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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曙雀(现代)[第1页]

作者:左耳听东方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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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训诫。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
“我和你秦阿姨要结婚了。”
当花梨木接到这个越洋电话的时候刚起床坐在床边醒神。
穿着睡衣踱步到饭厅,保姆已经准备好早饭,电话里还传来喋喋不休的声音,多半说些要懂事,这些年你秦阿姨待你不错的话。
“行,不过要等我下个月回国,我还要参加高考你给我安排学校。”
花梨木一边喝着嘴里的粥,一边又啃着一个苹果,思绪回旋飞转。
佛罗里达生活五年,从八年级开始到十二年级。
偶尔回趟家,还要面对自己不喜欢也不喜欢自己的人。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家淌一次水。
在这学艺术的小孩儿特别多,多半家境殷实,又有天赋,花梨木初二在一位桃李满天下的老师那里经过一次秉烛夜谈才具体落实今天准备选择的专业。
陈凡老师六十多岁,满头银发,不过精神矍铄,花梨木每次回国都会看望老师,遇到她以前的学生,都叫陈老师“先生”,小时候花梨木还会拉着陈老师在她学生面前撒娇,渐渐地长大以后花梨木也越来越听话。
在专业的艺术学校学美术,这是花梨木喜欢且愿意花时间的事情,艺术学校本就该清闲,可自从花梨木上了高中开始,国内的陈老师便找到自己的学生,以至于花梨木在每天下午要跟着一位漂亮的女老师在艺术大学学美术。
虽然一开始学得吃力,不过好在花梨木喜欢,就坚持下来了。
如果决定回国,花梨木就开始认真打点事情。
先给陈老师打电话说清缘由确定时间,再去大学和老师打招呼,最后在母校办理毕业证书。
学校因为花梨木父亲和陈凡老师的关系对花梨木很客气,而且花梨木的艺术功底本就是学校拔尖的人才,又在当地著名的大学学习,学校自然不会为难,只是说需要一周时间办理毕业证书。
花梨木又迅速的收拾好回家必备的东西,提前托运,就去了这些年花梨木最常去的地方。
是个像小公园一样的地方,可以看到海,距离却比较远,三月的天气还好,沙滩上已经有不少人,这个略显破旧的公园人不多,偶尔走过几个牵着宠物或者散步的人,花梨木坐在椅子上,身后是一个不大的花坛,花坛中间却有一颗巨大的棕榈树,围着这个残破花坛的除了灰色的砖块就是六把长椅,花梨木经常会过来。
躺在长椅子上,眯着眼睛直视半空的太阳,暖暖的很舒服,偶尔刮来的微风和海边偶尔传来嬉戏的声音,花梨木睡着了。
十八岁的花梨木原来也是有母亲的,在花梨木的印象里,花梨木的母亲是在给工作到很晚不着家的父亲一遍遍打电话质问生气以后抑郁成疾的。
十八岁的花梨木原来也是有母亲的,在花梨木的印象里,花梨木的母亲是在给工作到很晚不着家的父亲一遍遍打电话质问生气以后抑郁成疾的。
虽然花梨木的父亲有巨大的产业,给他充足的金钱,可花梨木对父亲就是亲近不起来,其实小时候和母亲的关系也并不亲近,反而是当时的管家把花梨木照顾的比较周到,可能是当时收到的关心和受到的瞩目太少,花梨木开始叛逆,逃课,学着喝酒,好像只是为了引起注意,只不过在初二的时候就被送出国了。
花梨木有自己选择城市的权利,却没有拒绝出国的权利,晚上跑到陈凡老师的家里,陈凡喜爱极了这个小家伙,从小就像奶奶一样照顾他,陈老师老伴去世以后,陈老师虽然伤心却没有一点自暴自弃,有工作稳定的儿女,还有桃李满天下的学生都经常来探望这位恩师,可花梨木不同,花梨木年纪小,基本是被陈老师看着长大的,在这里蹭吃蹭喝,小时候还是奶奶奶奶的叫,在陈老师老伴去世以后,花梨木一脸正色的叫声老师,只为坚定陈凡的心,保证以后一定会照顾她。
花梨木,因为父亲花瑞林从商,一向相信命运的说辞,找大师算命其曰命中缺木,花梨木这名字就诞生了。
感觉手机振动,花梨木才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拿起额头上挡着阳光的手,有些刺眼,又闭上眼缓了缓,才拿出手机。
是两封邮件。
第一封是家里父亲结婚对象的资料,花梨木坐起细细查看,虽然说父亲和这女人相爱三年,但花梨木每年回家一次呆的时间又短,谁知道那个每次对花梨木说话和和气气照顾花梨木无微不至的女人在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第一页是一张雍容华贵的照片,虽不年轻,但气质如兰,皮肤也很好,翻到第二页,花梨木笑了,原来是带着巨额家产来谈恋爱了,门当户对的,下面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秦海,小儿子秦川,婚姻状况填着丧偶,花梨木纳闷了…眼神停留在名字一栏发愣,秦妍雪。
第二封邮件,是花梨木打心底崇敬的人,在花梨木的印象里,对这个人的尊敬程度仅次家乡的陈凡老师。花梨木热爱美术,喜欢那种用一支画笔书写灵魂的感觉,而这个人,是在花梨木高二一次作品有幸参加大学的画展以后,用邮件给了花梨木严厉又中肯的意见。那次以后花梨木总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一点,画展的画虽然不是花梨木最满意的作品,可是被批评以后花梨木只是生气了一瞬就像一只泄气的皮球,脸上觉得火辣辣的像是做错了事情。
从此以后,花梨木像是又多了一位老师,不过这位高冷的老师只是在花梨木发来作品的时候回复邮件才会细致的说话,其它时间花梨木不管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对方只是回复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就像这次,花梨木兴致冲冲的和这位老师说了要回国的事情。
对方只回复:那回来吧。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花梨木还是像一个孩子一样放松了下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这句话说明了这位老师目前也在国内的。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花梨木还是像一个孩子一样放松了下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这句话说明了这位老师目前也在国内的。
可不就还是个孩子,还没过十八周岁生日,在学校,在同学,在老师面前努力装着沉稳高冷的样子,花梨木自己都觉得烦,只是站在人前就会不自觉的呈现这样的状态。
花梨木捧着手机,看着那封四个字的邮件走神,回了国该怎么生活,会不会遇到这位老师呢,以前问过这位老师名字,可是这位老师并不愿意告知,只是说姓陶,别的就不愿意说了,除了知道姓陶,是中国人,是男士,别的一无所知。
棕榈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催促着什么,花梨木回过神,看一眼时间,转身回家。
两周以后。
当花梨木站在屋外,环视一眼这条熟悉的街道,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人群,开始奇怪自己没有一点留恋,扬了扬嘴角,生活了五年啊,这都要走了,一点都不觉得舍不得,反而有点…急躁?花梨木暗骂自己一声没良心,随着家里特地来接自己的管家上了车。
一路都挺顺利,除了对管家给他自己定的舱位不满意,最后闹着脾气非要管家把他自己的经济舱换成商务舱这才罢休,花梨木一手托着脸,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看着已经关掉的手机,在手里屏幕里看一下自己,切,撇撇嘴,看看窗外深处的海,扔下手机睡觉。
真正站在地面的时候已经是十几个小时以后,花梨木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特地挑选的衣服,带上墨镜,走出机场。
花梨木刻意在走路的时候把自己装的更坏一些,身侧的管家就开了口:“少爷…”
“梨木。”花梨木认真的打断管家的话,“小时候叫梨木,长大没必要改,在美国叫梨木叫的好好的,回来自己的国家改什么。”
“梨木,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管家心里默默地叹气一声,在外面穿着得体,回来却穿成这样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谢谢周伯,不必。”花梨木高冷的拒绝,当下又调皮的笑一下,“周伯,回家以后您配合我一下啊。”
机场外就是已经等候多时的车子,为了今天,花梨木的父亲花瑞林特地让爱人秦妍雪把他两个儿子也一并请来,认识认识。
明明坐车是要直接回家的,花梨木看一眼时间朝着司机发话,“去商城。”
“梨木,晚上七点吃饭。”管家善意的提醒。
“嗯,知道了。我自己去买些礼物。”花梨木顺从的应声,同时传达了要自己一个人去的意愿。
管家好像知道花梨木并不会没有分寸的乱跑,只是在停车场等。
花梨木汲着鞋的一个接一个专柜的转,也不看衣服,只是手里拿着手机,刚才发出去的短信到还没有回复,花梨木想了想干脆坐了下来,看短信页面邓城的号码,和自己刚刚发出去的信息。
“移花接木,雪景观梨。”
“移花接木,雪景观梨。”
大概两分钟以后,花梨木看一下时间,刚准备起身继续再逛逛的时候,电话就回过来了。
花梨木迅速接起。
对方没有说话,却能感觉到声音稍微有些急促。
“阿梨?”声音像是带了一点颤抖。
花梨木笑了,“嗯。”
“真的是你?!”电话对方的人惊喜的叫一声,忽的又沉默了一会儿,“你在哪儿?”
