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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如琢如磨 (现代 师生)[第1页]

作者:琮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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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娘请对我温柔一点

国风·卫风·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Chapter 1
“0、3、1。你的古诗文部分很薄弱,发现没有。最近我们做了那么多文言翻译练习,在你的试卷上却一点没有体现。”陈熙停把手戳在试卷上,在中间那一栏画了个大圈。
点头。
“基础知识要落在实处。怎么落实?从实词背诵,到放在语境中理解,理顺文章逻辑。最近布置的120个实词和18个虚词背完了吗?”
“差不多吧。”江沅撑在讲台上,歪了下脑袋。绞尽脑汁回想了一下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一眼的120个实词。
“你看这次考试,如果不是语言综合应用这一块做得还不错,怕是惨了。”手指停在那个鲜红的104分上,轻轻摩挲。
“嗯。”又是点头。
“去吧,继续加油。”
“好,谢谢老师。”
不卑不亢、谦虚有礼、主动和老师交流、几乎没有迟到不交作业的不良记录、成绩在班级中上——如果可以给人身上都贴上标签,那这大概可以完美贴在江沅身上了。
捏着自己的试卷到自己位置上,还是语文晚自习,开始填《陈情表》的古文知识。填了不到三分之一,觉得实在无聊又烦人,索性收了资料,继续磕物理题。谁想算着算着又走神了,沉醉着拿着笔在稿纸上画排线。
无意间一抬头,正好对上桌前陈熙停的衣袖和眼睛——
一秒。
只一秒,却长得足够令人尴尬。默默收了物理作业和稿纸,又拿出了《陈情表》。
陈熙停一顿,走了。
晚自习10:10的铃声一响,江沅就背着提前整理好的书包溜出了教室,钻进了K中的夜色里。
冷风突然刮过,路边黄桷树的叶片沙沙作响,猝不及防就是一抖。九月,去年的这个时候还穿着短袖过夏天,不知怎的,今年却这么冷了。
K中,省重点。每个年级一千名学生,理科重本率能有96%,每年清华北大都能上四五十个,再加上海外高校和香港高校,能有百人左右。校自习室每年只关闭大年三十那一天,从高一到高三,校庆、话剧节、足篮排联赛、自画衫....各种活动应有尽有,全省最自由,活动最丰富,学生综合能力最优秀的学校。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学生极强的自律。
而K中的三、五班,更是每年雷打不动的清北班,作为学校的招牌,享受着最优秀的生源和师资,每个学生都经过成绩和潜力的层层选拔,代代相传。K中精神、三班精神、五班精神就是这么来的。所以呢,在三班能有一个中上游的位置,江沅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书包里拿了化学习题册和生物书,江沅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努力学习的夜晚。然而事实上,这个夜晚和从前的很多个夜晚一样,捧着手机,顶着黑眼圈,靠在白墙上,直到凌晨一点半....
在江沅身上,K中的自律,简直是个笑话。
————————
这里言徽,请指教。
Chapter 2
陈熙停是学生处分管高三的主任,长期留在高三,每年在三班或五班里选一个班带,说他是整个K中语文教学的权威也不为过。
大概是知道这里走出去的学生,大都进入了全球各高端领域,成为优秀人才,K中的老师几乎都存着善于自黑并无条件相信学生的美德。因此学校发的资料,常常都让学生自己课后消化,偶尔检查一下。
可惜了,这次正好碰到个“偶尔”。
“昨天发了古代文学常识的资料,我说大家每天至少记一篇,昨天晚上没有提醒大家,是想看看同学们自己下去对知识点的落实怎么样。我出了第一页的填空,现在填,把资料都收下去。”陈熙停边讲边数着卷子。
第一个空——《左传》编撰的朝代和形式。
朝代肯定记不住,是编年体还是纪传体来着?江沅下巴抵着笔,努力回忆着自己昨晚看的资料。总觉得自己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拿到的资料常常是匆匆看一遍,勾画几笔,仿佛这就是已经记住了。真正写的时候,才觉得每一个知识点都是那么的模糊。
花了七八分钟,连猜带蒙写了一半多,准备拿资料自己修改。
“同学们把名字写好。”
笔尖一顿。
“传上来,让我看一下写得怎么样。”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江沅刷刷两下拿出资料,动笔就抄。还没写两个字,奈何陈熙停已经走到他座位边儿上来了。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交啊,大不了认个错撒个娇保个证还怕老师为难你不成?
江沅在学生界摸爬滚打十来年,对如何揣测老师心思,怎么在老师面前装乖卖巧,不说天赋异禀,也算熟能生巧了。
所以在第二天没有得到卷子的江沅同学,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大概被那个同学收错了吧,多大点儿事儿啊,回头找找,找不到也无所谓,反正有资料单。
星期四,语文晚自习,从六点半到九点。照惯例,全班会统一做一套没有作文的高考题,九点之后就是自习课了。通常来说,守完自己晚自习的老师会直接离开,但陈熙停是个例外。他常常留到十点钟,坐讲台上给班上学生答疑。
八点五十,江沅抬头,也不知道是默契还是刻意,正好看到陈熙停向这边走过来,扣了下江沅课桌,“拿上昨天写的文常。”
象征性地翻了下抽屉,就离开了座位,本以为是要去讲台上,谁知道陈熙停直接出了教室。江沅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点慌,难道还有什么在班上不方便说的事?
一路跟着陈熙停来到四楼的办公室,也是江沅第一次拜访他的办公室。陈熙停和年级主任一样,一个人独享小办公室,具体而微,沙发、电脑、打印机、办公台、饮水机,该有的到是都齐全。
江沅是聪明人,所以他先开口了:“陈老师,今天发卷子的时候我没拿到,可能是被同学错拿了,还没找到。”
“嗯,那你觉得写得怎么样。”陈熙停眯着眼笑。
“啊....不是很好。对不起陈老师,我以后一定认真背。”江沅就差把真诚两个字写脑门儿上了。
“春秋三传是哪三传?”
——————————
眯眯眼都是怪物。
Chapter 3
“啊?”
“春秋三传。”陈熙停淡定地拿起杯子,又问了一遍。
“左传...嗯...还有...那个...我想想。”春秋三传,江沅记得,是文化常识的第一条,出现在《烛之武退秦师》里面。之前写的时候就没写出来,现在好像还是不记得。江沅慌了。
“宋四家是哪四个?”陈熙停根本不理他,又问。
“苏轼、黄庭坚、米....什么?”江沅更尴尬了,那个“芾”字,之前不会念,现在还是不会念。早知道...
