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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羲轮(民国)[第1页]

作者:左耳听东方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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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






何呀么何呀么何欢喜。
“砰!”
枪声。
街上早已被戒严,怎么会出现枪声?
可就算出现了这声奇怪的枪声,街上依旧一片寂寥,周边百姓家里依旧寂静,这富贵的城现在像一个无人村一般,讲究、死寂。
持枪的还是个少年。
十一二岁的模样,穿着一身裁剪细致做工考究的格子西装,可本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不知怎的染上了一层肃杀之气。
手里的勃朗宁是哥哥的。
偷的。
小少年才不管这枪声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
一晚上开了两枪,右手的虎口因为枪的后坐力太大,导致麻得没知觉了。
两扇木门中间有“铁将军”把门。
少年准头不错,锁被打掉了,掉在地上传来沉闷的声音。
像是现如今这局势一般。
这院子像是荒废了许久,锁头一落,左侧那扇失修已久的门就自己“吱呀”一声开了。
少年刚踏进院子,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小声啜泣的女声。
似乎可劲儿忍,又忍不住的那种。
少年一脚踏进去,身后跟着一个年龄差不多大小着布衣的少年也跟着踏进去。
脸上倒没有持枪少年的勇敢,反而是有一种义无反顾的赴死情怀。
持枪少年站在这破院的院子中间,小声喊了一句:“小鱼?”
紧接着,屋子里那想忍却忍不住的哭声,停了。
持枪少年,元清,爹是军官,大妈是财阀家女儿,亲妈是军官的姨太太,学医的,进门就只在逢年过节才能见到丈夫的姨太太。
后面的布衣少年是打小跟在元清后边的阿水。
屋子里的那个小姑娘,是阿水的同胞妹妹,也是伺候元清的生活琐碎的小鱼,本来还想伺候起居的,元清不愿意。
兄妹俩有个好妈,在元府做事,对元清颇为照顾。
但是却有个嗜赌成瘾的爹,因为还不上赌场的帐,就偷着把女儿给卖了。
元清不知道枪里有几颗子弹,反正上一颗子弹已经被少年打进阿水父亲的膝盖里了。
那个男人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表情让元清现在想到都犯恶心。
好在那个男人今天跟踪了那个押着小鱼的赌场伙计,这才得知小鱼在哪。
要不元清觉得他有可能今晚就找到赌场里的负责人,也开上那么一两枪,找到小鱼的下落。
阿水看见蜷缩在角落里的小鱼以后,脸上绷着的“赴死”表情一下子消失得再无踪迹,在黑暗里小跑了两步,就跑到人身边,抱着小姑娘的手臂:“小鱼,有事没事?”
小鱼似乎太激动了说不出话来,拼命摇头。
“走。”元清皱皱眉头,一会儿该把官兵吸引过来了。
元清把坏掉的锁重新挂上门间,还细心地把地上的弹壳捡了起来。
果然,两个少年刚托着一个姑娘进了一条深巷里,外面就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元清眉头微皱,糟了。
平时夜里守城的多半是些半吊子。
现在这城中局势微妙,家家户户如履薄冰,谁都不想在这时候出一档子事。
元清看着身旁的两个同伴,左手比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然后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阿水倒还镇定一点,可阿水怀里的小鱼一直不自觉地发抖。
十几分钟以后。
隐隐约约能听到几句说话声,又过了一会儿,那队伍就离开了。
官兵没发现三个孩子事小,可这枪声要说谁最熟悉的话…
还得是枪的主人。
元瑾。
原配夫人刘芬的儿子。
元府里的家主叫元定山,穿着一身排场的军绿色,表面站队重庆。
身后有个有主意的儿子,和一个连元定山自己都觉得自愧不如的学生。
原配夫人刘芬家里推荐过来的。
打小就跟着元定山了。
元定山还是疼爱儿子的,不愿意元瑾受牵连,所以打一开始就没让元瑾从军从政,反而是在城里的警察局给儿子安排了一个档案室管理员的活儿。
元瑾也听话,每天除了收拾收拾档案,就是在靶场里练枪,晚上回家练功。
局势不太平,警察局里啥也不多,就枪多。
元瑾话不多,事不多,存在感极低。
跟自己爹感情不深,跟自己妈感情也一般。
要说跟谁感情还不错,挑挑捡捡下来,也就只有元定山的那个学生了。
荀易。
比元瑾大三岁。
荀易踏进元府的时候,元瑾还是个小孩子。
荀易站完桩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全身疲乏无力的时候,元瑾进来了,手里捧着红灿灿的大樱桃。
那时候元瑾手小,也就八九颗的样子。
当时荀易已经九岁了,左手先捏两颗樱桃放进嘴里,然后把剩下的一把接过,装进兜里,右手端着小孩儿的屁股,一只手先把孩子抱起来,然后另一只手扶着小孩儿的腰,跌跌撞撞进屋。
感情就是那个时候培养出来的。
元清不同,元清的母亲是元定山七八线的小姨太。
家里世代从医,脾性沉默寡言,挺文气的样子,娘家为了保住女儿的命,把他嫁给当时名气很大的元定山。
元定山是前线下来的,说话声音不用很大也能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
当时元定山刚回来的时候声名大振,元家开始考虑娶妻纳妾的事情。
退下来当了官以后,难免要给自己的前程做考虑。元定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跟着他爹在不少地方学了不少时日,才如鱼得水。
可自从收下荀易以后,发现很多东西都不用教,荀易好像天生就会一般。
元定山如获至宝。
元定山怕平时不着家,但是要求过荀易,教元瑾防身术。
然后让元瑾喊荀易师兄。
元定山的元府,向来都是表面是新,骨子里是旧。
元府只有元定山的原配夫人能出门,别人都不行。
元清最讨厌这一套。
元清在元宅里挑挑捡捡下来就跟母亲关系最好,接下来就是荀易。
对于荀易来说,元清就像他养大的第二个元瑾。
两个孩子都没有太大的家族使命,元定山又是一个不合格的爹。
对元瑾还稍微上心点,可是对元清…
他甚至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儿子。
府里有好几个姨太太,都没生下孩子。
原配刘芬搞的,不允许。
而元清的母亲宋琦育有一子,是因为宋琦的爷爷曾经救过刘芬的父亲一命。
刘芬自诩有压制宋琦的底气,就允许人生个孩子。
宋琦似乎自知寄人篱下,虽说是有个儿子,但是向来低调,深居简出。
刘芬很满意,经常在吃喝用度方面也不亏待他们母子。
元府。
阿水带着小鱼回去就先回了仆从住的院子里,找他们的母亲。
小小的元清,细致地问过小鱼自己感觉怎么样,又吩咐阿水如果小鱼觉得不舒服就去找他母亲宋琦。
宋琦是医生。
待小鱼笑笑说自己真的没事的时候,元清才提着枪,去元瑾的院子。
今晚元定山在外省。
荀易还没回来。
元清手里拿着枪,小心翼翼从花园的方向进了元瑾的院子。
元瑾在书房里看一本老书,本来已经到了睡觉的点,书房的灯依旧亮着。
元清小心翼翼拿着那把漂亮的勃朗宁,迈进书房的门槛。
“哥。”
元瑾没应声。
他每天下午回来练完功以后都有泡药浴的习惯,这小子就是摸准了他的作息,才敢这么猖狂。
元清见人没应声,懒得再说什么,把枪放在书案上:“谢谢哥。”
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元瑾心里暗自觉得搞笑。
他这个弟弟他也不熟,但是也听荀易提起过是一个傲娇又懂事的小孩。
可是今天这么看来,还真当偷他的枪不是什么大事啊?
元清转过身子,见元瑾站起来了。
长臂一身拿起那把刚刚小孩儿放在桌上的枪,抚了抚:“谁让你偷我东西的?”
元清眉间一皱,声音因为在变声期又因为疲乏而显得略嘶哑:“我没偷!”
“那你是什么?”元瑾反问。
“我是借!”这一声,声音倒是比刚刚稍微清楚了一点。
“谁同意借给你了?”元瑾又问。
元清不说话了。
心里不舒服,可以不说借,但是绝对不说偷。
元瑾也不问少年去做什么,只是踩着步子走到少年眼前。
元瑾已经二十了,元清才十二。
十二岁的元清才长到元瑾胸口的位置。
元瑾右手一伸,还没来得及捉少年的肩膀,就被元清一下躲了过去,从元瑾手臂下面钻到人身后了。
元瑾嘴角一勾,自嘲道:大晚上跟这个小孩在这儿老鹰抓小鸡呢?
元瑾回头,看着少年端正站在自己三步以外。
元瑾大步一跨,左手就去抓人,元清却下意识还是往元瑾的右臂方向逃,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元瑾的手臂一下子就箍住了少年瘦弱的肩膀。
“你放开我!”元清见着自己都被人给端起来了,扑棱着脚就要去踹人:“放开我…”
“你最好喊得大声一点。”元瑾慢悠悠说道:“这样,一会儿把全府的人吵醒了以后,他们就知道你今天偷了枪,还出府杀人。”
“我没杀人!”元清怒喝,似乎想到刚刚元瑾的话,放小了声音又说了一句:“我没偷…”
元瑾没多说,把少年放在地上,左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捆绳子,右手像钳子一样握着少年的两只手腕。
也不顾少年的挣扎,就把元清的两只手腕绑起来了。
绳子的另一边随手一扬就挂在梁间。
元瑾算着房子的高度,另一只手把绳子一拉,少年就被吊在了半空。
(欢迎捉虫。)
绳子的另一边随手一扬就挂在梁间。
元瑾算着房子的高度,另一只手把绳子一拉,少年就被吊在了半空。
元清双臂高高举着,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更没想到的是元瑾转身就走了。
走了?!