“一会儿回家。”花梨木像是知道对方的心思,“后天上午我打电话给你。”
“好啊好啊。”对方笑得像个傻子。
邓城,算是花梨木在国内唯一的一个朋友了,从幼儿园开始,邓城就一直被花梨木欺负,两家长辈也因为两个孩子相识想知甚至有了密切的往来。上初中的时候,邓城专门跑到花梨木家里问了花梨木又找花父确认好几次才跟花梨木一起上了一个初中,可初二花梨木就出国了,邓城也不知道。
五年以后,邓城忽然看到来的信息,满满的不可置信,发怔了两分钟才把电话拨过去。
花梨木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到七点,半小时差不多也可以回去了,这才拖着脚走出去。
停车场的管家周伯一直看时间,好容易看见花梨木的身影,赶忙迎上去,接了人就匆匆吩咐司机回家。
花梨木是万万没想到路上能堵成这个样子的,看着另一条主干道空空如也的车道,对着前排的管家抱怨:“周伯,我一年才回来一次,会不会跟不上发展啊?”
“不会,放心。”周伯简洁明了。
“秦妍雪人怎么样啊?”花梨木在后排坐的规矩端正,说话却并不怎么好听。
花梨木本是不想问的,他知道周伯这个人虽然会宠自己对自己好但是从来不会惯着自己放肆。
“少爷。”果然,周伯只是郑重的称呼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花梨木有些烦躁,倚着椅背,把右脚踝搭在左膝上。
“知道了知道了。”花梨木有些烦躁,倚着椅背,把右脚踝搭在左膝上。
“唉,梨木,秦女士很好,和老爷生活很幸福,鞋子是否合适只有脚知道。”管家扭头看一眼花梨木不规矩的坐法,没说话。
花梨木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烦躁,直接把鞋脱掉横躺下来,前排管家的电话就响了。
“是。路上有些堵车,大概还得半个小时。是。明白。”听管家接完电话花梨木看一眼时间,半小时后以后就是六点五十了,闭目养神,嘴里嘟囔一句:“周伯对不起。”
前座的人闻言怔了一下,看向窗外,一脸杳然,而后心里又默默叹息,秦妍雪的那双眼睛啊,像极了花梨木的母亲。
到家的时候,花梨木在门口磨蹭了一下,可能是在路上周伯的话让花梨木心里有了一些困惑,抬手看一眼时间,还是拖沓着脚步进门。
房子不是太大,而且有一丝年轮的味道,院子里还有一个方形的小花圃,开着粉嫩的花,花圃旁边有一个秋千,是花梨木小时候花瑞林亲手做的,那会儿真不知道花瑞林为什么有这个时间,秋千两边的木桩上还安装了调节绳子的齿轮为了方便花梨木长个子以后玩。
花梨木小心的推开半掩着的门,安静的蹬掉鞋子准备换拖鞋,饭厅里好像挺热闹的还传来大家说话的声音,花父还在埋怨花梨木为什么还没回来,花梨木没管等在门口的管家和后面拖着行李的人,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等等又何妨?”
花梨木终是松了口气,还听到有一个年轻男生的调笑声,说一定要亲眼见识一个这个弟弟。
花梨木穿着拖鞋笔直的立在门口,视线左转,看向饭厅,玄关处有一个棕色木质的方格格挡,可能是花梨木投去的视线被大家发现,本是热闹的饭厅,都安静下来,目光接二连三的看向花梨木。
花梨木笑笑,“怎么,我影响你们团聚了?”
秦妍雪最先反应过来,温柔的笑,走过来,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伸手邀请也不挥手回绝,只是客气的说:“刚回来累坏了吧,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四两拨千斤。
果然是聪明。
四两拨千斤。
果然是聪明。
花梨木也不说话,转身上楼,顺便吩咐:“快点把我行李送上来。”语气无礼。
花瑞林看花梨木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皮衣皮裤,当下黑了脸,“把你衣服换了再下来吃饭。”
花梨木本来拾阶而上的右脚停了下来,把已经迈上去的右脚收回,站在下面一节楼梯,转身,“那你们先吃,我换衣服下来可能在明天早上了。”
说完没有回头,上了楼。
花瑞林的脸色沉了下来。
餐桌上还坐着另外两个人。
秦海和秦川。
秦川只是好奇的用目光追随着花梨木上楼,心里暗道:“好凶的男孩子。”
秦海却在看到花梨木上楼梯到一半停下收脚转身的这个动作笑了,眼里有了光芒。
秦妍雪一边责备花瑞林,一边吩咐小儿子上楼叫人。
“为什么是我。”秦川想起这凶巴巴的男孩,拒绝。
一旁的秦海却有了哥哥身份的神色,“附中月考成绩出来了没?”
秦川敛下眉眼,磨磨蹭蹭的起身,故意把椅子拖出声音,准备上楼叫人。
好在是跟在第二次送行李的管家身后上的楼,花梨木卧室的门开着,省去敲门的尴尬,秦川站在门口,看着花梨木冷色系的卧房,一时间呆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头,“喂…”
花梨木正打开箱子,看见门口局促的人,“进来吧。”
花梨木一边把衣服挂起,一边瞟了一下站在门口不说话的人,空着的左手指了指单人的沙发小软,开口却是不留情面,“有事坐下说,没事出去。”
秦川这才赶忙坐下,看花梨木收拾衣服,简约的风格,没有几个几下就全部挂起,又弯下身子收拾别的细软,拿起一个透明方盒递给秦川:“给,礼物。”
秦川这才赶忙坐下,看花梨木收拾衣服,简约的风格,没有几个几下就全部挂起,又弯下身子收拾别的细软,拿起一个透明方盒递给秦川:“给,礼物。”
礼物是花梨木平时的手玩,见人无聊顺手拿来叫人玩一下。
“这是什么?”秦川两只手接过看盒子里密密麻麻的小珠子。“巴克球?”
“嗯。”花梨木把空箱子合上,放在一边,站在衣柜一边挑衣服。
这个嵌入式的衣柜是花梨木亲自选的,上面的花纹有些老气,却是陈凡老师最喜欢的雕刻师傅亲自雕的,所以直接做成嵌入式衣柜。
秦川已经用切卡在两个单人沙发间的小桌上可是玩巴克球,花梨木皱皱眉,看看手里的睡衣,“你上来是玩吗?”
“啊!大家等你吃饭。”
“出去!”
“那我在门口等你啊。”秦川手下没停收拾了珠子就走人。
花梨木郁闷的坐下,事情根本不是按照他想象的发展,他本以为有个坏后妈,坏后妈还带了两个坏儿子,可花梨木阅人无数,在门口,又说完不敬的话,在楼梯上,花梨木都观察过的,他们一家人眼里没有恶意,紧接着就是那个小儿子上楼,眼里哪有什么想象中的挑衅不屑,满脸的小心翼翼。
不想再想,换下身上满带叛逆色彩的皮衣,随意叠好放在衣柜的最底层,穿着毛茸茸的灰色睡衣,拎着手机准备下楼。
一开门,花梨木就看见秦川倚在对面墙上玩巴克球,“你干嘛?”
