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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不纠缠(古风父子,兄弟,师徒)[第1页]

作者:lan_llan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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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二十五!”
萧沐双手握拳,小臂撑在地上,身后凌厉的板子一下一下砸在臀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臀腿已经开绽迸出血花,却一声不肯吭的咬着牙。腊月的室外冰冷刺骨,哪怕披着大氅也将将能有些温度,萧沐却是光着臀腿,贴着冰冷的地面苦挨着板子。
寒冷都感觉不到了,臀像被浇了一层热油,和着温热的血,让萧沐感觉自己像是被夹在的冰火两层夹板之间,疼痛之余还要以此折磨自己。.萧沐时而用拳头抵住额头,一下,两下,三下……唱和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萧沐疼的溢出生理性的泪水,他却绝不肯承认自己在哭,甚至小臂已经撑得麻木,也不肯让自己就这样趴在地上,萧沐努力撑起头,死死瞪着站在台阶上的人,这家的主人,萧炎。
这绝不是父亲对儿子的教养,扒了裤子,撩起衣摆,在院子里挨打,掌刑的下人一点没有放水,甚至唱和的声音能传到这家宅院的每个角落,萧沐羞愤难当,可羞愤终究抵不上疼痛,就生生把这板子扛下来已经费劲了全部力气,哪儿还管的了是不是丢人!
这也不是对下人的惩处,挨了这种板子的下人,怎么可能不跟主人家离心?待不下去了未见得是坏事,侥幸没死下一个没准是好主家。
然而萧沐连离开都做不到,因为站在面前那个,确确实实是他的生身父亲。从小就讨厌他,甚至有些恨他的生身父亲,萧炎。
“爹!住手!”板子数已近四十,掌刑的还没有停手的架势,萧池一进家门,就听见里院唱和的声音和板子敲击在肉体上的闷响。对着声音,他一点都不陌生,连人都还没进得院子,就急忙高喊。
萧池是萧家长子,萧炎唯一承认的儿子,如今已有十九岁,比萧沐大三岁。
“六十,打完。”萧炎看见长子进来,脸色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淡淡的冲着掌刑的吩咐。判了六十板子,现下还有二十。
“爹!您的承诺呢?”萧池一脸不悦的看着父亲,语气并不怎么恭敬,质问完毕,转头看向奋力撑在地上的萧沐,“你就这么傻乎乎的挨着?他判了你六十你不会说不?不会跑?”
萧沐看着有些愤怒的萧池,心中有些委屈也有些自嘲,我有什么资格说不?我又怎么敢跑?.“打了多少了?”萧池转头问掌刑的?
“回大少爷,整四十了。”
“行了,你们下去吧。”萧池摆了摆手吩咐道,掌刑的看了眼萧炎,却见他并没有说话,既然大少爷给了台阶,掌刑的也不想掺和主人家家事。地上趴着的这个,是不是少爷也就萧炎一句话的事,他还没那么眼皮子浅敢真把萧沐当个无关紧要的人。
“能起来么?能起来了就自己回去找晨师父上药!”萧池低头对着萧沐说道,一手搀住萧炎,另一手扶在父亲背上,将父亲往屋内请。
父亲不喜欢二弟,萧池是知道的,他也明白父亲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萧沐是自己的孩子,可这么些年,有些事是刺,也已经努力磨去了棱角,今日这又是怎么了?两个人又这么硬碰硬的顶上了!大过年的都不能消停!
萧炎一句话不说,却没有挣开儿子的手,萧池也不废话,进了屋直接褪了外衣,拿了角落里摆放的最粗的一根藤条,跪地奉在萧炎面前:“爹,您若是要如此教儿子,您也教教我。或是您若是想出气,儿子就在这儿给您出气。”
“爹,儿子今日口无遮拦,忤逆不孝,儿子给您赔罪。”说完,萧池将藤条摆在膝盖前,冲着萧炎重重磕了一个头,一点没犹豫耽误,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萧池左右开弓抽自己嘴巴,毫不收力,一边三下之后,脸颊就已经开始泛红肿起,萧池却一点也没有停顿,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招呼。
“住手!”萧炎终究是看不下去,气的一脚踹翻了桌子,脸都涨的有些发红,一时气没顺过来,呛得自己咳嗽起来。
“爹!”萧池见父亲是真气的不轻,顾不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赶忙站起身来扶萧炎坐下,轻轻拍打着后背给爹爹顺气。
“他!你!你们!是不是要我死才满意啊!”萧炎看着萧池微肿的双颊,心疼儿子,再加上方才一脚踹出去多少泄了点儿火,嘴上不饶,倒是没有刚刚一口气顶着那么憋气了。
“爹,您这么说是要让儿子愧死么?”萧池自然察觉了父亲的情绪,赶忙端水奉上。.萧炎看着面前低眉垂目的儿子,十九岁的萧池已然是独当一面的才俊,如今肿着脸颊跪在自己面前,萧炎也是真的心疼,接了水杯,一手将儿子扶起来,一手轻轻碰了碰萧池的脸。
“哎,算了,今天这事过去了,我也不想提了。”萧炎扶起儿子,拍拍他手背,“你去看看他,自己也别忘了上药。你说你这又是何必!”
萧池对父亲微微笑了一下,见父亲不想说,也就不再问,肯定又是萧沐干了什么顶撞的事。自己今日确实也是一急之下口无遮拦,挨几巴掌也是应该。
.只要现下父亲不再气了,萧池就安心了,小的一会儿再去收拾!
萧沐推开要来搀扶他的下人,一瘸一拐的走出萧家大门。挨完打,他向来都是自己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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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池安抚了父亲,又整理了家中的事宜,来到遂园的时候,萧沐正趴在床上,庄晨在给他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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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师父,您轻点儿!"萧沐趴在床上,龇牙咧嘴的叫着,一点儿都不像方才在萧家死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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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嗤笑一声,看着徒弟青青肿肿的屁股,着实不算新鲜了,可无论多少次,看着自己从小教导养大的孩子被人这么教训,心疼却从来不会减少,可是这孩子自己跑去找打,他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又气又堵,听着萧沐这嚎叫,庄晨沾着药狠狠一巴掌拍在萧沐屁股上,“知道疼你还故意去讨打?还好意思回来跟我这儿喊?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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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被这一拍,更是一个挺身,跟条脱水的鱼似的,"晨师父!晨师父!您别打!哎,哎,师父,师父饶了我,师父,别,师娘,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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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闭嘴!瞎叫什么呢!”庄晨听这“师娘”出口,羞的老脸一红,去他萧沐的师娘,老子不就是年轻时候一时不察,没喜欢上软哒哒的妹子,却被个又臭又硬的男的给哄骗了。明明萧沐是他先收的弟子,结果现在他倒是成了二师父,萧沐在他面前又向来是没大没小的,却是怕极了他大师父,也就是哄骗了庄晨的那个又臭又硬的男人,凌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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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本是机缘巧合,萧炎请至萧家的游医,只不过庄晨向来江湖气重,本身就不大喜欢萧炎这种大家家长,总觉得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满满的全是算计,于是跟萧炎关系也就是一般。只不过萧家确实能给他提供好药好地方,庄晨也没那么苦大仇深的我不喜欢就非要走,于是就在萧家给安排的地方建了自己的园子,也就是这个遂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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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巧遇了凌纵,一个武功超群又很严厉的人,也算是萧炎搭的桥认识的,没成想,一时失察就被他抢了萧沐做徒弟,哦,庄晨自己也被抢了去做老婆。想到这里,庄晨脸又是一红,又扇了一巴掌在徒弟红肿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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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萧沐一声高呼,嘴里却开始师娘师娘的叫个不停,给庄晨气的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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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先生。"萧池看着弟弟还有精力跟晨师父调笑,放心了不少,这时候也不好总在门口听墙角,就喊了一声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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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爷。”萧沐转身,看见萧池,倒是也没大害羞,这场面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他知道萧池关心他,可他既然没资格叫萧炎父亲,又怎么敢随便叫萧池哥哥?只是叫了一声萧少爷,萧沐又有点止不住的委屈,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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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池也是无奈一叹,虽说萧沐从不叫他大哥,但平日也不至于这么生疏,无非是心里憋着气,委屈着呢。萧池曾经对萧沐讲,无论你我是否血脉相亲,就算只是同辈相交,你叫我一声大哥,或者叫我萧兄,哪怕叫我名字也好,你见过哪家路上同辈朋友间少爷少爷叫的?萧沐平时也不是个扭捏的人,不在萧家的话,也会唤他一声池大哥,萧池虽一心想让弟弟真真切切叫自己一声哥哥来听听,可现下,能哄萧沐叫一声池大哥,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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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庄晨心疼徒弟,自然讨厌随便打他徒弟的萧炎,连带着对萧池态度也不好。“死不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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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池也习惯了晨师父对他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只得笑了笑,行了一礼,“麻烦庄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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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徒弟我心疼,用不着你们觉得麻烦。"庄晨哼了一声,接着下手给萧沐揉伤,萧沐咿咿呀呀又叫了起来,两个人又是一边拌嘴一边笑闹。萧池见弟弟没事,晨师父也会照顾他的伤势,自己在这里无非是让两人心烦,就告了声别,转身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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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池一心当庄晨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却知道庄晨并不喜欢他,平日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以晨师父称呼庄晨,可在庄晨面前,他也只能称一句“庄先生”,从来不敢开口叫“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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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和遂园的牵扯还是得从萧炎讲起,虽说两人相交并不算深,萧炎倒是一直很尊重庄晨,相交久了,便发觉庄晨不仅医术超群,文学杂识也是相当厉害,只不过性格不羁,与他并非一类人。但作为萧家家长,萧炎并不是那种只知党群的人,哪怕无缘做交心的朋友,他依旧欣赏和尊重庄晨,还送了萧池去庄晨那里,希望他能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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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不喜欢萧池,不仅仅因为他是萧炎的儿子,更因为他确实没什么天赋,武功平平,学医也是平平,倒不是不认真,萧池小时候也是挺努力的,但没天赋就是没天赋,教给的东西倒是会了,却不能举一反三,聊个天也很难见他有什么能启发的独特见解。其实也怪不得萧池,庄晨本人在这些方面是个天才,萧池只能算是个不错的学生,可天才庄晨在医术文识上和凡人讲话简直觉得是在浪费生命,于是他坚决不让萧池叫他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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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又是机缘巧合,萧炎居然还有个小儿子萧沐。虽然这孩子在萧家是个尴尬的存在,萧炎也不想认他,可没想到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庄晨见了第一面就喜欢,于是就拿教导萧池做借口,专门要求萧池带着这个小的来跟他学医学文。本以为萧炎会不喜,却没想到这萧家大家长倒是没说什么,于是这些年就这么过了下来,虽然关系一般,但遂园与萧家却是联系的千丝万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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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凌纵也是,觉得萧池天资一般,这个萧沐倒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于是也要抢来做徒弟,庄晨自己都被强抢了,哪里还能保得住徒弟,只好委委屈屈居了二师父的位置,大师父的名头就拱手让给了凌纵。