刚关上房门,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阿清在这里吗?”荀易。
“不在。”“荀易哥!”
元瑾话音刚落,元清就在屋里喊了一声。
元瑾咬牙,后悔刚刚没有把这小子嘴给堵上。
荀易也不多说,瞪一眼元瑾,左手轻轻一推就把人推一边儿了,自己开了门。
元瑾自己随是不服,却也跟着进去了。
荀易看着小孩子就高高吊起在房梁上,这一路回家积攒在心里的怒气早就没有,急急就去抱着孩子的膝盖。
“去把绳子解开!”荀易喝道。
元清看着荀易,这才轻轻啜泣起来:“荀易哥…”
元瑾走到一边把绳子接着,轻轻放开。
荀易把少年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就去检查少年的手臂:“疼不疼啊?一会儿让宋夫人给你看看。”
元清点点头,眼泪直流。
也不去看元瑾。
荀易实在心疼:“去站三个小时桩。”
“为什么?”元瑾语气有点气急败坏,就差没问出‘凭什么’三个字了。
荀易反而不着急了,安抚般拍了拍少年的膝盖,站起身来走到元瑾眼前:“这么些年下来,你每天泡药浴,药材是谁给你备的?”
元瑾不说话了。
“是谁?”荀易又问人一声,声音反倒是比刚刚还要轻了。
元瑾站得直直的,半点不敢颓着:“宋姨娘。”
“那要是宋姨娘知道你这么对待他的儿子,他该多伤心?”荀易问人。
“他吃的不是我妈的东西吗?”元瑾鼓着勇气,反问了一句。
荀易皱眉,看了看青砖地:“谁的?”
元瑾又不说话了。
他不是排斥这个弟弟,是他的生命中,就没有弟弟的存在。
只有荀易的存在。
小时候学堂的同学都喜欢玩,元瑾嫌他们太笨,然后元定山请了教书先生叫元瑾。
长大以后工作了元瑾觉得同事们无聊,不如自己看书,练枪,练功。
要这么一个拖油瓶做什么?
他也就这么说出来了:“我宁愿是独生子。”
“觉得有个小家伙麻烦?”荀易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
元瑾点头。
“我小时候也该这么嫌弃你。”
元瑾不说话。
待荀易检查好元清哪里都没有差错以后,才抬头看向元瑾:“你行事向来谨慎,感情方面又太过凉薄,若不是今天元清出现在你面前你都要忘了他了?”
元瑾想了想:“他是小孩子,逢年过节还是能见到的。”
“元清不比你,你从小就是一个人住着一个院子,元清从小就跟着宋夫人长大的,感情上他要比你丰富一些。”荀易似乎耐心很小,说的时候还顺便揉了揉云清的脸。
元清窝在人怀里,在荀易看不到的地方朝着元瑾嘴角一勾。
元瑾一怔,没多在人脸上留连就看向了荀易了脸。
心脏竟是咚咚咚跳了几下。
“觉得有个小家伙麻烦?”荀易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
元瑾点头。
“我小时候也该这么嫌弃你。”
元瑾不说话。
待荀易检查好元清哪里都没有差错以后,才抬头看向元瑾:“你行事向来谨慎,感情方面又太过凉薄,若不是今天元清出现在你面前你都要忘了他了?”
元瑾想了想:“他是小孩子,逢年过节还是能见到的。”
“元清不比你,你从小就是一个人住着一个院子,元清从小就跟着宋夫人长大的,感情上他要比你丰富一些。”荀易似乎耐心很好,说的时候还顺便揉了揉云清的脸。
元清窝在人怀里,在荀易看不到的地方朝着元瑾嘴角一勾。
元瑾一怔,没多在人脸上流连就看向了荀易了脸。
心脏竟是咚咚咚跳了几下,这个小子那揶揄的表情哪里像一个十二岁的孩童!我十二岁的时候可没有他这般的好心计!
元清也本来就是露出了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微笑,窝在荀易怀里,把玩这人西装口袋左上侧口袋里冒尖的钢笔。
荀易停下让元瑾想了一会儿,见人微微垂着头:“去吧,从明天开始,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带着他训练。”
荀易明显察觉窝在他怀里的孩子僵了身子。
元瑾不想同意,想着等那个小鬼离开以后他再和人细谈,就说道:“师兄我先去站桩。”
“嗯。”荀易应声。
元瑾点头行礼以后才退出书房。
门刚刚带上,荀易就把怀里的少年拎起来了。
元清绷着笑脸站在荀易面前。
“还不说?”荀易等了几分钟,挑着眉头问少年。
元清低下头,绞着手指。
“行,我找找你哥书房里的镇纸。”荀易说着就要站起来。
元清跟着就去按人的肩膀,竟是真的把人按坐下去了。
“荀易哥。”元清喊人。
“嗯。”荀易好脾气地应声,似笑非笑。
元清急忙收回放在人肩膀上的手,思考了半天:“我不该拿他的枪。”
“谁的?”荀易左眉微挑,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
元清骨气勇气:“元瑾的,元瑾是我哥。”
平时的家教礼仪除了亲妈教,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在说完元瑾的名字以后加那么一句听起来虽是有补救的嫌疑,但是元清就是相信荀易能听懂。
荀易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拿着枪去做什么了?”
荀易在单位里正加班,哟哟哟哟听到枪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太累了出现幻听了,可是心腹来汇报持枪的人是这个小兔崽子的时候,他在那一刻冷汗就铺了一层在后脊。
先且不说他站队的问题。
现在军中风气犹如莽夫结队,很多时候抓到一个嫌疑人以后先不说话,上去就去尝刑,像是再戏弄一个小丑一般。
若是小孩儿真的被抓住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匆匆忙忙去找小孩儿没找到,还是府里他的仆从特地去单位禀告了一声。
接着他才匆匆赶回家。
然后就在元瑾的书房门口撞上了元瑾,看着人并不想让自己的表情,知道少年这是没事。
元瑾记仇。
但是分正义,路上遇到有人残害百姓,他会记住,慢慢筹划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荀易没有阻止,荀易的心,可不能一辈子留在那警察局的档案室里。
荀易又想了想远在外省的元定山,他更不担心元定山会在意这个小儿子。
在单位的时候,元定山每年提起元瑾的次数是个位数,提起元清的次数是…零。
(欢迎捉虫。谢谢。)
在单位的时候,元定山每年提起元瑾的次数是个位数,提起元清的次数是…零。
荀易有耐心极了,坐在沙发里,看着少年的手指在他眼前绞啊绞啊,不知道又多纠结。
元瑾元清俩兄弟都不是什么幸福的孩子。
元清的生命中缺了父亲这么一个角色。
元瑾的生命里缺了父母两个角色。
偏偏这俩角色都还活着。
聊胜于无。
逢年过节还是见见讨个红包,还有就是这滔天的权力。
如果说元瑾是一个记仇并且能好好筹谋一件事情的话,那么元清则要单纯些,一半有仇当场就报了。
没什么大动作,就是作弄人。
“怎么?”荀易抬头看着少年分明要闭嘴扛着的表情,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做了坏事的时候不敢说,做了好事也不敢说?”
元清看着荀易明显不知道事情全部的样子,抿了抿唇:“万豪赌场把小鱼买下来了,我就用枪打断了他父亲的腿…”
元清张着嘴生生把想说的下一句话吞了下去,不自觉后退一步。
荀易的脸色带眼神,都齐齐沉了下来。
“哥,我找不到小鱼,阿水也很着急…”元清想解释。
荀易看着少年辩驳的嘴和满脸的紧张:“元瑾知道这件事吗?”
少年摇头。
荀易不再看少年:“阿巳。”
“主子。”门外立一男子。
“把小少爷送进我院子,他若踏出我的院子一步,你就直接用枪打断他的腿。”荀易吩咐。
“是。”阿巳低头称是。
元清还没反应过来:“哥?”
“喊荀易哥,你哥是元瑾。”荀易看着门的方向,回应着少年。
“哥你怎么了?”元清急急喊人。
荀易却站起身,右手捏着少年的左肩,把人往门外带。
元清撤着身子不愿意走,可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哪里那般大的气力。
被人推出门,刚站稳脚就听到身后的门砰一声合上了。
少年回头,拍门:“荀易哥,元清做错什么了?”
元清左思右想,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能让荀易这般不想理他。
这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是细细考虑过的,最多…也就是因为私自拿走枪,或者不顾人性命而揍他一顿。
却完全是没想到人会把自己关起来。
阿巳在一旁轻轻低头:“小少爷,请。”
元清偏头看人。
荀易身边有自己的人,这些人对于元清是陌生的。
元清见书房里迟迟没有传出声音,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跟着阿巳离开了。
可是跟在阿巳身后的的元清依然在思考:再不济我还有有个权势滔天的爹呢,真的处理不了这样的小事情吗?
