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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晴天[第1页] |
| 作者:Tang大人9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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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六月底的柳城，夏至才过不久，正是热的发燥的时候。就到了傍晚这阵儿还好点，太阳将落不落的，热气好像也将要散尽了。 沈東煜叼着棒冰打着赤膊，正杵在空调下看着楼下，小区的篮球场上，那个孩子又在练习后仰跳投了。 这小子是才考完中考的吧，不然这六月底的，快到期末，谁还有闲心每天都按时来打球，从来也不见背个书包挎个袋子什么的，校服也没见穿过，拍着个篮球就从D区那边过来了。小半个月了，天天如此。 不过说来也是，这个小区虽然不比闻名柳州的“紫豪佳苑”，一水儿的达官贵族，“新曼城”也算是较为高档的住宅小区了，这里面住的不乏一些高产阶级的人，所以有那么些个不着调的富二代什么的也不足为奇。 “東東，去买点青椒回来，赶紧的！”厨房里，沈妈妈支使着沈東煜下楼买点菜。 “哦~知道啦~”嘴里含着棒冰答应着自家老妈，慢吞吞的抓起沙发上的T恤，一边往头上套，一边往玄关挪。 “正青年的大小伙子，怎么就这么磨叽，有使唤你的功夫，我上下两趟都回来了，这会儿虎皮青椒都上桌了，以后不许穿人字拖，趿拉趿拉的，走路都走不到人前头··· ···” “妈，就要点青椒啊？别的还要不？” “你赶紧出门！就要一斤青椒！” 吊儿郎当的乘着电梯下楼，沈小青年反思着，自打从英国回来，不知道是因为在回国之前去到伦敦郊区享受了一回田园生活，还是柳州的生活节奏太快，好像回来之后一直都在被老妈碎碎念，慢吞吞、磨叽、邋遢、懒散···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晃到小区门口的蔬果店，买了东西便往回走。 沈东煜也很苦恼，自从回国之后，好像，没什么动力，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没有大概的方向，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得蛮久了。他知道自己的家境不错，不是那么迫切的需要自己出去挣钱养家，而自己将来肯定是要接手公司，就业，其实并不是问题。但是，当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忙碌奔波，只有你一个人在悠闲漫步，这种对时间的不尊重，让他不安，甚至是羞愧。而这感觉的根源，来自于他的叔叔。想起他叔叔，沈东煜只觉得害怕，疼痛，亦或是面红耳赤的羞愧。 话说沈妈妈，雷厉风行，典型的铁娘子，业界的默克尔。自从沈爸爸在沈東煜17岁那年查出来食道癌晚期，没熬过新年就去了之后，沈妈妈接手了先生的公司，两年后上市，来年在一系列的喜报之后，已然是柳州留学机构的龙头了。整个市政府里头，谁家的公子，千金留学都得要先在沈妈妈这儿咨询一下的。再加上沈東煜那能通天的亲叔叔，念在兄嫂从来都是相濡以沫，大哥走了之后，嫂子又坚持自己带東東，更是从不曾提及再嫁这一茬。也是一心替大哥照顾着嫂子，里里外外的帮衬着，沈妈妈一个人这几年来，过的也还算称心。 “I’m a little used to calling outside your name. I won’t see you tonight so I can keep from going insane But I···” 归属地-柳州，恩？回来没有告诉什么人啊，这是？ “喂，你好~” “東東仔，真是你啊？” 東東仔-_-! 全世界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一头---邢智宽。 “额···阿宽么？”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嘛？東東仔！你太过分了！去大英帝国这么久从来不和哥们儿联系！亏的我还时不时的从肖瑜那儿打听你！” “阿宽，你听我说，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初走得太急，谁都不知道。肖瑜也不知道这事情。” “那你回来有段时间了吧，也没联系哥们儿啊。” 这话音儿里还憋着那么一股子···委屈？ “我还没倒过来时···” “别说了，这周六晚上，出来聚一回，就当哥们儿给你接风洗尘了，具体地点我订好了短信你，三太子，骆驼，我也叫上，这儿进来个电话，先不和你聊了” 这差字还没说出来，阿宽就把这都安排好了~~~ 不禁想起那还念大学的时候，322宿舍里，自己、阿宽、三太子、骆驼，关系那真是铁铁的，和女朋友分手，几次喝大了都是骆驼背自己回宿舍。三太子，虽然傲娇了点，洁癖了点，可那回打球拉伤大腿，还不是在三太子的下铺睡了一个多月，太子也是前前后后没少操劳。 而自己呢？出国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所有社交软件都不用了，和国内的哥们儿朋友也不再联系，也难怪阿宽话里藏着股子委屈。 开了门，又换上了老妈明令禁止了的人字拖，“妈，青椒买回来了~” “去给你叔叔打电话，叫他接小白下班了过来一起吃饭，你回来这么久，还没去看看你叔叔呢，让他俩把萌萌也带来，好久没见那个小家伙了呢”，沈妈妈继续一头扎进厨房自己乐去了，最厉害念叨着“萌萌那个小丫头来的话，再准备个拔丝红薯吧，孩子就爱个甜的” “噢( ﹁ ﹁ ) ”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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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打了电话沈同学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直到叔叔来了。 六点半，叔叔带着婶婶来了。萌萌却是一进门就被这么大的哥哥吓着了，路上白菲菲给萌萌讲了大哥哥回来了，可以和大哥哥玩骑大马，可是猛的看到这么大块的“小伙伴”，小可爱萌萌还是诧住了。 “叔叔，婶婶”沈東煜简单的问好 “東東这两年不见，又窜了一大截啊，快要把你叔叔都甩出去了” “婶婶也是越来越年轻啊” “小孩子家的，嘴真甜，哄女孩子开心的招数吧。萌萌都要上中班了，我还哪儿有年轻啊” 沈東煜蹲下身抱起萌萌，逗起了小孩儿 说笑间便都在客厅坐下来， 沈方栋上下打量了下侄子，没好气的问道 “想好去哪儿上班没有？最多再给你一个月的假，8月1号立刻上班，别再窝在家里” 沈方栋一看沈東煜这副从床上爬起来又倒在沙发上没精打采的样子就是火。 沈方栋今年36岁了，妻子白菲菲是自己助理的闺蜜，一次偶然的碰面让当时已是而立之年的沈方栋瞬间感到了毛头小伙子的冲动，自此便对白菲菲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最后硬是在自己30岁的尾巴上将医学院小自己六岁的小白拥入怀中。虽然已经是快要奔四的人了，这个小叔确是活力无极限，什么新鲜，什么刺激，都要尝试一下。偏偏还对老婆忠心的要死，出门前必定报备，晚归的话也要打电话告诉妻子一声。而三年前萌萌出生之后，家庭责任感愈是膨胀，连稍晚一点的应酬都是一概推掉。 沈東煜不敢敷衍，立即把萌萌放在地上，闷闷的答道 “知道了，小叔” “知道什么了，准备去哪儿？” “呃···”不自然的舔了下下嘴唇“我准备去妈的公司，先从行政助理做起” 沈方栋点头不再说话。 虽然是小叔，虽然小叔只比自己大一轮，但是对小叔的情感，除了来自血缘里的亲情，还有大部分的敬畏。每次大家说到自己和小叔都属马的时候，心里便油然而生一种名为“苦逼”的情绪。 也就大一轮啊，怎么就总是被小叔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呢？ 沈方栋点头算是默，可是··· ··· 这边儿沈妈妈的菜也准备上桌了，白菲菲抱着萌萌给喂嫂子专门给丫头做的拔丝红薯，小丫头脸上都是糖稀，还眨着大眼睛高兴的和妈妈说着 “大伯母做的糖红薯好吃，伯母，我下次还来吃好不好？” 又将头转向邻座的方藜，方藜宠溺的擦着萌萌脸上的糖稀，乐呵呵的说道 “好啊，萌萌只要想吃，就来伯母家，伯母给萌萌做” 白菲菲对面的沈方栋开口了 “萌萌，糖吃太多会怎样？” 小丫头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手指戳着牙齿 “会长蛀牙” “那么，萌萌能不能总是吃糖红薯呢？” “不能” 小丫头认真的看向伯母 “伯母，那我这次多吃点，下次就不吃糖红薯了，吃蜜汁藕好不好” 白菲菲和方藜顿时笑开了，小丫头的账倒是算的明白。 一直坐在叔叔旁边的沈東煜却是低着头只顾扒饭，一点声儿都没有。白菲菲瞪了一眼沈方栋，沈方栋装作没看到。笑着看萌萌花猫一样的小脸儿。 一顿晚饭就这么在女人们和孩子的欢声笑语中愉快的结束。前提是除去一直在心里打小鼓的沈東煜。他怎么也不明白，叔叔为什么对自己要做行政助理不是那么满意呢？如果回答满意的话，怎么也该是一句“嗯”啊··· 这只点个头是····？ 那边儿白菲菲和方藜收拾着碗筷，萌萌要骑哥哥的大马。沈東煜刚把萌萌架在脖子上，沈方栋发话了 “萌萌，从哥哥脖子上下来，哥哥要去刷碗” 沈東煜坐在沙发上，萌萌不舍的从哥哥脖子上下来，又赶紧爬到爸爸腿上，摸着略有些胡茬的下巴，咯咯的笑着。 沈東煜走进厨房，往水槽里挤着洗洁精，慢慢理着思绪，等下小叔一定会问话，这两年在英国，虽然过得不错，充实，满足，但是···想想就胆寒。 客厅里，方藜，沈方栋，白菲菲聊着天儿，无非又是谁家的公子来方藜这里咨询留学，白菲菲医院里的疑难杂症，最终还是三人一起逗萌萌。方藜看了一眼已经在擦料理台的沈東煜，对沈方栋说 “方栋，東東这次回来真的是长大了，你要教训他，我不拦着，但是，尽量别敲打了，毕竟儿子长大了，而且，東東现在懂事多了” “嫂子，你真让他就直接做行政助理？” “我的儿子，我当然希望他多锻炼，以后好接手你哥的公司。可是一想到要他在我眼前，就那么从底层给人端茶送水印文件接电话做起，就觉得已经欠東東很多了，这样，更舍不得。” “那，嫂子，让他来我在这儿，我舍得练他” 方藜犹豫了下，像是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做了多么大的决定，最后还是妥协 “算了，方栋，你看着来吧。自从你哥走了之后，東東的大小事情你车前马后，没少操心。你做叔叔的也不会害他。只是，我是他妈妈，看着自己儿子···也怪心疼的。” “嫂子，我知道” “你别总是棍的棒的，東東多懂事儿。嫂子，你放心，他收拾東東，我收拾他”白菲菲抚着方藜的后背安慰道。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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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沈東煜关了灯往客厅走过来，沈方栋看他刷完碗，把怀里的萌萌放在沙发上，径直往沈東煜的卧室走去，沈東煜心里一紧，但还是跟着进了卧室。 方藜看着耷拉着脑袋走在沈方栋后面的儿子，没有说话，继续和白菲菲聊着家长里短。 自己的卧室，一个人在里面的时候，是趴着还是躺着，床上还是地上，唱歌还是咆哮，发呆还是胡闹，都是那么欢乐。 但是，如果和小叔同时在这间屋子。 沈東煜自己都想警告自己“沈東煜，你皮绷紧咯！” 一进门，小叔自然地坐在书桌前唯一的椅子上，沈東煜自然没胆坐在床上或者是窝在小沙发里。乖乖手背在身后杵在书桌侧边。 不站倒好，站在这儿，瞬间那个后悔呐！！！ 电脑开着，页面还停留在游戏大厅，队友们正相互喷的畅快呢，平板支在旁边，进度条显示新番才下到42%。满桌子的零食袋子，七零八落的，乐事美国原味的渣渣撒的键盘缝里都是。脚下的垃圾桶更是，都要满出来了，顶上的几个易拉罐岌岌可危的耸立着。站在桌子边儿都能闻放坏了的半个西瓜的酸味。 沈方栋顺手把键盘往里一推。 “啪嗒” 诶呦！好死不死的，一张碟掉到了地上。 这年代，谁还看碟，可能再过几年，连播碟的光驱都没了。可是这张，是阿宽特地给宿舍哥们儿刻的，人手一张。 沈方栋弯腰捡起那张碟，翻过面儿来，粗粗的马克笔，清晰的书写着三个字母“AAA”，还有下面的King的logo，那是阿宽独有的logo。因为阿宽执意自己收藏的片子是最好的，所以，他坚持刻了，并且，人手一张。 沈方栋玩味的笑笑，抬头看着沈東煜，又是扫了一眼凌乱不堪的衣柜到床。 终于 “沈東煜” 完了，叫了全名！这要是说起这碟，脸往哪儿搁··· “这次回来，24了吧” “恩”明明比你小一轮，我多大，你能不知道。 沈方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一点儿的侄子，和大哥的面庞那么相似，眼眶极深，颧骨又高，不知道是这两年在英国呆的还是怎么回事，鼻梁好像也更挺了，整个脸，立体的不像话。虽然现在头发乱糟糟的，和这一身儿的短裤T恤，看着随意，但是整体看来，还是蛮养眼的。要是胡子再密点儿，说是欧美小哥儿，人家也信了吧。细瞧，这嘴巴倒是像极了嫂子，就是个女孩儿嘴巴。 “你妈说，你这么大了，我再教训你，她会心疼你。你自己觉得呢？” 沈東煜瞬间羞红了脸，被扒了裤子按在床上，像顽童一样被教训，还要说“我错了”，真是···羞死人了。 沈方栋看着侄子脸又红了，低着头不说话，站了起来，手搭在沈東煜肩膀上 “抬头！” 沈東煜就是有万千不愿，还是抬起了红成番茄的脸。 和小叔就这么直面看着，眼神的交汇，東東同学先败下阵来。又是低下了头，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看着我！别让我说第二次！” 对上叔叔的眼睛，这次，是笑意，温暖的，亲切的。像很小的时候，小叔带自己去放风筝，去游乐场，骑车带自己去郊区爷爷的家的时候那样。也是满满的疼爱。 一晃神，小叔的拇指正抚着自己的脸颊。 