萧池看过了弟弟,见过了晨师父,不好自讨没趣的在遂园待着,就转身回了萧家。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萧沐不认他这个哥哥,晨师父也不认他这个弟子,自己太过不肖,萧家嫡长子这个身份,终究换不来真心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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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萧池回到萧家,见萧炎在书房看书,已经消了气,走进门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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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萧炎放下手中的书本,并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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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师父在给萧沐上药,说是没事。”父亲不问,萧池却明白萧炎其实是想知道的,于是还是把弟弟的情况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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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萧炎对此没什么表情,却站起身来看着萧池依旧有些红肿的脸颊,“你的伤怎么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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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萧池低下头,萧沐受了责罚总会有晨师父亲自上药调理,可晨师父对他态度冷淡,总归不会有这待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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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是江湖人士,性情直爽,不是个藏私的人,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何必这么小心谨慎。”萧炎摇摇头,看着萧池根本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势,连个伤药都没要,只好转身在书架上拿了自备的药膏,亲自给儿子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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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武功医术都只是一般,晨师父不喜欢我也是常情。”萧池情绪低落,每每面对庄晨,他一身的骄傲总会被剥落的丁点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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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萧炎却是没当一回事,只是取了一些上药,给儿子抹开。萧池已经快要超过他的个头了,萧家嫡长子,玉树临风的大儿子,从小不让他操心费力,萧炎对这个儿子不仅仅寄予厚望,更是满意欣慰的不行。“庄晨他少年天才,除了那个凌纵,他看得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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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萧池难得像个孩子似的,憋着一口气顶了一句。萧炎向来不承认萧沐,萧池又哪儿来的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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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倒是没有动怒,只是瞪了大儿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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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比我武功好,医术好,什么都比我好。"见萧炎瞪了自己一眼,萧池索性破罐子破摔,赌气的说着。他倒不是真的嫉妒萧沐,但也确实羡慕只有萧沐被两位师父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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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那你比我呢?”萧炎戳了戳儿子的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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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萧池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他骄傲,但若说起来,他如今的武艺文学,确实已经强过了父亲。萧炎年轻时候基本算是自学成才,学的没什么套路,自然水平仅仅是一般,只是这么多年的积累,才到了今天的地步。萧池则不然,哪怕两位师父不承认他,该教的东西依旧是教了,何况他还有别的教导老师,当然比萧炎条件优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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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不如你,不照样管着这萧家?”萧炎收好药罐,拉着萧池坐下,“你不如他又怎样?谁跟你讲过掌家之人要样样顶尖?文艺武术什么的,懂,不被人骗了就够了,重要的是你会用那些顶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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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池坐在一边低着头,听着萧炎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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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就算你真练到了顶尖,家里这么多事务,我若是现在把柳州的商铺都交由你打理,你一天就算是不休息,还能有几个时辰练武学文?”萧炎给自己倒了杯水,顺道也给儿子倒了一杯,萧池站起身接过,萧炎却是摆摆手让他别这么多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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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产业丰富,如今萧池已经开始帮着萧炎处理一些事务,柳州是重地,萧池尚只接手了一两处作为练手,若是全部交由他管理,恐怕一天得有四五个时辰得浸在杂务之中,更不用说还要亲自去商铺走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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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算是文武顶尖,三天不练会如何生疏你比我明白。”萧炎喝了一口水,接着道。“你若是喜欢,就去学,我也不拦着,可你若只是一般,那就学个防身之技,傍身之才就足够了,未必要拔那个头筹就为了个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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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萧池明白父亲并不是在宽慰自己,而是萧炎真的不在意这些。可是毕竟年轻,总想让长辈认可自己,庄晨和凌纵不冷不热的态度,萧池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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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和凌纵都是江湖人士,本就与我们行事不同。可就算他们并不认可你,该教导的也都教给你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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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却是没错,虽然庄晨和凌纵都不认萧池,可既然答应了教,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该给的功课都给了,萧池又是个认真的,虽然不曾像萧沐那样,受着两位师父手把手的教导,却也真是从他们那里学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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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若认你做弟子,你自该如师如父尊敬孝顺。若他们不认,你也自当以晚辈学生之礼相待,这于你有何分别?既然没有分别,又何必在意嘴上叫的名号?晨师父,庄先生,难道称呼不同了,你心里对他的态度就有区别了?”萧炎把杯子放下,看着低着头,安静坐在旁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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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会。”萧池听父亲这样讲,赶忙否认,两位师父的教导,他自然是不会忘记的,无论他们认不认自己做弟子,萧池总归是真心当二位是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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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得了,我和他们关系也仅是一般,但萧家有什么事情,他们二位推辞过么?他们有什么要求,我又拒绝过么?”萧炎看儿子心态已经好转,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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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是大户,偶有寻仇也不算奇闻,凌纵武功甚高,帮着萧家调教调教护院,镇镇场子也是常有的事,更不用说这一家上下,有个伤病都是庄晨帮忙调养。萧炎自然也投桃报李,遂园的两位都不爱处理俗务,基本也都是萧家在帮忙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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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相交,本就有很多可能,何必拘泥。
平时有些忙,大概不能一一回复留言,感谢大家来此一叙~~
这厢父子二人谈心说话,那边趴着的萧沐跟庄晨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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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你多少回,你就把萧家当个金主,该帮忙了帮忙,没事的时候少招惹萧炎,你就是不听。”庄晨一边拧着萧沐的腿根一边说着,臀上的伤重,腿根这里有些红肿,却没多严重,庄晨又舍不得碰徒弟真伤到了的地方,又想让他长记性,只挑着这么个地方使劲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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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不让我走,现在又不让我招惹,我怎么这么冤啊!”萧沐自知庄晨并不是气,而是真的心疼自己,翻过身来冲着庄晨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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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让你走的么?你若真想走,咱立马收拾东西去楼州,早想去那边看看了,你走么?”庄晨看着没大没小的徒弟,心想为啥凌纵就可以让他怕的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自己明明教他教的更早,却还经常被这徒弟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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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听了这话,低了头,不动也不说话了。立马收拾东西走决计是不可能的,这些年遂园在晋城也算是有名号的地方了,但楼州,萧沐是知道的,那是庄晨师父的老家,晨师父早就在那边也买下了园子,一直托人照看,想去那边看看也是真的。可是,萧沐虽不被萧炎承认,他却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虽然话没说开,两位师父都是明白的。于是也从来不真的提要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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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鸵鸟似的靠在庄晨怀里,他觉得对不起二位师父,两位师父实打实的随着他去留,如果他想走,两人都不会留恋晋城的基业,也早就有地方安排妥当,不会风餐露宿流落江湖,若是他想留,庄晨和凌纵也就不提离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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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别闷着了。”庄晨看萧沐缩着脖子,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徒弟在想什么,笑了笑打算把方才的话题岔过去,把他从被子里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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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两人正说着,凌纵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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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萧沐见凌纵进来,立马收了方才跟庄晨嬉闹的姿势,也顾不得身后的伤,提上裤子随手扎了下腰带,急忙跪在地上。这种语气,叫他全名,师父是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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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多少?”