书房里的荀易右手捏着额头,等门外的传来脚步离开的声音以后,才唤了一声:“阿辰。”
“主子。”门外传来声音。
“备车。”荀易满是疲乏的声音传出。
“主子,现在都快一点了。”阿辰说道。
屋里并没有声音传来,阿辰才应声道:“是。”
怕就怕了元定山位高权重,权势滔天。
有太多人想把元定山拉下水了,别人要想坐得更高,就必须把上面那个人拉下来,自己才有机会坐上去。
若真是那人不识好歹,将事情宣扬出去,想抓元定山小辫子的人能从城里排队排到城外。
荀易右手搭着沙发扶手,脑子里转了个圈,心里默默查了个数,起身了。
到了那个男人家里,屋子里的男人已经昏了过去,旁边刚刚赶到的府里的大夫正在帮他取子弹。
还有两个兄弟在一旁准备等着帮大夫的忙。
荀易看着那个男人的脸,胡子拉碴,脸上有痛苦的神色,但是一瞧就知道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喜伯。”荀易喊人。
“荀易少爷。”那个大夫朝荀易转过来,微微低头算是行礼。
“这位是府里阿水的父亲,小少爷着急得紧。”荀易这么说了一句。
喜伯立马低头表示:“在下一定尽心医治。”
“小少爷的意思是,你不如废了他的腿,免得再去赌博,还把女儿卖给了赌场。”荀易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像是专门给喜伯考量的时间。
“这…”喜伯跟小少爷元清也不熟,这下手就要把人给废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善后的问题由我来处理,倘若以后事情败露了,你就把事情推给荀某好了。”荀易笑笑,似乎给人安定的力量。
“在下不敢。”喜伯没有刚刚的踌躇,似乎已经做出了选择。
荀易就在边儿上看着喜伯的动作,心里盘算着什么。
“阿辰,去把阿卯喊来。”荀易吩咐。
“是。”阿晨领命而去。
半个小时不到,阿卯就出现在这个破落的院子里了。
“主子。”阿卯俯身行礼。
“去看看可能那个男人你认识吗?”荀易问人。
阿卯闪身进去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了,对着荀易回答:“孙大志,昨天白天把女儿卖过来的。”
“嗯…”荀易点了点头:“让他住在赌场里,要赌就让他赌,但是要记账,利息不用算。看好他,别让他出门。”
“嗯…”荀易点了点头:“让他住在赌场里,要赌就让他赌,但是要记账,利息不用算。看好他,别让他出门。”
荀易抬头看了看天,月朗星稀。
偶尔飘过一层淡淡的乌云,但是很快乌云就会飘走了。
月亮的面具是消失了,可是自己脸上的面具呢?
荀易是走着回府的,车子就跟在后面帮他照着前面的路。
荀易一边走路一边想着府里的两个兄弟,无论自己心里有什么筹划,可是这两个孩子是自己真真在意的。
现在局势紧张,可是他们内部整体似乎都呈现出一种微妙的状态。
似乎都在等别人先出手,先观察对手的动静。
元瑾的话,不然送去军校好了?
元瑾越来越大,那孩子心思极其缜密,就怕他忽然发现点什么。
荀易回府的时候发现元清的母亲宋琦站在正院里。
荀易皱皱眉,心道粗心,疾走几步先把手里的西装扔到一边,就朝人跪下。
“夫人,元清在我院中,公务繁忙忘记向您说明,荀易该死。”荀易抬眼,看人。
宋琦笑笑,略显疲乏:“你这孩子,穿着西装还老是跪来跪去的,快起来。”
宋琦说着就去扶人,看着已经这么大的小伙子,似乎颇为欣慰。
元清小时候除了跟在她身边就是跟在眼前这个大孩子身边了,他带着小孩练功,教小孩儿习功课。
平时宋琦自己做汤的时候做元清的一份也会做一份荀易的。
荀易对宋琦也是极为孝顺的。
宋琦看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轻声说道:“给你的药浴药材是不是没用?”
荀易笑笑就去扶人的手肘:“元瑾是个有福气的,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那个时间…”
“那也得注意身体,你是有自己的事业和主见的人。”宋琦说了一句。
荀易笑容僵了一下,又恢复从容:“小易谢宋姨娘教训,记住了。”
宋琦没让人多送,走了几句就催人也快去休息,荀易却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宋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心里有些沉闷。
什么是有自己的事业和主见的?
荀易低头,不说话。
难道宋姨娘发现什么了吗?
荀易踩着步子回了自己院子,月光洒在他的背后,荀易看着前面的影子,一脚踩了上去,没踩住。
这影子其实和照镜子一样,有光、有镜子,才能看到自己。
就这么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保不准哪一脚就踏进悬崖而不自知了。
荀易眨着眼睛,踏进自己的院子里。
元清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听到门口的动静急忙站起来去迎人:“荀易哥…”
荀易看着偏瘦的少年,伸手去捏人的手臂:“明天开始训练加倍。”
元清以为人是在罚他,嘟嘴就要求饶:“荀易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总要先救人的…”
“嗯,我知道。”荀易看人:“那也加训,你太瘦了。”
“哥去哪里了?”元清抬眸看人。
荀易搭着少年的肩膀:“你说呢,不得提你这个小少爷去处理烂摊子?”
“哥去哪里了?”元清抬眸看人。
荀易搭着少年的肩膀:“你说呢,不得替你这个小少爷去处理烂摊子?”
事情似乎就这么被悄悄压下去了。
万豪赌场中有几个赌友还觉得奇怪,天天来的那个男人去哪了。
又过了几天以后,那个男人出现了。
坐着轮椅,一心一意赌钱。
再没有因为钱的事情发愁过,别人问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钱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只是会闪过一道精光,然后装模作样:“我把女儿卖了呗。”
阿卯特地吩咐过万豪里所有的兄弟,不能让人离开赌场。
那个男人也没有那么大本事,坐一个木质的轮椅,挪一下就费半天劲。
元清在荀易的院子里呆了两天,没有出门。
荀易工作忙,早上早早把少年拖起来练会儿早功,然后布置一大堆作业就离开了。
元清下午等元瑾下班还要跟着人练功,一般都是元瑾练功,元清就在一旁坐着玩着小石块,或者看着夕阳下穿着黑色功服的那抹身影。
小元清是羡慕这个哥哥的。
羡慕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父亲当大官骑大马,他这个哥哥倒好,说去警察局当后勤就去了,家里还没人拦着。
可是元清哪里知道元瑾的心思的。
元瑾并不愿意只做一个档案管理员。
并且在私底下已经开始站队接触组织了,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要说羡慕,他元瑾才更是羡慕这个叫元清的弟弟。
从名字羡慕到生活。
元清,元清,宋姨娘希望元清能活得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就心满意足了。
加之元清还有一个会医术的母亲,从小对他的教育也是很上心,元清真的像个孩子,谁欺负他他就欺负谁。
别人要是不欺负他,他一个人也能坐着自己玩一整天。
可是自己呢。
母亲虽然是元家的正室,可似乎每天只是看着各房姨太太和处理那些算不清的账务,从来没有管过自己。
只是管家带人送到他屋子里各种好玩的,豪华的衣服。
念书、练功都是大他几岁的荀易在替他操办。
现在好了,元清长大了,荀易不但要管他,还要管那边那个小兔崽子。
凭什么我就只有一个荀易师兄你还跟我抢?
好在只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有过这种幼稚的想法,要是他现在还有这个心思,真真是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可元瑾还是觉得元清太幸福。
对这个弟弟,元瑾喜欢不起来。
虽然每年过年的时候会给这个弟弟准备红包,甚至会帮助这个弟弟试穿新衣服。
虽然每次出去桃园斋吃东西的时候都要想想有没有先做出来的红豆酥,然后差人给小兔崽子送回去。
虽然在小兔崽子拿他的枪以后特别生气,可在知道缘由后,虽然特别不屑,但还是特别吩咐了府里的人,去看着小少爷。
可元瑾一定不承认,这是在意这个小兔崽子。
干脆就说是替她母亲照看好了。
元瑾知道母亲对宋姨娘没有那么多防范,宋姨娘对母亲也是恭敬有加,包括对自己,也有一个姨娘应该有的态度。
但是元瑾还是觉得宋姨娘太低调了。
元瑾记得其他几房姨太太在给他行礼的时候,他一般都是面无表情就应下了,这时候他的身份是元家长子。
可每次宋姨娘也像其他姨太太给他行礼的时候,他就坐立不安地想让开,宋姨娘不像有的姨娘那么胭脂俗粉,宋姨娘很干净,身上有药香,待人谦逊有礼,而且脑子里还有知识,这也是元瑾羡慕元清的一点之一。
他更想要有一这样的母亲。
可以在精神上依靠的母亲。
一个有气质不做作的母亲。
而非一个整天疑神疑鬼颐指气使跟谁都会表现出来‘我是老大’一样神情的母亲。
所以有几回元瑾在和母亲聊天的时候,都会毫不在意一脸随意地提到宋姨娘给的草药,说不够用,多配点。
这样的话,元瑾的母亲可能会呈宋姨娘更多的人情吧。
长子满意的话,宋姨娘也该会得到更多的好东西。
要不说元瑾心思缜密呢,十几岁的时候就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宋姨娘也确实过得更好。
连带元清这个小兔崽子,都过得更好了。
原配夫人刘芬是不敢怠慢元清的。
自古以来向来这样。
元定山的妻子和元定山的儿子本来就不是在同一个地位上的。
元清有一个和元瑾一样大的院子。
只是从来没有住过,府里的仆从日日将院子给人清理地干干净净。
元清向来都是跟着母亲在院子里住的。
不像元瑾,小时候开始就再那偌大的院子里。
元瑾停下舞棍的身子,转身看着不远处坐着的少年。
夕阳洒在少年脸上,白白的脸上稍显微红。
元瑾看着那幸福的小子,右手的木棍打了个花,直直指着元清:“过来。”
元瑾看着那幸福的小子,右手的木棍打了个花,直直指着元清:“过来。”
元清起身,拍了拍功服上的灰,挪着步子走过去。
元瑾看着这小子不依不饶的表情,险些绷不住笑了,待人站在自己面前掰着人的肩膀就拿着棍子轻轻敲了一下。
元清的脸霎时就红了,急急退了两步差点就没站稳,怒视元瑾。
元瑾挑眉:“怎么,我是哥哥,还打不得你?”