“等你吃饭啊。”秦川收拾好手里的珠子,率先准备下楼。
跟在后面的花梨木却是低下头。
在美国五年,早晚餐在家吃,中午自己吃,从来都是一个人,在非常偶尔的情况下会参加一次中国学生组织的聚餐,哪有什么人等过自己吃饭啊…
饭厅的饭桌不大,方形实木桌,可以经过拼接加长,花梨木跟着秦川下了楼,花瑞林的脸色像是好了一点,花梨木撇撇嘴也不说话,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一个软件,关掉一个软件,打开一个软件,关掉一个软件,重复,枯燥。
做好的菜陆陆续续端上,花瑞林坐在主位,右手边是秦妍雪还在厨房帮忙,左手边是秦海,秦妍雪的位置旁边是秦川,秦海旁边是花梨木,这样的话秦川就坐在花梨木对面,玩巴克球。
花梨木右手弯曲,拇指食指捏着手机的一角摇晃,看对面的秦川小心翼翼的用切卡把卷曲起来的巴克球切成一片长方形。
“看你也不像新手啊…”花梨木抱怨一声隔着桌子夺过巴克球。
小小的216颗珠子在花梨木手里好像变得灵动起来,花型、足球、篮子、手环,像是被赋予生命一样,让一旁的秦川瞪直了眼。
花梨木玩完以后好像才意识到,瞬间额头像是冒出一层冷汗一样生冷,匆匆把手里的小玩意儿递给秦川,看向父亲。
花瑞林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最起码没变老,爱情的力量还真是强大,花梨木感觉到视线又偏头看向身边的秦海。
是二十七岁吧,长得倒是年轻,一丝不苟的态度在家人面前露出温文尔雅的和气,自花梨木出现以后,这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转过头还是一心看手机,刚解锁,秦妍雪就上了桌,“好了,我们开始吃饭吧?”
“秦川,去洗手。”花梨木旁边的秦海吩咐。
秦川本就懒得动,再说这会儿还多了一个弟弟一样的角色:“为什么就我洗?”
“秦川,去洗手。”花梨木旁边的秦海吩咐。
秦川本就懒得动,再说这会儿还多了一个弟弟一样的角色:“为什么就我洗?”
花梨木微瞪一眼秦川,又接收到旁边的视线,扭头看向秦海。
“你也去,手机拿远些。”秦海语气好了那么一点。
花梨木怔了,视线又看向花瑞林,结果显然。
生气的用脚把凳子往后一踢,却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只是顺手咚的一声把手机扔在一旁的台柜,洗手。
身后跟着秦川。
花梨木不想说话,洗完手准备拿毛巾的时候就看见一旁秦川脸上满是搞砸了的歉色。
花梨木把毛巾啪一下扔进秦川怀里,“不怪你,快洗吧。”
转身出门。
好不容易开饭了,花梨木闭上眼等一秒钟,知道自己不能先动筷子,可睁开眼睛就看见一旁的秦海在给花瑞林和秦妍雪布菜。
花梨木又一次闭上眼睛,深呼吸。
花梨木听着动静,又听着秦海客气的声音,还有花父爽朗的称赞,睁开眼睛,开始吃饭。
没有抬头,没有环视,没有交流,让花梨木最强烈的感觉就是身边的秦海观察自己好几次,可是没有在意,没有回视,就只是低头默默的吃饭。
桌上的菜基本都是花梨木喜欢的,而且每一道菜都没有花梨木讨厌的姜味,他从小就讨厌姜,从姜味直到后来连姓姜的人都不喜欢。
一顿饭安安静静的,可能是花梨木一直不怎么开心,所以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兴致聊天,吃到一半时候倒是花瑞林先开了口,“小木,你想去哪个高中啊?”
花梨木咽下口中的西兰花,本想说先看看邓城在哪个学校,对面的秦川却接了话,“还有不到三个多月高考,当然是选择附中了。”
接着秦海接腔:“母亲已经和我说过,我已经和附中打过招呼。”
花梨木并不打算领情,皱眉拒绝道:“我不去附中念书。”
花梨木手里的高中毕业证本来可以用来升大学的,只是花梨木并不确定自己要选择什么专业,回来的重心本来只有陈凡老师和未曾谋面的陶老师,其他一切皆无打算。
秦海听完花梨木的话,侧头认真看了一眼花梨木,“好,你不去。”
花梨木本没想到能这么快被答应,一时间觉得有些脸红,低头吃饭。
秦妍雪看着有些冷场,放下碗,认真的看着花梨木,“到时候如果有合适的学校,就和我们说,好吗?”
花梨木看着秦妍雪一点没把他当孩子的认真眼神,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嘟囔一句:“谢谢。”
吃饭像是有些热闹起来了。
记得昨晚明明发过了,刚刚一看却是没有,是我的疏忽。
抱歉。
怎么发的文,又不见了?
吃饭像是有些热闹起来了。
次日。
花梨木是在凌晨才睡着,睡不着的睁大眼睛看天花板,书桌旁边还有两个一模一样银色的行李箱,里面都是花梨木画画用的和一些设备,花梨木懒得再动,只是直接放进了隔间。
这个隔间是花梨木除去嵌入式衣柜以外最重要的东西,隔间旁边是浴室,房间也在阳面,可是这个隔间是一个隔绝光源的屋子,里面东西也是少的可怜,一个宽宽的平台,上面只有一个类似化妆盒一样的东西,里面都是花梨木小时候的东西,还有一些残留着母亲的回忆,花梨木倔强,以为并不在意,可还是会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地上,思考。还有就是两个箱子了,一个箱子里满满都是花梨木的作品,另一个是他的画笔、毛笔、笔洗、砚台、镇纸和没用完的定制铅笔。
不知道凌晨四点还是五点,反正天色都亮了,花梨木才终于跌进睡梦中,这一睡,就又睡到了天黑。
可能是坐飞机延迟过来的后遗症,刚醒的时候花梨木脑子里嗡嗡的响,肚子里也是咕噜咕噜的声音,看了时间才知道自己原来睡了十七八个小时,小心的开门,光着脚下楼准备找点吃的,肚子响的声音在这片寂静里好像格外清楚,花梨木也不管别的,就下楼了。
初春,又好在是木质地板,花梨木为了不吵醒任何人才光着脚下楼,可是厨房里却是冰冷的地砖,花梨木一咬牙,进了厨房。
不能开灯,好在窗外的路灯是常亮的,微弱的光线让花梨木看得清楚厨房的东西。
灶台上有个小锅仔,闻一下,是皮蛋粥。
花梨木吧唧一下嘴,肚里的响声尤为清晰。
开火。
热粥。
不料…
花梨木刚睡醒精神不错,可看着锅走神却没有留意外面的声音,直到一个黑影覆盖下来。
“唔…”花梨木在叫出声之前急忙盖住自己的嘴巴,在窗外路灯的帮衬下,花梨木才看见来人是秦海。
安抚受惊的心,懒得说话。
脚下有些凉,花梨木小心的把左脚踮起一些,想着等等再换一下。
身边的秦海却没有说话,出去一阵,回来就开了灯。
灯光有一瞬刺眼,花梨木闭上眼睛适应,几秒钟以后睁眼就瞪向秦海。
他却并不在意。
只是把一双拖鞋轻轻放在地上,开口:“穿上!”声音嘶哑,语气却不容置疑。
见花梨木穿上拖鞋,就随意挥挥手:“出去等。”
花梨木倚着墙没动。
低头看拖鞋,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再一次覆盖下来。
花梨木身高近一米八,可看起来离秦海还差一点,又扬扬头,像是挑衅。
不能输了气势不是?