沈東煜的那一下轻颤自然是没能逃过叔叔。 “東東，长大了，我知道，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教训你了，你走了这两年，萌萌也慢慢长大，叔叔过去，或许是对你严厉了些，让你难以接受。现在，我不会再那样教训你了，不用怕了。” 沈東煜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么？那个抽自己抽到一周下不了床；发烧39度，还要让自己给妈妈写检查，哪怕妈妈已经说了不用；大冬天的把自己从网吧揪出来，让自己半夜顶着风走回家，自己却是开着车先走了的叔叔，现在是在···道歉么？ 顿了一下，沈東煜说到， “从前我年纪小，爸爸刚走，也不懂事，一下子叛逆起来，让妈妈伤心，也让叔叔费心，是我的错，没有怨叔叔的意思” 沈方栋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恩，果然长大了，从前是打死都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打死···又是让人脸红的话啊··· “叔叔···我···” 沈東煜支支吾吾的，沈方栋倒是好心不让他别扭， “行了，我知道。” “恩”如获大释 “回来这些日子，还没去本家看看爷爷奶奶么?” “还没” “在上班之前，去那边儿看看，如果时间可以的话，把萌萌也领着，一起去看看，老人就是隔辈儿亲，对你们这些小的，真是···那会儿我揍你一回，你爷爷奶奶要说死我。” 看着沈東煜满脸的诧异。 “不相信？” 沈方栋叹了口气。 “你爷爷说孩子爸爸刚走，肯定接受不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大儿子就这么先走了，你年纪小，怎么发泄都是正常的，怎么闹腾都是可以理解的，反到是怕你闷着没动静，自己憋着难受。还说我们虽然差着辈儿，但是年龄差的不是很大，让我一定多关心关心你。我呢，年纪轻，不知道怎么教育你，动辄一顿暴打，结果越揍你越是反的厉害。直到···最后···” “叔叔，是我不懂事。”沈东煜深深的埋下头。 沈東煜难以置信，眼前的叔叔，这个叔叔，在那么严厉的管教下，自己一直觉得他心狠手辣，多少次，沈东煜都觉得自己非得死在他手下，才能罢了。但是，却是从来不知道，离开的这两年，叔叔，也在回想，或者说，在反省。 低下头，眼泪慢慢涌出了眼眶。 回首那些一次呼吸都能迸出火花张嘴就是伤人心的日子。 沈東煜第一次觉得，真的是被教训死，都是自找的。 沈方栋一把将侄子拉进怀里，揉了揉侄子的后脑勺， 又拍了下沈東煜的后背，属于两个男人的那种。让沈東煜抬头看着自己，说 “東東，不哭了。男孩子，都是大人了。” 沈東煜吸着鼻子，低着头不说话。 离得近，沈方栋自然闻到了侄子衣服上的烟草味，不是很浓，甚至是平缓的舒适。 “还在吸烟么？” 浓浓的鼻音“恩” “去，把你的粮食全交出来，不揍你，但是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沈東煜还是低着头，默默的过去，床头柜，床垫下面，衣柜，鞋盒里，书架后头，一一翻过，拿出十几包烟，放在了书桌上。为了不让妈妈难过，24岁的沈同学在家里吸烟，都还是偷偷摸摸的，烟自然也是藏在犄角旮旯。 沈方栋瞥了一眼，果然，全不一样，这孩子就是这样，明明不喜欢吸烟，却还是依赖这种味道。 沈方栋怎么会不知道，这只是孩子自己骗自己，营造出一种爸爸还在的假象。刚才抱他时，闻到衣服上淡淡的烟草味，就知道， 这孩子，从来没有停止过想念父亲吧。 “有什么要说的没？” “尽量不吸了” “尽量？” “···” “行了，做不到，就别保证了” “噢” “吸了多久了” “回来一直在吸” “在英国呢” “经常” “恩，想到了。” 顿了下，沈方栋开口 “明天起，每天去跑步，早晚随意，只有一点，肺活量不能下来。每个月拍次肺部的片子，去找你婶婶拍，片子直接给我，不用给你妈妈看。听到没？” “恩，知道了” 看着侄子红红的眼眶， “好了，别委屈了，哭哭啼啼的，萌萌都没你眼泪多” 沈東煜又是将头扭向一边，盯着地上好像要看穿着地面直到地壳似的。 “行了，好好陪着你妈妈，我们过会儿就回家了” “恩···恩···谢谢叔叔” 沈方栋看着侄子，微微一笑， “谢我什么，没揍你？” 沈東煜被噎住，接不上话。沈方栋倒是自然，往客厅走了， 沈東煜愣愣的盯着叔叔的背影。 忽然，沈方栋临出去了，又回过头，看着自己， “长大了，想玩就出去玩儿，又不是未成年，总看片儿哪够？但是，注意安全性行为。” 沈東煜这次是真的无言以对加面红耳赤。 不多时，外边就是方藜的声音，要萌萌留下陪着伯母，沈方栋笑着说什么，门一开，好像就这么走了。 沈東煜就这么静静听着，坐在小沙发里没动弹。 一直回想着小叔刚才和自己谈的话，又是忍不住想起了爸爸。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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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把沈方栋一家送到楼下，方藜回来，看着儿子卧室的门还关着，敲了敲门。 “进” 方藜看着儿子红红的眼眶，又心疼了。坐在儿子的床沿儿上，问 “你叔叔和你谈过了？” “恩” “你叔叔说你什么，都是为你好，总归是你叔叔，不会害你的。这些年，无论是咱们娘俩还是你爸爸的公司，你叔叔前前后后都没少操心。学着体谅下你叔叔，你去英国，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妈，我都知道的，况且···” “恩？” “叔叔今天说了很多，恩···总之，您别操心了，我对叔叔现在，再也不是从前了，妈放心好了。” 方藜细细看着儿子的眉眼，心里又是问了遍自己， 方国要是能看到儿子现在懂事听话的样子，要多开心呢？ 和儿子说了晚安，便自己回了卧室，收拾妥当，躺在床上，翻开床头那本已经磨损了的结婚照，轻轻抚着照片上丈夫的面庞。 照片没有一点点温度，只是照片，没有温度，没有血肉。 方藜慢慢回忆着， 沈方国还在的时候就很疼儿子，儿子的家长会，总是夫妻两人一起参加，从未缺席，甚至自己忙的顾不上，沈方国都一定会去；儿子的生日，也是一定要回本家，三辈人一起庆祝；每年的礼物都是从儿子的嘴里套来话再精心准备；早上会在儿子出门前提醒儿子注意安全；全家一起用晚饭的时候会和儿子聊聊学校的趣事，那时候还上小学的沈朁/a>|煜含糊不清的和爸爸讲着哪个同学的什么事的时候，自己都没耐心听完，可丈夫就那么宠溺的看着小孩儿嘟嘟囔囔的说；还有沈方栋，虽然还单着身，玩儿的也是疯一点，有那么些子不着调，但是对这个小自己一轮的侄子，却是疼爱的紧。 不能怪东东，最疼爱自己的爸爸就这样离开了，孩子心理有多苦呢。那么疼爱自己的爸爸就这么走了啊，对一个孩子来说，是怎样的噩耗。 起初，只是听学校老师反映，東東在学校总是发呆，看到沈朁/a>|煜袖子上的“孝”字，老师们也都表示这能理解，而打电话来，只是沟通一下，要自己知道儿子的状态不好。 可是就过了一周，班主任周老师的短信已经完全是在通知的口吻了，大概就是，“你儿子这几天都没来上课，人也找不到，总之就是，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你儿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别说校方没通知你。” 那会儿，丈夫的合伙人正要瞄准机会，趁人之危，一举拿下并掌舵SIE。自己不忍心丈夫的心血就这么被夺走，气不过表面上的称兄道弟，却是在丈夫尸骨未寒是就耍手段。亲自上阵，接管了丈夫生前的职位。面上和气生财的SIE，内部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个中型公司，内部确是派系分明。自己忙着守住丈夫的心血，难免忽略了儿子。 直到周老师短信自己，儿子已经没上课四天了。 新年伊始，北方正是冷的时候，孩子这会儿不见了，是到哪儿去了呢？ 自己那几天是在忙什么呢？ 对，是去了澳洲和交换学校谈工作，一是由于时差，二是方藜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没了爱人还连续工作的状态下，怎么和儿子聊生活，聊学习。中午刚回到首都机场，开机就是班主任的短信，前后好几条。可是这边儿，SIE还有大小的会、一堆的事儿等着自己呢。无奈，打电话给沈方栋，很是不好意思的解释，麻烦要他去找一下東東，自己实在是脱不开身，很抱歉云云。 小叔子正在朋友这儿给车保养呢，这一听侄子找不到，也是吓了一跳，问了下具体情况，自己也只是说学校反映好几天没去上课了，小叔子便给自己宽心，说孩子肯定是难过了，躲在哪儿自己发泄呢，找到了说两句开到开导下就好。让自己别担心。说，自己是孩子亲叔叔，大哥的亲弟弟，帮着大哥照顾侄子，都是应该的，让自己有事儿就招呼，一家人别说两家话。知道毕竟自己不姓沈，本家不好开口说的话，让他来帮忙。 当天晚上，自己还在公司和几个助理加班，助理们有条不紊的工作着，自己却是心乱如麻。東東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做妈妈的是不是太不负责了？孩子现在最需要的是陪伴啊。自己却忙的不可开交··· 端起今天的第三杯咖啡，不免觉得头疼， 这时，沈方栋的电话来了，接通， “妈，我在小叔家，这几天也住这边，妈不用操心” 听到儿子的声音，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算是落下， “東東，妈妈现在真的没有时间，等妈妈忙完这一段儿，一定陪着你，妈妈不是不爱你，東東可以原谅妈妈么？” “我知道的” 沈方栋拿过电话 “嫂子，東東在我这儿，你放心忙公司的事儿吧，有要帮忙的就给我说” 其实自己很清楚，这小叔子，虽然年纪轻，本事倒是不小。让他接管方国的事情，再合适不过。可是一想到陈洲就这么挑明了要掌权SIE，以小叔子的脾气，非得办的陈洲家破人亡不可，可是方国生前和陈洲是多好的哥们儿，以自己的了解，方国还在的话，也一定不愿把事情做得太绝。再加上自己也不愿欠小叔子太多，就算是实打实亲戚，这社会也是人言可畏的，况且，小叔子还单身。 “恩，行，我这边儿还能应付，就是得麻烦你帮我多操心下東東了” “不麻烦，嫂子，我亲侄子，有什么麻烦的” “方栋，谢谢你了” “嫂子，在说可就见外了啊” 这这么，儿子那段儿时间都在他叔叔家住。自己想着東東和他叔叔一起，多点男子汉气概，看得开一点，也未尝不是好事。 想到这儿，方藜不免心疼起来，自己和丈夫就那么宠大的儿子，却是从那会儿开始，被这小叔子教训的···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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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这边儿，沈方栋家。 叔侄俩窝在沙发上。沈方栋看着沈東煜越发瘦削的小脸，又坐近了点，胳膊搭在侄子肩上，揉了下小孩儿毛毛的脑袋。 “怎么，这都几天了，网吧还没泡够？” 沈東煜只是低头不说话， 沈方栋看着侄子有些发青的脸颊， “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吧？” “吃了” “吃什么了” “有送餐也有泡面” 轻轻的一巴掌扫过侄子的头顶， “这么冷的天，就靠泡面过活啊！饿了吧？这会儿晚了点，想吃什么？面还是米？” “随便”沈东煜始终是面无表情。 沈方栋起身往冰箱前走，一边回忆着，记得这孩子是不吃韭菜和茄子的。泡面吃了这几天了，是段段不能再吃了。 打开冰箱的瞬间，沈方栋就败给自己了，真是想太多。冰箱里除了整整齐齐的饮料，听装啤酒，就是蛋格上供着的四个楚楚可怜的鸡蛋，哪有一点水果蔬菜的影子！ 诶···算了，就鸡蛋面吧。 打电话叫小区超市送包速食面和日用品上来，自己便进了厨房，挽起袖子，洗了手，准备煎蛋。 打了鸡蛋，加点盐和花椒，搅匀了先放一边。准备好锅子铲子，又翻出几百年不用一次的油壶，浇油，只是浅浅的漫住锅底。 这会儿超市的东西也送来了，沈方栋使唤着沈東煜把面拿进厨房，要小孩儿自己整理下要用的生活用品。自己拆开包装，锅里的水滚开了正冒着泡儿，咕嘟咕嘟的响着。水里加一点盐，把面下进去。盖上锅盖，让面先煮着。 另一个锅子起锅热油，油大概有个八成热了，就把准备好的鸡蛋倒进油锅。 “嗞~ ~ ~” 蛋液被油煎的金黄，蛋饼的边儿上还有点糊，看这面煎得差不多了，赶紧用铲子翻过来，就四个鸡蛋的量，但是煎开了，还是蛮大的，手铲并用的把蛋饼翻过面儿来。 “额···还是焦了点儿” 赶紧关了火， 沈方栋思索着，用锅底的余温，可以把这面捂个七成熟吧？ 掀开锅盖，用筷子搅了下， “恩，看起来差不多了” 夹了一根面起来，抬手就往墙砖上甩，黏住没有滑下来。 “恩~果然好了” 把面捞出来，又过了遍凉水。 这边鸡蛋饼也捂好了，沈方栋就这么举着把菜刀，大咧咧的在锅里把鸡蛋饼划成小块儿。亏得煎鸡蛋用的是平底锅，这要是凹底的，沈方栋还不得把锅子扔下楼去。 蛋饼装盘，总体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自己尝了一块，盐有点淡了。 算了，将凑着吃去吧。反正明天就可以带東東去外面吃了，这一晚，不碍事儿。 晶晶亮亮的面条，看着就觉得筋道。把面倒进之前煎鸡蛋的锅子里，让面条把之前的熟油都蘸光，一来是有熟油提味，再者是小孩儿真的是饿久了，这么吃的话，应该··· 其实主要是暗黑料理王觉得这样蘸蘸好刷锅子~~~ 把面也盛好，端着鸡蛋饼就往餐桌走，招呼小孩子过来吃饭。 小孩子看着没有一点颜色的饭菜，垮着小脸儿坐下。 沈方栋有点儿尴尬了，毕竟自己真的从来不怎么下厨。这么明显的被嫌弃，再是暗黑料理王也有点拉不下脸。 沈東煜尝了下面条，又就着块儿鸡蛋一起嚼，恩，还是不错的，于是大口扒起饭来。沈方栋一看这架势，这是敞开了吃啊，这是对自己厨艺的肯定啊！ 赶紧转身又进了厨房，从柜子旮旯里翻出来一包老干妈下饭菜。 "東東，这个也就着吃了吧” 沈東煜憋着一嘴面条抬起头，看了眼小叔手里的菜，眨着眼睛点着头表示赞同。沈方栋赶紧的撕开了袋子，把下饭菜倒在蛋饼的盘子里。 