元清不说话,将头撇至一边,摆明了要闹脾气的模样。
元清生气,真生气,长这么大,除了几次特别不听话被荀易装模作样教训了几次,连他亲妈都没有打过他。
你凭什么。
你是谁。
元瑾左手轻轻挥一下表示让人过来。
元清想了半天,走近一步。
“扎个马步我看看。”元瑾吩咐。
元清想着荀易说过让他听元瑾话的训话,低着头,想清楚了,扎了个马步。
马步而以。
荀易要求过他扎马的,直到现在。
从一开始的一刻钟到半小时,再到一小时。
几年时间,他就没荒过。
元瑾看着少年标标准准一个马步,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走近少年,把棍子横搭在少年双手手腕上,然后用去一旁的木架上重新拿了一根木棍,看少年:“看我怎么舞,一会儿你模仿一遍。”
元清想了想,摇头:“我不想学。”
“为什么?”元瑾诧异。
“我不想跟你学。”元清老实巴交的模样。
元瑾奇怪地看少年一眼,笑了:“小兔崽子,这套棍法是荀易师兄教我的,你学不学?”
元清迟疑了。
又思索了半天,点点头。
元瑾笑。
先正常速度舞了一套,行云流水,连元清看着都觉得身临其境,似乎那个舞棍的人是自己一样。
而后元瑾又慢慢舞了一遍,一边还给少年讲解动作要领。
元清扎着马步,除了手腕微酸,其余竟是半点没觉得累。
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脑子里也没听元瑾说什么,就是觉得前面这个人舞棍简直太漂亮了,像是看戏一样,就把这场戏看明白了。
“听明白了吗?”元瑾站定,回头问人。
撞进元瑾眸子的就是元清那双一脸惊羡的眼神。
元瑾本来看着那双失神的眸子,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又不是第一次看,怎么还出神了?”元瑾右手拿着棍子,半蹲在少年眼前。
元清立刻回应:“我就是第一次看。”
“嗯?我都在这儿练这套棍法连一个下午了,你就一眼没看啊。”元瑾笑笑。
“对啊。”元清一脸坦然,倒是叫元瑾惊了一下:“为什么?”
“我娘亲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特别不能跟哥哥抢。”元清回应:“说我跟你不一样,你是生活在顶层社会中的,你喊你母亲是妈,我喊我娘是娘亲一样。”
元瑾微微偏头,想着少年的话:“你妈妈说不让你跟我抢东西?”
元清不回答了。
“以后你也是要喊宋姨娘妈妈的,形势所向如此。”元瑾立起身子,将手里的棍子挽了个花:“就像个棍子,舞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现在哥哥把这套棍法教给你,你得好好学,这是荀易师兄要求的,你要是学不好,我也是要去告状的。”
元清像是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大孩子一样投给元瑾一个鄙夷的眼神,表示不屑一顾。
元瑾又笑:“这次你看好了,我再舞一次,你要是还学不会,我还像那晚一样,把你吊起来,学得快。”
“哼。”元清鼻腔哼一声,没说话。
眼神却是专注起来。
这棍子都是荀易按照元瑾的身高给人定做的,木架上还有一支短短的棍子,是元瑾小时候用过的。
被荀易吩咐管家给少年找出来了。
元清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元瑾舞棍的模样,自己也跟着脑海里的人慢慢做了一次,除了细节地方不太标准以外,竟是都跟着做了下来了。
元瑾也诧异,让人再做一次,嘴巴里知道着不规范的动作。
元清小心翼翼,棍子单手拿的时候实在不轻。
可舞棍这东西,除了臂力,就是看下盘是否稳当了。
元瑾对少年简直不要太满意,只是面不露色:“小心点,说了两次了,腿靠外一点,敌人要是踢你一脚你就得躺。”
元清听着这斥责的声音心里竟是微微生出一股紧张来。
荀易说话都没有这么严厉过。
“腿!”元瑾话音刚落,元清就一个没站稳要摔下了。
元瑾眼疾手快托住了少年的肩膀往回一捞,就把少年抱在怀里了。
“说了几次了?不要给敌人留下破绽!”元瑾言辞疾色。
元清轻轻点点头,紧抿着唇,表示知道了。
元瑾微微呼气,看来是吓着少年了:“你再来一遍。”
元清本就紧张,越急越错,又差点摔了一次,元瑾看人:“刚刚不是挺好的吗?”
“你别吼我…别吼我…我就能好。”元清着急,跺跺脚。
元瑾眉间突然就舒展了。
笑笑:“好,你慢慢来一次,舞完了,哥再给你指。”
元清点点头,又来一次,虽然慢,但是毛病不多。
这次元瑾表示先夸人:“不错,但是…”
元清看人。
“不太熟练。”元瑾笑盈盈的。
元清一脸表示不乐意理人的模样。
废话你第一次学试试看。
元瑾倒是心情很好的模样,轻轻拍一下少年的头顶,惹得元清朝一旁微微躲了一下,却没有躲开那只大手。
“不太熟练。”元瑾笑盈盈的。
元清一脸表示不乐意理人的模样。
废话你第一次学试试看。
元瑾倒是心情很好的模样,轻轻拍一下少年的头顶,惹得元清朝一旁微微躲了一下,却没有躲开那只大手。
元清偏头看人,元瑾看着他:“这几天跟着荀易师兄想不想宋姨娘?”
元清点点头。
“你的天赋很好,但是你也知道,别人说话就会影响你的发挥,这是毛病,得改。知道吗?”元瑾又循循善诱。
元清又点点头。
元瑾倒是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和气地跟这少年说话,搭着少年的肩膀就朝元清母亲的院子里去。
“那你想爸爸吗?”元瑾走到路上忽然问了一句。
元清这次更利落了,摇摇头。
“为什么?”
“那是你爸。”元清说道。
元瑾撇一下嘴:“为什么这么说。”
“他没管过我,不过据我观察,也不怎么管你。去年春节我说他的坏话,还被娘亲罚站了。”元清小声说着。
元瑾又抬手拍拍人的头顶:“那你还不乖点?”
“你还不乖,我为什么要乖。”元清偏头看人。
“嗯?”元瑾看人。
“五日京兆,荣归故里。”元清小声念了一句。
元瑾霎时背上铺了一层冷汗,连眼神都僵住了。
本来凉风习习的黄昏似乎因为太阳的落下而渐渐冷起来了。
元瑾右手一紧就捏上少年的右侧肩膀。
“额…放开。”元清肩膀一闪就要躲开。
却被元瑾的大手更用力地捏住。
元瑾偏头:“哪里听来的?”
元清面露痛苦的神色:“元瑾,你放开我。”
“你喊我什么?”元瑾色厉,皱眉,左手还没伸出去,身后就传来声音。
“做什么呢?”
“荀易哥,他欺负我,捏疼我了…”元清眼睛一眨竟是生生挤出两滴泪来。
荀易疾步走近,元瑾放手就站至一边,严厉地瞪了少年一眼。
元清一脸委委屈屈的模样,似乎还瑟缩了一下。
荀易见状:“回你院子里候着。”
“是。”元瑾应声,甩袖离去。
荀易现在不管少年眼泪的真假就先去检查少年的肩膀,掀起那薄薄的绸质功夫,还真就有红红的手印,荀易皱眉:“怎么回事?”
“荀易哥,我不想跟他练功。”元清小心翼翼说一句。
荀易微微低头看着少年:“那是你哥哥,别老他他的。”
“我才没那么暴力的哥哥,我只有你一个哥哥。”元清撒娇。
荀易左手小心揉捏着少年的肩膀,右手食指虚虚点一下人:“你先回我院子里候着,没有学乖以前,不准你见宋姨娘。”
元清嘟嘴,表示不开心。
“阿巳,送小少爷回去。”荀易吩咐。
“是。”
荀易没再看少年,转身朝元瑾院子方向去。
元清低头,在阿巳看不见的阴影里轻轻笑一下,跟着阿巳走了。
元瑾院子。
荀易几乎是赶上了元瑾的脚步。
元瑾刚踏入院中,荀易就跟着人踏进来了。
“一路都在走神,在想什么?”荀易跟元瑾说话向来没有跟元清说话的耐心。
元瑾一路都在胡思乱想,这会儿看着荀易慑人的眸子竟是不自觉退了半步。
荀易看到,跟着皱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元瑾立即摇头。
荀易了然:“马步去。”
元瑾立即就软了神色:“师兄,我真的没有。”
随着元瑾长大,荀易是越来越省心,这个孩子有主见,懂隐忍。
刚刚在不远处看到元瑾拍少年头顶的时候还好好的,转眼不知道元清说了什么,就惹恼了元瑾。
元清…说了什么?
荀易看着元瑾:“元清跟你说什么了?”