不能输了气势不是?
秦海刚搭上花梨木的肩膀准备认真的劝说一番,忽然眉头就皱了一下。
扭头把厨房门关上,没再吱声,看粥。
皮蛋粥很香,看着就知道是特地准备给花梨木的,瘦肉不多,只有一点点肉末,这是花梨木喜欢的,看着小白瓷碗盛满一碗皮蛋粥放在厨房里的调味台上,花梨木没计较场景,直接坐下来准备喝粥。
第一口刚咽下。
“你抽烟了?”
“咳咳,咳咳咳…”花梨木忍着声音咳嗽,又偏头瞪一眼秦海,眨回去泛出来的眼泪,一边喝粥一边默声:“阳关道,独木桥。”
秦海想了好几种回复,唯独遗漏了这种被称为多管闲事的回答,当下敛了心神,倚在一旁的灶台上。
昨天夜里花梨木本就一直睡不着觉,在房间里的不同位置都呆了许久,最后干脆一个人坐在黑暗的隔间平台上酝酿睡意,发现坐得腿都麻了,还是没有丝毫困意,干脆从书包里拿了支烟,回了隔间,站在地上抽烟。一般人在站立的情况下抽烟的时候都喜欢倚着墙或者坐下来,花梨木却从不,站得规规矩矩。
学抽烟是在学校,一群人一起玩的时候,一个男生拿了一支细长的红杆香烟,让花梨木试试看,可能是学艺术的孩子骨子里的叛逆或者都想早一天变得成熟沧桑一些,花梨木就试了试。后来,花梨木的书包里都会常准备一盒烟,却不常抽。
这下好了,明明抽过烟以后刷了牙又冲了澡,如果还能闻到就只能怪睡衣了。
花梨木认真的喝粥,脑子也迅速的思考怎么接茬。
直喝了三碗,花梨木才觉得吃饱,拍拍肚子,又洗了自己喝粥的小碗,准备上楼。
想了想,回头看离自己三步之遥的秦海,说出自己想了喝三碗粥时间的话。
“阳春三月,大雪纷飞,花开圃园,水由渠引。”
明显感觉身后的人停了步子,花梨木这才上楼回屋。
花梨木躺在床上玩手机,一心在想:刚刚自己说清楚了吧,在其位谋其职,不该管的事情就少管,春天我的花田有专门的引水渠道用不着漫天大雪来凑这个热闹还会冻坏我的花呢。
可能是吃饱了的缘故,加上花梨木一直提醒自己第二天还要见邓城,便又睡着了。
早上花梨木早早就醒了,洗完澡穿好衣服又把该背的东西背好,下了楼。
花梨木看看地上的摆钟,又看看饭厅已经在吃饭的秦海和秦川。
并没有准备打招呼,直接出门。
“等等。”
“等等。”
花梨木闻声看向秦海。
“过来。”
花梨木捡起地上的书包,不依不饶的皱一下眉,走过去。
“书包给我。”
“为什么?”花梨木瞬间觉得有些恼火,还真当自己是花家人了。
“你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花叔叔和我母亲是已经定下婚约的人,我开始多了花梨木哥哥的角色,那么你就和秦川一样,要听话。你还不到十八,不能抽烟,给我。”秦海斩钉截铁的说,“要么你现在给我书包,要么我找花叔叔帮我要。”
一旁的秦川已经是满脸的讶异。
花梨木心下权衡利弊得失,呆了小一阵子,把书包拉开,递给秦海。
当秦海在书包里找到那个红色的香烟盒子的时候一旁的秦川却是瞪大了眼睛。
花梨木察觉到秦川投视过来的目光,瞪一眼秦川,夺过书包,疾步离开。
倒有些像落荒而逃。
饭厅里的秦川还用神奇的目光看向秦海,小心翼翼的问:“哥,我能看看吗?”
“嗯。”秦海手没停,继续吃饭。
“好漂亮的烟,红色的。”秦川拿出来一支,仔细端详,秦海也顺着看过去,确实是好看。
花梨木一边走路一边气愤的跺脚,取出手机拨邓城的电话。
那边还没起床,花梨木约好地方准备先找个地方吃早饭。
脑子里顺便想一会儿去看陈凡老师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点餐的时候花梨木没客气,可能是因为还在生气,就乱七八糟乱点一气。
刷卡以后端着明显是两至三人份的餐盘找位子。一楼本就不大,服务生提醒可以去二楼,花梨木一脸不耐烦的拒绝。
准备就近找一个位子拼桌。
花梨木就近找了一直位置,没打招呼就坐下来了。
对方连头都没抬,只是低头认真看新闻,一边吃饭。
花梨木坐在位置上本要平静一下何耐越想越生气,主动权怎么可以轻易被人占领。
反观花梨木对面坐着的人从头至尾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认真的看新闻,花梨木可以在稍微侧面的地方看到那连续英文的字幕。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刹车的声音,又听到有人急匆匆的进来,门上的风铃随着进门的开门的动作响起一串悦耳。
花梨木感觉身后的人的目光,并没有转头,而是依然偷偷观察着对面没有抬头的人。
“花梨木!想死小爷了!”
本来就是别墅区的旁的高级餐厅,大伙儿本来吃饭吃的好好的,就来这么一下子,各种眼神就开始聚集到这里。
对面的人依旧低头吃饭。
“叫唤什么呢?”花梨木双手撑着桌子,站起。
狠狠地一个拥抱。
花梨木看邓城几年不见也蹿得老高,“怎么长得比我都高?”
“…”
这也是人为控制的?
把桌上的早餐全部推给邓城,只给自己留一杯酸奶,“吃完以后和我去拿个礼物,上午去陈老师那里,下午一起去玩。”
“嗯。就知道第一天一定是跑腿的。”邓城一口咬下三明治,“你怎么喜欢吃西式早餐啊?”邓城的爷爷是红军,平时生活多半接地气。
“你瞎啊,那不是皮蛋粥?”花梨木瞥一眼邓城,又注视对面的人。
“…”邓城看花梨木一直盯着对面的人,想了想,在桌下用膝盖撞一下花梨木,没说话。
“…”邓城看花梨木一直盯着对面的人,想了想,在桌下用膝盖撞一下花梨木,没说话。
花梨木放下端着的杯子,捏捏眉头,像是下意识说,“带烟了吗?”
一句话却是让身旁的邓城和对面的人同时抬头。
花梨木这下眉头紧皱着,舒展不开。
“阿梨?”邓城试探着叫。
“不是,说错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少叫我这名儿,太娘了!快吃饭,吃完去拿礼物。”花梨木暗骂自己一声,好好的涵养快用光了。
早餐终究是没有吃完,花梨木拿起那盒没拆封的蛋糕起身,对前面的邓城说:“拿着这盒蛋糕,一会儿路上喂猫。”
邓城接过蛋糕,准备转身的时候,花梨木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你今天一天都没有事吧?”
“嗯,就和你玩。”
总觉得今天有事发生…
花梨木沮丧的低头。
门外停着一辆白色车牌的奥迪车。
“你有驾照吗?!”
“没有。”邓城调笑,“所以才开这辆车啊。”
“你大哥知道吗?”
“他昨天去慰问了,和我爷爷,而我爸出差了,放心吧。”
邓城的父亲是邓爷爷幺儿,所以由着自己的性子从了商,因为家里的关系当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邓爷爷并没有暗中帮助反而施压,邓城的父亲性子倔强,生生守得云开见月明,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邓城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姐姐都按着爷爷的要求一步一步在军界政界努力,邓城也是幺儿,全家也惯得紧。
邓城看花梨木不依不饶的样子,急了,“阿梨,放心吧,哎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花梨木厉色一瞪,“你过成人礼了吧?”