沈方栋拉开椅子，坐在对面看着小孩子埋头吃面，狼吞虎咽的，哪儿还有小时候秀气温吞的样子，头发也乱乱的毛毛的。 大哥就这么走了，也才半个多月，让東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样去上课，去学习，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是，也不能任由这孩子就这么放纵。 难过可以理解，但是消极的态度，绝不能姑息。明天和孩子谈谈心吧。 小孩子吃过饭，沈方栋递给一杯开水后，自己又去刷锅子。一切收拾妥当。坐在沙发上，和小孩子聊起来 “東東” “恩” “明天回家去带几套你的衣服过来，不想回去，明天叔叔带你去买几件。” “恩” “今天已经礼拜四了，明天要是不想去学校，呆在家里也成。但是网吧，不许再去了。” “恩” 看着小孩子心不在焉的敷衍，沈方栋深深的感到无力，就算想安慰，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自己爸爸还健在，当然不能体会永远失去父亲的滋味，况且，東東今年，也才17岁。 “困了没？这几天没好好睡觉吧，困了就早早睡吧。洗个澡，把你从网吧带出来，现在身上还一股子味道” “恩，知道了”沈东煜起身回了客房。 沈方栋自己坐着发了会儿呆，看到客房的灯也灭了，准备洗洗睡了。 夜，太静，屋子里，太空。 半夜沈方栋醒来，迷迷糊糊的准备去喝口水，可刚拉开门，就挪不动脚了。 客厅的落地窗前，沈東煜就那么盘着腿坐在窗户前，借着月光，能看到烟丝从小孩儿的身侧悠悠升起，再飘散开。而小孩儿旁边的橡胶树盆栽，像个卫兵一样，伫立在小孩儿身边，不动不语，只静静陪着。 窗外是一片灯火阑珊，黄色的路灯，车流的尾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小孩儿就那么静静坐着，落寞，安静，甚至，是乖巧的。 沈方栋只觉得自己不困了，想过去陪着他，又怕打扰了小孩儿，他倚着门框定定看着，看着。 看着小孩儿清瘦的背影，他从未想到过，其实这么笑得孩子，也可以是坚忍的。 转身回去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失神了很久。 窗前，一根烟吸完，沈東煜小朋友低下头嗅了嗅衣服，恩，果然有了淡淡的烟草味，伸直被压麻了的腿，过了许久，才回自己的卧室睡下。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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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早上，沈方栋规律的生物钟让他在七点半的时候准时起床。 嘴里叼着牙刷，沈方栋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早间新闻的主播正在慷慨激昂的报导着欣欣向荣。看了一条新闻，沈方栋牙刷好了，赶紧赶在泡沫从嘴巴里流出来之前杀回卫生间。洗完脸，看了眼手机， 恩，不错，Nancy没什么提醒的消息，那就是打个电话交代下给王经理就成，今天可以不去公司。 其实沈总裁哪里知道，助理Nancy昨天中午看到总裁接了个电话，就让自己取消所有下午的要事会议之后，便着手安排联系，生生是给总裁他腾出一天假来。 推开客房的门，小孩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窗台上的仙人球。木然的转过头来看着推门而入的小叔，没有说话。 小孩呆呆的样子，却像是重重一拳砸在心口。沈方栋开始怨自己了，怎么就没有一点办法能分担一下这孩子的难过呢？ 坐在小孩旁边，倒觉得有些局促， “東東，今天出去买几套衣服吧，还是你回家去取？” “恩” 揉了下小孩的脑袋，知道他不想说话，又问道， “恩是去买？” “恩” “成，那你快起来，咱们收拾下，去吃早点，然后去买衣服，再看你需要什么，一块儿买了。最后去趟超市，买点速食和零食，这段时间你住这儿，晚上饿了什么的，有点儿垫巴的也好。对了，你书包还在学校吧？” “恩” “那我先去把车换回来，回来差不多你收拾好，打电话给你你就下楼来，啊。” “恩” 交代好，沈方栋又给小孩儿学校打了电话，请了假。然后套上外衣，下楼，提车便往柴伯荣那儿去了。 柴伯荣是个典型的不着调，大学刚开始的时候玩摇滚，张口闭口的中国没摇滚，自己要做中国摇滚第一人。玩乐队到大二谈了女朋友，这丫头不爱柴伯荣那些个狂躁轰鸣的重金属音乐，偏爱民谣小调儿。这不，柴同学为讨姑娘欢心，立刻表态退出乐队。从此抱上吉他，只唱民谣。一头披头士剪成了精干的圆寸，破洞铆钉的衣裤也全换成了干净利落的牛仔和板鞋。好了一年多，到大四的时候，柴伯荣一颗红心和姑娘盘算着自己打工挣了点儿小钱，准备国庆假期带姑娘去趟重庆，姑娘当场哭红了眼求柴伯荣原谅。原来是和之前乐队的键盘好上了，好了有小半年了。柴伯荣也是气疯了，当时就去把那键盘拉出来干了一架。于是这个学期，柴同学呆在宿舍不出门，倒是把欧洲哲学瞧了个遍，从希腊的神话故事到马克思的《XX党宣言》，从叔本华的《要么孤单要么庸俗》到赫胥黎的《人类在自然界的位置》，闭关一直到期末，才出关移步考场参加期末考试。 然后，柴爷果断和宿舍一直给他带饭取快递打开水的同系小学弟表白了，并当场拿下小文学弟。 哥儿几个趁小文学弟不在的时候劝他别想不开，苦口婆心的，费的那口舌，不就是戴了回绿帽子，不至于被女人吓成同志啊！ 谁成想，老先生倒是一本正经的看着沈方栋他们几个， “你们想多了，我是真喜欢小文” “哥们儿，不至于啊···” “人黑格尔都说了，存在即合理。你们要是嫌膈应，我下学期和小文搬出去住就成。” “诶诶，没那意思。你就是喜欢上人妖，只要是真性情，哥们儿都没意见，就是担心你是这一阵子没想开啊。” “没，完全看开了，真的，多谢哥儿几个操心了” 不过这柴伯荣和小文在一起之后，倒是正经多了，也不瞎闹腾了，卯足了劲儿要给小文最好的生活条件，为啃下小文爸这块儿硬骨头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哥儿几个见状，也算是放心了。 毕业的时候，柴伯荣爸妈催着柴爷回家，要老家托人给找个工作，然后努力在28岁前结婚，生孩子，老人紧等着抱孙子呢。柴爷一听这安排，再看钱包里和小文儿童节拍的照片儿，电话里现场出柜。气的柴家二老立即回应，宣布断绝关系。 最后耗了好些年，柴家二老算是默认，但是要求一定不准断了老柴家香火，至于香火，是高科技生物技术还是福利院，要柴伯荣自己看着办。 柴爷也觉得回老家太给爸妈添堵，便在柳州扎了根。先后混了不少岗位，但是自己的性取向却没少遭人白眼议论，偏偏他柴大爷“存在即合理”的思想根深蒂固，根本不稀得看人脸色。这不，还是自己出来单干了，开了家汽车保养。也是因为这个，沈方栋才总是来他这儿给车保养。 昨天下午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完，嫂子的电话就来了，沈方栋一心急着找小孩儿等不到车保养完，开着柴伯荣的车就先去出去了。现在，才过来还车。 来到柴爷的店，老先生和几个车工搓麻搓了一宿，烟抽得屋里着火了似的，柴爷隔着烟儿看见是沈方栋来了，问他小孩儿找到没？沈方栋说找到了，这家伙立马起身把沈方栋押上桌子，非得要搓几圈再走。沈方栋赶紧的解释说小孩儿没吃饭还在家里等着呢，自己得回去接上小孩儿买点东西什么的，一大堆事儿，这家伙才不屑的笑话他“奶爸”，说车在外边儿停着，让他自己去取。沈方栋还了钥匙便取了车匆匆往回赶。 到了楼下，拨小孩儿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挂了电话， “这孩子，手机都不开机了。” 又拨了自家座机，一直响着，没人接。 这孩子，手机关机，电话也不接。想起小孩儿半夜坐在窗前，还有早上那呆呆的眼神儿，不能出什么事儿吧？这要是又跑出去，再上哪儿找去。沈方栋顿时觉得头皮发麻，锁了车赶紧上楼。 开了门，径直往客房走， “東東！” “東東！” 挨个儿看了一遍，小孩儿没在家啊！手机却是撂在床头柜上。 这孩子！真是！这大冷的天儿，也不知道小孩儿身上还有没有钱。 一边儿担心一边儿又下楼，准备去找小孩儿。 小区门口就一条马路，自己这地儿算是公交车的终点站了，不管打车还是公交，那只能是往古城区那边儿走了，一脚油门下去，沈方栋只觉得心里急躁。 到了小十字，沈方栋等着90秒的红灯，越发的急躁。 转头看着窗外渐渐飘起的小雪， “这孩子，别冻着了”沈方栋心里默默想着。 终于，前面儿的车动起来了，过了小十字，沈方栋看到人行道上那个蓝色的校服，一月的北方，谁还就穿着单衣往外跑，况且，这个点儿还在路上晃着的学生。也就他的大宝贝侄子了！放慢车速，往路边靠过去，放下车窗。离近了一瞧，果然是小孩儿。 “東東” 沈方栋喊了一声，小孩儿悠悠转过头，像是在证明双耳效应的准确性一样。 沈方栋打开车门，又叫了一声， “東東，快上车” 小孩儿从人行道的小栅栏跨过来，看到是小叔，拉开门，坐了进来。 沈方栋看着小孩儿头顶和肩上薄薄的一层雪，伸手摸了下小孩儿的校服。只觉得火儿大，这这会儿要是谁在他头顶坐壶凉水，他都能给你烧开了！ “怎么不在家等着！乱跑什么！” “恩” “恩什么？说话！” “下雪了，想出来。” “出来走走就能不带电话？” “没电了。” “那不能用座机打电话给我说一声儿？” 小孩儿呆呆的看了他一阵儿，像是反应过来了，也知道自己错了，低下头。 “对不起，小叔” 沈方栋看着小孩儿冻得通红的耳朵，身上的衣服又那么单薄。这小子，从来不爱穿毛衣，冬天撑死是件儿厚点的卫衣，出门全凭羽绒服。昨天在网吧找到小孩儿的时候，就穿着件儿衬衣，校服窝成一团抱在怀里戴着耳麦打游戏，也不知道把他的外套丢到哪儿去了。 沈方栋心里暗骂自己，孩子心情不好，出来走走，怎么也不该这么凶孩子。伸手呼噜了下孩子脑袋， “東東，叔叔不是凶你，只是，看到你不在家，太担心了。这样，咱么先去吃饭，然后，给你买件外衣先，你要是想走走，叔叔陪你，咱么穿暖了再走。成不？” 小孩儿没抬头，只是闷闷的一声， “恩”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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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看小孩儿还是低头不做声，沈方栋也没了脾气。只是开车往七巷去了。 甜嘉粥果然是老字号，都这阵儿了，还那么多人在里头。沈方栋瞧了眼大厅，几乎没几张闲椅子。抬脚上楼，和侄子在包间坐下了。 服务员紧跟着过来，把菜单摆到沈方栋面前，便掏出小本儿，准备记单。 “東東”说着便把菜单掉了个个儿，递到小孩儿脸前。 小孩儿愣愣的看了眼菜单，也不接，只道， “我和小叔要一样的” 沈方栋又把菜单转过来，翻着粥品，瞧来瞧去，说， “一个小米南瓜粥，一个银耳莲子粥” “先生，主食需要吗？” “恩，一份春卷，一屉小笼包。” “好，小菜需要吗？” 沈方栋抬眼看看侄子，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拌三丝儿和拌海笋” 服务员又报了次单，脚下生风的下了楼。 沈方栋看着闷闷的小孩儿，望向了窗外。 不多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上菜，一一摆好后，说道， “先生，您的菜上齐了。” “東東，吃饭了” 小孩儿回过神儿来，拿起汤匙，小口喝着粥。 静静吃完早饭，叔侄俩驱车往世纪广场去了。 停好车，沈方栋这才发现，可能是车里暖气打的高，刚又吃的舒坦，小孩儿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轻声唤醒東東， “到了，下车了” “额···”小孩儿的声音太哑， “口干么？下车，去喝点东西。” “噢” 两人进了商场，先到二楼的饮品站给小孩儿点了杯热红茶，然后牵着小孩儿往活力男装去走去。沈方栋比起才17岁的沈東煜，真是高出了一个脑袋。加上小孩儿这段日子没好好吃饭，瘦弱的不像话，这么牵着，倒有些父子的感觉。 刚进店， “先生，有什么需要？” “恩，给孩子买点衣服。” 导购小姐不露痕迹的打量着这对养眼“父子”，热情介绍到， “先生，我们店里的冬装齐全，样子也年轻，就是为学生群体量身做的。您可以和儿子先看看。” 沈东煜忽然抬头，瞳孔却是燃着一团火，“这是我叔叔！”小孩儿大声吼着导购小姐， 看到导购小姐被吓到的样子，沈方栋其实也被小孩儿吓了一跳，这孩子总是恩啊的，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还这么大声儿。转头看向小孩儿， 亮莹莹的泪珠就挂在眼睑上，像是再来一丝风都能让它落下来。 沈方栋把小孩儿搂紧怀里，让毛毛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拍着孩子的后背，让小孩儿在自己怀里平复下，而怀里的小身板儿却是颤抖起来。 沈方栋抱歉的对导购小姐解释道，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啊，啊，没关系，先生可以在里面先休息一下。说错话了，真不好意思。”导购小姐也是吓得不轻，奈何小朋友哭了，只得躲到里间去。 沈方栋领着小孩儿往里走，给小孩儿擦了眼泪，又在小孩儿耳边说了些什么，可是小孩儿还是伤心了，本就兴致缺缺的，这下好了，连看都不想再看那些衣服一眼。沈方栋知道这孩子现在连呆在这儿都是煎熬。只能让小孩儿坐着休息，自己起身火速给小孩儿挑衣服。 沈東煜个头儿还不到170公分，这段儿时间又瘦的厉害，穿什么都合身。沈方栋赶紧挑了几件加绒衬衣，两条牛仔裤，长短外套各挑了一件。两个导购小姐跟在顾客屁股后面只是看尺码，翻吊牌儿。看来看去，还是加了两件儿开衫毛衣。 衣服挑完，沈方栋来到收银前，看了一眼配饰，指着一条灰色细线围巾，导购赶紧也给包了起来。沈方栋想了想，让导购拿三套贴身衣物。 付了款，沈方栋提着一大堆袋子，领着小孩儿出了商场。让小孩儿上车，自己开了后门把袋子全扔到后座，坐到驾驶座上，沈方栋拨通了Nancy电话，问了小孩儿的鞋码， “Nancy，一点私事要你帮忙” “老板请指示”电话那边Nancy乐的都快要开花儿了，一般老板提到私事，无非是订花和购物。 “买三双17岁男孩子穿的鞋子，40的，要舒服而且好看，送到我家来。” “遵命，Boss~”放假逛商城，Nancy乐得答应。 “还有，到我家这边儿的时候，买些速食，零食什么的，还有，买点家常菜，一块儿带过来。至于什么菜，看你拿手的就好。” “Boss，这是要我给您做菜吗？”这声儿都快哭了。 “顺便给自己买个包吧，我的奖励。” “OK，保证完成任务。”这次音儿听起来才算是活过来了。 挂了电话， “東東，还想走走么？” “不想了。”小孩一直定定的看着窗外。 “好，那咱么就回去。” 又是一路无语。 回到家，让小孩儿先去休息，看电视打游戏睡觉都成。自己快手快脚的去把小孩儿的新衣服们塞进洗衣机，让他们自己动起来。便来到客房，小孩儿趴在床上发呆。 “東東，等会儿Nancy姐会来，让她做几道家常菜好不好？” 小孩儿坐起来， “好。” 沈方栋就料到是这个结果，起身出了房间。 拨通了方藜的电话， “嫂子，” “方栋，東東出什么事了么？” “没有，他好着呢。嫂子，就是···東東现在状态不太好，这孩子心事重，又不愿和别人说，自己憋着，看着就心疼。” “那怎么办？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分明是着急的声调， “我觉得事儿不大，就是得人陪着他。” “方栋，你先带東東几天，我这儿···” “嫂子，没那意思，我也不是太忙，顾得过来。就是觉得東東的状态，一定得要给你说一声儿。” “那，方栋，麻烦你了。” “嫂子，每天能不能不管多忙，都坚持给東東打个电话，和他说说话，这孩子现在，太需要关心了。” “好，我知道。” “那行，嫂子，你忙着，我不打搅你了。” “方栋，谢谢你这么照顾東東。” “嫂子，别总是这么见外的。” 挂了电话，沈方栋打电话给自家老爸，和老爷子汇报了下他亲孙子的状况。 老爷子这边儿没了声音，沈方栋知道，大哥这一走，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沈老爷子年轻时想得开，觉得孩子太多，教育不好操心不到，也是大问题，索性只要了俩孩子，但俩小子都是在自己和老伴儿的严父慈母关怀下长大的，也算是争气。爸妈不说，沈方栋也知道，哪儿有老年丧子不伤心的人呢？ 可是老爷子一听大孙子过得这么难熬，问清了孩子是不是还在沈方栋家里，立即表示现在就和老婆子收拾收拾动身去看看孙子，给孩子长长精神。沈方栋一听，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冷的天儿，老人家再摔着冻着，这不是添乱吗！紧忙补充，自己这儿好吃好喝好待遇，让他们别担心了，还保证東東心情好点儿了就带会本家去看看老人家，让老两口现在别来了。老两口儿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可还是叨咕着，离的不远，哪天大家都方便了，一定要来看看大孙子。 沈方栋回到卧室，翻开了相册，看着自己还小的时候，哥哥带自己去公园，自己举着棉花糖，哥哥那会儿已经大了，蹲在自己旁边，两人在花坛前的合影。 哥，你看你走了，東東成什么样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离得远了，看着東東就心疼，觉得自己当叔叔的不尽责。 离得近了，明明不能分担，只能徒然给孩子压力。 哥，你说我怎么办 合上相册，沈方栋去到卫生间，把小孩儿的衣服都取出来晾好。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等Nancy来。 都快到1点的时候，电话响了，沈方栋躺在沙发上觉得都睡了一觉。 “Boss，麻烦下楼来取一下东西，死沉死沉的。” “好，我现在下去。” 沈方栋推开小孩儿的房门，这小子，睡着了也不盖个东西。 顺手拿出一条毯子，给小孩儿盖上，关了房门，带着钥匙就下楼去了。 “Boss，这是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回来了还是怎么的？” “没，别瞎说，我亲侄子，前段时间大哥过世了，这孩子心情不好，他妈妈又忙，就现在我这儿住一段儿。” “哦~sorry” 电梯门儿开了，沈方栋又叮嘱道， “Nancy，千万别说我是他爸之类的话，这孩子现在听不得这个。” “哦~了解” 小助理进门多的话没有，帮自家总裁把东西都归类塞在冰箱之后，又把蔬菜和肉类都拿进厨房。 戴上围裙就起忙活起来，不一会功夫。米饭焖好了，油麦菜，香干芹菜，干煸豆角都准备好待炒，水煮鱼也已经差不多了。 Nancy推开门让沈方栋叫人洗手准备开饭。 沈方栋应声儿起身去叫侄子， “東東，吃饭啦。” 没反应， “東東，起来吃饭啦。” 还是不动。 沈方栋过来拍拍小孩儿的后背，这才发现，这孩子，怎么脸这么红？ 一摸额头。这温度?发烧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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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沈方栋这下是真的慌了阵脚，这孩子，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了！中午才给嫂子、爸妈说完这孩子好好儿的，这下··· “Nancy，先别准备吃的了。客厅有药箱，找下体温计在不在，东东发烧了。” Nancy来总裁家也不是一两次了，熟门熟路的找来体温计， “啊！怎么会发烧？你不是说睡觉着呢，怎么就烧起来了？”说着给小孩把体温计夹在腋下，又把手背搭在小孩儿额头上，烧得厉害啊！ 小孩儿像是因为额头凉凉的，觉得舒服了，迷迷糊糊的抓住Nancy的手摁在额头上不给放开。 Nancy被孩小孩儿抓住手，手下又是那么烫的额头，瞬间心疼放大几百倍。 指挥着沈方栋，“先赶紧给孩子先淘块儿凉毛巾。” 沈方栋钻进洗手间淘着毛巾，Nancy取出小孩儿的体温计，看了眼，40度了！ 沈方栋给小孩儿额头上放上凉毛巾。和Nancy商量着，这烧的，得要送医院了吧。 Nancy赶紧起身打电话， “喂，我现在这儿有个孩子，发烧到39度，是不是得送医院了？” “哦，行，那我试试，不行再打电话给你。” “怎么说？”沈方栋急的满头的汗， “我朋友说，先喂孩子吃药，吃了药再看退不退烧，要是吃了药还不退的话，就得送医院了。” 就沈方栋而言，是坚决不想要沈东煜去到医院的，大哥最后在医院落气，沈方栋忘不掉小孩儿那时的绝望，医院对小孩儿，绝对是有阴影的。 “你看看那药箱里有什么退烧的药没。” Nancy一边翻着药箱，一边打电话咨询两种药能不能一起吃。 两人忙活儿了一阵子，给小孩儿喂了药，沈方栋又给小孩儿换上睡衣，看着小孩儿烧的红红的脸颊。又给孩子把毯子往下拽了拽，把胳膊拿出来，才出了卧室。 Nancy也是被小孩儿的高烧吓了一跳，这会儿也是安顿下来才是缓过神儿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发呆的沈方栋，道， “老板，你还好么？” 沈方栋牵强的扯扯嘴角，“没事儿，还好。” “你要不先吃点饭，这也忙了一天。” “来，你也来一起。” Nancy把饭和鱼都端上桌，沈方栋却是不放心，洗了手后又进去看了一次小孩儿。这才坐下吃饭，Nancy解释道， “小锅里煮了点清粥，等东东起来你给他先吃点粥。还有那几个青菜我没炒，给你包好放在冰箱了，明天东东好点儿了你给他做成清炒，我们俩就先把鱼吃了。” 沈方栋倒是没想到Nancy连这都准备好了，只道， “Nancy，今天谢谢你了。” Nancy摇头说老板客气。 中间，沈方栋又是去看了次小孩儿。Nancy帮老板把锅都刷了的时候，进来摸了小孩儿的额头，感觉没那么烫了。就向沈方栋道了别，准备回家了。 送走Nancy，沈方栋坐在小孩儿旁边查看邮箱里的报告，不时换换毛巾，查查体温，中间又给孩子灌了次药。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小孩儿才睁开眼，像是从个冗长的梦里醒来。一扭头，看到眼前的叔叔，毛巾从额头上掉下来。沈方栋看到小孩儿醒过来，紧忙问这问那，小孩儿只是说口渴。 沈方栋把温水递给小孩儿后，给小孩儿讲他发烧烧了一天，自己和Nancy都担心坏了。 沈东煜自己也觉得住在叔叔家就已经不好意思了，还给叔叔舔这么多乱， “叔叔，对不起。” 沈方栋愣了一下，笑说你好了就好，没关系。 “饿了没，吃点东西。” 沈方栋端着粥进来，小孩喝了粥就乖乖躺下。沈方栋看小孩儿准备睡了，又给孩子叫起来，看着吃了药，乖乖闭上眼睡了。这才关了灯，去厨房刷锅然后准备也洗澡睡觉。 小孩儿看叔叔出去了，一把把毯子拽到头上，蒙住头就开始大哭，因为侧躺着，眼泪流了一脸。只是，不出声。小孩儿自己也憋得难受，但是他不敢哭出声儿来。 这是在叔叔家。 沈方栋再回来时，看到小孩儿安稳的躺着，像是都睡熟了。满意的躺下，盖上被子，又觉得不放心，摸了摸小孩儿额头。翻身起床找来体温计，量了一次，看数字已经是正常了，这才放心的睡下。 半夜，沈方栋只觉得胳膊上火烧火燎的，开灯，只见小孩额头抵在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上。摇摇小孩儿，小孩儿像是烧糊涂了，支支吾吾说些什么，也听不清楚。 不用说，这是又烧起来了。二话不说，给小孩儿穿好衣裤，自己带上手机钱包钥匙，打横抱起小孩儿便下了楼。直接开车往离家最近的中医院去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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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医生，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病房外，沈方栋焦急的咨询着医生。里面，沈东煜已经挂上水了，乖乖的躺在床上。 “问题不大，这几天忽然降温导致的感冒，只是现在感冒加重了。”医生不紧不慢的答道 “但是，到晚上的时候烧都退下去了，这怎么又烧起来了？” “从脉象上看的话，是急火攻心，孩子是有什么心事吧，你看这火上的，嘴角都是泡，嘴唇也干的起皮。注意房间不能太干，吃点清热败火的食物。最重要的是，孩子心事重，你们家长要多疏导，多沟通。” 急火攻心？到底什么事情这么上火，连夜又给烧到了高烧 沈方栋坐在病床前看着侄子，比起以前，瘦太多了。只觉得愧疚，是自己对不住大哥，半大的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沈东煜还昏着，自然不知道叔叔的愧疚。 当沈东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礼拜天的中午了。看窗外，雪已经停了，阳光明媚，这么暖的阳光，要是能让后背在这儿晒一会，那该多舒服。隔壁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卷着，沈东煜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啊？！ 沈东煜觉得心慌，慢慢起床，开门往外走，看着楼道墙壁上的宣传，是中医院，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了？ 正想着，沈方栋的声音传来， “东东！你怎么跑出来了？” “额···叔叔···我···这儿···”小孩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在医院了。 沈方栋点了点头，搂着小孩儿的肩膀，边走边解释， “你昨晚烧的厉害，连夜给你送医院来了。” 沈东煜低下了头，小小的挫败，又麻烦叔叔了。 “来，先吃点东西，垫一下。” 银耳莲子粥，热馒头被沈方栋一一摆在床桌上，沈东煜还在纠结着，太不喜欢医院了。 俩人安静的吃过早午饭，沈方栋叮嘱道， “东东，你现在体温虽然是降下来了，但是还是不稳定，今明两天再在医院观察一下，明天我帮你请假，反正也快期末了，学校讲不了什么了，都是复习了吧？” “叔叔，那能不能把我的书包带来医院，我···我之前···现在得要复习一下。” “恩，我也知道，要是期末考试要是有难度的话，现在赶紧找个家教补习一下，来得及吗？” 沈东煜一听找家教，只觉得毛骨悚然，之前老妈请过的一个老师给自己补习语法，简直是在念天书，听阿宽说，他的家教，那真是幽默诙谐，谈笑生风，下了课，还约他去打台球。自己的家教倒是，念完课文念教参，念完教参念卷子。对于请家教，犹如恶梦一般。 “家教就不用了，我自己多用功就好。” “那你就先休息着，我现在就过去给你把书包拿过来，有什么特别要带的书没？” “叔叔去了找一下邢智宽吧，他住校，周末也在学校，让他帮我带一下，他知道要用的东西。还有，能不能把我的电话也带来？” “行，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你先休息休息。” “那，麻烦叔叔了。” 沈方栋顿了一下，呼噜着小孩儿的脑袋，无奈的笑笑，“东东，你是叔叔的亲侄子，不要再把自己当外人了，总是这样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了。 “叔叔，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沈方栋没让小孩儿再为难，“行了，叔叔知道，别再把大家的关心推开了，好么？” 沈东煜只是讷讷的点头，直到沈方栋出去。 沈东煜一个人坐在病床上，他想了很多，尤其是，想爸爸。 爸爸走了着已经大半个月了，新的一年也快要开始了，我怎么就是不能振作起来呢？我的家里，我是唯一的男人了，那就得要像个男人一样！扛起男人的责任。这么一天到晚的病着，像什么样子！ 他慢慢盘算着，大概到一月中，学校也该要放假了，这段时间要好好准备考试，现在自己还是学生，能拿来争气的，好像也只有优异的成绩了。新年之前，想要去看看爸爸。对了，放假了要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他们是爸爸的父母，我得要代替爸爸照顾好他们。妈妈···妈妈说她是爱我的，只是现在忙，妈妈也是在为爸爸的事情忙碌。住在叔叔家，其实也没什么，做好自己该做的，不要叔叔替**心。