“说父亲…”元瑾想了想,似乎不愿意说,又被逼无奈一样:“不如没有父亲。”
荀易看人着元瑾:“所以你一路颓唐走回来了?元瑾,你是太看得起自己的胸襟和度量了吧,难道…你就不是这么想了吗?”
元瑾瞳孔收缩,垂头,不语。
荀易又指了一下院中老树的方向。
元瑾垂头丧气,微微说了一声是,朝那边走去。
元瑾在院子里扎马步并不同于在武场练武。
院中的老树旁边有一张石桌,石桌周围有四个石凳,只是其中两个挨得近了些。
元瑾双脚踩上去,两只脚掌只有前半部分踩在石凳上,后半只脚掌悬了空,然后扎了马步。
练完了功,体力早就所剩无几,现在又要在这里受罪,元清那个臭小子。
荀易从屋里拿出那个沙袋,不看元瑾求饶的眼神自顾自绑在人四肢上,就坐在了元瑾身后。
每次荀易坐下来的时候,元瑾都会紧张。
按道理来讲,扎马步是要朝着石桌,可荀易偏不,让元瑾扎马的时候背对石桌,因为担心人扛不住了摔在青砖地上会疼,甚至体贴地在石桌上铺了一层软垫,这样站不住了就会一屁股坐在石桌上,不会摔伤他。
可是让元瑾忽略不了的时候荀易的眼神。
似乎在他背上巡视,像是要看穿了他。
不一会儿,元瑾的腿就开始抖了。
“元瑾。”
“是!”
“站稳。”
“是。”
第二声是元瑾应得有气无力的。
元瑾一直觉得自己长大了,毕竟被罚扎马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可是只是站在这石凳上的时候才发现。
只要荀易存在,他就永远得认罚。
像小时候一样。
只要荀易在,他就一直得是个孩子。
其实元瑾心里觉得挺不舒服的,他总觉得自己长大了。
身后如针芒在背,腿又不自觉的地颤抖。
似乎荀易就是偏偏等着这个时候,坐在人身后,语气轻松,开口问人:“什么事情瞒着我?”
元瑾怎么可能会说,心里又清楚死扛的后果,一时间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似乎要挑战一个极限一样。
荀易站起身,扎马的元瑾身子跟着就是一僵,像是怕人在背后做些什么,急忙开口:“师兄,元瑾必然是不敢筹谋祸国殃民之事的,您…您就信元瑾这一次吧。”
荀易踱着步子站在人面前,看着元瑾额头已经铺了一层细汗,荀易看着元瑾的眼睛,似乎要将人看穿似的:“你在过问你父亲的事情?”
元瑾死死咬着牙,身子更是拼了命也要稳下来,定了定神:“不是。”
荀易看着人的眼睛,一动不动。
从荀易说完那句话开始,元瑾就在极力放松,故作轻松。
荀易勾了勾嘴角:“行,你下来吧。不愿意说没关系,我去问元清。”说完右手伸出来虚虚点了一下元瑾:“小尾巴藏好了。”
元瑾眼看着荀易离开自己的院子,整个身子一放松。就直直坐在后面的石桌上。
眼下没有那么多值得思考的问题,只是元清那小子,最好不要乱说话。
元瑾拖着疲乏的腿还是觉得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好在屋子里已经准备好了药浴的浴桶。
元瑾看着浴桶,想着宋姨娘如果是自己的母亲就好了,然后羡慕着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元清,恨恨地,踏进浴桶。
草药没有煎,只是用开水泡着,温度适宜了元瑾就钻进去,药液钻进毛孔里,舒缓着这一天内疲乏。
元瑾看着水面上飘着的草药,开始担心,元清那小子不会被人一问就说出来了吧…
荀易回了自己院子里,就看着元清坐在石凳上,懒洋洋打着哈欠:“哥,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我困了。”
“先不吃饭,你跟我过来。”荀易看了少年一眼,自顾朝书房的方向去。
“先不吃饭,你跟我过来。”荀易看了少年一眼,自顾朝书房的方向去。
元清本来以为人回来就能带自己去吃饭,现在看着倒是要带人去的书房了。
元清从小就被荀易惯着,很少责问打骂,而少数的几次全部是在荀易的书房里。
元清压了压嘴角,跟着人进了书房。
荀易已经坐在书桌前等着了,少年踏进去,阿巳就在少年身后把门给关上了。
元清小心翼翼朝前挪了两步。
“元清,你向来聪明,偶尔调皮我也没有严加管束,但是,你得分清是非善恶,这是基本。以后,喊我荀易哥,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你哥,是元瑾。”荀易一字一句,并不见严厉。
元清点点头:“记住了。”
“在花园里,你同你哥哥说了什么,惹得人勃然大怒?”荀易耐心。
元清一脸好奇,摇摇头。
荀易轻轻呼一口气:“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元清看着书桌的边缘,想了想:“因为没有必要。”
“嗯?”荀易反问。
元清抿了抿唇:“荀易哥你要是不带我吃饭,我就去找我娘亲了,你让我饿肚子,饿肚子就长不高了。”
元清开始胡搅蛮缠的时候,荀易就知道自己今天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可还是不死心,冲着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迟疑,想了想,才走向荀易。
荀易顺手拿起书桌上的镇纸,成功地吓住了元清。
元清脚步一顿,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逃。
综合以前的教训,忍住了脚步,开始协商:“荀易哥,我只能说,元瑾他没有做坏事…哥你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荀易点头:“你过来,我们谈点别的。”
元清压住狂跳的心,想了想最近自己似乎很乖,荀易把他关起来也只是为了平息外面的风波,没有什么把柄被人抓在手里,这才朝人挪了几步,站到人身边。
荀易左手一伸,元清就愣了,下意识就伸手,手心朝上,把右手放在人的大手上。
元清的手掌还是小小的,圆圆的,白白的。
“你刚刚喊我什么?”荀易问人。
“哥。”元清念了一句。
“我说过什么?”荀易又问。
“荀易哥喊我过来说事在前,我喊哥在后。”元清解释。
镇纸挥下的时候是没有破风声的,传递给少年的只有沉重的疼痛和闷闷的一声击打。
元清左拳一握,银牙一咬,两脚紧紧抓着地,竟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眼泪已经不自觉的疼得流了出来。
右手明明已经颤了起来,可还是乖乖躺在荀易的大手里。
似乎等了有二三十秒,元清的呜咽声才传来,小小的声音,惹人怜。
“呜…”元清嘴角一撇,眼睛一眨,视线就模糊起来,眼睛里的眼泪还没眨掉,就见眼前又有一道影子挥下。
手心又是一下击打,依旧没什么剧烈的声音,只是沉闷地砸到少年的小手上。
被元清压在喉间的呜咽声终于是放出了声音:“荀易哥…呜…”
小小的右手依旧没有收回来,只是握成一个小小的拳头。
荀易一句话都没说,看着眼前的少年抬起左手在眼睛上抹了一下。
元清只是喊了一声“荀易哥”就慢慢哭了起来,没有大吵大闹的性子,他以前根本没有挨过这么重的责打。
荀易向来宠他,平时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地在他身后挥两下手就完事了,就算挨过寥寥几次重的,也是在小时候,调皮,那会儿对于人还没有那么清晰的认识,荀易给过几次教训。
可是哪里打过这种的手板。
元清自顾哭着,荀易也不安慰,手依旧伸着,一句话都不说。
元清等右手上密密麻麻的疼稍稍缓解了一点以后就又展开了手。
镇纸又一次重重落下,元清嗓间跟着就疼出声“啊”了一声。
跟着荀易就问了一句:“跟元瑾说了什么?”
元清脑子都被疼了懵了,下意识就要回应:“京兆…”
似乎是明白了荀易的用意,脑子也瞬间清楚了许多,到嘴的话差点就说出来了,元清左手手背捂着眼睛,嘴巴里话头一改:“今朝有酒今朝醉,嗝——我看见元瑾进元吉堂了!呜呜——”
“元吉堂?”荀易复述一句。
“就是烟花间。”元清依旧捂着眼睛哭,顺嘴说了一句。
“吧嗒。”
元清肩膀跟着一抖,放下左手,模模糊糊看见人把镇纸放下了。
然后荀易右手食指轻轻戳了戳元清的手心:“我知道!”
元清吓得又把右手握成拳了。
荀易轻轻叹一下气,给少年把小脸儿上的泪水擦干净,“你呀,非得打了才能说话。”
元清知道荀易这是不会再打他了,顺着就钻进人怀里,哭得更大声:“我更讨厌元瑾了!我要找娘亲,找娘亲!”
荀易环着元清瘦弱的身子,左手握着少年的左手腕,轻轻给少年吹着。
元清哭着哭着就哭困了,连晚饭都没吃就我在荀易怀里睡着了。
荀易安抚着少年直到熟睡才把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然后又拿了药膏给少年细细抹了一层,听着少年偶尔传来抽泣的声音,有些心疼。
安顿好少年以后,荀易转身离开。
元清脸上没有泪痕,可眼睛还能看出是哭过的痕迹。
元清脸上没有泪痕,可眼睛还能看出是哭过的痕迹。
夜色愈发黑了,小孩儿也睡熟了。
元瑾院中。
元瑾在桌前看书,视线落到书页上,心神不宁。
只消今晚,就能知道元清有没有说出去。
可元瑾听到院门口传来仆从喊人的那声“荀易少爷”的时候,元瑾的心还是不自觉抖了一下。
元瑾敛了眸中的异色,起身迎人。
荀易背着手气场颇盛,也不看元瑾,踱步到书案前坐下,翻看人刚刚没合上的书。
“师兄。”元瑾问好。
“夫人给你准备的通房丫鬟你不愿意用,去元吉堂找姑娘?”荀易问人。
元瑾身子一僵,连手都抖了一下,紧抿了一下唇,扑通一声,跪下了。
元瑾的神色荀易是一丝一毫没错过,只当人的被撞破真相后的紧张。
“师兄…我…我…”元瑾连续说了两个我,就再没了下文。
“嗯?没想好,就别张嘴。”荀易说道:“你本二十岁了,情窦初开好奇心强的年纪,但你是元家的家,出门为人行事都代表元家的脸面,你是嫌别人手里元家的把柄不够多吗?”