邓城这才明白花梨木的意思,一般大家族里在孩子十八岁的时候都会有一场相对盛大的成人礼,告诉外人也告诉孩子,涉世的本事。
“好啦好啦,不会有下次啦。”邓城绕过车子,朝着花梨木作揖讨饶,“那人在看你。”
花梨木没扭头看过去,只是打开车门,上了车。
在花梨木的指挥下,邓城开到一家青砖青瓦的小院儿,叩门微候就有一个小孩儿的声音。
“来啦。”稚嫩的很。
开门的孩子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看了花梨木许久脸上一红,“是梨木哥哥?”
“小波长这么大啦?”
孩子忙着迎人,倒像有些紧张,花梨木观察了院子一番,“还是和以前一样。”
“小波,宋伯在吗?”花梨木收回牡丹园的视线,问一旁的少年。
“在的,年前梨木哥哥寄来的东西师父收到了。”小波开门迎人。
屋里还是一惯的简洁,却雅致。
饭厅里坐着一位知天命年岁的男人正在吃饭,发色虽黑,身躯却稍显佝偻,看花梨木进了屋,也不起身,只是笑笑:“阿木,过来啦?”又看见花梨木身后跟着的人,端详了一会,“这是邓家的少年?”
“嗯,是邓城。”花梨木顺从的坐下,满脸尊敬,却带了一丝埋怨:“宋伯,我给您定制的桌子您没用?”
“嗯,还是上面传下来的用着更得劲些。你不用顾及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宋伯,到时候会经常过来叨扰。”
“你这个小子不嫌弃,我倒想热闹热闹呢。”
小孩从楼上跑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木色漆面的盒子。
花梨木接过端详了一下盒子,没说话,把盒子装进书包。
“宋伯,谢谢您。”花梨木眉眼乖顺。
“客气什么,要忙就快去忙吧。”
“好。”花梨木起身,“对了宋伯,我在桃园斋给您定了一个月的乌鸡汤,一个月以后再给您换。您多吃些,小波也在长个,每天一盅。”
“你看,又费心了不是?”宋伯抬头,嗔怪。
“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孩子。”
跟在花梨木身后没说话的邓城却还在吃惊状态没有回神。
几年没见的花梨木成长的简直不像个十八岁的孩子。
“这是宋衍。”车开了以后,花梨木才朝着邓城解释。
“这是宋衍。”车开了以后,花梨木才朝着邓城解释。
“宋衍?”邓城看一眼花梨木,像是想起什么,大叫一声,“宋衍?!”
玄学大师,宋衍,早在几年前就开始闭关,年轻时候的天赋异禀也让他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害死了师父,又有一手顶级的篆刻技术,却从不对外开放。
邓城一边开着车,一边和花梨木絮叨,“我听我爷爷说过,这是个天才,后来就陨落了。”
“嗯。回景苑,去陈老师家。”
车子转弯,疾驰。
好在早上去的地方都比较偏僻,没人太多人注意,可这会儿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车子显而易见的开始堵起来,一辆特殊车牌奥迪引来了不少目光。
“你看着,一会儿你电话指定得响。”花梨木从来就不知道乌鸦嘴能这么灵。
话音刚落,邓城的手机就响了。
“拿来,我给你接。”花梨木一马当先抢过手机,清一下嗓子就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邓城的补习老师,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嗯。”啪一声,电话就挂掉了。
花梨木邪魅的一笑,“你看,这不就搞定了?”
邓城虽是苦着一张脸,却坦然接受:“接你,装备必须齐全。”
花梨木一掌拍向邓城的脑侧,“出息,我罩着你。”
虽说都是别墅,但是花梨木最喜欢的还是陈凡老师家的别墅,花圃里的花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总是反季开。这都初春了,梅花还开着,本来五六月开的牡丹也跃跃欲试。
花梨木站在门前,背好书包又叫邓城仔细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的地方,才进了门。
开门的还是原先的女管家,和陈凡老师有些像,听说是远方的亲戚,陈凡老师在年轻时候就把人接过来,虽说是管家的身份,却更像家人一样的依靠。
“老师呢。”
“在会客室等你。”
花梨木换了鞋,又叫身后的邓城帮自己拎着包,轻轻给了这位管家一个拥抱,“谢谢。”
管家一边迎人上楼,花梨木朝人介绍:“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邓城。”
“邓少爷好。”
“您好。”
“会客室有客人吗?”花梨木漫不经心的接话。
“有两个学生。”
管家只送到门口,花梨木认真的深吸一口气。
“咚咚。”
“是阿木吗?进来。”
“老师,我回来…”屋里沙发上的人让花梨木住了嘴。
只怔了一秒,就拽着邓城进了屋。
“老师,我回来了,这是邓城。”花梨木本想规规矩矩的问好,这下什么耐心也没有,直接脱了拖鞋就盘腿坐在陈凡旁边,搂着陈老师胳膊,撒娇。
陈凡也不生气,笑了,“怎么了小木?”
花梨木抬头,不看对面沙发坐的人,却看见陈凡眼睛里调笑又略带认真的神色。
“老师,这是我朋友,邓城。”花梨木又介绍一次。
“坐。少年长得真标致。”陈凡指着一旁的沙发。
另一边的沙发却坐着秦川和早上吃早点同桌的人。
“来,梨木,我给你介绍一下。”陈凡轻轻拍一下花梨木的膝盖。
饶是不开心的花梨木这下也不敢放肆,知道后辈该怎么做,趿着拖鞋站好。
一旁的邓城也立刻站好。
“这是秦海,你大哥;这是陶金秋,你老师。”陈凡少见的认真神色。
在花梨木的印象里,陈凡老师一直是笑眯眯的开明老师,少见今天的认真笃定,像是要扭转什么决定。
花梨木听完介绍呆了。
本想细细的思考,脑子却乱了。
“陶金秋?”花梨木呢喃出声,“陶?!”。
“阿木。”陈凡老师传来略显严肃的声音。
“您好。”花梨木微微鞠躬,问好。
“敬茶。”陈凡出声。
花梨木一脸诧异。
陈凡老师学生多,大多学生只是教花梨木简单的问好,敬茶这样的事情却少见,这代表是陈凡将花梨木认真的介绍给自己学生。
这样下来,关系可就不一般了。
“阿木,不过一年不见,你就连话都不听了?”
“阿木,不过一年不见,你就连话都不听了?”
“梨木不敢。”花梨木忍下心里的情绪,看老师有些严肃,当下也不敢墨迹,从邓城的沙发后面绕过,蹲下身子,小心的倒茶,茶倒好以后,稳了稳心神,就着蹲着的身子一转,端着茶手臂一伸,朝着秦海,没说话。
秦海也不说话,也不应声儿,就木然看着花梨木。
花梨木小心翼翼的转头看陈凡老师。
却没看到严肃的眼神,反而是鼓励。
花梨木撇撇嘴,“大哥。”
“嗯。”接茶,喝下,“回家也记得这么叫。”
花梨木没应,又端起另一杯。
朝着陶金秋。
原来就是他,大学画展发邮件的人,一心回来想找到的人,就是这个人。
陶金秋,花梨木不是没听过这个名字,低调的可怕,只见其画,不见其人,花梨木一点都没想到这人竟然是陈凡老师的学生。
“陶老师。”敬茶。
“嗯。”陶金秋冷着脸,只是发出一个音节,喝一口茶,说道:“在老师这里叫我师兄就好。”
“师兄。”
见茶敬完了,陈凡才朝着花梨木招手。
花梨木一脸委屈的又绕过沙发,坐在陈凡旁边,委屈:“您就是偏爱您学生,还欺负我。”
陈凡笑眯眯的点点花梨木的额头,“谁敢欺负你呀,这邓家小少爷不是也一直被你使唤的顺手吗。”
“老师…”花梨木抱着陈凡的胳膊,不看对面的人,从书包里拿过木质的盒子:“老师,送您的礼物。”
“又有礼物呀?”陈凡笑着接过。
“那当然了。”花梨木傲娇的抬头讨好。
陈凡知道身旁孩子的孝心,当下接过盒子,小心的打开,“哪里来的?”