“回去背了吗?”陈熙停不笑了,板着脸问。
沉默。
铁证如山,饶是江沅那般偷奸耍滑,也没敢厚着脸皮说自己背了。
“嗖”的一声,陈熙停扯开了靠墙的抽屉,捞了一把折扇出来。右手握着扇面那端,扇柄抵在桌上,轻声道:“手。”
江沅愣了一秒,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学生时代,老师操着直尺小木棍打两下手板子是很正常的事,大都比较轻,不过小惩大诫。对差生,是杀鸡儆猴;对优生,是挑剔,是看重的意思。江沅觉得自己显然是后者,所以虽然觉得有点丢人,还是很快把手伸出来了。
扇骨碰到手臂,压了下去,“右手。”陈熙停淡淡地说。
江沅心里犯怵,至于这么认真吗...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妥协,就——江沅果断把右手伸了出来,五个手指微蜷,示弱般的,只停在齐腰的位置。
陈熙停一扬折扇,就把江沅的手提到了胸口位置,扇柄点在手心中央。“手指,伸直。没吃饭吗?”
江沅乖乖照做,根据多年来的经验,老师教训的时候,越是强势反抗,就越能激怒老师,挨得多半也更重。这种时候,通过示弱来引起老师的同情心,是最佳思路。
“啪!”折扇风一般地坠入掌心,江沅的手跟着折扇一起往下掉到了最下面。
从物理学上讲,手往下掉相当于延长力作用在手上的时间,在冲量恒定的前提下,可以减轻冲击力力的大小,从而降低兴奋传导的频率,大脑皮层感受到的痛感会减弱,俗称缓冲。
然而事实上,那一刻的江沅根本没想到这些,手往下掉是真正的非条件反射。
痛啊!这也太痛了!!手心薄薄地浮起一条两指宽的痕迹,整只手都被震麻了,手指微蜷,轻轻用力,竟觉得自己对手指的掌控是那么的陌生。江沅以前不是没挨过老师的板子,可是,这哪是一个级别的?江沅懵了,这什么情况啊,不是小惩大诫吗。
陈熙停没有下文,只是扬了下折扇,示意江沅把手抬起来。
还......还要打?江沅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反射弧半天没捋顺,“陈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知道。手。”陈熙停双眼微眯,仔细打量着眼前人丰富的面部表情和精彩的心理活动。
江沅认怂,搓了两下手心,又把右手拿出来摊平了。
“啪!”又是狠狠地一下,丝毫没有因为已经发红的手心而有放水。
“嘶——”江沅倒吸一口凉气,手又随着折扇掉了下去。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尖锐的痛感还是疯狂撞击着敏感的神经。
陈熙停又扬了扬折扇,江沅偷偷把手背到了背后去,眼巴巴地看着陈熙停。
“这就受不住了。”
————————————————
·《左传》是中国古代一部编年体的历史著作,相传是春秋末期的鲁国史官左丘明所著。与《公羊传》、《穀梁传》合称“春秋三传”。(《烛之武退秦师》)
·宋四家是中国北宋时期的四位书法家,是苏轼、黄庭坚、米芾和蔡襄的合称。(《赤壁赋》)
Chapter 4
所以,这到底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江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闭嘴了。
“既然不想挨手板了。”陈熙停起身,把桌上的一叠书往里面挪开,扇柄点着桌上空出的一大片位置,“伏上来。”
“?”
江沅瞬间不淡定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莫名其妙被叫到办公室,先像小学生一样被考问知识点,然后陈熙停那个**二话不说就要打人,现在打手还不够了,要打...打屁股????那两下板子虽然很疼很疼,但终究只有两下,再怎么也受得了,选择闭嘴只是觉得沉默可以给自己换来更多缓冲的时间...鬼知道这家伙是个变态...
陈熙停可由不得江沅一个人青着脸在那里胡思乱想,左手掰过江沅肩膀,一个照面就把他压在了办公桌上,右手提起折扇狠狠一下砸在臀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铿锵有力,只留下江沅猝不及防间低沉的一声呻吟。
江沅很生气,手一撑桌子就要凭着自己1m8的身高挣扎起来,没想到并没有想象中的“挣扎”——陈熙停自己放手了。
刚刚起来的江沅一张脸通红——真是个疯狂的世界。维持着自己仅剩的理智,理直气壮地对上陈熙停的眼睛,“陈老师,体罚犯法。”
陈熙停手撑在桌上,随口说到:“教书育人,职责所在。”
江沅气极,暗道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极品的老师,大声说:“陈老师,刚刚发生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可以去告你!”
陈熙停笑了,“你去哪里告我?你们班主任?还是我们学生处?还是揭到张校长那里?或者说直接捅给媒体还你清白?”
“我...”
"江沅,你不敢。"没等江沅说完,陈熙停直接打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沅。
江沅不说话了,两只眼皮颤抖着盖了下来,仿佛再睁开时就能多一分勇气。他说得对,不敢,我真的不敢,外强中干。
“江沅,我没看错你吧。”陈熙停又笑了,两边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像是又年轻了几分,"看在你有点小聪明,又血气方刚的面上,我给你个机会,也给你面子。我们打个赌,下次月考,古文文学常识那道题做对,语文110分以上,总成绩排名有进步,我就放过你了。否则,你就乖乖服从管教。"
江沅冷笑,“凭什么?你这是城下之盟,不和你赌。”
“凭我此时此刻是你老师,江沅,你太自以为是了,不赌,你现在就趴下来把刚才该挨的揍挨完。”陈熙停伸手,把扇柄抵在了江沅下巴,“或者,你觉得,你现在可以在这里和我干一架?”
左手一推,江沅倒退几步。
江沅觉得自己快哭了,是的,不能干架。赢了是殴打老师,输了还要继续挨揍,得不偿失。
双手捏紧拳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好,我陪你赌就是。”
Chapter 5
陈熙停收了折扇,从旁边书堆里抽了一张纸拍在桌上,正是江沅的那张文言常识单。
“自己的卷子,不见了及时找,多用点心。拿去吧,继续努力。”
江沅接过陈熙停递过来的卷子,怎么听都觉得那句“继续努力”有点酸。
轻手轻脚地走回教室,总觉得握着笔的手怪怪的。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有些麻。可哪怕是一点点的不适,都会在江沅的脑子里无限放大,提醒着江沅刚刚经历过的羞耻的一幕,还有万般无奈之下签下的“不平等条约”。
上周刚考完九月月考,三周后国庆假期回来就是十月月考,江沅思考着陈熙停提出的三个要求,说难吧,也不难,但是不确定性实在是很大。毕竟江沅所处在的年级100名上下,是竞争最激烈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坠入深渊。
不过总还算是有点人性了,至少没要自己直接考个年级前十吧,江沅自我安慰道。
三班的班主任是个很强调规划和总结的中年老师——其实三班的所有任课老师都差不多大——因此班上的每位同学都有一本高三纪念册,记录着每次考试的成绩,折线图,目标,试卷分析,措施,心态等等。这时候的江沅就正在写这个东西。
其实很多时候,江沅是个有点奇怪的人。他可以非常坦率真诚地写一些东西在册子上交给老师,或者贴上一张便签告诉老师“接下来的东西可能会引起您的不适,请慎重。”;也可以很虚伪地和别人交流甚至是欺骗自己。他可以执着又坚定地写上自己和年级前50死磕到底的目标;又可以在做题的时候放过很多知识点,告诉自己,多半考不到。
合上纪念册,江沅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三遍,一定要努力学习,一定要考好,千万不要给陈熙停那个变态逮着了。
抱着知耻而后勇的决心,江沅接下来的几天都十分风平浪静。陈熙停没有找茬,甚至没有在上课的时候在他座位上多停留一秒,就好像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年级上也没有流传出什么主任揍学生、学生揍主任之类奇怪的流言......