元瑾紧抿着唇,甚至额上都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左手右手紧紧握着,低着头说道:“师兄,我就是…吟诗作赋,我什么都没做。”
荀易不回应人,任人跪着。
过了一会儿,荀易把手里的书扔下:“早些歇着吧,我回去看看元清,这个小兔崽子,不打还不说。”
元瑾脊柱又是一僵。
荀易回屋的时候发现卧房里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还有一股…陈记鸡腿和桃园斋的红豆酥混合的味道。
“谁?”荀易懒懒问一句。
“吧嗒。”坠物声,听着声音该是落到床边脚踏上了。
“荀易哥…”床边传来少年低低的叫声。
荀易开了灯,看着脚踏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子拖着一个瓷盘,上面还有两三个没吃的红豆酥,男孩子手里握着一个油纸包里还放着一个鸡腿。
“叫什么名字?”荀易轻轻问人。
“我叫阿水,这是我妹妹小鱼,未经荀易少爷允许擅自进门,实在有罪,请您责罚。”阿水说完便跪在地上。
旁边的小姑娘有些害怕,见哥哥跪下了自己也跟着跪下。
荀易是认识这两个孩子的,特别是阿水,元清小时候被责罚的时候这个小孩都是跪在院外等着的。
荀易看着脚踏上只啃了的半个鸡腿和右肘撑着床半举着左手的元清,还有忽略不了的一嘴油,荀易心底暗自想笑:“下去吧。”
阿水不为所动:“是阿水擅自带妹妹翻了荀易少爷的院子,您若责罚,就罚我吧。”
荀易看着阿水倔强的模样,微微笑了一下:“我不责,去吧,回去睡觉。”
“阿水谢谢荀易少爷。”说完还磕了个头,小鱼也跟着磕头,然后俩孩子捡了踏板上的鸡腿,退下了。
两个孩子出去,荀易将窗户打开散散屋内的味道,又打了些水给少年洗手,也不多跟少年说话,给人盖好被子就要离开。
“荀易哥去哪儿睡觉?”元清轻轻问了一句。
“偏房。”荀易回应。
“荀易哥是不是生元清的气了,荀易哥为什么不陪元清睡了?”元清小心翼翼问人。
荀易看着少年,眼底溢出笑意,熄了灯半躺在窗边,手里轻轻拍打着少年哄人入睡。
元清刚睡醒还没那么困,就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荀易,心里暗自想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谎…
“荀易哥问出元瑾了吗?”少年问人。
荀易眼睛没睁,拍打着少年的手也没停:“这个小子越来越神秘了。”
“那也没有荀易哥神秘。”少年轻轻嘟囔一句。
“嗯?”荀易反问:“你知道他在做什么?”
少年眼睛微微闭着:“可能在做…和哥一样的事情…”
少年眼睛微微闭着:“可能在做…和哥一样的事情…”
元清醒来的时候,还窝在人怀里。
轻轻一动,脑袋上方就传来声音:“睡醒了?”
元清昨晚吃了鸡腿和红豆酥,嗓子干得很:“哥你不上班啊…”
“你拽着我,我去哪上班?”荀易声线明朗,语气微微带了点无奈和宠溺。
元清视线看着自己手,左手搂着人的腰,右手攥着人胸口的衣服。
元清轻轻抿着嘴,小心翼翼放开右手,手上传来麻麻的感觉,不怎么疼了,身子往里缩了缩,用被子蒙着头。
都十二岁了还像小时候一样要挂在人身上睡,简直不要太丢人。
元清闻到右手上淡淡的药香,微微把被子掀开个缝,床边的人已经去洗漱了,少年看到枕边的一关药膏,笑了笑。
笑容还没落下,荀易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帘。
“看来手是不疼了,起来,给你请了一个教书先生。”荀易朝人招手。
元清缩着身子往被子里钻了钻,传来闷闷的声音:“我不想念书。”
荀易平时宠着小孩子就算了,这些原则性的问题是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是我同学,现在在大学教书。给你五分钟。”荀易说完转身出门,还给人把门关上。
元清撇着嘴,似乎能感觉到以后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都怪元瑾。
老师看着挺帅的,带着一个眼镜。元清的视线在人脸上停留了一下,就撇开了。
这人他认识,荀易的人。
为什么要派来保护他呢,难不成是真有什么动静了?
饭桌。
“荀易哥,我昨晚什么都没说吧?”元清下意识问一句。
“说了。”“咳咳…”元清一口粥喝进气管里,抬头看人。
“元清,紧张什么呢?”荀易皱眉,可还是起身给人拍了拍脊背。
元清顾不得那么多,抓住人的手臂:“说了什么?”
荀易的脸色就渐渐沉了下:“你担心什么?”
元清眼珠子转了转:“我不想上课。”
“那你跟你哥去出国念书。”荀易放开了少年,自己坐着喝粥。
元清低头想了想,轻轻摇头:“那先试两天。”
元清第一天就被教书先生看着,一点自由没有。
不过教课的时候诙谐幽默,元清还是挺佩服人的。
傍晚回荀易院子里的时候,刚踏进门口,就听到书房里的声音:“我不去。”
元清放轻脚步把手里的书放在石桌上,然后轻轻坐在书房门口,隐隐约约听着书房内的对话声。
“师兄,我不出国,我也不军校,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你要是真得想要自由,就听我的,去念书。”
“我不去。”
“自由都是这么换来的,元瑾,你该懂事了。”
元清左手把玩着皮鞋上的鞋带。
平时元瑾对荀易是言听计从的,只是元瑾又元瑾自己要做的事情。
荀易不知道元瑾的计划,也不知道元瑾做的事情和自己做的一样,这才非要送人出去。
可是荀易要是知道元瑾做的事情以后,是让他留下呢,还是送人走?
可是荀易要是知道元瑾做的事情以后,是让他留下呢,还是送人走?
元清心里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就是孩童般的笑脸,起身:“荀易哥?”
屋里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少年懒懒打个哈欠,走得极慢,上了台阶双手还未推门,门就先从里面推开了。
荀易脸上有罕见地愠怒和不耐。
里屋的元瑾跪在书桌前。
虽然荀易挡住了元清的视线,可仗不住元清…长得矮啊。
“荀易哥,下课了,我想让元瑾教我打枪。”元清笑眯眯的样子:“今天纪安老师教得知识很棒呢,他还教我拆枪了,荀易哥,我这么乖,你能不能让元瑾教我拆枪?”
荀易看着仰着头看他的少年,笑笑:“好。今天你功课学得好,我亲自教你。”
“我不要荀易哥教,我要元瑾教我。荀易哥要求高,元瑾要是欺负我,我还能让荀易哥帮我出气,呶,就像现在。”元清一边偷偷瞄里面一眼,一边满脸嘲笑。
荀易挪了一下步子瞧着少年:“也好,你父亲就快回来了,就让元瑾教你。”
元清跟着点头:“谢谢荀易哥。”
元清被荀易按着肩膀扭着身子转了半圈,面朝外面。
荀易这才关了门,站在元瑾身前:“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你想好,再来回应我。不愿意去可以,到时候别嫌丢人。”
荀易这才关了门,站在元瑾身前:“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你想好,再来回应我。不愿意去可以,到时候别嫌丢人。”
元瑾一下子就听出来人的意思了,一脸窘迫,又想解释,得到荀易让他起身的命令以后一时间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
“起身!”荀易忽然喝了一声,甚至吓得门外的元清也抖了一下。
元瑾撑着膝盖起身,看着荀易的眼睛,满满都是央求。
荀易只是扫了元瑾一眼,便转身回到桌案旁边,低头开始办公。
校场。
校场边有一个专门练枪的地下室,偏远而隐蔽,门一关,里面开 枪外面是听不到的,就算架一台小钢炮,地上也只能感觉得到振动,听不到声音。
元瑾抱臂站在高案前,元清坐着高高的高脚凳在慢慢拆一把 枪。
桌子和椅子都被元瑾调到了最高,元清是被元瑾抱着坐上去的,元瑾平视着坐着拆枪的少年,一言不发。
元清虽然手里淡定拆枪,可心脏还是咚咚咚跳个不停,更是不敢抬头看人。
“快点!”元瑾忽然喝道。
元清肩膀一抖,抬头,看着元瑾的模样,像极了警 局里常年看犯人的狱 警。
元清手里加快速度,可是力气本来就不大,怎么也卡不好,脸色微微沮丧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那句话的?”元瑾问人,他自认自己的工作做得天衣无缝,荀易都没有发现,那么这个小鬼应该更不会发现才是。
“你是怎么知道那句话的?”元瑾问人,他自认自己的工作做得天衣无缝,荀易都没有发现,那么这个小鬼应该更不会发现才是。
元清想了想,开口:“我在荀易哥面前护住了你的秘密,也请你对我放我尊重一点,相比于你这个有血缘关系的 哥哥,我更喜欢荀易哥。你再凶我,我就去告诉我荀易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高桌对面的元瑾像是忽然震怒,朝前走了一把,一把夺过少年手里装不上的零件,三下五除二就把枪组装好了,从裤兜里掏出一颗弹药装进去,上了保险,指着少年的额头:“说。”
元清还是第一次被枪指着,这种感觉还真是又新奇,又奇怪。
心里竟是没有半点害怕。
脑海里并没有想接下来要说什么,反而是一遍遍演元瑾手指灵活地组装枪 。
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
元瑾看在眼里,就知道人的走神了,将枪一偏,就朝旁边的墙壁开了一枪。
元清肩膀一抖,跟着远处的门口就传来一声大喝:“元瑾!”
