许清尘的后颈上,随即就有密集而温柔的吻顺着他的脖子往上落。
许清尘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反应过来这是楚景行后,立刻狠狠地朝人的脚上跺了一脚。未曾想楚景行仿佛感觉不到痛,不仅没有停下嘴,双手也不安分地开始游走。许清尘又气又急,一面挣扎一面喊道:“楚景行!楚景行你放开我!楚景行*****!”
“小尘,”楚景行的吻落在了耳尖,然后他低低地说,“我想喝醒酒茶了。”
不得不承认,没人能抵得住楚景行的温柔。许清尘减弱了挣扎的幅度,声音也温柔了些:“好…我不正在做吗…你先出去等等,好不好?”
楚景行闷哼了一声,松开环在许清尘腰间的手,转身走出厨房。若不是见楚景行差点撞到冰箱上,许清尘真以为这人没有喝醉,并且把自己认出来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过这人不是在沙发上躺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爬起来了?还爬到厨房里做出这样的事!楚景行到底经历过什么?
许清尘将厨房门锁了个严严实实,拿出手机给梅勇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许清尘还没开骂,梅勇求生欲极强的解释就冒了出来:
“小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刚刚人多不好解释,这楚景行喝酒了有个毛病就是喜欢乱认人,嘿嘿嘿…”
“乱认人?然后抱着人乱亲?”
“额这个这个……兄弟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想他上辈子欠你多少啊?你趁现在一刀把他做了,岂不是大仇得报?”
“我现在想一刀把你做了!”
许清尘挂了电话,锅里的茶也差不多煮好了。他拿出白瓷碗,盛了一碗澄黄的茶,过了一遍冰块,又沾了点在手背上,感受到合适的温度后才端出去。
“喝了。”许清尘将碗重重摔在楚景行面前。
楚景行也没怀疑有没有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深情地注视着许清尘,刚想开口说什么,许清尘直接收走了碗留给楚景行一个背影:“闭嘴,睡觉。”
不是许清尘性冷淡,而是他真的不想重蹈覆辙了。从一见钟情开始,这一切就是错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不论楚景行有多么温柔儒雅,不论许清尘有多么努力地在追赶,他们之间永远都有着一道鸿沟。
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是生而就有的,无法消灭的。许清尘认识到这一点时,胸口除了麻木倒也没了其他感觉。此时他蜷缩在被窝里,离自己最爱的人仅一墙之隔,却隔了千山万水。许清尘刚刚被吻过的耳尖还在发烫,胸口钻戒的那一抹冰冷就显得格外明显,他突然很想摸一摸楚景行的脸。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月光平平淡淡地照下来,空调的扇叶缓慢地转动着。楚景行和衣而睡,那张五官深邃的脸此刻终于清晰了起来。
许清尘没有开灯,蹑手蹑脚地靠近。楚景行的头发有些乱,他的耳尖也是红的。许清尘突然想起从前他做的一件事,在楚景行应酬完回来累倒在沙发上睡着时,他经常凑在楚景行的耳边,轻轻地吹气,然后喊:“楚景行。”
是月光优美的乐曲,还是心跳律动的节奏,许清尘凑到楚景行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三个字却变了:“我爱你。”
他放在沙发上的手被突然握住,瞳孔中楚景行的脸倏地大了几倍,紧接着,楚景行冰冷湿润的唇便贴了上来。
其实…我还是挺想大家留留言的
卑微地抠手手??
第十二章 巧遇
这个吻足足持续了一分钟,才被许清尘推开。
现在他脑子里已经乱成一窝粥了,见楚景行似乎清醒过来了要说什么,他想都没想,一掌将人劈晕了。
许清尘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昏睡过去的楚景行,颤颤巍巍地往房间里走,蒙上被子就睡了过去——这只是个噩梦,睡过去,醒了就好……
第二天,秋阳高照,秋风阵起,是一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只是许清尘被电话铃吵醒,破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喂?许清尘,现在几点了?我承认你现在……”
“你谁啊?”
“我是王弈!对,你现在是混出头了,我以前是待你不好,可今天拍摄这么重要的封面你都能迟到,你是存心给我……”
“嘟嘟嘟嘟……”
许清尘直接挂掉了电话,他的起床气不允许有任何人在早上提工作。等他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11:26。许清尘一向守时,他手忙脚乱地脱掉睡衣睡裤,换上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趿着拖鞋就要往外赶。
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回到床上沉思起来。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来着?楚景行亲了他,然后他一掌把楚景行劈晕了。那楚景行现在还在吗?许清尘鬼鬼祟祟地把整个房子搜索了一遍,确定楚景行没有藏在哪里后,静下心来开始考虑跑路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楚景行昨晚是否清醒,是否能记得他干下的那些龌龊事,又是否会通过这些细枝末节发现许清尘的身份。纵使这些都没发生,那楚景行应该会感受到脖子疼……不管是哪种情况,许清尘都不好过,还不如先跑为敬。
许清尘打开12306,开始规划行程。重生以来,因工作之利倒是去过不少地方,可他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许清尘的指尖在“法国里昂”那里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里昂第二大学,法国排名第二的公立大学,当初许清尘申请的留学院校。
没能亲眼看看梦想中的学府是一种遗憾,如今飞过去既能了了心愿,还能避避难,许清尘认为这个主意甚好。最早的机票是下午三点的,许清尘预定了一个头等舱,翻身下床收拾行李。
等到上出租车时,许清尘还没接到有关楚景行的电话。他又开始后悔,是不是楚景行已经转性了,不再为了一点小事上纲上线,自己这般折腾也不过是自作多情。许清尘没忍住拨通了梅勇的电话。
“喂?没用东西,你……那个,楚景行还好吗?”许清尘小心翼翼地询问。
“好,好得很呢,今早上我去接他,整个人神清气爽的,除了脖子有点歪之外。”
“呼,”许清尘松了一口气,“我打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没关系,正好楚景行今天下午要出差,估计没空找你麻烦,而且我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
许清尘心想,吃了小爷他那么多豆腐心情能不好吗?但他没敢说,或许楚景行就在一旁窃听。不过这样也好,楚景行不在,就当自己去度次假。正好出租车上无趣,许清尘和梅勇开始在电话里吹牛皮,到要下车时,他又拿行李又拿机票不方便,才有挂电话的打算:
“好了好了,我到机场了,不跟你说了,待会聊。”
“你到机场了?你来机场干什么?”
“废话,跑路啊。哎不说了不说了真挂了……”
许清尘一个人办好出国手续,拎着个小皮箱排在登机的队伍中,顺手给梅勇打了回去。
“兄弟,我终于可以去度假了,我给你说啊…”
“会享受啊,楚景行也要上飞机了。诶,你小子飞哪里去浪啊?”
许清尘进了机舱,手里握着手机,又提着皮箱,机票只好夹在嘴里,吐出来的字自然不清:“唔…里昂…法国…”
“什么?什么法国啊?”梅勇和一众保镖护着楚景行走进头等舱。
许清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把皮箱放在脚边,将嘴里的机票取下拿在手中,对着手机重新大声地说了一遍:“我说,法国里昂!”
同一个头等舱里,不足两三个座位的间隔站着楚景行一众人,梅勇瞄了一眼楚景行捉摸不透的眼神,尽量平静地说:“小尘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也去法国里昂。要不你回头看看?”
度完蜜月回来大概小尘就会脱皮啦
脱完皮就可以愉快地吊打楚先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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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8: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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