天气一天天凉了,窗外知了的叫声也弱了下去,筱湖里大片大片的荷叶也沉寂下去,校门口又一家小店换了老板,从卖奶茶的变成了卖板栗的。
也许是时间打磨着记忆,让本来印象深刻的东西远了,又或许是近日太过平常,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也可能是江沅同学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本性暴露了——总而言之,江沅又从打鸡血努力奋斗的状态转为颓靡的日常生活,考考试,赶赶作业,玩玩手机,又抄几页作业,耍点小聪明,某项作业又混过去了......
直到高三四天的国庆假期放完,江沅一拍脑门,那天在那个小办公室打下的赌一下子窜到眼前,惹得人全身一个颤栗。
坏了......
————————————
其实我觉得三个条件真的难 随便一个就够难了
Chapter 6
K中的考试时间向来与高考统一,上午第一堂语文,九点至十一点半。很多学生选择在考试前几十分钟睡个小觉,江沅也不例外。
因此当江沅被人一个栗子敲醒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醒了,准备进考场了。”陈熙停敲了两下江沅桌子,江沅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进考场,写考号,贴条形码,看试卷,从最后的语言综合运用开始往前面做——这套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考试顺序,江沅早已熟练于心。
虽然江沅平时经常偷个懒抄个作业之类的,但你不要忘了,他依然是K中清北班的学生,全市最拔尖的学生之一——善于学习,更擅长考试。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做到古文的时候心跳好像莫名加速了。
A.征辟是汉代选拔官吏的一种形式。“征”一般是皇帝亲自征聘人才,“辟”则大多数是由中央高官或地方政府向朝廷推荐人才。
B.天子死曰崩,诸侯死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
C.“授”、“迁”、“补”、“擢”是古代官职任免升降的术语,“行”、“守”均表示暂代官职,“兼”、“领”均表示兼任官职。
D.古人把山南水北称为“阳”,山北水南称为“阴”,如江阴是长江之南。
一条条看下来,江沅有点头痛了。这什么题...明明每一个选项都是正确的。
无奈,从头再读。联系原文,联系背过的知识点,琢磨一下命题老师的心思,挖掘每个选项的考点。
天公不作美,饶是读了八九遍还是没找出错来,只觉得答案应该在AC之间徘徊。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区区一道选择题上折腾,因小失大。江沅扶额,赌上自己未来一年的人生,颤抖着涂黑了标A的答题卡。
后面的题一路磕磕绊绊,边推边想,连猜带蒙,总算是答完了语文试题。经历了语文的洗礼,接下来两天的其他学科便显得不那么令人忐忑了。
K中的机改速度从来没有令人失望过。最后一门英语考完,所有科目的答案,数学理综的答题卷和小分,一股脑全发下来。
喧闹又火热的教室中央,江沅表面十分淡定内心十分不淡定地翻开了语文答案。
11.C
抿嘴。不甘心地,再看了一眼。
11.C
试卷上冰冷的英语字母,宛如一把利剑,戳进了江沅的痛感神经中枢。
后面的成绩已经不重要了,陈熙停的三个要求,第一个就已经击败了自己。江沅现在正在思索的是,如何利用自己的巧舌如簧在陈熙停的威压下竭力反抗。
然而第二天,江沅连竭力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语文,108分。
年级总名次,133名。相比九月月考,下滑59个名次。
三个要求,每一个都对着江沅啪啪打脸。
——————————————————
“虽然江沅平时经常偷个懒抄个作业之类的,但你不要忘了,他依然是K中清北班的学生,全市最拔尖的学生之一——善于学习,更擅长考试。”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想提一点这篇文的初衷之一。
我知道很多人,总爱好给省重点清北班这类成绩最优秀的班级扣帽子。譬如“都是天才”“全都勤奋刻苦”或者“只知道读书”“智商高情商低”......这样的言论还有很多,像一个一个标签贴在这个班级上。
我想说,他们善于学习,更擅长考试,但仅此而已了。从江沅身上,你可以看出,这些孩子,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时而骄傲时而自卑时而大胆时而懦弱时而勤奋时而放纵时而偷懒耍滑时而雄心壮志,有的多才多艺,有的只会读书,有的双商都棒,有的真没有情商,有的心思单纯,有的心智颇深......…
他们和普通的孩子一样,一样需要你的温柔对待而不是你的羡慕崇拜嫉妒嘲笑偏见。
Chapter 7
星期六只有一节上午的语文课,陈熙停简单分析了班上的语文成绩。
作为三班的强势学科,这一次依然没有让人失望。班平均分109.4,全年级第一;作文平均分49.8,全年级第一;包纳单科第一,127分;作文第一,56分,两个;全年级前10占6个;前20占9个;前50占19个。
江沅盯着自己惨淡的年级两百多名,心中响起无数声悠远的叹息。
课后,陈熙停遥遥一指江沅,示意他出来。
“今天下午什么安排?”高三每周的星期六不上晚自习,星期天自习一天,当是周末了,且月考后的星期天放假。
“本来约了打排球...”江沅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
“到几点?”陈熙停皱眉。
“六点左右吧。”江沅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六点准时在一办门口等我,不要想着跑,你知道只要你住学校我就有办法找到你。”
“哦...”江沅心灰意冷,江沅心如死灰,江沅心惊胆战,江沅委屈。
陈熙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把他从头到脚,从外到内都看透了。
天气清爽,树影斑驳,排球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灵动的轨迹,既而有力地砸在球场上,只声响就令人着迷,那是属于年轻人的时光机。
下午的整个排球时间,江沅都有点嗨不起来。看着同学们大呼小叫,神采奕奕的样子,江沅突然有点委屈。
凭什么啊......
五点五十五分,江沅告别同学,准时来到一办门口——根据多年和老师打交道的经验,在约定时间悄悄提前往往会给老师留下好印象——当然,江沅自己都觉得陈熙停根本不吃自己那一套。
是撞上铁板的感觉。
等了也就两分钟,陈熙停就从一办出来了。西装革履,平静自然,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作为老师独有的气质——严谨,端庄又不失温和风度。
“想吃点什么,学校这会儿没饭了吧。”
江沅一愣,竟然还要先交流感情的吗,“我,我随意。”
陈熙停瞥了他一眼,推了下镜框,道:“跟着我。”
江沅始终走在落后陈熙停一两步的位置,因为他觉得他与陈熙停无话可说,并排走反而尴尬。
陈熙停带着陈熙停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店,随手点了两个小菜,两个人就默默吃了起来。
如果不提,大概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对师生,因为他们之间太沉默。
陈熙停不说话是因为他觉得,吃饭,没什么好说的。江沅的大脑里不知道有多少条关于“吃饭时与老师交流的话题”,但他总觉得在陈熙停面前,一切讨好的言语都黯然失色,一切小聪明都可能被当场戳穿。
吃完饭,江沅跟着陈熙停进了K苑的电梯。江沅知道,K苑是几年前K中集资为老师建立的房产,几乎人人有份。因为离学校近,很多老师都住在这里,陈熙停,好像也不是个例外。
想到这里,江沅大脑突然放空——陈熙停要带我去他家?