是一块边长大约五厘米方形印章,纯净鲜红色的鸡血石,只一眼,陈凡就看出不是凡品。
陈凡用右手拿出,脸色愈发严肃,不管是血色、光泽还是质地,这都不是花梨木一个学生能拿出来的东西。
对坐着的秦海和陶金秋本来被木色的盒盖遮挡住视线,见老师拿出那块鸡血石,眼睛也直了。
“阿木。”陈凡瞿然,还是舒展了眉,担心吓到花梨木。
花梨木也感觉到大家的神色有些变化,看向邓城。
邓城的眼色也直了,在车上的时候花梨木并没有拿出盒子检查,以至邓城也没有看到盒子里的乾坤。
“阿木?”陈凡见花梨木没有应声,又叫了一声,看着花梨木的眼睛。
花梨木本来想笑一下缓解气氛,可是看到陈凡那必须一探究竟的眼神,不自知的呢喃一声“奶奶…”,就不再说话。
“站好。”
“奶奶…”花梨木并没有听陈凡的话,而是想着去搂陈凡的胳膊。
“老师,我来问。”
花梨木本不想的。
他一次机缘巧合才得到的东西,可能是从小得来东西容易,只知道捧着最好的东西送给最尊敬的人。
见陈凡老师板起脸,花梨木才跟着陶金秋出了会客室,进了书房。
书房。
一如从前,书房里并没有挂什么名家的书画,只有陈凡老师已故爱人题的一幅字,“心净无尘”,行云流水的隶体,刚柔并济,一点一画,清雅刚正。陈凡老师爱书,所以满满一个墙壁都是藏书,小时候陈凡带着花梨木时,最长时间就是呆在书房里,培养花梨木读书的兴趣。
红木的桌椅,笔墨纸砚,笔架笔山,左手边未看完的书。
陶金秋背对着门口站着的花梨木,朝着书桌,好像盯着书桌上的镇纸发呆。
“没想到我的学生,第一次正式见面,就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
“异域五年,负笈求学。陈老师从小教你写字,我也教你写过一些,今天我就考考你。过来。”
花梨木不敢说话,只是顺从的研磨,铺纸,镇纸,取一支狼毫笔,还未蘸墨,手就抖了一下。
“哼…”陶金秋嗤笑一声,“我还真是教了一个好学生。”
花梨木想解释,也解释了,“鸡血石是我机缘巧合在美国得到的,请宋衍篆刻。”
“记不记得你的临梵高的第一幅画我和你说过什么?”
“于己,常思己过;于人,谨言慎行。”
“写吧。”
花梨木稳下心神,没再多想,下笔。
花梨木稳下心神,没再多想,下笔。
从小陈凡就教花梨木写隶书,因为花梨木从小的性格就桀骜,看似温顺和气,实则难以管教,隶书本是基础,严谨端庄,当花梨木想学其他字体的时候,陈凡就拒绝了,她希望花梨木能敛下心性,谦卑做人。
花梨木一遍一遍的写,陶金秋一字一字的看。
会客室。
陈凡细细的和秦海说花梨木小时候的样子,又叫他多多注意这个孩子,本就是从小惯着的,虽不飞扬跋扈,却是一个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孩子。又告诉他花梨木一些细致的生活习惯,极其厌恶姜味,母亲走的早,孩子老是没有安全感…事无巨细的说。
一旁的邓城也听得认真,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竟然是这样缺乏安全感的人。
鸡血石一直被陈凡捧在手里,说完话才细细观察篆刻在下面的字。
又差秦海拿过刚刚接电话随手放在电话旁边的眼镜,戴上眼镜细细观察。
笑了,嗔怪似的对着秦海指责花梨木,“这孩子,终是用了心的。”
说完又把手里的石头递给秦海,秦海起身双手接过,觉得这印章篆刻有些眼熟,脑子转得迅速,“这…”
“这孩子叫邓城?”陈凡问。
“是的,老师。”邓城跟着花梨木叫老师。
“阿木在哪里取的石头?”陈凡又问道。
“宋衍…师傅那里。”邓城答。
“邓城,你知道吗,邓畅和邓心都是我的学生。”
“啊?!”邓城讶异,“老师好。”
“你开你大哥的车过来,他知道吗?”
“呃…不知道。”
“那他一会儿就过来。”陈凡笑道,“刚刚接的电话。”
“啊…”
话音刚落,“咚咚。”
“进来。”
邓城扭头看到大哥的声音心底已经在流泪了,真是作,这下好了。
邓城赶忙起身迎接,可邓畅根本没看他,低头:“先生。”
“叫老师,教不会了是不是?”陈凡脸色虽沉,眼底却是喜色。
邓城乖乖的站在邓畅沙发后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秦海也起身向比自己大几届师兄邓畅问好。只是相识,并不熟悉。
陈凡伸手准备给邓畅倒茶,邓畅立刻站起,单膝及地就准备挡开陈凡老师的手,“老师,使不得,我自己来。”
陈凡并没有停手,左手小幅度一挥,打掉邓畅的手,“我来,你先看看这块石头。”
邓畅其实一进门就看到这块漂亮的石头了,只是没有敢轻举妄动,这会儿才小心的拿起,细细端详。
“是顶好的石头,刻字新,不过这篆刻之人…像宋衍大师的风格,可是宋衍早已归隐。这…”邓畅一脸好奇的看向陈凡。
“就是宋衍。”陈凡把茶轻放到邓畅面前,“是你弟弟自小的兄弟,以前你也见过,我膝下的花梨木送来的。”
邓畅知道花梨木,想了想,看向秦海。
陈凡说自家话的时候从不会有不相干的人在场,那么这个秦海。
“师兄,我母亲再嫁,与花家结亲。”
“那花梨木就是你弟弟了?”
“是。”
“他怎么有宋衍大师的新作?”邓畅一边问,又用手指抚着印下的字。
陈凡笑了,“金秋在书房和那孩子在谈话,你去看看。”
邓畅应声,出门。
书房。
花梨木的手微颤,并不是手酸,而是心酸。可眼前的人完全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
花梨木本想回国了,就能找到这个教自己的老师,可没曾想,就这样突然老师就自己出现在自己眼前。
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花梨木就总觉得眼前人有问题,太熟悉。
从陈凡老师那里得知这就是自己最喜爱的陶老师的时候,除了自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别人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一时间,喜悦、惊讶、沮丧所有的心情堆积在一起,想到这儿花梨木眼里不自知的蓄满泪水,手下一顿,字就毁了,心里一慌,跟着两滴眼泪也滴到纸上。
“花梨木!”随着话音落下的就是一支毛笔杆敲上花梨木九十度屈起的食指上。
“是!”手一收,手里的毛笔就掉在纸上。花梨木像受惊的小兽般往后退了一步,左腿碰到椅子,以至于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低沉的声音。
“陶老师。”花梨木抬起手臂,把眼泪一擦就抬头看向陶金秋。
“咚咚。”传来敲门的声音。
“请进。”陶金秋冷冷的声音。
“金秋,这么凶?”来人挑眉,踱步走近。
陶金秋这才注意到是邓畅,当下喜上眉梢,“师兄?”
邓畅并没有理陶金秋,而是走到桌前,看花梨木的字。
陶金秋和邓畅关系不错,两家也有往来,秦海年轻时就因为家庭的关系,交际圈不大。可陶金秋和邓畅不同,邓畅虽是军政人物,自己努力家里不会给那么大压力,小时候也是京城的太子爷,陶金秋本就是书香世家,虽说家教严谨,家长却从来不愿泯灭孩子的天性。
“字不错呀,干嘛还要打孩子?”邓畅凉凉的问。
“师兄…”陶金秋拖长尾音,他有好多次和邓畅提到这个孩子。
邓畅还没看陶金秋,却看向花梨木,“怎么,心不稳啊?”