凌纵看着跪在面前的萧沐,并不打算让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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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师父,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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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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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萧沐心里一颤,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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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挨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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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萧沐连疼带怕,身子有点止不住的抖,却不敢在师父面前有一点隐瞒,“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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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萧炎罚的板子颇重,若真是打满六十,萧沐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清醒着回来,萧池闯进来叫停了责罚,他心里是有些庆幸的。凌纵转头看了眼庄晨,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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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点点头,却说道,“要罚他出去罚,别再我面前。”说完,又想到萧沐本就带着伤,干脆自己站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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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萧沐是二人的徒弟,可教养方式不一样,庄晨与凌纵在这一点上从不相互干涉。萧沐和庄晨亲,凌纵不会不满,凌纵对萧沐责罚严厉,庄晨也不会阻拦。虽然两人在一起时,庄晨也会抱怨一二,但在萧沐面前,却不会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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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自然知道两位师父的相处习惯,平日里跟庄晨讨价还价,求他帮忙说说好话,让师父下回罚轻些之类的事没少干,但当着凌纵的面,萧沐是从来不敢向庄晨求情的,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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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的二十,加你还能挨的十五,掌嘴。”凌纵看庄晨出了门,直接判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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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根本不敢有二话,掌嘴已经是师父饶了自己了,磕了个头,说道,“谢谢师父”,抬起手,一点都不敢放水的抽在自己脸上。三四下过后,两颊就已经泛红肿起,凌纵就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屋里只剩下“啪”,“啪”掌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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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并未走远,听着这动静,心里很不是滋味,却无意阻拦。只好走的更远些,听不到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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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错了。”萧沐抽了自己十几巴掌,脸颊已经完全肿起,嘴角带了血迹,说话已经有些含混不清,告了罪也万不敢停手,直连着抽了自己三十五个巴掌才停下来跪伏在地上。身后的疼痛更甚,脸也没一处好地方,萧沐更不敢在凌纵面前哭,努力睁着眼睛忍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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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半个时辰,到书房来。”凌纵说完,便转身出了门,留萧沐依旧跪在原地,单薄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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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在远处看到凌纵离开,赶忙回到卧房,萧沐的脸已经肿的不忍看,庄晨叹了口气,认命的接着给徒弟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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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是给萧沐上药的,这时候,萧沐在庄晨面前也不敢再说笑了,师父恐怕气的不轻,这一关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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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大过年的,何必。”庄晨不知道为这事说了萧沐多少次,萧沐也为此没少挨打,可他心结解不开,谁说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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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师父。”萧沐在庄晨面前,还是忍不住掉了泪,含混不清的说着,“我不甘心。为什么明明我有家却不能回?有父亲却不能认?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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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无可奈何却也无话可说。萧家的事也是乱,可萧沐说的没错,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些年,有心带着萧沐离开,却终究不忍。心结解不开,只是人走了,又有什么用呢?
五.
庄晨给萧沐上完了药,也不再留人。看着徒弟一瘸一拐的身形,还有肿的看不出英俊样貌的脸颊,只能装作看不见的背过身去。他是心疼,可这会儿把萧沐留下,只会让凌纵罚的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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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不敢耽搁,撑着全身的伤痛走到了书房,凌纵已经坐在正坐上等他了,手里却是拿着一本书没打算放下。萧沐心中苦笑,这是让他罚跪呢,罚多久,没数。“师父。”萧沐进门喊了一声,也没指望凌纵会理他,只得自行跪在了书房当中,腰背挺直,却是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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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纵余光一直看着萧沐,心里说是不忍,更多的是气。从小到大,道理掰了揉了给萧沐讲,无论是自己的教训,还是庄晨的呵护,萧沐却是柴米不进。倒也不是不听话,而是话听得进去,心里却过不去那个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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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情况有些复杂。萧炎是沾着皇亲的,萧炎的祖辈不大老实,圣上宽仁,没有太多降罪,甚至给了个闲散皇爵与之世袭。祖辈有心无力,父辈却是实打实的打算干点什么大事,私自佣兵。萧炎一心守卫皇室正统,可面对父亲,也做不出大义灭亲的事,两厢为难,只得提前出手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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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尚未事发,佣兵的事也没什么人知道,萧炎却当即决断向当朝皇帝告发,却不是为了明哲保身,而是赌一把圣上的仁慈,跪求请愿,给他三个月时间,保证萧家决不再惹事,否则他当亲自拿下父亲后自刎殉国。皇帝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折损将领,萧炎又如此大义,两人便瞒着重臣立下约定。萧炎若能掌控萧家,并将萧家分家,不再世袭爵位,离开京城,皇帝则不追究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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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与凌纵虽然是江湖豪侠,但绝不愿意看到因为有人犯上作乱而让黎民百姓受苦,因着和萧炎的私交,却也理解他想保父亲性命之心。于是,三人联手,庄晨配了泄力而不伤身的药,借调养之机给萧炎的父亲长期服用,让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萧炎便顺势接过了私兵,却没像父亲以为的那样训练壮大,而是偷着遣散甚至编入皇室正军。那些不听话或者起了疑心的人,自然是武功高强的凌纵解决,本来这事杀机四伏却被三人安排的悄无声息,没想到差点坏在了自家人手上,萧沐的母亲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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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枕边人,姜氏率先察觉了萧炎的异样,并多方试探。萧炎根本没想到姜氏有着二心!萧池的母亲,他的发妻去世的早,萧池出生没多久就去了,在父亲的安排下,萧炎续娶了姜氏。虽说是父亲安排的,可萧炎与姜氏也算是见过几面,彼此有好感,成亲之后,姜氏更是小心体己,甚至两人的感情比与皇帝指婚的发妻还要好。萧炎根本就没想过姜氏会和父亲联手!而且,姜氏与父亲联手的原因,是她是前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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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想篡位,一个想复国,在萧炎身边一拍即合。萧炎根本不敢想当初如果行错一步,会是怎样的血雨腥风,萧家会承受怎样的灭顶之灾!万幸,萧炎还是做到了,虽说是软禁了父亲,到底是保住了全家的性命。然而,他恨姜氏!恨她蛊惑人心,让原本只是有心无胆的父亲铤而走险,更恨她虚情假意,让他空掏了一片真心却被撕碎揉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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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公主,意图谋逆。萧炎容得,皇帝不能容。赐自尽已经是宽容至极,却没想到,姜氏怀上了萧炎的孩子。谋逆失败的姜氏像是一下子放开放弃了似的,求萧炎,念在以往的情分上,让她留个孩子。萧炎看着回归了温婉平顺的姜氏,看着她鼓起的小腹,手上的刀终究是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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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也再没有闹事,也不再要求其他,心甘情愿的被软禁,被上了铁链,依旧微笑着看着自己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像是最普通最普通的盼着自己孩子出生的慈母。错过了大儿子出生的萧炎,并不是专门为了等这个孩子,却必须要监视姜氏的情况,无心却无奈,却恰巧同样一天一天看着姜氏的肚子大了,有了动静,手附上去会有一个踢到他的小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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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向来不如母子亲近,萧炎却感受到了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靠近自己,成为一个生命!加上姜氏毫无抱怨的承受着所有的囚禁判罚,萧炎又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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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出世,软软小小的一团,萧炎从姜氏发动一直到生产都在一旁守着。从没有父亲进产房的惯例,可萧炎是因为要看管姜氏,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见证了孩子出生的整个过程。震撼,感动,就算这个孩子血脉不容于世,他也想试试保住他,哪怕,他憎恨萧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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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留下了孩子,却毫不犹豫的在醒后选择了自尽,只给萧沐留下了一个代表母亲祝愿的长命锁。萧炎对姜氏的死,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波澜,她本就是必死之人,偷偷留下了孩子,已经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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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萧炎想着等他长大些,将他当作偶然收养的义子再带回身边。于是,萧沐幼年时,萧炎从不敢亲近这个孩子,本朝和前朝交织的血脉,本就是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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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亲近,萧炎也没从那时候起就恨了他。萧沐五岁,萧炎办了家宴收这个“义子”,萧沐呈上拜亲礼,敬酒,却没想到,一杯酒毒死了萧炎的父亲,重伤了萧炎!