Chapter 8
K苑的房子有一百来平米,三室两厅两卫,一个人住实在是很大了。K中位于C市中心,离最大的商圈不过三分钟的步行距离,周围基本都是五十平米左右的老房子,被学生家长租来陪读。因此,陈熙停这间房,可算得上是令人羡慕了。
书房里,陈熙停坐在书桌后边,翘着二郎腿看江沅语文试卷。书桌上就搁着一把红木戒尺,适时冲击着江沅的视线。江沅就站在旁边,全身紧绷,呼吸急促,紧张到不知所措。
毕竟被老师请到家里喝茶,真不是件常事...
语文在C市是一个处境有点尴尬的学科。随着全国卷语文题难度一枝独秀,题型考点变化莫测,高考评卷越发严格。语文这一门学科彻底与答题公式与套路的死记硬背说再见,侧重考察学生缜密的逻辑、细致的推理、精准简洁的语言表达、正直的三观和深入的思考。每年的高考语文分数是一年比一年低,以至于成绩稍差的学生不愿意把时间花在上面,转而去拼理综和数学。但在学霸的圈子里就不一样了——全市排名前500的学生,大家的数学英语理综都一样好,个个都是贴近满分的存在,语文便成了拉分项。语文好的可以考120分乃至130分,不好的只100分的也有。这般形式下,众考生不再称语文为“文学”,而是“玄学”。
可想而知,对于K中这样的重点,上到校长下到任课老师,都分外重视语文。但学生们似乎并不领情,哪怕是清北班的孩子,也常常忽略语文——语文是一个长期的学科,考试都是对知识点的抽样调查,因此需要厚积薄发,短时间的努力常常见不到任何效果。更何况,相较于紧张刺激的理科压轴题,语文要求的大量阅读背诵刷题实在是枯燥无趣。
毕竟,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做所谓的“无用功”。
选择题错了五个,陈熙停皱眉。指着文学常识那道题问:“知道错哪儿了?”
江沅僵硬地张嘴:“‘行’、‘守’表示代理官职,不表示暂时的意思。”
“表示代理官职,暂代官职,兼任官职的是哪几个?”陈熙停转过身,双腿张开,双手十指在胸前相扣,小臂枕在大腿上——极富压迫感的姿势。
“兼、领、行、权、摄、守......”江沅磕磕巴巴背了几个,“对不起,我分不清它们。”
陈熙停挑眉,放下试卷,拿起桌上的戒尺在空中划了个圈,淡淡地说:“转过去,手贴裤缝。”
江沅咬牙,沉默了两秒没动,既而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陈熙停撩起衣袖,戒尺高高扬起,毫不留情接连五下甩在臀上,沉闷的声响让本来就安静的房间更安静了。
江沅吃痛,一个趔趄就要往前扑。还好陈熙停手疾眼快,伸手把他捞住了。江沅直接软在陈熙停臂弯里——眼前黑乎乎的,实在是疼得不想站起来。
“站好。”又是一戒尺,不那么重地拍上大腿外侧。
————————————————
毕竟,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做所谓的“无用功”。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复旦大学的民间校训:
自由而无用。
Chapter 9
江沅被吓着了,不敢多话,强迫自己重新站在陈熙停面前。
“七月月考,《鲁芝传》,我把有关官职调动的所有文学常识整理出来发给你们了,背了没有。”陈熙停伸手,从书堆里抽出一张知识单,拎在江沅眼前。
“背了。”江沅小心翼翼地答。
陈熙停又扬了下戒尺,“一样,转过去。”
江沅吓得舌头都打结了,真的背了啊......捏着手,缓慢地把身子挪过去。
“背了还记不住,要么没用心,要么没复习,自己找揍。”戒尺在身后带起一阵风,啪啪五下一下不少地砸在臀峰上。
这次总算是没有直接摔下去,江沅双手捏着裤子,拧出了两只麻花。
陈熙停一手搭在江沅肩上一掰,江沅顺着力又回过了身,屁股上一跳一跳地疼。
“这个‘逋’是什么意思?”指着文言翻译里的字词。
“拖欠赋税。”江沅声音都打颤了。
“文言练习八,‘民讼逋负者’,我讲过这个点吧。现在知道了,考试的时候干嘛去了?”
戒尺抵上腰,陈熙停示意江沅转过去。江沅抿嘴,这些知识点都是讲过的,他觉得陈熙停教训的是。这戒尺又重又急,江沅不想挨了。他想反驳,可又无话可说。
陈熙停看他不动,直接抓着肩膀拧了过去,戒尺不容置疑地咬上臀。
又是五下。江沅额上见汗。
“江沅。”陈熙停突然压低了声音,缓缓地喊了一声。
江沅一个哆嗦,不敢不应,又不知道怎么应。今天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超出了自己的思考范围......自己本是一匹野马,却不知何时被人套上缰绳,更不知要被牵往何处。
“不说语文了,我们聊聊别的,过来。”陈熙停领着江沅,进了旁边的卧室。关上卧室门,两人自然共同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
而这样的空间,恰好能增加压迫感——江沅就像一根绷紧的弦。
推开衣柜门,陈熙停抽出一根皮带,“裤子褪至膝盖,趴床上。”陈熙停知道,这是一个最放松,也最舒服的姿势。对于第一次受训诫的孩子来讲,这也是最容易卸下心里防备的姿势——江沅的心里防备,太坚实了。
江沅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陈熙停,和他手中的皮带,后退一步,发出无声的抗议。
陈熙停跟着向前跨一步,对上江沅的眼神,“愿赌服输,江沅,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一定是我?”江沅试着张嘴,发出的声音略带沙哑,是那么的陌生。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很久。江沅,一个在班上成绩排名中等偏上的学生,与同学关系融洽,与老师相处和睦,应当是老师最放心的那类人。既不是最优秀的,说不上“被看重”;更不是最顽劣的,自然也谈不上“需要被管教”。其他老师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一年下来江沅被请去谈话的次数都没有几次。
可是,陈熙停,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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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的心理学修得真不错。
江沅是被吓着了,但还没露出本性呢。
Chapter 10
好像知道江沅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似的,陈熙停笑了。随手把皮带扔床上,自己也坐上去,翘了个二郎腿。
“三班的孩子,大都有些骄傲的毛病。好强,心思多,什么都想争第一,这很正常。但是你,江沅,你可比他们厉害多了。”陈熙停伸手,把江沅从远处拉到自己跟前。
“以外校初中班级第一的成绩进了K中三班,比不过本校直升的学生撞上了新生墙,处在班级下游。但经过自己一年的调整,稳定在了中上的名次上。高一学过信息竞赛,进过学生会,高二在全校最大的社团当社长,在全校累积了不小的名气。”陈熙停顿了顿。
“老师面前谦虚有礼,同学面前开朗大方,背地里偷懒耍滑,小聪明一个接一个,说的每一句话和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心里反复推演,以求利益最大化,世故,老道,善于表演,懂得配合,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听到最后一段话,江沅脸色瞬间变了。
陈熙停可不管江沅怎么想,继续道:“你还隐藏得挺深的,估计从前没有哪个老师对你说这些吧,当然,你根本没有给他们了解你的机会。你总是会通过一些方式暗示老师,以减少自己被谈话的频率,降低自己被老师解读的可能。说你是最懂得操控人心的本事,也不为过了。江沅,你从头到脚一身的臭毛病,就凭一句‘学术不精,心术不正’教训你,有问题吗?”