花梨木知道这是邓城的大哥,当下妥协,“我看到陶老师很高兴,可是周围人好像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邓畅一听这委屈的声音,笑了,坐在椅子上,不管一旁的花梨木,却是微瞪一眼陶金秋,“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啊?不是,不是,是我自己写不好字…”花梨木当下就要替陶金秋做解释,可脑子还乱,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是插了嘴,急忙闭嘴。
“嗯。金秋,教的好学生。”这下,邓畅的语气变成了嘲讽。
“金秋的错。”
“你在这替你学生先把这句话写一百次。”邓畅敲了敲桌,又起身站立,“花梨木,你跟我过来。”
陶金秋应声,就站在桌前研磨,提笔。
花梨木写隶体,可陶金秋得写楷体。
邓畅只是带花梨木到一旁的黑沙发边,没叫花梨木坐,待邓畅坐好以后,看向花梨木,“站好。”
邓畅只是带花梨木到一旁的黑沙发边,没叫花梨木坐,待邓畅坐好以后,看向花梨木,“站好。”
花梨木应声站得笔直。
“你还会抽烟?”
第一句话就惊得花梨木的眼睛看向邓畅,没有回应。
书桌上的陶金秋却是笔下一颤,换纸,重来。
邓畅不说话,花梨木也不回应。
过了一会儿。
“怎么?将在外君令不受?将不就在你后面吗?”邓畅低下头,手指敲一下膝盖,“那好,金秋你把那句话多写一百次。”
霎时花梨木就朝邓畅瞪去,接着就要回头看陶金秋。
“站好。”
邓畅声音传来,花梨木终是败下阵,“会。我只是在学校的时候同学带着我…我没有…”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昨天凌晨。”
邓畅点点头,像是在组织语言。
“鸡血石上的篆刻是谁做的?”
“我认识的一位伯伯,叫宋衍。”
“鸡血石是哪里来的?”
“…”
“陶金秋,再加一百次,知道了吗?”邓畅侧头看向陶金秋。
“是。”陶金秋顺从的应声。
花梨木咬下唇,“在美国,一次机缘巧合,在酒吧看到有人在交易,我看那块石头挺别致的,想着做个礼物。”
“什么交易?”
“…”
“陶金秋,再加一百次。一共多少次了?”邓畅偏头问。
“四百次。”
花梨木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他本想的是,礼物送来,奶奶喜欢,夸人,结束。
“大…大麻。”
邓畅笑了,“那你是怎么从正在交易大麻的人员手里拿到石头的?”
“钱,用钱。”
“撒谎?”邓畅何许人也,这么多年的军人生涯,面对再冷静的罪犯都能找出蛛丝马迹,何况一个孩子,“陶金秋再加一百次。”
这下,花梨木还是没有开口。
“金秋是我师弟,从我手里借了两个人,拿去保护你。你不知道吧?”邓畅冷了脸。
花梨木这下才明白,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花梨木当下就慌了神,再也没办法认真的思考和周旋,当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这下不单单是写字的陶金秋愣住,连旁边坐着的邓畅也愣了一下。
“邓家哥哥…”花梨木眼泪也淌了出来,小心的揪着邓畅的常服袖子,“您看在邓城的份儿上,哥哥…您饶梨木一次吧…梨木以后不敢了…”
邓畅收了眼神,低头细细思考。
跟着花梨木的人确实是邓畅的人,但是一般事情是不会和邓畅汇报的,唯独那次。
得到的情报是,花梨木本来在非常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然后上去攀谈,过了一会儿花梨木自己开了一个包厢,呆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这样的话…
邓畅顺着花梨木的话问:“那当哥哥的先问你些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花梨木用右手手背抹去眼泪,抽泣一下,“您问。”
“你参与了?”
“嗯。”花梨木一边应声,一边点头。
“你玩过?”邓畅的语气带了冷。
“没!没碰!”花梨木像是为了提高信服力,使劲摇摇头。
邓畅心里有了底。
“东西是怎么送进去的?”
“我打电话,叫人帮我送的。”
邓畅这下才明白了,也不墨迹,“这件事,当着你陶师兄的面,咱们就暂时性的了了,如果下次我发现你有不规矩的地方,我会和陶师兄提的,并且告诉你大哥,甚至告诉老师。”
“是,是,梨木知道了。”花梨木抹掉眼泪。
“站起来。”邓畅虚托一下花梨木的手肘。
花梨木小心的站起来,随邓畅出了门。本想提一下陶金秋的事情,邓畅却在他之前发声:“写快点,写完过来。”
“是。”
会客室。
邓畅让花梨木先进门,花梨木不敢不听,规规矩矩的和邓城并排站好。
邓畅却是坐在陈凡身旁,“老师,我问过了,鸡血石是梨木自己运气好,玩出来的,这宋衍大师,是梨木几年前就认识的。”
“玩出来的?”陈凡皱了皱眉。
赌?
花梨木能察觉到陈凡老师和秦海两个人的目光,忙把头低的更低。
“我已经说过他了,小孩子嘛,总是淘气,回头秦海和金秋会教的。您放心吧。”
“梨木。你来。”陈凡招手。
花梨木没怯,不过因为邓畅坐在老师身边所以还是没敢从邓畅前面过,就绕道后面站在陈凡面前,“老师。”
“坐。”陈凡轻轻拍一下身边的位置。
待花梨木坐定,陈凡才戳戳花梨木的脑门,“不听话。以后也别叫我老师,只准你叫奶奶。要是你是我学生,我都被你气坏了,我也鞭长莫及,就让你这些哥哥们帮衬着些。不是说要参加高考吗?就去附中。”
“奶奶…”花梨木撒娇,他还不知道邓城在哪个学校呢。
“那个因为你站到现在的小家伙也在附中,你确实不去?”陈凡一改刚才的严肃,逗花梨木。
“好,去附中。”花梨木一边应声一边瞪一眼邓城。
“另外。”一旁的秦海开口,“我已经和老师商量好,陶金秋会作为美术老师去你们学校代课两个月,同时单独给你复习语文。高考以后你直升大学。”
“我…”“咳…”花梨木本想拒绝,一旁的邓畅却像提示一般清了下嗓子。
“是。”
花梨木觉得自己的生活并不如预定的美好。
谈完话,陈凡看了时间,就留大家一起吃饭,花梨木也小声的朝邓畅求情,声称想和邓城赏花,这才放人。
俩人还因为学校的事情在小花园吵了一架。
“都怪你,干嘛不一早告诉我你在附中读书?”
“你都没问我哎大哥。”
“那你就不会主动汇报一下?”
“昨儿晚上我还因为这事儿和我爸吵吵了。”
“那我给你回电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问我?”
“对了,说到这个,你开你哥哥的车…”
“嗯…回去肯定会挨骂…还会挨打。”
“都怪我…”
“看你愿意和我上一个学校份儿上,不怪你。”
在花园里玩够了两人这才商量着去书房看陶金秋,花梨木小声的和邓城解释说陶金秋是自己在美国时候教自己画画的老师,磨磨蹭蹭的爬二楼,花梨木打头阵,小心翼翼的敲敲门,怕隔壁的会客室听到,见书房里面没有应声,就偷偷把门开了个缝,探头进去看。
书桌前的人认真站立写字,像是知道门外的人是谁,才没有应声叫人进来。
花梨木也不扭捏,带邓城进了书房,从书架上取一本《复兴之路》就递给邓城叫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书,花梨木自己却小心移步到书桌旁边。
站好,看老师一字一字的写。
写得真好。
“老师,对不起。”
没有得到回应。
花梨木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站在书桌前,心里算一共写五百次,每句十二字,那就是六千字。
时间一点一滴,花梨木在书桌角落上拿起一个小沙漏,观察着老师每分钟能写多少字。
窗外偶尔传来呼呼的风声,像是春天被季节叫醒起床赖床的撒娇,偶尔传来邓城在那里翻一页书的声音,花梨木又算邓城看一页书需要多长时间,整个房间里安静极了。
可花梨木的思维却是不自觉的想起刚刚和邓畅的对话。
这只是送给奶奶的礼物。
那么送给秦妍雪的礼物呢。
该怎么解释。
写字的陶金秋好像知道站着的花梨木正在走神,也不抬头,只是冷冷吐出两个字:“研磨。”
写字的陶金秋好像知道站着的花梨木正在走神,也不抬头,只是冷冷吐出两个字:“研磨。”
“啊…好。”花梨木一边研磨一边看一旁的陶金秋,“老师。”
“…”
花梨木也不管对方没理自己,径直说话,“老师,对不起。刚刚大家在谈话,说调您去附中教我,美术和语文。我语文是学的不太好,但是奶奶经常教我看书,至于美术,我都没有想好是不是要再画…”
写字的陶金秋抬头,扭动一下脖子,“怎么,我教你也不画?”