姜氏隐忍数年,终究不是普通人。留下的长命锁内藏着书信和玉佩,信上写道:“娘亲爱你,虽与你无缘,却愿你一生平安喜乐。这枚玉佩,是当年娘与你爹认识时候的信物,等你大了,找个好时机,替娘送给你父亲,就说娘念着你们父子,为你们祈福。平日里,不准你随便玩儿这个玉佩,小心给娘摔碎了,娘可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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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形势紧急,加上要瞒着萧沐的出生,姜氏已经自尽,一个刚刚出生小孩儿的长命锁没人会过多留意,何况姜氏写的几句话,完全是一个早亡母亲对儿子的祝愿,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会在意。然而对萧沐来讲,这长命锁是娘亲给他留下的唯一的东西,自打他记事起,就经常握着这个小锁,想象自己爹娘的样子。玩的多了,就偶然发现锁竟然可以打开,里面还有娘亲留下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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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萧沐的小秘密,娘亲跟他的小秘密,那个字条上的字,他早就偷偷一个一个学会了,记住了,知道了意思。那枚玉佩,他想着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等他若是能有幸见到父亲,就把自己和娘亲的小秘密也分享给父亲,然后,他们就会有一个一家三口的小秘密,别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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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那年,他被萧炎收养了,旁人偷偷告诉他,这就是他的生身父亲!于是,萧沐特别开心,小心翼翼的取出玉佩,当作俸上的礼物,送给了萧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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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想到,玉佩上,涂了毒。姜氏留下的毒,一直在那个长命锁里,偷偷藏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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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上了玉佩,手上沾了毒,手上的毒,又沾在了茶杯上。先奉茶给了爷爷,萧炎的父亲中毒最深,加上长久的服药,一命呜呼。后奉茶给了父亲,萧炎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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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萧沐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记得,他以为会是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变成了噩梦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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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静的让人心生寒意,这种静默,让人想起往事。无论是凌纵,还是堂中长跪的萧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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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向萧家家主请罪。”大约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凌纵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本,吩咐萧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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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苍白着脸色,一言不发,无声拒绝。萧家家主,师父在他面前,从来都句句提醒着他,你不配叫那个人父亲,那只是萧家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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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起来去萧家赔罪。”凌纵明白萧沐挨不住打了,打也没用,按下心中的怒气,甩袖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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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纵踏出书房的一瞬间,萧沐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不敢动手擦拭,可泪却再也停不下来。萧炎恨他母亲,萧炎也恨他!他害死了爷爷,害得萧炎重伤,萧炎该恨他的。可是,他那时候仅仅只有五岁!母亲留给他的字条,他以为那真的是祝愿,是祈福,他从两岁多记事起,每日每夜都握着那张字条入睡,整整三年!想着自己也有父亲母亲,自己不是没人要的孩子!那些说他是野种的孩子都是傻子!他们不知道他娘亲还给他留了小秘密!他们更不知道以后自己要将这个小秘密告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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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那年,他要有父亲了!他穿了最好看的衣服,让人给梳了整齐的发髻,偷偷藏起那块玉佩,却怕有闪失,就一直攥在手心里,攥的死死的,手掌出了汗,他都不敢松开擦一下,怕别人看见,怕不小心摔碎,五岁的小孩儿心思就是这么简单,想把心底里藏了三年的小秘密,只偷偷告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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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同一天,他又没有父亲了。萧炎重伤之后暴怒,摔了他的玉佩,一脚将他踢出门外,告诉萧家所有人,他没有这样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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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被安排在了萧宅的角落,死不了,也活不好。萧炎再不愿见他,也不再提起他。萧沐以为自己努力学艺就能让父亲多看一眼,可是不行,于是,萧沐想若是自己不听话,淘气,萧炎会不会管他?会不会,至少像那天一样,哪怕是踢他一脚,却能见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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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萧沐所愿,他若惹事,萧炎便会变本加厉的抽打他,可萧沐小时候,竟然觉得这是他的幸运,因为只有这时候,才能见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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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长大了,有了师父,师父教了他很多道理,萧沐渐渐明白了,原本,那些并不是他的错,可为什么萧炎却如此对他?有了师父们的关心,萧沐的心越发空荡荡的,以前,他能骗自己,自己与父亲这样相处已经很好了,可是,现在,骗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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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说那是萧家家主,晨师父说既然他不认你,你也不要认他好了。萧沐明白师父们想带自己离开,可他却不甘心。小时候心心念念的父亲,怎么,就不能认了呢?怎么,就不是我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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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是在书房跪晕了过去,可凌纵完全没有照料他的意思,只等他第二日醒来,依旧让他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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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受重刑还未来得及医治,又不吃不喝的跪了一夜一天,萧沐终究是撑不下去了,他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看着面前恍惚的人影,他知道是师父,却第一次出言顶撞:“我没错!我不去请罪!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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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纵痛心不已,终于蹲下身子扶着萧沐道:“新年团聚之时,你醉酒大闹萧家祠堂,毁了香火牌位。你又何曾把自己当萧家人?若是外人行事如此,那就是与整个萧家为敌,不死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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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要什么?报复萧家?还是拼着看看萧家主能不能把你打死?让他担个杖杀亲子的罪名,你就满意了?”凌纵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沐,逼他清醒听自己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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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已经是强弩之末,顾不得面前是师父而不是纵着他的趁师父,痛哭出声,嘶哑着嗓音:“我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终究再次晕了过去。
之前写的,后来忙停了好长一阵子,现在想继续,发现拾不起来了,不知道怎么继续……
所以……第七章是一直在被吞吞吞……