现在，最清闲的只有自己， 那么，就让我来接替爸爸吧，我一定会是爸爸的骄傲。 现在，养好了病就要振作起来了！小孩儿忽然觉得，不是那么压抑了，环顾整间病房，叔叔从来不吸烟，而再人性化的病房，也不会为病人提供香烟。小孩儿翻着昨天新买的外衣，口袋里有两张崭新的票子，想来是叔叔怕自己有什么事情，留给自己的吧。 看了眼楼下的鲜花礼品店，有那些的话，应该也有商店吧。套了外套，便往下走。大太阳照着，一点儿都不冷，小孩儿买了烟回来。点了烟，慢慢吞吐起来。一根吸完，屋子里味儿还蛮大的，便开了窗户通风。 “哎~哎~病房里不许吸烟，你这还病着呢！” 沈东煜闻声回头，一个小护士手上站在门口，手上还提着一瓶液体。 “额···不好意思啊，下次不会了。” 小护士没再说话，只是抬头翻看着挂杆上的记录册， “行了，过来吧，你今天还有两次液体。” “哦···” 小孩儿乖乖坐在床上，伸出左手给小护士。小护士熟练的扎了橡皮管，拍拍手背，喷了酒精消毒，扎好针，又贴了胶布固定，便两手插兜走往外走。 “液体完了叫护士站” 沈东煜没有回话，感觉液体有点快，又调慢了些。 该死的，就是医院，就是医院。 没有挂挂水的手无力的搭在眼睛上。 这里，太让人伤心了。 爸爸，爸爸，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爸爸，爸爸，我生病了躺在医院，但是一个人，如果你在，是不是会陪着我。 爸爸，爸爸，我好难过，他们都忙，没有人顾得上我，我一个人，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爸爸，爸爸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复无常，我是男孩子，我想坚强一点，但是眼泪就是会流下来啊。 爸爸，爸爸，难道你不想我么?可是我很想你啊。 沈方栋先是回家取了小孩的手机，便往学校去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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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柳州外国语，石砌的大门，很是庄重。门前的半墙上刻着八个字，“柳州市外国语学校”，左下角写着个名字，也看不清是哪个人物提的。就这大门看起来，气派！ 沈方栋停了车，向门卫打听了高二学生的教学楼，便向勤学楼走去。 笔直的林荫道旁，虽已是冬天，树木确是挺拔，二百来米之后，才是主花园，主教学楼就在这花园后，楼前是六根高大的罗马柱，这便平添些许华贵之气。往北瞧，这才是勤学楼。 进来上楼才发现，就算还是在周末，高二高三的孩子却还在上自修。沈方栋看到办公室的牌子，便朝那边过去。门是开着的，敲了敲门，里面很安静，只有一声“请进”， 沈方栋进来，“请问一下，高二7班的班主任在么？” 一个戴眼镜的胡渣男从他的格子间里抬起头，“哦，学生家长啊？” 抬头的正是文科班的地理一把手---蔡老师，虽然现在还年轻，不到40岁，但人已然是国家特级了。每逢这些小孩儿参加市里统考，蔡老师就会“失踪”，别问他去哪儿了，他带的学生都知道，蔡老师被局里“抓”去出卷子了。 “对，来找一下班主任。” “高二7班啊?哪个学生？” “沈东煜” “窗户旁里面是周老师的位置，你可以在那边等一下，她过去查自修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好，谢谢” 沈方栋走到窗户边，不知道怎么办好，人家刚才也没说给拉把椅子过来，自己要是就这么大咧咧的坐在这老师的椅子上的话，好像不太对劲。站着，倒像是自己是被老师教训一样。他随便一瞟，便看到桌子上的相框，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里高高瘦瘦的女人应该就是东东的班主任了，和一个男人，大概是她的丈夫把，抱着一个小姑娘在个山水秀丽的地方照的，那小姑娘的笑容，是那样明媚。沈方栋正看着，便听到有人进来。 “周老师啊，你们班的学生家长。” “哦，好。” 沈方栋看着这个没有被岁月偷走容颜的女人，朝自己走过来，主动伸手打招呼，“您好，我是沈东煜的叔叔，沈方栋。” 周老师微笑同沈方栋握手，“你好，我是班主任周丽敏。” “是这样，沈东煜最近生病发烧又上火，状态不是很好，我想过来和老师了解一下他的状态。”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周丽敏也是多年班主任，直接让着沈方栋向外走， “这样，我们去谈话室，沈东煜这段时间，的确不太好。” “好。”沈方栋知道，这事儿怕是不少。周丽敏在桌上翻了翻，取了三本文件夹，便带路向谈话室走去。开了门，简单的沙发茶几，周丽敏将文件夹放在茶几上，转身倒水， “沈先生坐，可以先看一下这个。” 沈方栋翻开第一本文件夹，“高二（7）班考勤表”，在里面找着沈东煜的名字， “5010724 沈东煜 ○○到旷旷旷假假” 翻到第二页，是备注， “Ps：1月2日周一晚 第二节晚自修 邢智宽、沈东煜、颜崔 逃自修 宿舍区老师反馈：周一晚 邢智宽夜不归宿” 周丽敏泡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还帮沈方栋打开其他两个文件夹，等沈方栋看完， 沈方栋拿过第二个文件夹，就一张A4 的大白纸，上面清楚的写着一行字“关于高二（7班）沈东煜同学的处分决定”，沈方栋被这行字惊到了，这孩子，怎么还搞了个处分。 仔细往下看， “2006年11月29日，我校高二（7）班学生沈东煜在勤学楼天台吸烟被发现。经教务处、德育处、学生处批评教育，且沈东煜本人认错态度良好。现根据中学生守则第XX条XX款规定，给予沈东煜同学记过处分。” 看完这条，沈方栋只觉得被臊得慌，偏偏周丽敏丝毫不觉，递过来第三个打开的文件夹---高二（7）班成绩排名， 第一页，9月检测，沈东煜的名次还蛮靠前，第4名，576分，年级第6，和年级第一只差了14分， 第二页，10月检测，沈东煜是第2名，579分，年级第5， 第三页，11月检测，沈东煜已经下滑了，班级19，553分，年级132， 第四页，12月检测，沈方栋耐心找着，无奈第一面确实是没有“沈东煜”三个字，翻过页儿才是，这次是班级43，482分，年级509名， 沈方栋看完，放下手里的文件夹， “这是最近沈东煜在学校的状态，着实不太好。先说出勤率，12月请的假就不说了，这是我准的假，况且，谁家还没点事儿。可是元月，这一个礼拜，一号二号放假，二号晚上回学校上自修，我想着他爸爸的事情能开导一下，叫他来办公室谈话，还没说两句，直接给跑了，第一节自修下课之后，邢志宽和颜崔也逃了。星期二开始上课，沈东煜就一直没来，问了一下平时和他关系好的邢志宽，说他也不知道，等到星期四的时候，还是没来上课，我就联系了沈东煜的妈妈，然后周五早上他家长给他请了假，我猜就是你了吧。” “对，他妈妈现在太忙了，实在是照顾不好他，他现在住我这边儿。” “旷的这些课先不说，现在他人在家长的监护下，我也就放心了，但是这个处分，你也看到了，实在是不容乐观。” “这孩子从来没提过处分的事儿，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处分的事情，他自己表现好的话，在毕业之前是可以取消的，但是，问题就是他不配合。”周丽敏看着沈方栋的眼神有些无奈， “怎么说？”沈方栋当然也是急了， “除了重大的过错，学校当然不会愿意带着处分的本校学生去到别的大学，这对校方的名誉，恩，不太好。所以一般情况下，但凡是处分之后表现良好的，安分一点的，离校前，甚至更早，校方都会取消处分。” “那周老师，沈东煜是怎么？” “他是在天台，就是我们现在这栋楼的顶层吸烟被风纪队的同学抓到的，但是处分下来之后，他还在天台的那个地方继续，风纪队想不抓他都难！” 沈方栋也有些无奈了，他知道，这孩子是迷恋大哥身上的味道。 周丽敏倒是没停，“还有他现在的成绩问题，你也看到了，刚开学的时候都是不错的，后来他爸爸的问题，也能理解，但是年级是有制度的，滚动，他继续这样的状态下去，说不定下学期就会被滚动出去了。” “他现在状态不太好。” “我也知道，但是制度不会因他一个人改变。沈先生，这样和你说，7班是年级理科最好的班，至于为什么是7班，不是1班，是因为前面一个美招班，一个艺考班，四个文科班，这后面从7班开始到21班，才都是理科班，沈东煜如果被滚出7班，再进来不是没可能，就是不会容易了。不是我自夸，我带了这么久班主任，我的班55个学生，全班都参加高考，我能保证50个一本，至于出国的，那就另说另的。所以，在我看来，沈东煜下半学期可以先休学，等他爸爸的事情彻底过了，自己状态也调整好了，再来上课，今年 9月开始，也不是大问题。” 沈方栋没想到事情会成“被休学”这么严重。 “这不行，沈东煜小学的时候因为肺炎休过一年学，再休学的话，不太好。” “那他自己就得要有所行动，要照这么下去，我下学期还是不是他的班主任，就不好说了。” “周老师，沈东煜的成绩不是问题，这孩子底子好，之前成绩也一直不错，现在抓紧点，应该不至于被滚动出去。这个处分的事情，我回去和他谈谈，保证他积极就是了。出勤这些跟着也就会好起来了。” 周丽敏就等着家长这会儿给她保证呢，而沈东煜自己真的也是优秀的学生，就是现在遇上事儿了，她自然是乐得如此结果。 “他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还是希望他能坚强一点，哦~对了，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感冒发烧，明天再在医院观察一天，周二就可以来学校了。” “那好，状态也就这样，你们家长了解到了，我们也算是放心了，如果我们学校家长能一起配合，相信沈东煜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周丽敏笑着说道，沈方栋也连连应是，两人聊完，周丽敏叫来邢志宽，帮忙收拾了沈东煜的书包，沈方栋带着书包开车就往医院回。 他真的很想揍着小子一顿，得过肺炎的人，还烟吸得不停，本以为他只是偶尔吸，这在学校都被抓了，看来不是一两次了！学习成绩下滑倒不是大事儿，抓紧了就好，可这个态度，这个态度！怎么说好呢？这孩子，人生精彩的阶段还没开始，难道就要这样开始下坡了么？ 思来想去，沈方栋决定还是和孩子好好说，无论怎样，不能再让孩子觉得孤独了。他清楚的知道，他没有勇气再去看一次小孩儿在夜深人静时候坐在窗前落寞的背影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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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沈方栋来到医院，往楼里走，这时电话响起，是王经理的， “沈总，现在忙么？”询问的语气， “不忙，什么事？” “是这样，明天上午10点半要开和逐鼎合作案的碰头会，我觉得，沈总还是亲自出席的好。” “哦，这个Nancy今天早上通知我了。” “从公司的立场来看，沈总出席，一来显出诚意，二来利于打压对方的势头。既然沈总能来坐镇，那么，再好不过了。” “好。”，沈方栋挂了电话，对这个王经理更多了一分欣赏，讲话做事滴水不漏，大小事务尽收眼底，年纪不大做事却是成熟稳重，对前辈的尊敬、新人的指导，分寸拿捏的极好，当你觉得他已经被这个社会打磨的过于圆润，没有了棱角和个性时，可他给出的独特见解、出色方案，定会让你耳目一新。不愧是三太子介绍过来的人。 沈方栋回到病房，小孩儿扭头看他，刚哭过的眼睛，还有红通通的鼻头让人看了心酸。 沈方栋苦笑一下，“诺，你的书包拿来了。” 沈东煜道谢，“谢谢叔叔。” 沈方栋看着小孩儿起皮的嘴唇，房间太干了么？他转身倒了杯开水，递到小孩儿手里， 沈东煜接过，端在手里，有些烫手，一次性的纸杯，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有点烫，晾一会儿，你的电话。”沈方栋摇摇头接过水杯又递上手机， 小孩儿拿过手机，又是放在腿前。 一看表，这都快6点了，准备去给小孩儿买病号餐，走前交代小孩儿乖乖呆着，把水喝了。 餐厅人不多，沈方栋买了两份青菜，粥和小馄饨，又要了两个饼子，面食养胃，这几天总是粥，怕小孩儿嘴里没味儿不好好吃。掂着饭往回走，路过护士站，看到有个糖尿病的患者让护士帮忙打胰岛素，他又往回退，问那个小护士， “麻烦，这边病房里可以提供加湿器么？” “哪间？” “612” 护士长从里面出来，很是热情，“年轻小伙子的，怎么要加湿器？” “孩子本来就上火，房间又太干了，嘴都起皮了。” 那个小护士帮人打完针，抬头睁着大眼睛认真说道，“我们这边加湿器也不是很够，一般给更需要的患者，那个孩子，与其给加湿器，你们家长倒是应该注意让他自己多注意，起码不要再吸烟了。” 沈方栋满脸的诧异，“他吸烟了？” 小护士无奈，这么不负责的家长！ “下午去挂水的时候，就在病房吸的。” 沈方栋只说不用加湿器了，麻烦护士了。他是真的火儿了，这孩子，自己病着不知道么？在门口停下，沈方栋劝自己忍住，别伤了孩子的心。 “东东，饿了没？饭买回来了” 小孩儿床上的书包和手机还是在那个位置，压根儿没被他们的小主人关注到，手里的水杯也还是那么多。 沈方栋一瞧，孩子又在发呆了吧。还是不忍心，自己动手给小孩儿把床桌搭上，饭菜摆好，绞了条毛巾，递给小孩儿，小孩儿自己擦了手，这才看到饭菜都上桌了，喝了水，抓起筷子，只是眼睛还盯着碗里的饭菜，筷子停在空中不动。沈方栋看着小孩儿直咬牙，却还是忍着。 小孩兴致不高的用过午饭，就地儿打开书包，准备着手复习功课。翻开课本，愣愣的盯着书，像是要把书看穿，只不过，眨眼的功夫，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挂在下眼睑上，满满莹莹的，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来。 沈方栋洗了手出来，索性合上小孩的课本，小孩紧紧闭上双眼，奈何不听话的泪水却退不回眼里，被挤出眼眶，顺着白嫩的面颊落在被单上，两块大大的泪渍，让沈方栋的千言万语通通咽回肚子里。只伸手捏着小孩的后颈，温厚的手掌包裹着从病号服里露出的一段脖颈。 