江沅双手握拳,全身颤抖,双眼发红。他没办法反驳,是的,他就是这样的人,陈熙停一句话也没说错。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揭掉画皮,刺眼的光,把江沅的灵魂戳得千疮百孔。
一道冰凉的液体突然划过脸庞,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陈熙停闭嘴了。这就哭了?这么快?这打击是不是太大了点?
江沅看着陈熙停,一套妥帖的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放松地坐在床上,双手随意地搭在一起。温柔,自然,和刚才那个甩戒尺拎皮带的样子不一样,反而和几个月前的样子重合了。
从前的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因为生二胎休产假去了。高二下期期末考试后,就由学习新派的语文老师接高三三班。
整洁,精神,气质佳,刚走进三班教室的陈熙停,便留给学生这样的印象。
自身博学多识,上课幽默风趣,课堂开放气氛活泼,发掘问题一针见血。从《Piper》到《The other pair》,从古文化到当今社会舆论热点,从统计学实验到心理学十八大定律,都可以作为语文课的焦点。既关注学生的思考深度和能力培养,又兼顾应试要求答题技巧,无疑,陈熙停是一位少见的优秀语文教师,这样的老师,也最容易受到学生的崇拜和赞赏。
江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时候想到这些事,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掉眼泪。
是刚才的戒尺太疼?还是越真实的话越令人难过?或者是终于被人理解的喜极而泣?亦或是被不相干的人揭开伪装的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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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有多方面原因,但是你们不能讨厌他......
Chapter 11
陈熙停起身,下一秒,江沅就被拥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江沅比陈熙停还要高几厘米,但这并不能影响到整个场面的和谐。脑袋侧枕在陈熙停肩膀上,眼泪如决堤的洪水。
“江沅,不管你怎么想,我始终没有怀疑过,你是一个好孩子,将来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人。”
分明感受到怀中的人全身一震,陈熙停右手盖上来,揉了揉脑袋,左手扶上背,轻轻地拍打着,像是安慰。半晌,又松开江沅,从外面搬了个凳子进来。
“坐。”
江沅轻轻坐下,却没想到碰到凳子的那一刻,身后传来明显的不适——这显然是刚才那几下戒尺留下的余威了。
陈熙停侧身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静静地等着江沅自己把眼泪擦干净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每天活在这样自己的世界里,建起围墙,怕极了外界的打扰。累吗?”
“我。”江沅试着开口,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交心谈话的感觉了,“我害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陈熙停伸手握住了江沅手腕,“教你,管你,爱你,罚你,让你清醒,帮你掌控自己,我来做,好吗?”
江沅有点迷茫,从来没有人给他说过这样的话,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从手腕传来的,来自陈熙停的善意和温暖。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张开嘴,很想答一句“好”,却终究是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裤子褪到膝弯,趴床上,二十下皮带。江沅,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自己了,我希望疼痛可以让你清楚地感受到存在感和可能性,更希望你可以反思你的一言,一行。”陈熙停起身,不容置疑地拾起了躺在床上的皮带。
“老师。”江沅也站起来,“我还没有准备好,可不可以不要......”快要成年的人了,被人扒了裤子打屁股——怎么说也算不上件光鲜事。
“我需要你的信任,江沅。你应该相信我,其实你不是接受不了脱裤子受罚,你是接受不了你自己,你还想着逃避呢。”陈熙停用手拨过江沅的脑袋,重重地按在自己胸膛里,“相信我,江沅,我不想把你打伤了。”
不得不说,江沅被打动了。怀抱的气息是那么温柔,胸膛的触觉是那么坚实,江沅第一次觉得遇到了自己真正可以去相信的人。作为回答,他缓慢而别扭地解开皮带,把外裤褪到膝弯,整个人陷进了床里。双手在头顶环抱,把整张脸都深深地藏进了臂弯里。
陈熙停上前,在江沅背上轻拍两下,示意他放松,紧接着用双手把他的内裤也拉了下来。
难得见光的皮肤突然暴露在空气之中,江沅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其中的羞耻和不堪,皮带破风的声音瞬间切断了他除了疼痛以外的一切感知。
啪——
皮带随着臀肉深深地凹陷下去,又立马反弹而起。“啊.......”猝不及防间,江沅条件反射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报数。”冰冷的皮带贴上臀肉,陈熙停干净的声音冲击着耳膜。
“一……”
“啪!”
第二下接踵而至,依然夹杂着空气瞬间被切割开来的声音,准确地落在臀峰,江沅全身不受控制地瑟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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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个好孩子,将来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人。
我一直很想听到有人对我讲这样的话,可是没有。
所以,我让陈熙停对着江沅讲了。
Chapter 12
“二……”江沅狠抓床单,奈何正是夏秋换季的时候,床单薄,又服帖地铺在床上,根本抓不起来。江沅抓了个空,力气没处使,索性一把抓在了自己手臂上。
陈熙停扔了个抱枕过来。
第三下,陈熙停手很稳,每一下的力度一样——一样的疼。
太疼了,简直像是骨头都要被敲碎了一般,江沅发狠抓住了抱枕,嘴唇紧闭,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惨叫。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个“三。”出来。
维持着和之前一样的节奏,皮带一记贴着一记抡下来,十下下来,臀上已经红了个透,隐隐约约能看到皮带边缘压出的痕迹。
“过来。”皮带贴上臀,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可只是那皮带冰凉的质感碰上火热的臀,就足够让江沅全身跟着抖一下了。
不知不觉间,江沅哪里还在最初趴的位置——已经挪开了十万八千里远,马上就要滚下床了。
江沅艰难地挪着身子,时时刻刻都要照顾着身后不要受到过多的牵动。
“快点,以后再敢躲就重来。”陈熙停丝毫不介意再提供一些言语威胁。
“啪——”
等江沅挪到原位,皮带又迫不及待地落了下来。江沅两只小腿瞬间离地,全身肌肉紧绷,好像一只拍在沙滩上的大鱼。
“十一......”声音里竟已然带了些哽咽。
“不用数了,好生受着。疼得厉害了,就叫出来,不丢人。”陈熙停似乎是心疼了,免了江沅张口的“附加刑”。
江沅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张口。死死地把牙齿咬合在一起,生怕泄露出一丝痛苦的呻吟——叫出来?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江沅不要面子的吗......