听到了召唤……
七(二)发现第七章没发完,补一下
“带他出去采买,刚好撞见商家游戏招揽顾客,找了几对父子去一起完成,我一时贪玩儿,也拽了萧沐过去,他倒是也没说什么,还笑我闹我。”庄晨说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按了按头,“可没想到一起游戏的人里面有认识萧沐的,嘲笑了他几句。那时候也没见他如何,我们还又去别处转了转才回来,谁知道趁我在药房整理,他就跑去了萧家。总归是我太大意,没想到他心里的郁结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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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小时候认识他的人吧。”凌纵猜测,这么些年,萧沐虽说心结未解,但不至于这么禁不住事,恐怕那些认出他的人,恰巧是小时候嘲笑过他无父无母的那些吧?才让萧沐一瞬间又重新堕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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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是我的错,你罚我吧。”庄晨头顶在凌纵胸口,闷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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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纵虽然对待萧沐十分严厉,却从不曾对庄晨动手。两人都已成年,各自有各自的性格,能走到一起也因为彼此欣赏,他从不希望庄晨为了他改变什么,当然也不会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教训他让他按自己的喜好改变。不过庄晨从小也是被他师父连打带骂着长大的,觉得自己有了错处,总是十分自责,非要一顿罚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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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纵只觉得庄晨这样可爱极了,只笑着站起身抱住他,拍拍庄晨的后背,却不再提这事。“你还是保重自己好好照顾沐儿吧,省的他醒了以后反过来还要照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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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纵从来不对庄晨动手,架不住他有时候自己心里过不去,作为医者,再高的医术总有回天乏力的时候,庄晨每每自责,就不吃不睡的在药园熬着,这时候就是连凌纵阻止他也不听。凌纵向来无法,就陪他一起熬,多年下来,庄晨这才渐渐放过自己,可遇上萧沐这事,庄晨又结了郁气在胸口消散不去。凌纵只得拿萧沐的身体说事,萧沐向来尊重甚至害怕他,对庄晨却是体贴操心,有时候像是儿子对父亲撒娇,有时候又像是朋友兄弟之间的玩闹,更有时候,萧沐还把庄晨当成小孩子哄,庄晨若是身子不好了,最着急的除了自己莫过于萧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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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看看床上躺着的萧沐,在凌纵怀里点点头,该是他好好照顾沐儿的时候,不该这么赌气。