小孩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双手无力的捧住脸颊，无声的哭泣，若不是双肩抖动的那样厉害，谁能知道，这孩子心里究竟是有多难熬。 终究，沈方栋还是一句话没说，默默的陪着这孩子，直到哭够了，才递上纸巾，转身去了消防通道，留孩子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吧，他站在这里，着实也不知道能为这孩子分担些什么。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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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无论怎么说，沈方栋不能让自己唯一的侄子就这样堕落下去。 现在这节骨眼，是，他难过，可是，起码他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难道因为失去了至爱的亲人就要从此一蹶不振了么？不能，这是大哥唯一的儿子，于哪一方面来说，这孩子，都不能再这样下去，挥霍自己的身体，放着学业不理。 沈方栋在亲自主持了和逐鼎的合作案之后，一切后续交给王维文，自己先回到医院看沈东煜。 推开门，沈东煜正在低头看书，手里拿着笔，看样子是在温习功课。沈方栋终于有些信心了。 小孩扭头，“叔叔来了。” “恩，在温习功课？” “快要期末考了，我···我想···努力一下吧。” 沈方栋满意的呼噜小孩脑袋，“看了多久了？” 沈东煜看了眼手机，“一个多小时了。” 沈方栋伸手合上小孩的书，摆出促膝长谈的样子， “東東，有些事，我得和你谈谈。” 沈东煜像是知道总有这么一天，也放下手中的笔，并没有看着叔叔，只是低声道：“恩” 沈方栋只得直说，“我给你拿书包的时候，你们班主任和我聊了聊，在学校方面就两件事，关于你的身体，一件事。现在，我们谈谈怎么解决。” “好” “听说，你在学校已经背了处分？”疑问的口气。 沈东煜的心情忽然不好，明明都已经清楚了，还要再来问，但是也只得如实回答，“是。” “那你怎么打算的？” “这种处分会消掉的。”沈东煜的回答，有些无所谓的意思。 沈方栋不禁吃惊，但还是继续问道，“你是在最好的理科班，但是，最近几次的成绩并不理想，但是最后的期末考，你们是有滚动制度的，你怎么看？” “我会努力。”其实不怪沈东煜没耐心，一想到有人在出口就伤了你的心之后还背地里打小报告，任谁也难有好脸色。而沈方栋又是一回闭门羹的感觉。 “好，那最后一点，你吸烟的问题？” “我长大了，吸烟···并不是多么大的问题。”沈东煜心情不好，自然出口就是这样的辩白，但他不知道，这将是直接引爆他叔叔的导火索。 “啪！”沈方栋的手直接拍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小桌子本就摇摇晃晃的，这下更是岌岌可危。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沈东煜也是被他这一下吓得不轻，皱着眉头看着叔叔。 “你怎么回事，沈东煜！”沈东煜却是不再看他，倔强的扭过头看着病床的另一侧， “沈东煜，我今天明白的告诉你，你那个处分，你不放在心上，我也不在乎，你说得对，那迟早会取消掉，大不了，我去送点礼，只要在你档案上清清白白，。你的成绩，我也不在乎，滚出理一班我可以出钱把你在送回去，只要你在那坐得住，或者一年以后，你想去哪所大学，随便你，我出得起这钱，我没关系。” 沈东煜一声哂笑，是啊，你们都觉得一切都是钱可以解决的，我现在很想我爸爸，你能买回我爸爸来么？你们不在乎钱，你们可能也不在乎我吧，呵~ “但是沈东煜我告诉你，你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你小时候发烧烧出肺炎在医院呆了多久!恩？现在忘记了？你爸爸是怎么在医院陪着你的？我哥走了，上到你爷爷奶奶，下到你自己，谁不难过？但是谁像你这样了？就因为这个，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的一生毁了？恩？” 沈方栋是想留着点说的，奈何这孩子就是倔，明明病得都住在医院了，还在吸烟，身边的一切都像是无关似的，任谁看了能不伤心，这幸好是没给本家的爸妈看到，这要是知道了。老两口不得伤心死。 沈东煜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不想再听到叔叔的声音，是，叔叔说得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是非常不好，但是自己调整不过来。 沈东煜觉得自己想喝得酩酊大醉一样，知道醉了，知道想醒，但是，醒不来。他沉溺在没有了父亲的深渊里爬不出来，没有人能拉他一把，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 “扣扣” 两人都沉默，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还有些许的怒气和叹息。 “沈东煜，今天的水全部挂完了，可以出院了。”小护士甜甜的嗓音终于打破了叔侄间的僵局。 沈方栋拿起外套，出门，“沈东煜，你好好想想自己最近做的这些事！” 待沈方栋下楼结算了所有住院费等等，心里的火气也算是消了一大半。回到病房，小孩还是坐在床上，明显一直这么坐着。 “收拾你的东西，回家。” 沈东煜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收拾起来。 回去的路上，叔侄间只有沉默。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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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华灯初上，又赶在年底，加上一派热闹景象，小区的大门上也挂起了红通通的灯笼，是啊，又到年底了，万家灯火，热闹祥和。 车停稳后，没等到沈方栋说话，沈东煜倒是先下了车，闷闷的往回走。沈方栋懒得叫他，只是锁了车跟了上去。 饶是这样，沈方栋还是慢了小孩一步，在沈东煜的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沈方栋看到小孩脸上的不耐烦和急躁。 沈方栋摇头按下↑，等另一部电梯。果然，小孩没有钥匙，还是得在门口等他。沈方栋放缓脚步，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清亮稳重，一步一步，走向沈东煜，沈东煜只是低着头倚在消防栓上，但是，怎么会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两人进了屋，房间里又干又热，沈方栋去开了加湿器，两人都不会做菜，沈方栋叫了宵夜，知道吃过宵夜，两人都是沉默不语。沈东煜更是直接回到卧室，还关上了门。沈方栋独自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终是敲响了小孩的卧室门。 “東東，我进来了。”话是询问的口气，可是没等小孩答应，沈方栋也进来了。 见小孩在复习功课，书本摆了一桌子，沈方栋还是欣慰了许多，最起码，这孩子，还是明白事理的。沈东煜看他叔叔进来，再是不想理人，从小的家教也告诉他不能这么一直坐着。于是，仅有的一张椅子，被沈方栋坐了，沈东煜就算是没耐心，也得站在一边。 “功课复习得怎么样？” “差不多。” “期末考呢？会被滚出理一么？” “努力一下，应该不会。” “沈东煜”听到叔叔这样叫自己，沈东煜的头皮特别麻，他觉得，之后的话肯定没好事。果然， “今天，我跟你说的三件事，你怎么想的。” 沈东煜愣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了似的， “成绩的问题，我在努力，应该不会被滚动。处分，我准备在期末前交一份检讨书到德育处，肯能不能在新学期取消处分。吸烟的事情，我会戒。” 虽然这答案算是不错，但是最开始他的一顿，却是没有逃过沈方栋的法眼。 “你这一天天的，是和谁置气呢？” 沈东煜最怕的，就是这样的诘问，好像莫名其妙又好像暗中提醒，沈东煜只能问他叔叔， “我不明白你的话。” “呵~”沈方栋一声轻笑，却是让沈东煜眉头一紧，“你不明白？” 沈方栋交叠的双手放在了扶手上，这样的姿势，让这场谈话显得又严肃了些。 “沈东煜，你今年几岁？” 沈东煜心里暗骂，我多少岁你能不知道！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17” “是啊，不小了，再有一年就能拿着身份证到处去玩没人管了。” 沈东煜完全不明白叔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低头听训， “身体好点没有？回来再有没有不舒服？” 这个沈东煜倒是能答上，“已经彻底好了。” “好，那我现在将要说的话，我不管你是拿笔记在本子上，还是刻在脑子里，我只说一遍，但是你要给我记清楚了。你爸爸的事情，已经这样了，身为人子，你不难过就怪了，但是！”这一声但是声音尤其缓，让沈东煜抬头看向沈方栋，沈方栋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接着说道， “你是你爸爸的儿子，你也是你妈妈的儿子，是学生，也是个正长身体的少年。我不希望你以后再吸烟，这是第一。第二，你妈妈现在太忙，顾不上你，还要在商场上血雨腥风。没错，你是失去了父亲，但是同时，你妈妈也失去了爱人，我希望你这个做儿子的，能在这时候，挺住，多替你妈妈分担一些。” 沈东煜慢慢有垂下了脑袋，是啊，这些天，自己都在做些什么，不仅没让妈妈省心，反而···这话，当真的是戳在了沈东煜的痛处上，沈方栋看着沈东煜懊恼的样子，继续说道， “哦，也对，这些日子，你分担提不上，祸倒是闯了不少。”看沈东煜的表情，沈方栋终于停住了挖苦， “最后，我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目前为止，你还是个学生，尽好你的本分，端正你的态度。”这话，无论是沈方栋说出来还是沈东煜听起来，都算是重话，这么几句话，就让沈东煜觉得无地自容，他懊悔极了，但是，也只能在这里听着。 “就这些，明天，回学校去上课，我希望，你能在这个时候，长大一些，成熟一些。比你日子不如意的人多了去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你们怕是都要在不就的将来吃低保住桥洞了。” 沈方栋不长的一番言论，像是醍醐灌顶般，灌醒了状态持续低迷的沈东煜， “恩？你觉得呢？”沈方栋挑眉又问沈东煜，面上仍带着笑意， 沈东煜脸色十分难看，“对！”话里那不痛快聋子都听得出来。 “怎么和长辈说话呢！”沈方栋这一句声色俱厉，沈东煜只咬着下嘴唇里的软肉， “是，叔叔说得对。”话虽是这样说，但是满脸还是写着烦躁与不耐， “沈东煜，我明白告诉你，你这样的状态，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起，给我皮崩紧咯，再这样懒懒洋洋苦大仇深的，有你受的。”沈方栋不再说话，而是在等沈东煜的回话，但是这孩子半天不吱声， “回话！长着嘴巴就会吸烟顶嘴了？” 沈东煜太讨厌这种模式，只长出一口气，敷衍到，“是，明白了。” 但是他不知道，就这一点，在之后的日子里，为他招致来了怎样的痛楚。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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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在沈方栋的口头教育之后，沈东煜回到学校，状态是明显好了许多，但是，第一天的晚上，就有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这件事，导致正在和逐鼎合伙人一同用餐的沈方栋歉声连连离开包厢，驱车直奔柳州外国语。 寂静的走廊里，沈方栋匆忙的脚步尤为清晰，两边的教室里，学生们都在认真上自习，也不乏几个好奇的脑袋伸出来张望，沈方栋长这么大，忽然觉得这样的注目，让他有些臊得慌。 他自己的学生时代，玩儿的最疯的也就是高中时期了，但是那会儿，上面有妈妈护着，大哥又总是一马当先，闹出事儿来，大哥冲上来就是自己没有教育好弟弟，害爸妈丢脸，是自己不好云云。于是，自己的高中时代，虽然写了许多的保证和检讨，罚过无数次面壁，但是棍棒加身的次数，却是一个手就数的过来。那放在本家书柜上的木尺，总是在大哥批评教育的时候充当一个武打角色，那么晃悠几下就束之高阁。后来懂事了收了心，更是不用人提点，做事有板有眼。木尺更是被端放在那里吃灰。 见到沈东煜的时候，沈方栋不敢相信面前这孩子是自己家的小孩。嘴角流着血还没干，鼻子上堵着卫生纸，眼角还有扯伤的痕迹，才给买的灰色卫衣更是五彩斑斓，右边腋下也扯得开了线。再看旁边这小子，更是可怜，从打电话到他过来才多久啊，已经是鼻青脸肿，这么说一点又不肯夸张。 “周老师，不好意思，孩子又闯祸了。”沈方栋面上表情很是严肃，周丽敏也不再多话， “沈东煜，你自己说一下怎么回事儿吧。” 小孩明显不想多说，斜着瞟了一眼旁边那位，“他欠打！” 沈方栋一听这话便知道，这小子现在嘴里没一句好的，厉声道，“不说就闭嘴站好！” 沈东煜愤恨的眼神盯着沈方栋，没有动作，沈方栋也是来气，两步走到沈东煜面前，抬腿就是一脚，踹得小孩连连退步碰到墙上，这一脚下来，周老师和挨揍的同学都是一愣， “不会站好是不是？！” 沈东煜瞳孔里的怒气更盛了，但是，看着叔叔冷峻的面庞，沈东煜老老实实站直了，双手微微垂着。沈方栋又是一脚， “手怎么放得！” 沈东煜转过脸翻着眼出一口恶气，却还是双手伸直紧贴着裤缝。这一番整治，连旁边这位也不禁把自己拔得更直溜些。沈方栋这才回过身， “周老师，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在上晚自修，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俩打起来了，学委跑过来叫我，等我过去，班级里乱成一团，邢智宽他们几个拉他都拉不住。