皮带没有因为失去了“配音”而有半点轻松,每一下都随着破空的声音在臀上留下一道更深的红痕,每一次都伴随着江沅剧烈的颤抖,床单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打你只是手段,江沅,不用我多说,我想,你应该明白。最后一下,放松。”陈熙停左手顺着江沅弓起的脊背抚摸下去,把他上半身紧贴在了床上,又踢了踢两条腿,以解除刚才紧绷的状态。
“啪!”十成十的力道,比刚才的任何一下都狠。江沅刚刚松一口气,一个没忍住,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啊!!”整个头连着脖子高高弹起,江沅觉得自己简直是要被打死了。
终于打完了——陈熙停松了一口气。把床头柜上的抽纸拿过来,放在江沅手边——江沅的头还埋在臂弯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卧室,带上了门。理所当然的,给江沅整理身体和心理的时间和空间。
陈熙停到厨房烧了壶水,又从门后的袋子里拿了新鲜柠檬切片。等水开了,又冲了凉水,往杯子里放了几片柠檬外加几块冰糖。
十多分钟,想来江沅已经打理得差不多。
陈熙停端着水推开房门,愣住。
江沅还光着屁股趴床上,脑袋深深地埋着,根本就是没动过,抽纸也静静地躺在一旁。
江沅全身都在发抖,上半身最为明显,空气里酝酿着轻微的呜咽声。
这……这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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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是真的敬业.....为了写清楚挨皮带的真实感受,特地去翻了一条皮带来测评......
师生文,给的是疼痛,是教训。我觉得应当是那种没一下都会有清晰破空的声音的力度。然后我就照着那种感觉对着自己抽了一下.......其实抽下去的时候根本忍不住减力,但还是疼得我瞬间就把皮带扔了啊......
真不知道连续挨几十下是怎么抗住的冏
Chapter 13
陈熙停顺手把水搁在旁边的凳子上,不轻不重地一巴掌就拍上了江沅的猴子屁股。
“嗷......”
“江小沅,还不起来,没挨够?”陈熙停故意沉下声,“我打轻了?”
哭声戛然而止。江沅就着床一滚,拉着裤子就要站起来,“咚”的一声屁股着地摔在了地板上,那狼狈样......
陈熙停扶额,简直不忍心看了。这是神经冲动太剧烈压迫到脑神经了?傻得跟什么似的......
“喝水,把自己收拾好了再出来,我在客厅。”说着又踏着拖鞋径直出了门。
江沅整张脸红到了脖子根,也没管自己红红的眼眶,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提裤子,途中还不忘揉了揉红肿的屁股。
啧,疼啊!
刚才又是报数又是惨叫来着,喉咙都要冒烟了,抓起凳子上的水就往下灌。
酸!柠檬和冰糖的比例全然不搭调,这是故意整人的吧。
心中默默腹诽两句,又喝光了来自陈熙停酸得发苦的爱心柠檬水,挪到卧室的独立卫生间里洗了个脸。
“哗。”
凉水泼在脸上,浸润着每一个微微张开的毛孔。对着镜子甩了两下头,水珠飞溅——清醒多了。
端着凳子出了卧室,通过一截短短的通道,下了两级阶梯——屁股上的伤还疼着呢,确认无误!再拐一个小弯,果然看到了微仰着头,倚着沙发靠垫摆弄手机的陈熙停。
陈熙停在刷微信群,看高三年级各班即将进行学情分析的时间排表,默默计算了自己即将有多少个加班的晚自习,又顺手布置了近期语文组复习任务。看到江沅过来,便把手机搁在了茶几上。
“感觉怎么样?”
“还......”江沅随口就是一句万金油答案“还好”,亏得陈熙停及时的打断救了他。
“我要听实话。”
江沅一个激灵,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了,陈熙停可不是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敷衍过去的主啊。
“不怎么样……疼死了!”
“知道疼就好。江沅,既然跟了我,以后再犯些什么问题,就自己趴下来乖乖挨揍。别拿你那一套一套的来对付我,你尝到后果了,如果你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疼,板子让你疼得清醒。”
呆——
“好了,我送你回宿舍。”陈熙停起身,拍拍江沅的肩膀。
“嗯……”
出了门,走在楼道里,江沅主动去按电梯。手指还没摁上去呢,陈熙停开口:“不用按了,走楼梯吧,反正也不高,当锻炼身体了。”
“?”江沅要抓狂了,什么不高啊,十一楼不高吗?什么锻炼身体啊,就想让我屁股疼直说吧!!
江沅腹诽了好半天,盯着陈熙停走进楼梯间的背影,一咬牙,还是跟上去了。
从底楼到十一层,十层楼梯,每层两段,每段十个阶梯,共计两百个阶梯,走出楼道的江沅在风中凌乱,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又挨了两百个板子。
从陈熙停家到男生宿舍也就十分钟的脚程,路上陈熙停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江沅闲聊。
江沅依旧落后陈熙停小半步的距离,但和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无关其他,仅仅是传递一种不知从何处油然而生的敬意。
江沅觉得,陈老师不打手板,不揍屁股,不罚走楼梯,不教训人,不分析试卷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很久很久以后,江沅又觉得,哪怕是他揍人的时候,也是极好的。
【卷一·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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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忍不住想发糖
真的好喜欢陈老师吖~
Chapter 14
K中高三年级历年来的传统,每门学科开设培优班,连续两次考入年级前一百的学生,选择两门自己的弱势学科参与培优课。
成绩好的学生大都集中在清北班,因此三五两个班由班上的老师单独开班,其他班级符合要求的学生就集中起来,来个大杂烩。
按理说,江沅在三班中上水平,是差不多能进培优的。然而十月月考的那次低谷,着实是让江沅对培优说再见了。江沅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每周多两节课而已,不见得有多大影响,还不如多玩一会儿?不,多赶点作业。
是夜,晚风吹动了校园里大片大片的黄桷树,将近十点半的夜晚,路灯都已经准备歇息了。
K中向来重视体育,有着“别人学校的课间操”,什么蒙古族藏族舞踢踏舞街舞古典舞甩手舞……那是应有尽有,常常走红网络,登上报刊;学校的田径队,女篮,男足也分外给力,国家级的奖每年都拿。但外界所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晚自习后的K中操场,密密麻麻的,成群结队的,全是自发慢跑的学生。
身为省重点,K中似乎并和别的省重点不太一样。当别的学校都在强调严格、军事化管理、压缩休息时间的时候,K中校风自由开放,从学校里谈了恋爱携手走进全国顶尖学府的情节每年都在上演。众老师的态度更是,清楚却不说破,关注却不打扰。
因此,这里有一句在整个C市中学生口中广为流传的戏言:K中夜晚的小操场——一个吻痕遍地的地方。
江沅在单杠面前做完最后一组拉伸,沿着小路往寝室走,脚步声清晰可闻。这里没有密密麻麻的学生,没有约会的情侣,更没有“吻痕”,因为现在真的太晚了,晚到学校大门都开始关闭,寝室门禁牌都要挂上了。
反手从书包侧兜里掏出手机,蓝色的呼吸灯急促地闪烁着,在黑夜里活蹦乱跳。还没等江沅解开锁屏,来自徐教授的夺命连环call,来了。
“喂,妈。”
“刚跑完步,在路上。”
“哎,不晚不晚,寝室还没门禁呢。”
“你说。”
“啊?哪个老师?”