“不是的…”花梨木急忙解释,又反应过来,笑逐颜开,“好。”
午饭花梨木吃得很好。
大家本来都只是静静的吃饭,只有花梨木一个人聒噪的说话,像是在宣誓什么,陈凡好几次被花梨木逗笑,因为花梨木在以前和陈凡一桌吃饭的时候都会说起在学校的有趣的事情。
吃过饭后,秦海接过电话以后就匆忙离去,走之前花梨木却是把人送到门口:“你…”
“嗯?”秦海一边整理西服,眼睛却瞟向花梨木。
“大哥回去就告诉花瑞林,尽早结婚。”说完低头盯着拖鞋。
秦海分析一下,笑了一下,“可以,但是下次…”
“…”花梨木也不说话。
“嗯?”秦海并不准备说下去,反而升调问了一声。
“大哥工作不忙吗?”花梨木跑题。
“行,那下次我听见再教你。”秦海看孩子好不容易接受了,也不逼迫孩子。
大家都坐在客厅看电视,花梨木坐在陈凡旁边,倚在沙发上小心的帮陈凡揉着肩膀。
指针指向二的时候,花梨木便撒着娇:“奶奶,我叫邓城带我出去转转。”
“不许乱跑啊。”
“好嘛,我这都回来了,就得好好熟悉一下嘛。”
“嗯,去吧。”
花梨木小心的与邓畅和陶金秋道了再见,笑笑,搂着邓城就离开。
车是不能开着玩了,俩人只得步行着出去。花梨木爱极了这种有人陪着一起走路的感觉,又习惯走在人身后,一个人的时候果然是孤单习惯了,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话。
可能是邓城觉得有些太冷场,右手拨了拨头发,扭头看向花梨木:“阿梨,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啊?”
“不好啊。”花梨木觉得自己可能是吃饭的时候话说多了,这会儿便懒得发言,又觉得有些困倦,打个哈欠,从书包侧面摸出两颗薄荷糖,递给邓城一颗,“带我去哪玩?”
“下午有一场小型的斯诺克比赛,其实比赛不重要,是有一个国际知名的中国女裁判会参与比赛,带你去看看。”邓城认真的解释。
“嗯,好。”花梨木应声,在外面的时候,自己经常会一个人参加许多活动,一个人听音乐会,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看画展,甚至一个人看场NBA。
“晚上带你去见几个朋友。”邓城又说,“下午的斯诺克比赛我哥也会到场,你去送你哥的时候,陶老师说你哥也喜欢看,要带你哥去。是一场很好的比赛呢。”
“嗯。他们开车,我们走着去?”花梨木看着邓城,一脸茫然。
“不啊。我们坐公车。”邓城指着路段稍远的那个候车厅,“是不是很久没有坐过公车了?”
“嗯,很久了。”
两个人站在候车厅等公交的时候,花梨木接到电话,报了斯诺克城的地址,就一起登上公交车。
人不多,花梨木站在位置上闭目休息,觉得有些累就干脆倚着车窗:“倒数第二站叫我起来。”
“嗯。”
怀里抱着书包,几乎倚着就睡着了。
邓城看着时间,看着公车走走停停,转了一个大圈这才叫醒花梨木。
花梨木大大的打个哈欠,“这么久。”
俱乐部很豪华,比赛只是在一个大包厢里,看起来是私人组织的,那个女裁判果然很漂亮,有些英姿飒爽的英气。
台桌放在中间,两边是两排桌椅,大概可以坐三十个人的样子。进门需要出示什么证明,服务生引邓城和花梨木坐在离门最近的地方,花梨木笑笑,刚好方便一会儿等人送东西。
桌上都有各式各样的果盘,花梨木坐在角落里趴在桌上,眯着眼看陆陆续续进来的人,手下没停摸索着拿起一支牙签,吃水果。
还感觉到旁边的邓城一会儿站起来打个招呼,一道道视线投到花梨木这里。
“是不是困得厉害?”
花梨木一听,眼睛一睁,能感觉到眼睫毛上挂着泪水,站起身抽一张纸随便擦一下,“邓畅哥,陶老师,大哥。”
“嗯。”
他们的位置在中间,比花梨木这边的位置好得多,后排的椅子也有些高,方便人们看比赛。
三点整比赛就开始了,上台的是一个年轻男士。
可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在注意那个女裁判。
女裁判刚弯腰码好球,她身后就有人开始挑衅,“美女,你屁股太大,挡着我了。”
花梨木皱皱眉。扭头看向秦海等人。
一脸坦然。
又看着旁边的邓城。
邓城也是一脸茫然的摇头。
这是比赛局?
果然国际裁判就是有国际裁判的素质,看都没看就走到旁边。
那个女裁判朝着已经准备的男士微微点下头,就拿起球杆准备击球。
美女选手身高腿长,打球的姿势也特别标准帅气,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个年轻男士很可能会输,但观众还是紧紧盯着比赛。那个女孩儿对比赛也很认真,描点、出杆、然后就是利落的入袋声,清脆。
第四次出杆的时候,台球装上角落没有入袋,美女选手朝着年轻男士笑笑,示意:该你了。
可刚刚调戏美女选手的人又口不择言了,“美女,你这技术不太好啊…不然我教教你?”
这话,难听。
果然有人出头,与他隔着三个位置的年轻男人也开了口:“观战不语,你是没人教吗?”
在这个屋子里出现的人可能都是非富即贵,还有很多男士带了女伴过来,膨胀自己无底洞般的虚荣心。
这会儿旁边的一个女士也开了口,“好了,爷,没人教的东西,您干嘛计较呢。”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事情好像脱离预想的控制,花梨木也不觉得困,只是双肘撑着桌子,又撑着脸,抱怨道:“你这带我看的什么比赛啊?相扑啊…”
一旁的邓城却是笑了,“哥哥们没管,我们也不参与啊,晚上带你玩有意思的。”
花梨木看两个人已经闹到场地,还有人装模作样的拉架,美女选手却是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手撑着球杆,脸上冷冷的。
“嗡嗡…”花梨木手机响了,花梨木接起说了一声知道了,和邓城打个招呼说门口拿东西就起身离开。
比赛场门外。
花梨木接过紫色方形的锦盒,朝着穿工作装的女士笑了笑,道谢。
盒子里装着送给秦妍雪的新婚礼物。
和那块鸡血石的价值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花梨木邪恶的笑笑,计上心头,在婚礼现场,花梨木拿着盒子一脸冷漠的走上台,呆一会的话会被别人以为是砸场子的吧,笑了笑。
推门,准备进去。
花梨木推门本来是低头的,门推开,刚抬头就看见一个人拿着一颗台球要朝另一个人脑袋上砸,那个人挡了一下,那颗台球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朝花梨木飞来。
花梨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在当机,“小心!”“阿梨!”
这声音像是叫醒了花梨木一样,花梨木来不及反应,把头一偏,“咚”的一声,台球就砸在花梨木的左边锁骨上,左手的盒子应声而落。
“阿木!”
“梨木!”
花梨木只觉一阵麻木才发觉疼,眼泪却比脑子更快已经流出,花梨木小心的触碰一下锁骨,“嘶——”
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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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6: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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