我叫两人老办公室，问话谁都不说，没办法，只能叫你来。沈东煜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今天的课，也是恍恍惚惚，发呆愣神。我想，家长是不是该考虑，让他先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考试的事情，再说。” 其实，沈方栋也没有把握自己现在当着这俩人的面问话能不能问出个所以然，刚才那两脚，却是也是重了，就眼下来说，赶紧带着孩子回去才是上策，回去了关起门，怎么揍也不怕丢脸。于是，沈方栋没有多话。起身道歉， “周老师，今晚的事情很抱歉，他参加期末考试还是休学的事情，我会回去认真考虑，后天给您答案。现在，我先带他回去。” “好。”周丽敏正是这个意思，带这孩子回去好好商量一下，状态实在不好也不必强求。 沈方栋转头看向沈东煜，“沈东煜，给你同学道歉。” 沈东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叔叔。 你什么都不知道，来了就踹我，现在，还要我给他道歉，我说了，他欠打，凭什么还要我道歉，你哪儿是我叔叔，你怕是这孙子的叔叔吧，原则上，我做不到，理智上，我不允许自己做到。沈东煜难过极了，难道我报出你的电话叫你来学校是让你打我给他们看的？说什么管我护我，会护着我的，只有我爸爸，而你们，都是来看我笑话的。 “沈东煜，现在，立刻道歉。”沈方栋的声音已经沉到最低，沈东煜再傻也知道，这歉不道，怕是难走出门了。 所以，沈东煜还是转身了，“对不起。” 话毕，有来到周丽敏面前，深深的鞠一躬， “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傻子也看出来，沈东煜就是不想，但奈何他叔叔在这儿，一切都是表面工作。周丽敏无心在多说，让两个学生先回去，但留下沈方栋， “他的状态真的不好，也许他父亲的事，他需时间接受。你们家长，要多一点关心。” 沈方栋连连道谢，两人交谈着走向教室，教室里恢复了宁静，大家都静静的坐在位置上自修，只有沈东煜一个人在靠门最后的位置，收拾书包。 沈方栋纳闷，比起倒数第三排的大个儿，沈东煜的个子本不能保证坐在最后也能看清黑板， “周老师，沈东煜一直坐这个位置么？” 周丽敏摇头，“他之前位置在前面，但是因为前段时间的缺课，我们这个班，竞争又激烈，他的位置被人顶了上去。” 沈方栋没再多说，等着沈东煜出来，就带着小孩和周丽敏道了再见离开。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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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这是第多少次两人在车里无言以对，沈方栋已经记不清了，但他好像习惯了这孩子的闯祸和不说话。 看着被路灯点亮的城市，沈东煜坐在后座，只觉得心寒。那种从身体内部散出来寒意，瞬间冻住了体内正流淌的血液。 显然，这不是回小区的路，更像是···回本家的路。算了，回哪都一样，反正，听他话的意思，明天不用去学校。 但是当车停在本家的屋前时，沈方栋只回头说了四个字，“车上呆着！” 沈东煜懒得挪窝，索性继续睡觉。他感觉到没多久，车子又启动，掉头，睁开眼看窗外，这次是回叔叔家。 直到到了停车场，沈方栋才叫小孩下车，两人回到家， “去洗澡，然后来书房。”沈方栋交代， “恩。” “怎么回话的！”沈方栋一晚上没消停，自然也没了好脾气。 沈东煜只觉得烦躁，但的确想收拾干净自己赶紧滚上床，“知道了，叔叔。” 沈方栋换了衣服，找出药箱，拿着从本家取回来的盒子，到书房等沈东煜。当沈方栋找好了外伤药膏，云南白药，翻出纸笔，甚至还用酒精给木尺消了毒还晾干木尺之后，沈东煜才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书房只有一把椅子，沈方栋已经坐了，书架旁的一组沙发，沈东煜现在也不敢坐。只杵在地中间，静候沈方栋的音。 “过来，到我跟前来。”沈方栋如是说，沈东煜便如是做。 “裤子脱了。”沈东煜的眼睛瞬间瞪得有铜铃大，满眼画着问号，那表情就是在问，are you kidding me？ “看什么，我看看腿上的伤。” 沈东煜穿的是件白T和篮球裤，于是，小孩自作聪明的把肥大的篮球裤腿向上挽，果然，青紫的痕迹彰示这里曾遭受了怎样的惨痛。 递过白药，“自己处理一下。” 沈东煜一手揪着裤腿，一手握着喷雾给自己上药。然后是眼角和嘴角，因为破了口子，沈方栋给他消毒的时候，疼得小孩直滋溜。 待小孩所有的伤口上了药，小的划伤也都贴了创可贴之后。小孩端端站在沈方栋面前，沈方栋仔细端量面前的孩子，因为洗过澡又换了衣服，完全不像是在学校里那副要上天的样子。沈东煜当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还傻乎乎的说道，“叔叔，没事儿我先回去睡觉了。” 沈方栋长叹一口气，这孩子，心还真大，于是笑问，“困啦？” 饶是再不懂事儿，这会儿也是知道怕了，只低着头不说话， “打架的劲儿哪儿去了？！” 这一声喊得小孩肩膀一抖，沈方栋终于压不下这些日子来积攒下的火气。 “沈东煜，我昨天怎么更你交代的？恩？你又是怎么答应的？我推了应酬来接你，回来没想着给我个解释，你倒先要睡了？！嗯？沈东煜，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沈东煜听这话也是来气，在学校你不闻不问的，这会儿是要审我了？ “我说了你听嘛！”小孩也气鼓鼓的， “我怎么没听了，‘他欠打’，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你自己不会好好说话，也不要指望别人能好好听你的话。” 沈东煜理亏，梗着脖子戳在沈方栋脸前，沈方栋只想狠狠削这小子一顿，年轻，太意气，不是好事。 “现在，说，怎么回事。” 事情很简单，晚自修，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沈东煜的前桌转过来，发现沈东煜并没有在做数学作业，而是整理之前的笔记，因为他们班数学老师在理科班独一无二的地位，他要求，下晚自修之前必须交数学作业，所以通常大家都会在晚自修的时候先写数学。于是，沈东煜的行为，便有些例外，这前桌也是没水平，当即就问“真是可以啊，旷课旷得连数学作业都敢不写了。”沈东煜懒得理他没有理睬，前桌又问，“你现在真可以啊，特殊化对待了都。” 像单亲家庭的孩子痛恨被说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沈东煜本就还处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特殊”两个字无疑是戳中了沈东煜的命门，沈东煜当时就一觉踢开椅子揪着前桌的领子，怒吼“怎么特殊了？”“你跟我说说，怎么特殊了！”前桌还在郁闷，显然没搞明白沈东煜生气的点是什么，沈东煜已经劈头盖脸的开揍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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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沈方栋大概明白了是在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是不能原谅，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去在乎别人怎么说了。这孩子，现在的状态太差。 “沈东煜，别的不说，你昨天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要交到德育处的检查交了么？” 沈东煜落课太多，抓紧时间补课都不够，今天一中午，勉强补完了物理，哪里还有时间写检查，只得老实答道，“还没有。” “今天吸烟没有？” “没” “功课落得多么？” “英语，语文没问题，物理今天补完了，就差化学、数学，生物准备今晚看。” “那你现在就要回屋睡觉是什么意思？一听我让你后天再去学校，今天就可以放松了吗？你就准备这样消耗我给你的自由？” 沈东煜懒得回话，心里的白眼此时已经飞上天了， “沈东煜，我好话也说了，好脾气也给你了，但时，你一次一次的出状况，这些，让我很失望。我觉得，对待你，我是应该想点别的办法了。” 沈东煜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你在你家，什么事都不用大哥大嫂操心，也算是让人省心的孩子。但是现在，说你是难过也好，颓废也罢。总之，我对你现在的状态，特别不满意。从现在起，我会管好你，你的学习生活，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你接受也好，不爱也罢，但是沈东煜，你要知道，这都是你自找的。不让人放心的孩子，就该被严厉的管教！” 沈东煜还是不明白叔叔具体要说什么，但是，听这意思，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是不会好过了。 将纸和笔拍在桌上，沈方栋发话了，“现在，我说的，你一条不差的记下来，这就是你之后的行为准则，日后有再发现的问题，会逐一添加，但是你要搞清楚，条条框框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你若是还想要宽松的环境，就自己把持好度，不要让我有机会限制你。” 沈东煜觉得头大，不接纸笔，也不动弹， “怎么，这就开始给我机会收拾你了。” “叔叔，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没有这个必要？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再不管着你，下次是不是就要去派出所领你了？” “我···”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人放心让人相信的吗？” 沈东煜拿过纸笔，没有椅子，他就将纸垫在手心记， 沈方栋看他这样将就，但是不提，只讲他的条条框框， “每天必须给妈妈打一通电话,每周和爷爷奶奶痛至少两次电话； 尊敬师长，待人有礼； 保持通讯畅通，不许无故失联： 按时上课，认真听讲； 每天晚上九点前必须回家，有事回不来，提前报备； 休息日要出门，提前报备； 早睡早起，不许无故熬夜； 不吸烟不酗酒。” “目前就这样，剩下的看你的表现。现在，把你记得东西拿过来。” 因为他的语速不慢，沈东煜还在奋笔疾书，但是试想，一张薄薄的A4纸垫在手上，任谁也写不快，当他单手将那张捅的都是眼儿的纸递给沈方栋的时候，沈方栋晾着他，并没有接。沈东煜尴尬了，他放下笔，将那张纸双手递上。 “这条自己加上吧，学不会，就写在纸上，每天背一遍，七天一个记忆周期，下个礼拜五，也该记住了吧。” 沈东煜不屑，提笔要记，沈方栋又张嘴了，沈东煜觉得，从这张嘴里出来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让人舒服， “戳的大窟窿小眼睛还不够多，不会垫在桌子上写？” 没有椅子，又要垫在桌子上，他已经长高了，这样弯着腰，趴伏在桌子上，让沈东煜很憋屈，也很不喜欢。 其实说起来，这一条，算是“待人有礼”里面的，自己大意了，被揪了小辫子。 因为沈方栋并没有说这一条，沈东煜只得自己组织语言记录，这时，沈方栋也站起身来，手里多了把木尺，站在沈东煜身后，看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打了点，正欲起身，沈方栋抬手摁在沈东煜的后腰上。 沈东煜保持这样的姿势，很苦恼，这个姿势，让人太不喜欢。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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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沈方栋就这么摁着沈东煜， “沈东煜，我说了，可能，对你只是口头教育并不够，你觉得呢？”说完，用木尺慢慢在沈东煜臀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 沈东煜好歹也是大小伙子了，被人这样按着，心里到底是愤闷的，但是奈何自己不占理，只得低头认错， “叔叔，再给我一次机会，处分、成绩、吸烟的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 “啪！”狠狠的一下敲在沈东煜臀上，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的沈东煜痛的说不出话，但是更难过的是，心里的痛，那种羞耻的感觉，一下子全部涌到脑袋里，他已经无法再思考，只剩下羞耻心折磨着他，他被自己沉浸在身后的疼痛里，慢慢体会心痛。 “你自己告诉我，我怎么再给你机会？” “我把你从网吧接回来的时候，说你没有？” “我知道你吸烟的时候。我说你了吗？给你机会没有？” 沈东煜无话可说，因为沈方栋说的是事实，他真的无法反驳， 忽然，空气很安静，静得让他把沈方栋的哽咽听的太清楚， “沈东煜，没有谁能代替你去承受你现在要经历的，就像，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但是，你的人生只有一次，你以后的路还长，我不想你在这儿跌倒爬不起来。你是我大哥的儿子，我不能放任你不管。” “我们可以放任你颓废一年、两年，或者更久，但是，沈东煜，这不会是你爸爸想看到的。” “你爷爷让我照顾好你，我知道，不用他说，我也必须照顾好你。” 沈东煜，你不知道我有多怕，我怕我对不起哥哥，沈方栋的心里话，最后也只是说给了自己听。 