距离稍远,元清在这灯光昏暗的地方还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但是可以确定是荀易的声音。
元清咧嘴朝着元瑾一笑:“你不仁我不义,自古礼尚往来,你欺负我,我要欺负回去。”
说完,元清就哇一声哭了起来,脸蛋上迅速滚下两滴泪水:“荀易哥!他说我跟哥告密说他去花天酒地,说要打死我!哇——”
荀易疾步走近,先一把夺了元瑾手里的枪,才去看少年。
抱着少年的脑袋揉进自己身前:“乖,不哭,哥来了…”
元清一看这样哭得更起劲了:“你还让我喊他哥…我没这样的哥…荀易哥…呜…”
荀易轻轻拍着人的后脑勺,偏头去瞧还是一脸猝不及防的元瑾:“去,绕着校场跑五十圈。”
元瑾身形狠狠一僵。
他知道荀易让他跑步不单单是因为刚刚开了枪,还有让他选择清楚。
元清抱着荀易的腰也怔了一下,泪眼婆娑抬眼看人:“哥…”
荀易并不给少年说话的机会,将人的脑袋重新埋进自己身前,眼神示意元瑾:“去。”
“是。”元瑾应声。
围着校场跑一圈,至少六百米,五十圈,就是三万米。
元清心里默默记了数以后心里都觉得有些愧疚了。
荀易见人哭完了,小心翼翼将人抱到地上,牵着人的手:“今晚送你去宋姨娘哪里,明天自己去找周安,行吗?”
“嗯。”元清点头。
宋琦除了有点想孩子,倒是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
孩子在荀易那里,让她十分放心。
这天晚上见荀易牵着眼眶红红的少年回来了,虽是好奇,却也没问。
“夫人,元清想练枪,我训了他两句…”荀易解释,一脸愧疚。
“男孩子,要么保家卫国,要么提笔指点江山,你们兄弟两个自己商量就好,不用来问我。”宋琦解释,可看着少年的眼眶还是有些心疼。
元清小心翼翼牵着宋琦的手,目送荀易离开。
宋琦哄元清睡着以后就回了自己的屋里,黑暗中元清咕噜咕噜转着大眼睛,轻轻说道:“刚刚差一点就睡着了。”
“我会喊少爷起来的。”横梁上传来阿水的声音。
“元瑾还在跑吗?我哥呢?”元清问人。
“元瑾少爷还在跑,到现在怕是跑了一半还没到呢。荀易少爷在书房。”阿水汇报。
元清爬起来穿好衣服,跟着阿水偷偷跑出去,爬了梯子上了平房仓库的屋上,能看到正在气喘吁吁跑步的元瑾。
校场极大,而校场旁边就是元宅的后花园。
元清小时候觉得自家的后花园简直把这座城最美的景致全部圈起来了,可是渐渐长大,元清反而觉得,元宅外面的景致要比这宅中的精致美一千倍,一万倍。
后花园里本来全是种着花花草草的,后院有了元清以后,元清老缠着荀易说想吃桃子,种个桃树,想吃李子,种个李子树,种树前少年都要答应荀易说自己亲自打理。
结果都是管家在做的,倒也没把那些树荒了。
每到吃果子的季节,元清就喜欢跑到后花园吃果子,然后听着隔壁校场里的人练武的声音。
小时候荀易找不到人的时候就会去后花园里,看藏在树间的少年。
少年也被虫子叮过,但向来都是记吃不记打。
元瑾的腿开始觉得越发酸疼,下午练功,本就每天都是在挑战极限了,现在又在跑这三万米。
呼吸越发急促,天空中的乌云似乎也越压越低,压迫着元瑾的气息。
抬头看天的时候,碰巧看到了正前方屋上的元清。
坐在屋子边缘,两条腿垂下在空气里前前后后摆着,似乎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元清看到元瑾正在看他的眼神,朝他投了一个讽刺的笑。
元瑾撇开视线。
少年的笑容便停下来,换成平静的脸。
可不管是什么模样,都挡不住眼睛里的顾虑。
要变天了。
要变天了。
果然。
元清一圈一圈数着元瑾跑圈,从气喘吁吁到浑身乏力再到筋疲力竭。
然后亲眼看着校场外走近来三个年轻人。
“阿水,那是我父亲的人还是我荀易哥的?”元清小声问人。
阿水朝前走了几步,站在元清身后:“少爷,你往后一点。”
元清看着阿水的眼睛,想印证一下,元定山那个父亲到底知道不知道荀易的计划。
阿水先把元清拉到靠后一点的地方,才盘腿坐下去观察远处的那些人。
只是看了还没三秒钟。
“是荀易少爷手下十二堂的人,不过只是手下办差的,不是那十二人。”
十二堂,元清知道是谁了。
前些天,看着他的阿巳,还有荀易身边的阿阿辰,都是十二堂的人。
以十二时辰命名,散布在这城中不同的地方,为荀易获取不同的情报、信息。
“荀易哥可能要带走元瑾了,你能把元瑾救下来吗?”元清偏头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妹妹小鱼被绑架,可能是元清见到阿水最慌张的模样。
“三个人,有难度。”阿水说道。
“那…太子换太子,总是可以吧?”元清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跑圈的元瑾身上。
阿水没说话。
“可以就好,走吧。”元清嘟囔一句。
元瑾跑着步再抬头的时候,就没见到少年的身影了。
还没摇头自嘲,就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
刚回头,就一道拳风袭来,元瑾累极,调动全身力量才堪堪躲过,可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拳头扫到。
现在的元瑾对付一个正常人都觉得费劲,更别说是三个这样的中高手。
一分钟都没到,元瑾就被制伏,趴在地上起不来不说,脊背上的一只膝盖卡在他脊柱上,胸腔都觉得一阵压迫。
可对方并没有用绳子,反而是用了一幅手铐,可手铐的兵并不是将人的手臂拷在身后,反而是拷在后颈。
头上被人蒙了一个黑色束口布袋,元瑾的手臂只要想往前送,前颈黑色布袋束口的绳子就会紧紧勒住元瑾的脖颈。
专业的。
元瑾被制伏以后那三个人倒是不慌不忙无比悠闲的朝校场外走去,可是苦了元清和阿水俩人。
元清回元瑾的屋子里偷了一副手铐,阿水回去找黑布袋。
东西倒是不难找,只是难为了阿水要将少年铐起来还有带着黑布袋的心。
三个人押着元瑾走过荀易的院外时,其中一个人打了一个手势进了荀易的院子。
另外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一个人急匆匆的先离开了。
机会来了。
还剩下一个人不紧不慢押着元瑾朝宅子后门走去。
此时后门已经停了一辆汽车。
元清和阿水站在院外拐角处看着元瑾被那人小心翼翼“请”进后备箱以后,院中跟着就传来声音。
“遭贼了!”
就这么紧急快速的一声呼救就令车旁的那人蓦然一惊,然后迅速跑了进去。
阿水一边给元清带上头罩,一边就去开那后备箱的门。
元瑾似乎疲乏至晕厥,毫无力气。
阿水费力把人捞起来,扶出来:“大少爷,我是阿水,看到坏人,大少年先跟我走吧。”
元瑾只当元清身旁这个小侍从是小心撞见了,心下除了庆幸还生出一点感激来,哪里知道自己在出来后备箱以后还有一个人钻进去了。
阿水小心翼翼把车子后备箱关上。
明明声音不大,却是狠狠震了元瑾的心,总觉得无缘无故心慌。
然后后门里侧就传来声音,阿水扶着元瑾,声线奇怪:“大少爷,我们该走了。”
元瑾的手铐还没有打开,却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没想那么多,就跟着阿水的脚步不知走向哪里。
院中的伙计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以后以为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在打开后备箱看见戴着头套蜷缩着的人,笑骂一声自己多虑,合上了后备箱。
阿水将人带至元清的院子里歇着,只是当阿水将元瑾头上的头套摘下来的时候,元清已经被车子带走了。
好在元瑾与元清都喜欢穿细格子的西装,功服和睡衣都是中式的布扣衣服,也好在开车那人粗心,才躲过这一劫。
元瑾看到这是元清的屋子,便顺嘴问了一句:“元清呢。”
“在宋夫人那里。”阿水撒谎,半点痕迹不见。
只是元瑾想要出门的时候,阿水拦在了面前:“大少爷,十分抱歉,您不能离开这个屋子。”
“为什么?”元瑾问人。
“还会有人抓您。”
元瑾定睛看了看阿水的神色,转身面向墙壁:“备水,我要洗澡。”
“是。”
阿水是真真将人当作少爷招待的,只是元瑾看到那个新的浴桶里,只是清水再没有别的东西的时候,元瑾愣了,看向阿水,本就不怎么顺心这会儿倒像更显烦躁:“中药呢?”