庄晨轻轻挣开凌纵,端水沾了毛巾给萧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孩子一日没吃没喝,现在又昏倒过去,虽说没有性命之忧,却着实伤的不轻,不能立马叫醒,庄晨施了针让萧沐睡得更安稳些,先找了块干净的布巾,浸了水,在萧沐唇上擦拭,等他慢慢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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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纵在医术上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帮着端端盆子,陪陪庄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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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因为这事伤的这么重还是他十二岁的时候。”庄晨一边看着梦中疼痛的也皱了眉头的萧沐,一边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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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纵自然也知道,那次当然也是他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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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五岁出了事,就被萧炎扔在萧家一角不再见面。其实说起来,萧炎已经足够克制了,他并没有克扣萧沐的吃喝银钱,一应照样着萧池供应,只是命人再不让萧沐出现在他面前,他便当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出现罢了。可是,架不住下人登高踩底,萧炎对萧家掌控的再好,也不知道每个下人的心思,何况他不想再提起萧沐,自然也不会专门去过问这个孩子的情况,被遗弃的小少爷,在那些出身卑贱,心思不纯的人心目中是多么诱人!看着高高在上的人落得个连自己都不如的下场,那种爽快,扭曲的快感,驱使着这些人变本加厉的践踏萧沐,言语上的羞辱,生活上的克扣,到后来竟然有人敢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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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萧沐七岁,找了先生教导,离开了那个角落,情况才好了些,没过半年,又巧合的被庄晨和凌纵收了徒,这才再没人敢随意欺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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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刚刚被庄晨收到门下的时候,性子十分懦弱,庄晨和凌纵也明白,只是按自己的节奏慢慢教养,过了一年多,孩子才开朗起来,越发明媚了。开始的时候,萧沐以为自己努力做好,萧炎就会重新接纳他,于是学武学文都是下了十二分的苦功夫,庄晨和凌纵虽然知道他的心思,可心思错了,结果却是好的,两人也没过于在意,却没想到后来,萧沐见这样没用,就转了性子,开始故意惹事,然而年纪小,又能惹出什么大事。萧炎抓到了打一顿,庄晨和凌纵也觉得无可厚非,不过是教训小孩子罢了,直到萧沐十二岁那年,做了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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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萧沐也梦到了自己十二岁那年的事,那年春天,萧炎带着萧池连同萧家其他人等,一起出游踏青,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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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跟着凌纵学了四年多,萧沐身手甚至比大他三岁的萧池不错,躲在树上,看着萧炎和萧池父慈子孝,甚至对身后伺候的下人都是和颜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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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只有我一个儿子,是不是就会对我好了?”萧沐看着萧家的人,心头恶念一瞬而起,手中握着凌纵给他防身的短刀,未及细想,一个纵身而下,向着萧池就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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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池算是和萧沐师出同门,耳边风声一过,他立刻就意识到了是谁在出手,来不及细想,不能伤了父亲,也不能让父亲知道是萧沐出手!十五岁的少年虽然武功尚不及天资聪颖的萧沐,但胜在思绪敏捷,身形力气也基本长成,比十二岁的弟弟倒有些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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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比武打不过我,偷袭你也赢不了!”萧池本想喊“保护父亲”,可瞬间转念,若是承认刺杀,此事定不会轻易了解,后续勘察他怎么能把萧沐摘出去?于是冲口而出,假装是江湖上的少年意气相争,之前比武没赢,这回想办法占先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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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满脑子都是杀掉萧池,并不想伤到萧炎,也根本没细听萧池喊的是什么,见萧池跳出圈子和他周旋,自然跟着缠斗上去,离开了萧家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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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招式技巧,萧池打不过萧沐,可十五岁毕竟比十二岁的体力好上不少,两个人又是相似的招数,来来回回打了得有两盏茶的时间,才渐渐分出高低。萧池不愿意伤了萧沐,萧沐却是满心想着杀掉萧池,下手没有一点收力,终于一个突刺,正中了萧池肩膀,鲜血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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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萧池痛的身子紧缩捂住伤口,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沐,“你当真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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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是一时冲动,打起来了又是少年意气,以为自己真是抱着不死不休的心来的,可看到萧池肩头鲜血直流,突然反应过来,他不想萧池死,一点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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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大哥!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快跟我回遂园!”萧沐也顾不得方才两人还是争得你死我活,急忙扔了匕首,给萧池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扶着萧池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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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虽是不知道儿子这是惹了什么闲事,但儿子大了,又确实和江湖之中有牵扯,他也不是特别担心,何况在萧家,也没人赶得上萧池的功夫,担心也没用,只留了一些人待在原地,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回家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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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师父!晨师父!快救池大哥!”萧沐自打伤了萧池以后,整个人都蒙了,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真的会出手!当然也根本想不到这事让别人知道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罪责!现在满心想得都是萧池千万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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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池受伤不轻,年岁又小,看着萧沐张扬也无力阻拦,只能跟着回了遂园,任由庄晨医治,却在简单包扎之后立刻要回萧家,说是怕父亲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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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被留在遂园,承受两位师父的怒火。