手上没停，沈方栋忍着心疼挥着板子，明明想把这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沈东煜，但是现在，却在让他痛，沈方栋的心里太难受了，他觉得，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疼痛来换侄子的开心无虑。 沈东煜痛的厉害，一是这板子敲打得是在是痛，从前从没有过棍棒加身，这是头一回，再一个，这么羞耻的情况下，身心受累，这种皮肉上的疼痛也在悄悄翻倍。 没有交流，除了沈东煜忍痛的闷哼，空气静得可怕，沈方栋停下的时候，他自己像个屠夫。 沈东煜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浑身战栗，额头的冷汗冒个不停。他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怕过，这种肉他的痛夹着精神上的凌辱，他竟然觉得，后背发凉。 收拾了心情的沈方栋扶起了趴在桌上的沈东煜，沈东煜愣愣的起身，身体却依旧是不停的抖，他想让自己停止颤抖，毕竟这样真的太丢人了，可是，好像只有脑袋在动，身体其他部分都不听使唤了。他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眼泪从泪孔涌上来时，那丝丝的温热，他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沈方栋打横抱起小孩，两行泪滑落，沈方栋的心忽然的痛了，他在自责，他这是在干什么，让孩子痛成这样，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沈方栋压下心痛只是又把孩子抱紧一点，来到小孩的卧室，把小孩轻轻放在床上。 沈东煜觉得别扭，他想沈方栋赶紧从这房间里出去，越快越好。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想一个人痛快的哭一场，太憋屈了。 可是这边，沈方栋一心想这给孩子处理下伤处，可是，这孩子，明显不配合，沈方栋也是为难，打了不管，这和只管杀不管埋有什么区别。于是狠下心， 对歪着脑袋看向外边的小孩说，“趴好，上点药。” 沈东煜内心烦躁到了极点，他真的想大声吼出来，可是，这屋子里的空气压得他喘不上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压下心头的不快，趴在床上，等沈方栋接下来的动作，沈方栋也不想多耗在这里，很快的上完药。看小孩也是昏昏沉沉的样子，给小孩盖好被子，带上门就出去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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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沈东煜病了，不可避免的，小孩儿把夜里开始发烧，烧得糊里糊涂，还是沈方栋起来喝水的时候听到小孩房间里的声音，小孩儿应该是烧得难受，再加上屁股上的伤也严重，哼哼唧唧的，自己都不知道，沈方栋推开门，小孩儿热的把被子都蹬到一边了，可能又冷了，大大的床上，小孩就蜷缩在一角，沈方栋一下子觉得心酸，他后悔自己没有陪在孩子身边的。 一边这么想，一边赶紧淘了毛巾来给小孩擦拭，果然，刚给小孩抹了把脸，小孩就舒服了，虽然脸上还是泛着潮红，头发也黏在了漂亮的额头上，沈方栋就着床头的小灯仔细看着小孩，忽然就想起沈东煜小的时候，他带着沈东煜在本家玩的事情，一晃，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沈方栋在医药箱里找了点退烧药，喂小孩儿吃，叫了好几声“東東”，这孩子烧得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握着沈方栋偏凉的手掌往额头上放。 沈方栋心里难受的紧，好好的孩子，被折腾成这样，其实小孩心底里比谁都难受，外边看起来还装得没什么的样子。 又量了一次体温，沈东煜的体温已经降了下来，怕小孩儿烧缺水了，喂小孩喝了点水，才放他侧卧在床上。这次看起来睡得安稳了些，沈方栋没敢再丢下小孩一个人，而是一直陪着，一直到早上沈方栋的生物钟叫醒他。 沈方栋这才回到自己房间刷牙洗脸，准备给小孩弄点吃的，想小孩烧了一晚上难受，大早上的还是先吃点清淡的，可是碍于自己会做的也就那么一点点，沈方栋还是叫了外卖。 沈东煜醒来的时候，口渴的厉害，嗓子里像是点了把火，他甚至都不敢发出声音，他就一声不吭的洗漱收拾好自己，看看时间，也还不算太晚。 客厅里，沈方栋一边在电脑上翻看着什么，一边在打电话，看到沈东煜出来了，说了句“稍等一下”，然后对他说 “早餐在桌上，粥在锅里，自己盛着吃。” 沈东煜点点头，进了厨房，盛了粥，从锅子里端出还热腾腾的包子，坐在餐桌前乖乖吃起来。沈方栋打完那通电话也来到餐桌前，看小孩只盛了一碗，又去厨房盛了自己的粥，沈东煜没抬头，只是低头吃自己的，沈方栋知道，这孩子昨天发烧的事儿还全不知道呢，于是问道 “屁股好点了吗？” 沈东煜一口包子噎在嘴巴里半天没说出话，沈方栋又说道 “自己记着上药，快点好起来，记着疼就行了，你床头有退烧药，吃完饭把药吃了。” 沈东煜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的样子， “你昨晚发烧了，半夜烧退下去了，但是药先别停，彻底好了再停” 沈东煜点点头，没说话， 沈方栋打趣小孩儿，“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怎么教你的？” 沈东煜楞了一下，倏的想起，尴尬的说道“知道了，叔叔。” 沈方栋没再说话，吃完早饭就去上班了，沈东煜反正是要在家呆着，不用去学校，左右闲着没事情可做，从书包里掏出作业习题自己看起书来，其实对他来说，课本上的东西并不算难，之前成绩下滑，完全是因为那段时间自己的确不在状态，现在，好像这件事最劲的那段儿过去了。虽然想到爸爸真的离开了会难受，但也不是起初那种不愿承认不敢接受的痛了，更像是，把未愈合的伤口撕开瞧一瞧再盖上的那种，不会很痛但是会一直隐隐作痛。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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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沈方栋得要赶回公司去处理之前匆匆离开丢下的烂摊子，而沈东煜一边忍耐着臀部的种种不适，一边看书温习功课，真的是坐立难安，最后索性趴在床上看。 沈东煜翻出课本，很认真的自己开始学习，写写画画，其实都是公式定理，只要记住了会用就可以，沈方栋看得差不多，再结合着后面的习题做一做练一练，他觉得自己学的差不多就看别的，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差的不是一点点，太仔细的看下去，时间不够。 好几科的课程，落下的都不止一两课，他先是捡重点的看一遍，做了习题，又把练习册上的习题做了一遍，这才觉得有点困了。趴着这么久，觉得腰有点困。然后将课本往边上一推就地儿一趴呼呼大睡起来，应该是早饭后的退烧药起作用，这一觉睡得很沉，正是困得那会儿，连盖被子的劲儿都没有，更别提定个闹钟了。 于是乎，沈东煜这一觉愣是睡到了沈方栋回家。沈方栋回家的路上还在想，果然自己是才带孩子，初来乍到，中午都忘记提醒这孩子自己出去吃点东西。急匆匆的上楼，习惯性的自己用钥匙开了门，从玄关处一眼望去，屋里没有开灯，也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和从前自己一个***子，好像没什么区别。但是一低头，小孩儿的拖鞋不在，球鞋却乖乖的摆在一边。 沈方栋径直来到卧室，天色渐渐暗下来，小孩儿身材也算是修长了，懒懒的斜趴在大床上，旁边堆得连七八糟的课本，地上还散落着几张草稿纸，室内的温度还可以，但是走近一摸小孩挽起了长袖的小臂，还是有点凉。沈东煜这下也醒了，像是被惊到了，先是往后一退，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然后才自己翻身准备起来，这一翻身压倒屁股，小脸皱成一团，沈方栋看着小孩丰富的表情，刚才的丝丝不悦也就没放在心上。 “睡了多久，中午饭吃了没有？” “哦，睡了两三个小时吧，中午吃了点面包。” “你下楼去买的？” “没，打电话送上来的。” 沈方栋点点头，伸手摸了下小孩的脑门，温度降下来了，又叮嘱道 “以后睡觉记得盖个毯子，别再着凉。” “恩。”沈东煜觉得刚睡起来，没劲说话，浑身也有点乏。然后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知道了，叔叔。” 沈方栋倒是没有和他计较这些，只是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带小孩儿出去吃点，其实沈方栋在外面吃的差不多回来的，只是陪小孩儿吃点， 谁知道沈东煜却说“我没什么想吃的。” 沈方栋逗他，那是不吃还是泡泡面，小孩儿选了泡泡面。沈方栋没回头，只是说道，你先忙你的，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沈东煜没再说话，回房间看自己的书，沈方栋进了厨房，拿出今天买的一些速食，想来想去，还是给小孩儿下包饺子。 白白胖胖的饺子出锅的时候，整个厨房的玻璃上都蒙着一层水汽，沈方栋觉得奇怪，为什么在本家的时候，这样的窗户让人觉得温馨，可是现在，同样的玻璃，同样白白胖胖的饺子，却让他觉得没一点温暖的感觉。 沈东煜低头认真的吃着饺子，正是长身体的小伙子，中午将就着吃了那么点垫吧了下，就算再怎么不运动，到这会儿也该饿的差不多了。小孩一口气没停的吃完了饺子，收拾了碗筷。 刚回到卧室，沈方栋敲门，其实门没锁，沈方栋不等他反应，直接进来，问他今天做了些什么，怎么样有没有上药，有没有吃退烧药。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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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无论是沈方栋还是沈东煜，都没有想到，叔侄俩的矛盾竟是在这一天就埋下的。 沈方栋大概问了问小孩，就准备回房间让小孩好好休息了，这段时间小孩经历的太多，确实需要有个好的氛围让他放松下来，休息一下再安排之后的生活。 看到小孩的书包扔在地上，书本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沈方栋不由又道， “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好” “恩，现在收拾” 沈东煜也没磨蹭，这就蹲下来开始收拾这些东西。就这么收拾的时候，沈方栋瞟到化学两个字， “把你那化学书给我看看。” 沈东煜也没多想，直接就递给叔叔，沈方栋拿上课本，其实他是因为自己读书的时候酷爱化学，所以想看看，可是这课本一打开，沈方栋觉得脾气上来真是压都压不住。这都快要期末考试了，沈东煜的课本白得跟新发的一样。 “你这上课从来不用记笔记的？” 沈东煜抬头看叔叔，内心里有点无奈，这些东西又不是多难，上课老师讲了那么一听下来再看看就行了呗，还要记什么，“恩，我一般不重要的都不怎么记”沈东煜敷衍道 “那你来说说什么是重要的，其他科目课本给我。”沈方栋要看看，这小**是怎么学习的。 沈东煜心底里长叹一口气，有些烦躁的掏出刚收好的数学，物理，英语的课本，沈方栋挨个儿打开瞧，全部都是，书上根本就不做任何笔记。 “你从来不用笔记本吗？” 沈东煜想起好久之前买的本子，都放在抽屉里吃灰，摇摇头。 沈方栋有些没耐心了，“今天我布置给你的任务，补笔记，在期末考试之前，把你所有科目的笔记补上，书上该标重点的全部标出来。补完了给我检查，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读书，你说你的成绩能不掉吗？！你以为这还是小学课程啊，随便听一听就完了。” 沈方栋说这话也不是没道理，其实高中的课程也不是特别难，毕竟不是自己去发明创造，只是在现有的结论上举一反三，智商其实并不是重要的，更大程度上，高考需要的是刻苦。沈方栋自己上学的时候，虽然一天也混也玩儿，但是成绩却从来不是问题，他就比较喜欢自己回家总结整理白天老师讲的知识，作业不一定按时完成，但是总结整理是一直有的，而且这一点的确非常实用。现在看到沈东煜的课本，沈方栋觉得这孩子简直是去学校打酱油了。 沈东煜不想再和叔叔辩，也懒得讨价还价，想想好像班里坐前排的女生记笔记都很认真，用各种颜色的笔在笔记本上涂涂写写，课本打开也是五颜六色的，去学校了借来抄完交差算了，再不济也能过遍手，对自己的复习百利无一害。“好，我明天就开始补。” 这话直接就拱起沈方栋的火儿了，沈方栋厉声道“你有几个明天，今天的事情今天做，明天还有明天的安排，谁教你这样拖拖拉拉的？!” 沈东煜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给问懵了，怎么就忽然发这么大火，但是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嗯了一声。 小孩的冷静让沈方栋也静了下来，他不是喜怒无常，他只是讨厌懒惰拖沓，这些在他眼里是根本无法容忍的。所以沈方栋虽然一个单身汉住在这里，但是房间从来没有脏乱差过，他的工作也是一样，没有拖沓滞留过。 沈方栋自己的经历不消再提，但是他真的不喜欢这样，混日子打发时间，懒懒散散拖拖拉拉。 “现在就开始整理学过的知识点，明天早上我要检查你的课本，再是这样一片空白，就不是这么说两句就完了。” 沈方栋说完就气呼呼的出去了，沈东煜蹲了半天，缓缓起来，挪着发麻的双腿来到书桌旁，这坐下也不舒服，就这么靠在桌边弄吧。小孩有点无奈的翻开了沈方栋扔在桌上的课本。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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