阿水也愣了。
回想了半天:“额…大少爷用的药材都很贵,宋夫人唯独给大少爷备了一份,现在的浴桶里,只有浴盐。”
元瑾沉默。
就着那水洗了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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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九的酒
元瑾沉默。
就着那水洗了澡。
阿水给人准备了点心零食,刚出门守在门口不久,就看到屋内的灯已经熄灭了。
只是时间还不到半夜,元瑾就已经被破门而入的荀易拖到地上。
元瑾甚至累极到没有听到荀易在院中给了阿水一巴掌的声音。
荀易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元瑾,再无动作。
元瑾生生跪了一个多小时,连头都没抬。
直到院子外出现轻微走路的声音:“主子,小少爷送回来了。”
然后就听到几声拖沓脚步的声音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然后紧接着是膝盖轻磕地面的声音:“荀易哥,元清负荆请罪来了。”
元瑾轻轻将头抬起一点,碰巧就撞进荀易的眸子里。
“想来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弟弟,用自己,换了你,明早在华南踏上轮船的,也可能就是他,若不是阿巳在路上截住了车子查住了已经在后备箱里睡着的元清后立刻送信回来,你会睡到明天,而他明天就在异国他乡。”荀易的声音冷静、严肃。
连跪在门外的元清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进来。”荀易轻轻说了一句。
元清小心翼翼站起来,门窗花里出现了元清小小的身影。
推门,看见荀易,像是抖了一下,抬腿,进门,转身,关门。
门尚未关上,身后便又出现了声音:“负荆请罪,荆呢?”
元清小心翼翼回头,忽略地上跪着的元瑾,去看荀易的眼睛,眼睛里藏着一点点可怜,好像在说:荀易哥就别在元瑾面前教训我了吧,他会取笑我。
元瑾也同样看到了少年的眼神,他猜到了,在荀易解释的时候,一下子就似乎明白了什么。
“去书房,把戒尺取来。”荀易冷冰冰地说道。
元瑾将头撇至另一边。
元清看自己求饶不过,今天是注定要挨打了,便轻轻转过头,又重新将门打开,出去了。
片刻,就将戒尺取来了。
书房的戒尺都快蒙尘了,荀易平时舍不得动这个小家伙,反倒是元瑾,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看来今天,是要杀鸡儆猴了。
元清左手握着戒尺,将门关上,朝荀易走了两步,就轻轻跪下了。
荀易解决的自己都快被这个孩子气笑了:“你跪那么远,怎么,我要揍你还得过去?”
元清抬头,楚楚可怜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
“别,眼泪流着一会儿掉,现在掉下来我明天就送你去电影公司面试。”荀易抬头。
元清把嘴嘟得高高的。
“过来。”荀易朝少年招手。
元清抬着膝盖跪近了一点。
荀易没那么多耐心,喝了一句:“快点!”
元清觉得都快跪到荀易膝前的时候,荀易才让人停下。
“右转九十度。”荀易又吩咐少年。
元清一愣,乖乖右转九十度,背对着元瑾的方向。
“裤子。”
元清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不敢置信地扭头朝荀易看去,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在…元瑾面前…
荀易嘴角一勾:“还害羞呢,跑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会有现在呢。行,给你留点脸。”
荀易看向元瑾:“你,跪这儿。”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面前三米处。
这样的话,元瑾就只能看到元清侧边的身子了。
还是舍不得啊…
可元清眸间已经含泪,在眼眶里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就是不往下掉。
元瑾的膝盖动一下便是扎针般的疼,移了身子到荀易指定的地方,便更能看清少年通红的脸。
这下,连他也猜到荀易想做什么了。
你元清不是要代替元瑾出国吗?行,今天的打,你也替了。
“元清,你是跪着挨,还是趴着挨?或者你喜欢跪趴?”荀易语速慢吞吞的,似乎就是要少年丢完了面子和自尊才够。
元清不可置信,回头看荀易的时候,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就调皮地滚了出去。
荀易看着小小的孩子心都疼了一瞬。
“关灯也行,打坏了,我不负责。”荀易终是疼爱少年,将底线一再放低。
“谢谢荀易哥。”元清委屈的声音传来。
荀易亲自起身,先拿过少年手里的戒尺,将房间里的灯关掉,只是还留了床边一个台灯。
房间里暗了许多,荀易不管自己的气场会不会打折扣,只想着,反正是自己手使力,打不坏少年的。
待荀易坐好,元清见好就收,也不管元瑾是不是在场,一把就将裤子拽了下去,他怕他在拖延一秒钟,就不愿意了,辜负了荀易不说,责任感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荀易手里握着戒尺,虚虚挨着少年的臀。
那微凉的戒尺让少年的神情忽然就紧张起来,似乎汗毛全部立了起来。
“放松。”荀易出声。
元清乖乖松了口气,身子也放松了一些,那戒尺像是找准了机会一般,一扬,就用力抽在少年身后。
“哇!”元清一下都挨不过去就哭出了声,太疼了,太疼了,黑暗让人视物不清,但像是能放大人的感觉一般,让只挨了一下的元清就哭出了声。
荀易无可奈何,心里轻轻叹一口气,这个小兔崽子。
“不许哭,再哭再打一下。”荀易告诫少年,语气却像是在哄孩子一点,一点威慑力没有。
元清哭了一声,就慢慢止住了声音,小声啜泣了起来。
“还敢私自去换人,只穿一身睡衣,就不怕是坏人把你卖了吗?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再有下次,腿给你打断了。”荀易教育。
说教育都牵强了,半点没有教训就语气,就跟教孩子似的。
元清轻轻点点头。
荀易抬头,看向了元瑾。
都以为在黑暗里人的气场会受到影响,可荀易严厉地眼神像瞄准敌人的狙击镜一般,让人无处可逃,加上稍显昏暗的环境让荀易的神色更为隐晦,看不清表情,猜不准心思。
“可想好了?出国吗?”荀易。
元瑾摇头。
只是头还没摇完,就传来一声戒尺抽向皮肉的炸裂声,声音大极了。
“可想好了?出国吗?”荀易。
元瑾摇头。
只是头还没摇完,就传来一声戒尺抽向皮肉的炸裂声,声音大极了。
跪着的元清一直都有防备,这一下挨了,仅是紧紧咬着牙,一声没吭。
要说疼,真没刚刚第一下疼。
第一下是荀易教训元清的。
可这第二下,是荀易教训元瑾的。
可再元瑾眼里看来,这么大的声音肯定比第一下疼,而元清咬着牙,似乎就是在给他保守秘密。
“出国吗?”荀易又问这里。
这次,元瑾还没应声,荀易的戒尺便又挥下去了。
元瑾跪着的左膝就往前一动,伸手就想去拦人。
元清嗓间轻轻闷哼了一下。
荀易知道,元瑾的心理防线,打破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出国吗?”荀易微微弯下腰,去平视元瑾的眼睛。
元瑾也抬眼看着人,刚准备说话。
“元瑾你就招了吧…”元清轻轻嘟囔了一句。
元瑾看向元清。
元清也偏头看他。
似乎还交流了什么。
元瑾低头,看着膝前的青石砖,像是想了很久下定决心似的。
“师兄,我去年冬天…”元瑾抿了抿唇,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加入了延安。”
荀易一愣。
是啊。
元家的老子是元定山,现在不知道在为南京还是重庆服务,表面站队和背地里的拉拢都看不清识不明。
这种关头,选好了,明哲保身,选不好,不知道哪天就会被暗杀。
元定山向来警觉。
可元家的长子,却说自己是延安的人。
有意思了。
儿子和爹,看来是要站在对立面了。
荀易一脸肃容,但是元清总觉得人的嘴角像是噙着一抹笑一样。
眼里的笑似乎也快溢出来了。
元瑾依旧低着头,不语。
反而是元清偏头看了看荀易。
荀易也看着元清的眸子和满额的薄汗,问人:“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嘶——”
元清的小脸都快皱到了一起,左手悄悄伸出去想揉一下身后,被荀易用戒尺挑开了。
“荀易哥,这也不能怪我,我总不能去跟元定山说元瑾是什么什么人,然后让人大义灭亲吧…这样我就又夺位的嫌疑了…”元清一边解释,一边讨好地笑。
荀易伸手点了两下元清的脑袋,将戒尺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双手就去搀少年的手臂。
也不管低着头的元瑾,把少年抱起来,然后让少年背朝自己要去检查少年的伤。
元清扭着身子不愿意,元瑾还在呢…
荀易伸手就拍上人身后,一使劲儿,就把少年掰过去了。
看了一眼,只有第一下打重了,其他三下只是声儿大,一点儿事儿没有。
荀易这才将少年扭过来,给人提裤子。
一边教训:“下次你争取再作,敲折你的腿。”
元清的身子随着荀易提裤子的力道微微晃动一下,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知道了,荀易哥。那荀易哥给我换个老师呗。”
荀易左手点了点少年的手心:“免谈。我院子里给你准备了晚饭,你去吃。”
元清这下开心了,嘿嘿笑一下,谢过荀易,转身走了。
路过元瑾的时候,看都没看人。
刚刚元瑾没看自己,现在自己也不看他。
算是回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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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5:5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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