“陈?陈熙...陈老师?你请他吃饭干嘛啊!”声音突然提高一个八度,江沅有点脑子转不动。
“不是,没事没事,哎,我没有。”
“行吧行吧,挂了。”
“知道了知道了,会早点睡的。”
嘟——
江沅闭眼,默数五秒钟,脚下踢到一块花坛,差点摔个五体投地。再睁眼,通话记录沉默地躺在那里,江沅沉默地收起了手机。
徐慧双,他亲妈,一个脑洞清奇的单身母亲,要请陈熙停,他老师,一个不久前揍了他屁股还威胁了一顿的男人,吃饭!
徐慧双,几乎拒绝一切社交活动,每天宅在大学里教书搞调研,连每周末例行来学校看看儿子都嫌麻烦的懒女人,居然要专门跑来学校请一个最多在家长会上见了一面的高中语文老师吃饭!
江沅右眼一跳,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准备考试,失踪两天。
Chapter 15
夏秋之交,昼长夜短。
星期六的傍晚,天还亮得发白,一点夕阳的影子也见不到。许是周末的缘故,K中旁边的西夏MOTI商圈,比之平常又添了几分热闹。车辆行人络绎不绝,逛街的啦,卖唱的啦,搞活动的啦,接客的啦,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王府井百货六楼,西茶餐厅,七号雅间。
桌上摆了三副餐具,桌后坐着一个中年女人。黑发下端烫了几个大波浪,自然披在肩头,一身灰黑色的连衣裙,不带半点花纹地服帖在身上。手上端着一个PAD,上头密密麻麻的都是文字,随手拨弄两下,读着论文。
“吱呀——”
门开,进门的是一个面相普通的中年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一身休闲装很合身,给人意外舒服的感觉。
“学姐。”
……
七月末,家长会。
家长会开完后,所有的科任老师都会呆在办公室里,自然有上心的家长来找老师交流孩子情况。
陈熙停在看这次月考全年级的数据统计,时不时拿笔勾画两下。
“陈老师,你好你好,我是江沅妈妈。”
视线里伸过来一只手,一只带着银镯子的手。
“你好。”
陈熙停转身,也伸手。伸到一半儿,却突然停下来,皱着眉头凝视着眼前人。
“慧…慧双姐?”
徐慧双毫不客气地贴上了旁边的沙发,十指交叉放在腿上。
“小亭亭,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哈哈。”
重新听到自己十多年前的绰号,一时间觉得陌生又熟悉,陈熙停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当年在D大中文系读本科的时候,徐慧双在读硕,帮导师上大一的通识教育课。年轻时候的陈熙停可不是个简单的角儿,一来二去,就和徐慧双、许向喆他们那个大圈子熟络起来,称兄道弟的不在话下。不过那个年代通信不发达,网络也不普及,后来大家各奔东西失了联系罢了。
反正陈熙停是万万没想到,时隔二十年,还能在C市认出徐慧双来。
“你怎么来C市了?”
“二线城市,生活轻松,整好C大递了邀请函过来,就过来当了个教授。”徐慧双顺手接了陈熙停递过来的水,“刚刚家长会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你,外形是变了,但名字,年龄,身高,连神情都对上号了。”
“是是是。学姐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漂亮。”
“你除了拍马屁就没会点儿别的了?”徐慧双笑骂,拎起旁桌的一叠人民日报就往陈熙停身上拍去,“我有几个学生在校门口等着呢,等会儿有个讲座。找时间我们好好叙个旧。”
“好啊,改天我请慧双姐吃饭。”陈熙停起身就要送客。
徐慧双拎起包往外走,走到门口也没忘了补上一句,“江沅那个臭小子得了便宜卖乖,你有时间多敲打敲打他。”
送走了徐慧双,陈熙停坐下来登了学校内网,把江沅上高中以来的成绩单都拖了出来,又超起电话拨到了二办。
“喂小吴啊,有空吗?”
“帮我拖一个学生的档案,现在就发我邮件。”
“江沅。长江的江,三点水加元旦的元,xx级3班的。”
“对,他们班就一个姓江的。”
……
——————————————
知道为什么你们遇不上这种老师了吧。
Chapter 16
“吱呀——”
进门的恰是从学校匆匆赶来的陈熙停。
“学姐。”
徐慧双放下了pad,抬头看他,“怎么——小亭子,太久没一起吃饭了,生分了?”
陈熙停尴尬,习惯性地推了下眼镜,“慧双姐。”
“坐吧。”徐慧双笑,拎了茶壶给他盛了一杯,“江沅那小子怎么还没来,太没礼貌了。”
“放学有一会儿了,估计是班主任在讲事吧。”陈熙停抿了口茶,“姐,我都老大不小了,快不惑之年了,怎么还叫以前的绰号,多没面子的。”
“呵呵,这有什么没面子的,我叫惯了,改不了……”
话说到一半,门又开了。
“妈,来了。”江沅单肩挎着书包,踩着木地板走进来,走了两步,又相当识时务低眉顺眼地叫了一声,“陈老师好。”
“嗯,快坐吧,就等你了。”陈熙停顺手按了桌边的按钮呼叫上菜。
“江沅,给你介绍一下,你们陈老师和我旧识了,大学就认到了。”徐慧双笑盈盈地说。
“就是。小聚而已,你不必拘束。”陈熙停提了江沅的书包,放到里边的空椅子上去。
“好……”江沅很拘束。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怪不得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戳穿了,原来自己能挨一顿板子都拜这个极品老妈所赐。
缘,妙不可言。
藤椒鸡丝凉面、酸汤肥牛、茶香鸡、地三鲜、蒜蓉粉丝虾、泰式冬阴功汤、玫瑰抱蛋煎饺。整个晚餐的气氛都分外融洽,陈熙停和徐慧双两个一直在摆谈陈年旧事,江沅甚至插不上话,索性默默扒饭了。
“对了,弟妹最近在哪里?”
“阿言,阿言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恶性肿瘤。”
徐慧双搁了筷子,默默地注视着他。
陈熙停咧嘴,扯出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我没事,一个人挺好的。”
江沅突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一只虾吃了一半,也抬头盯着陈熙停。
徐慧双沉默了半天,几个字缓缓出口:“男人成家立业,你就没想过……”
“没有。学校的事挺忙的,顾不上家。”陈熙停似乎是找了一个让自己都相信的借口,“姐,你要是担心我无聊,不如你让小江来我家住啊,我可喜欢小江了。”
江沅触电一般的就要蹦起来,关我什么事啊!