十二岁那年,凌纵差点儿没生生把萧沐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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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兄长,怎么罚都不为过!凌纵破天荒的动了板子和藤鞭,先是把萧沐扔在院子里打了三十板子,又命他褪了衣裤,劈头盖脸的抽了六七十鞭,臀腿早就血肉模糊,就连小腿,背部都是重伤!十二岁的小孩儿身上哪儿有几两肉,抽在哪里都像生生打在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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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晨没有理由阻拦,甚至凌纵让他给萧沐施了针,让他连晕过去都做不到!就这么生生的熬着,鞭子凌厉而痛苦,萧沐哭的死去活来,却换不来凌纵一点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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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早说!枉费我与你晨师父这些年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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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晨师父虽不曾承认,萧池也该算是你师兄!就算不如此论,你和他也相交三年!刺杀兄长,你是与他有多大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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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怨恨萧炎,就想杀了萧池,你跟那因为你母亲迁怒于你的萧炎又有何分别?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萧家家主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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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有怨气,你又凭什么怨恨?萧炎虽不认你,可又何曾真的苛待于你?七岁读书,八岁同意我们收你为徒,十岁交给你两个铺子做基业,年年送来遂园的礼品红利都带着你一份!你学医学武的针药兵刃,哪样不是我与你晨师父让萧家给置办的?就算是最亲近的父子,又有几个能为子孙做到如此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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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不喜欢你,也不过是不让你出现在他面前便罢,可你呢?偷萧家的东西,砸人家的花墙,事情越干越出格!现在居然敢去刺杀萧家的少爷?你怪萧炎每次只打骂于你,你做的这些事,若是外人行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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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不把你当儿子,那又如何?天下人都是他萧炎的儿子才能活着么?天下人都活的好好的,怎么就你萧沐不行?你晨师父哪点亏待过你?几分不如生父?你若不当萧家的儿子,还活不成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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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一句,随着鞭子打进了萧沐的骨头里,萧沐梦中再次感受到了那场不死不休的教训,疼痛瞬间袭来,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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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儿!”庄晨听到萧沐的动静,赶忙凑到床边。
。。
萧沐分不清这是现在还是自己十二岁那年,身后这疼痛,是因为自己去刺杀了萧池,还是因为醉酒大闹了萧家的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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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错,是他的执念寒了师父们的心。他萧沐如此出身,哪里有资格求萧炎原谅,认他做儿子。他萧沐又何德何能,辜负了两位师父这些年的付出!十二岁那年以后,萧沐就再也没有提过想回萧家的事,整整四年,他把小时候的念想连同透骨的鞭痕一起压在了心底。如今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又犯了小时候才会犯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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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师父,师父,我错了,我这就去萧家请罪。”萧沐无神的双目甚至还没有聚拢目光,就挣扎着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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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着吧。”凌纵看着身心俱损的徒弟,到底心疼。
。。
他与庄晨又何曾真的一定要萧沐把他俩当成亲生,忘了萧炎。无非是心疼他执念反伤了自己,可是若是假装不想更伤人,凌纵与庄晨自然再不会因此苛责,只要萧沐能好,他怎样喜欢,怎样心里能痛快一点,就怎样吧。
。。
“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师父!我错了!您罚我!您打我!师父!”萧沐感受到凌纵语气中的无奈,心中一紧,上身扑在床边,嘶哑着嗓音喊着。
。。
“好了,你伤的重,别闹了,好生歇着。”庄晨急忙扶住探出来一半身子的萧沐,拍拍他的头,“你师父没生你的气,跟我闹呢,你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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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萧沐依旧满眼惶恐,凌纵叹了口气:“你在萧家的作为,什么罪过怎么惩处,萧家家主已经有了决断,我和你庄师父无权管人家家家事,况且一罪不二罚,你知道你做的过分了就行了。”凌纵转身看着萧沐,接着道:“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论我和你晨师父的私交,萧炎也算得上你的长辈,六十杖你既然挨不了还赌气讨罚,是陷长辈于不义。师父也只罚你这个,记住了。”
。。
萧沐不安的听着师父的判,明白过来,只有那三十几个巴掌是对他的罚,跪了那么久,真的全是因为自己赌气,怨不得师父。他跪这么一天一夜,不仅师父跟他一样耗了十几个时辰,还损了身子,劳烦两位师父照顾,像师父讲的一样,同样是陷师父于不义!萧沐只觉自己简直罪孽深重,更是抬不起头来。
。。
庄晨却只是对萧沐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拍了拍萧沐的肩头,把之前的事就这么空过去了,一句也不再提起。
。。
凌纵也摆摆手:“你伤的重,听你晨师父的话,好好歇着。年后走访的事你就别跟着了,赶紧养好了,下月还有事要吩咐你,别到时候还病恹恹的。”
。。
萧沐不敢再问,赶紧接过庄晨一直端在手中的药喝了,看着两位师父出了门。药里被庄晨放了安神的方子,没一会儿萧沐又昏睡了过去。
。。
凌纵和庄晨这些年对于如何教导萧沐,可谓倾心付出,两人又是心意相通不必多讲,默契的将这件事翻了过去。毁了萧家祠堂,这事有多严重,萧家人说了算,若说是大罪,惊扰人家先祖坏了人家香火,杀了萧沐都不为过,可若说之前罚过了,也算罚过了,对于凌纵和庄晨而言,萧家与他们何干,若是因此寻仇,他们自当护着弟子。然而既然挨打依旧打不开萧沐的心结,凌纵和庄晨便不想再以此让萧沐白白多受了折磨。
十(一)
年后走访,凌纵和庄晨最终也没让萧沐跟着,而是给了他不少功课,让他除了吃药养伤,就是完成这些杂务。加上庄晨给他配的药一直加了安神的成分,喝完药就困的不行,一日三顿,清醒的时间本就没多久,这么多功课摆着,萧沐也没精力再多想其他。凌纵和庄晨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既然忘不了,压不下,最好也只能让萧沐没空想,也许时间久了,总有一天能真正过去这个坎儿。
。。
遂园需要走访的人其实不多,杂务多是萧家在帮忙处理,然而萧家,则是他们必须去访的。
。。
“萧兄。”凌纵见到萧炎,拱手致意。庄晨不喜欢大家做派,心思放在脸上,只叫萧炎“萧老爷”,可凌纵其实还挺欣赏萧炎将一家上下整治的有条不紊,加上几年前那场惊心动魄共同参与的事件,他与萧炎却是兄弟相称。
。。
“凌兄弟。”萧炎知二人来了,就亲自迎了出来,知道他们不喜欢大家庭里面的规规矩矩,到处是下人伺候,就早早吩咐下人下去,只留了萧池帮着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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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先生,凌先生。”萧池虽口称先生,却是实打实的跪地行晚辈礼,给凌纵和庄晨磕头问安。
。。
“起来起来!”庄晨坐着有些不自在,他是不承认萧池是弟子,可也不得不承认萧池算是很优秀的世家子弟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受这么大的礼,毕竟自己总对人家冷言冷语的,又没什么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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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池只是笑着给凌纵和庄晨奉了茶,就在父亲身后站了。那日和父亲谈天,萧池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在意这些名头上的事了,父亲说的对,两位师父是否承认自己,都是缘分,自己要如何对待两位师父,那才是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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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让萧池接过凌纵和庄晨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让萧池也在一旁坐了,都是一家人,萧炎也不在乎立不立规矩。站起身掀开早就让下人备下的箱子:“这些是今年的红利,还有些各处收来的东西,你们看看有什么可用的都拿走。”
。。
凌纵也是站起身道谢,与往年一样,红利和各种礼品,都是三份,与他,庄晨,还有萧沐。
十(二)
凌纵看着一如以往的礼品,直起身子,拱手对着萧炎一揖到地:“家徒顽劣,还请萧家主恕罪。只是沐儿如今还染着伤病,也是我教导不严,萧家主若要罪责,我这个做师父的愿意带受。”
。。
萧炎赶忙扶起凌纵,摆摆手。其实这事,孩子们不知道,在场的三位却心知肚明。萧家的祠堂,是个假供奉。萧家沾着皇亲,真祠堂那在皇城,只是当年萧炎与圣上的约定便是萧家自请削爵,从此销声匿迹,然而萧家又确实有些产业,这样的大家庭没个出身凭空而起会引人怀疑,于是做戏做全套,萧炎就调查了下能沾得上边的大家族,隐名换姓挂在其下。
。。
然而萧沐这作为,当真是胆大妄为!若萧家真供奉的是自己的宗族,那是当今皇室!萧沐敢闹,那是杀头抄家的罪过!就算供奉的是一般人家,谁家的祠堂能由着外人捣乱?萧炎虽说恨姜氏,对萧沐是眼不见心静,可又真能因此打死他么?可这罪过不罚谁知道他下次能再做出什么事情来?萧炎与萧沐不亲,可就算只算与遂园的交情,萧沐也算是朋友家的晚辈,惹了这么大的事,教训一下晚辈不为过。
。。
“算了,过去了。”萧炎并不想听到萧沐的名字,若是没有这个人,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迁怒,可若是他非要找死的在萧炎眼前晃,萧炎自问还没那么好的涵养,可以当当年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当姜氏没有害他一家,没有践踏他一片真心,更没办法当没看见父亲是真真切切死于萧沐之手,自己也因那一杯毒茶卧床了半年多!
。。
凌纵和庄晨也无能为力,当年的事情,他们也是亲历的。萧沐七岁以前,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对于萧沐五岁那年发生的事,他们并不知情。然而萧炎中毒整整休养了半年,是庄晨亲手照料的,来来去去,也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萧沐无辜,可萧炎也无辜,不愿苛责萧沐,却也不该苛责萧炎放下仇恨认了这个儿子。这也是为何凌纵和庄晨一直想要么就带萧沐远远的离开,既然父子无缘,不要勉强相见互相折磨。可是,萧沐一直执念颇深,每每提到离开,他虽一字不说,却会日渐消瘦,凌纵和庄晨哪怕不问也知道为何。再加上这些年来,萧家和遂园确实合作的很顺利,两人也就放弃了带萧沐走的念头,只想或许时间久了,总能慢慢冲淡这些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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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三个人都默契的将萧沐惹出的事放过去了,也没人再纠缠于此。萧炎与凌纵和庄晨谈了谈明年的安排,两厢倒是都很舒心。因为走得近,还留了饭,凌纵和庄晨也不推辞,家中的萧沐有人照料,于是宾主尽欢的过了这一日。
十一(一)
出了正月,年算是正经过完了,萧池早早开始帮父亲处理萧家和遂园的事务,年内是各处走访,亲朋好友生意伙伴走访下来,都已经快到十五了,接下来就是又一年的忙碌,根本没几天好歇的。萧沐也就趴在床上起不来的几天最清闲,庄晨的医术好,萧沐的底子也不赖,重责之下也就在床上趴了三四天就能下来了。自打脚一能沾地,接踵而来的课业就忙的他没空瞎想了。然而不像两位师父逍遥江湖没什么俗务要打理,萧沐在课业之余,也是要照看照看铺子,安顿安顿遂园的,三个人两个人偷闲,剩下这一个就只能苦哈哈的格外忙了。