徐慧双想都没想,一口答应:“行啊,只要你不怕麻烦。”
江沅不乐意了,江沅当然不乐意,“妈,住寝室挺好的,还是不要给陈老师惹麻烦了吧……”
“不麻烦。”陈熙停淡淡地说。
“没事,又不是外人。你自己乖点啊,不要总是想着惹麻烦。”徐慧双给了江沅一个自信的眼神。
江沅接受到了一个被坑的眼神。得,没救了,自求多福吧。
“我给宿管主任那边发个短信,今晚上就去把东西搬过来吧。”陈熙停拍了拍江沅肩膀,“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您不吃人,您比吃人的还可怕!
——————————————
心疼陈老师
Chapter 17
K中晨读的铃是清晨七点半,高三的班级会以班为单位提前晨读时间。比如三班就是早晨七点一十打迟到。
K苑的房子虽然离学校很近,但毕竟要等电梯。更何况以前在宿舍的时候,江沅都是迷迷糊糊地在食堂买了早餐边走边吃,如今住在陈熙停家里,自然是不一样。陈熙停早晨起来或煮或蒸两个鸡蛋,在配点燕麦、吐司、小米粥和牛奶、豆浆之类的,吃完了再出门。江沅不得不比之前起得更早了一点。
进入高三的第一个月,往往是学生在整个高三最有冲劲效率最高的时候,几个月下来,慢慢地便觉枯燥无聊。特别是到了十一二月,长期的熬夜和高强度的学习配上排名的压力,大家最大的感受——疲惫。
疲惫到一打下课铃全班就睡倒一大片,老师进教室的第一句话常常变成了:“起床了,起床了。”
“上次发的台湾的选择题,我把答案贴在后面黑板上,做好了的同学自己去对答案。”陈熙停晃了晃手中的两张A4纸。
跟随着近几年高考语文改革的趋势,陈熙停让现在台湾的校友收集来了国文考试题目,又请了隔壁N大中文系的学生把繁体转成了简体,选出了选择题进行语文培优,同时也把试卷在班上发了一遍。
一套卷子整整四十多套选择题,又大都是内地考生没见过的新奇题目,真叫人抓狂。江沅挤了时间做了一些,半做半蒙的也就过去了。每天的学习任务太多,很多软性的,不需要上交的作业,常常会被学生摆到最末尾,更多时候直接忽略掉了。这是人之常情,哪怕是全市最优的这一群孩子也不能免俗。
今天是周四,江沅对周四和周六有一种特殊的恐惧感。为什呢?废话,两次栽陈熙停手里就是这两天。毕竟周四晚上有长达两个半小时的语文晚自习,而周六晚上是每周唯一假期。好像没有比这两个时候更容易教训人的时间了。
“江沅。”看到江沅做完了例行的周考卷,陈熙停坐讲台上叫了一声。
江沅乖乖上去了。
“台湾那套题做了吗?”
“做了。”
“没有问题?”
“有点问题……正准备找点时间问老师来着……”废话,那么难的题,**才敢说自己没问题。
“拿给我看看。”
江沅翻了两下抽屉便把试卷递了上去,陈熙停看了两页卷子,笔扣在木质讲台上,发出轻微的一个响声——“嗒”。
江沅莫名心悸了一下,陈熙停翻页,果然,刚刚那一页最后那道题正好是江沅做完的最后一道题。
陈熙停把剩下的卷子翻了个遍,还是没见到任何笔迹,压低了声音,隐怒道:“这就是你的‘做了’。”
江沅腹诽,我是做了啊,你又没问做完了没。
“拿下去做完了,星期六带回去。”陈熙停叠好了卷子重新递过去,顿了顿,又说,“我要检查。”
江沅脸色一变,收了卷子,落荒而逃。
——————————
最近忙。
Chapter 18
江沅这回是一点儿马虎眼不敢打,先撇开了别科的作业,踏踏实实地做完了那套卷子。
将近一个小时。
江沅心痛,宝贵的晚自习时间啊,就这样削掉了快一个小时。作为一名考试型并且最懒得花时间选手,江沅对如何把自己成绩提到一个还挺好看的层次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比如,任何事情不能打乱他学习的节奏,就算作业堆到上天了,也要先完成自己给自己附加薄弱板块任务,宁可不做老师布置的不用收的作业……
但这一次显然是个例外了,没办法,陈老师积威不是一般的深厚。
……
“错了几个?”陈熙停坐在书桌后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呃……没数。”
“以后自己错了多少标出来。”陈熙停瞥了一眼满脸紧张全身防备的江沅,“为什么之前不做。”
江沅觉得陈熙停蛮不讲理,哪里没做了,不就是没做完吗?当然,他是不敢说出来,支支吾吾只有一句,“作业太多了做不完……我想着这个不急着做完就准备搁一短时间,等不忙了再做的。”
“实话?”陈熙停拉开了旁边的抽屉。
江沅舔了两下嘴唇,他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实话。”
“行啊,没有时间就挤时间。别人能做完你做不完,效率太低没得说是,挨揍就行了。”陈熙停并没有因为得到的是一句“实话”而打算放过他,“转过去吧,弯腰,手撑膝盖。”
江沅僵硬,默默为自己祈祷了两下,按照陈熙停的指示摆好了姿势。
“啪啪啪啪……”
戒尺飞快又沉重地全砸在一个地方,连着十几下不带停的,直打得江沅一个趔趄脑袋就要砸到地上。当然他并没有真的来个脑袋开花,只是摇摇欲坠地,侧身倒在了窜着火气的并不冷静的木地板上。
陈熙停这才停了手。刚刚那十几下抡下去,真的是手臂都震麻了,还酸得很……把戒尺搁在桌上,很自然地甩甩手,放松自己的手臂。
“站起来,撑桌上。”陈熙停又缓缓地说,“或者说,你想撅地上挨。”
江沅全身一个颤栗,这种露骨的字眼从陈熙停嘴里吐出来让他浑身不舒服,有一种赤裸裸被羞辱的感觉。他咋着压撑了地板站了起来,双手分开肩宽撑在桌上,手臂都在发抖。
“脚,后退,分开点。”
连着十下狂风骤雨般砸下来,疼得江沅数不清数也喘不过气,脖子后面冒出一排汗珠,胳膊肘一软,又要撑不住了。
陈熙停只是又甩了甩手,“知道为什么教训你?”
“没有及时完成作业,我以后注意……”江沅深埋着头,声音小得如同耳语。
“不是注意。”陈熙停戒尺直接点在了江沅面前的桌面上,“必须。”
江沅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手臂越来越抖了。
陈熙停也没有继续揪着他不放,又问,“除了这个,还有吗?”
江沅明显有点懵了,自己向来谨守中学生首则,连耍个小聪明都是偷偷摸摸的,能有什么错!
戒尺根本不想体会江沅的心路历程,连着几板子又贴上来。江沅手一软,直接顺着桌子边缘滑了下去。
“我问你,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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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6: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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