“池大哥。”二月,萧沐来找萧池,并不在萧家,而是萧池负责的一个铺子里,萧池早早出来迎接,萧沐却惶恐的深深一揖。

萧池看着弟弟,内心说不出的滋味。正月里就见了那一面,那时候萧沐是带着重伤,如今估计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人还是生生瘦了一圈儿,大病初愈的样子。

“你真该好好多休息一阵。”萧池也不管弟弟是冲着他作揖还是要下跪,没看见似的拉过萧沐的胳膊,攥了攥,确实瘦了一圈。无奈摇摇头,拉着弟弟坐下:“怎么今日来找我?是下江南的事?”

萧家和遂园在外地也有产业,这些年,渐渐交到了两个少主身上。

“是,遂园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三日内就可以出发。后续一切听池大哥安排。”萧沐却并没有顺着萧池的意坐下,而是站在一旁。

萧池十分无奈,他这个弟弟放肆的时候是天不怕地不怕,谁也拦不住,可规矩的时候又近乎执拗,谁说都不听。萧沐不说,萧池心里却明白,这个弟弟对着他的时候,反而比对着父亲还恭谨。可萧沐立规矩,萧池还不愿意呢,于是干脆自己也站起身来,拉着弟弟往后院里走,边走边聊,省的在这里闷着。

萧沐错后萧池半步,却感觉到攥着自己手腕的手越发用力了。萧沐心头暖暖的有些发堵,嘴上称“池大哥”,有时候别扭了还会喊“萧少爷”,可是内心早已经默默的将“哥哥”两个字念了无数遍。大哥一直如此对待他,从不因他的出身而愤怒于他,更是把曾经那一刀无视的干干净净,再没提起过。可越这样,萧沐越是内疚,面对萧炎,他怨,他怒,他不甘心,可是面对萧池,他却失去了全部的立场。
“二人世界“就要开始啦~~
实在是三次元比较忙,不能定期更文,甚至不能一一回复大家的留言,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大家在,一起慢慢经历他们的小故事。
十一(二)
五岁时候不知为何萧池不在,初识,在遂园,萧沐并不知道萧池是萧炎的长子,却被他的风度和学识征服,先行在心底认下了这位兄长。而后知道了萧池的身份,萧沐无数次心底升起恶意,却又觉得两人的关系可以利用,于是矛盾的内心让他带起面具,依旧每天对萧池嬉笑玩闹,仿佛真是一个有缘认识的兄弟一般。

可萧池不知看透没看透,一直对他爱护有加。无论是面对对萧沐不满的萧父,还是面对对萧池不假辞色的两位师父,萧池总是尽他所能护着萧沐。再到后来萧沐刺了萧池一刀,事发突然,当时萧沐满心都是嫉妒和仇恨,可被恨罚一顿之后,他才恍然明白,其实萧池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却纵容他的欺骗,护着他,护着两人之间微妙而脆弱的兄弟之谊。

扪心自问,萧沐虽然心结未解,却也深深的感受着两位师父予以自己的长辈之情,父亲般的教导,而萧池,则让萧沐空荡的内心注入了一丝血缘羁绊,让他不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凭空出现在这个世上的无用之子。

所以从十二岁那场责罚醒来之后,萧沐就一直固执的恪守着最严苛的作为弟弟侍奉兄长的礼仪面对萧池。萧沐对庄晨放肆,与萧炎顽抗,却在凌纵和萧池身上,切切实实的展示着他不错分毫的礼仪与教养。凌纵是严“父”,对此并不反对,而萧池,虽说是萧家大家长子,可萧炎对他的要求向来都是面儿上挑不出错即可。这也难怪,萧家的身份,做的太差了自然不行,做的好了,甚至堪比最高的皇家礼仪,那你萧家难不成是想再反一次么?如此教养下来,萧池也对这礼啊无所谓了,心不诚,礼仪再好也是假的,心诚,亲人之间何须日日用多礼来强调关系。

可现在憋屈就憋屈在,萧池无比清楚他家弟弟在面对自己守礼的时候心有多诚,就是这份心诚倒让他说不得骂不得,更不可能动手打,可是他别扭啊,怎么这小孩儿平时那么聪明这时候这么死脑筋!

对于那场变故,萧池未亲历,却也知晓了全部。一边是受重创的父亲,一边是才五岁的弟弟,他谁都不怨不恨,只觉得两人都是被害得可怜人。可是因为未曾亲历,萧池无法自作聪明的要求父亲放下怨怼,也不能隔岸观火般让弟弟顺从父亲。夹在中间,如此身份,其实他能做的很少。只能从中斡旋,一是愿父亲不要盛怒之下做出悔恨一生的事,二是怕弟弟真身心受伤。萧池觉得自己很是无能,这么多年也无法让亲人们团聚,可就他做的这么一点点事,却被弟弟记在心里,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报偿他。萧池觉得自己不配,更多的还是不愿意让本来就是被无辜迁怒的弟弟,还要这样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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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8:2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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