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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同人】在路上(全职高手)

作者:沉钧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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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尘谙_
说了我笔下的老叶一向偏冷,别后悔啊。现在后悔晚了。
1
叶修当了三届世邀赛领队,同时也在这三年中,把自己的名字传遍了全球。世界各地的荣耀爱好者提到中国队,不一定能说出某某选手,却一定知道有个“中国的叶”。
其实叶修也很无奈。他凭一己之力上演了这出惊心动魄的王者归来,放哪儿都是传奇,挑战者自然络绎不绝。为了国际影响,总不好把人全拒之门外。于是打着打着,他就出名了。
“你到底是干嘛了?”国家队刚下飞机,就被集体拉到了竞技总局。冯主席满脸不好不好的表情,把那份文件拍在他面前。
“我什么也没干啊!”叶修一脸无辜地叫道。
冯主席长吸了口气:“……那你去不去?”
那是世邀赛委员会发来的官方信函——清清楚楚地写着,邀请叶修先生下次以客援身份上场。
“我没法去。”叶修失笑摇头,语气带点调侃,却斩钉截铁,“偶尔打两场还行,但我现在的精力,已经不足以支撑高强度比赛了。哎,江山自有后来人,也得给小孩子留点机会嘛!是不是啊少天?”
黄少天当即炸毛:“滚滚滚滚滚!你才小孩子。”
叶修笑一声,笑得黄少天这火气蹭蹭往上蹿,想跟他理论。叶修却不理了,又把视线转回主席身上,轻描淡写地道:“其实我觉得,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冯主席一愣。
“荣耀啊。”叶修说,“我在她上面花费的时间,差不多了。”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所有人都是满脸惊诧神色,个别甚至直接站了起来。只有苏沐橙除外。女孩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显然早就知道这一决定。
——是,他们都知道,叶修不会把一辈子投入在荣耀上。世界那么大,风景多得很,像叶修这样的强者,不会容许自己仅仅登上一座高山,便满足地停下脚步。
可谁能想象一个没有叶修的荣耀啊?
他们在潜意识里都觉得,这个人好像永远不会走。
青年就站在他面前微笑,一如当年说“我其实叫叶修”的时候,抑或是从他手中接过冠军奖杯的时候——坦然自若,镇定得接近懒散,气人得很。冯主席定定望了半晌,神色复杂。
他是气这人当了领队也不消停,出了国门四处惹麻烦。可内心中,未尝就不希望叶修当真接下这份邀请函,横空出世光芒四射,让全世界都见识见识,当年震惊中国荣耀圈的散人快打。
但他就这么简单、直白而残酷地说:我做不到。我该走了。
——当断则断,潇洒抽身,真是非常叶修的处事方式。
“……那你打算去哪里?”冯主席艰难地措辞了半天,最终却说出了一句让他自己都意外的话。
“四处走走呗?找找我感兴趣的事。”叶修笑答,“找找下一个荣耀。”
2
叶修这走得实在干脆潇洒,一转身就是半年音讯全无。谁也不知道他是去周游世界了,还是索性就去了外星球。苏沐橙参加完第三届世邀赛后退役,进了竞技总局,乔一帆接任兴欣队长,最开始心里总不踏实,半夜给苏沐橙发QQ:“队长到底去哪了?”
“想找叶修谈人生啊?”苏沐橙笑着回复,“没用。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乔一帆只能咬牙硬挺——叶修退役之初,兴欣有过一段艰难的转型过渡期。那时候这位老队长还会时不时冒个泡,给苏沐橙一点支撑和动力;现在轮到他,居然就撒手不管了。乔一帆无计可施,只能一次次在生死关头,逼着自己破釜沉舟般抛下所有犹豫迷茫,发挥出最大的潜力。
每场比赛打得都惊心动魄,他表面温文镇定,实际满背冷汗,居然也带着兴欣有惊无险地撑了半个赛季。年前最后一次赛后记者会上,记者们发现,这位年轻队长不知何时已经历练出了满身从容风度,再不是当年发言前还要看着前辈寻求首肯的小少年。
那届全明星的主办方是微草,下了飞机就是一股冷意,漫天大雪纷纷扬扬。乔一帆最近正忙着从训练营里提拔新人,忙得焦头烂额,被这冷意一冲,当即觉得神清气爽:“这么大雪?”
高英杰亲自来机场迎接好友,笑盈盈地:“下三天了。羡慕吧?”
“羡慕什么?你忘了,我是北京人啊,又不是没见过雪。”乔一帆笑道,“我看他们倒是挺羡慕的……哎,北一,你见过这么大雪吗?”
被他点名的少年歪歪头,显得有几分狡黠:“队长,我跟您一个初中毕业的,算您直系学弟。”
乔一帆愣了一下:“我以为你是……”
“杭州的?不是,我当初入营的时候资料随手乱填的嘛,后来签约了,我自己偷偷跑经理那改回来的。”穆北一坦坦荡荡地,“哎,好几年没见过帝都的雪了,还挺亲切的。”
——这胆子也真够大。乔一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把将少年揽到身边,低声威胁他:“回宾馆加训啊。”
“别啊,队长……哎队长我错了。”穆北一挣了挣,把羽绒服帽子戴上,挺不怕死地冲他笑笑,“新秀挑战赛在即,我需要调整状态,不能再加训了……哎,队长你别扯我帽子!”
躲是躲不过的,乔一帆笑着拽下他帽子,摘下毛线手套,把少年的头发揉得一团凌乱。
3
自叶修走了以后,新秀挑战赛又恢复了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团和气其乐融融的画风,这次也不例外。乔一帆对战了来自虚空的小新人,掌握着分寸客客气气地把人送下了场,兴欣所在的区离选手通道远,他懒得回座位,索性就站在过道里,看起了自家后辈的比赛。
孙翔对穆北一,两个战法的对决。这孩子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比赛,乔一帆本来怕他紧张,结果打得居然还不错。发挥虽然稚嫩,无甚亮点,但也算中规中矩。虽然百分之百赢不了,但至少输得不难看。他想起自己当年新秀挑战赛出了多大的洋相,摇摇头,不由得笑了笑。
却也只是一笑而过。乔一帆早就不会再为当年的事感到尴尬了。当他也终于在全明星榜上拥有了一个稳定的名次,并会在赛后对挑战者温言勉励“打得不错”,年少时的窘迫不过成了一场笑谈。
在他眼里,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能让人满意,毕竟谁也没指望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小选手,真就能赢过孙翔。但乔一帆还是踌躇了片刻,向选手通道走去。
他知道穆北一心气高——不是自命不凡的那种高,而是永远对目前的自己不满意。这孩子内敛谨慎,看似全然没有少年傲气,连“我要进全明星”这种目标都从不轻许,但会反复地检视录像,说“这场打得好像有问题”,尽管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像前辈当年指点我那样,让我陪你走过这段路吧。乔一帆这样想,忍不住温柔地挑起了唇角。
“今天打得怎么样啊?”
“不好。”穆北一的声音颇有些沮丧,“我紧张了。应该发挥得更好一点。”
乔一帆安慰他:“已经很好了。你跟孙翔打了个平手呢。”
“那是因为孙翔前辈放水。队长你别当我傻啊。”穆北一嘀咕。
“他不是看不起你。你还没有能让他全力以赴的实力。”
“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唉。”穆北一郁郁地垂下头,声音接近自言自语,“……我没有能让他全力以赴的实力呢。”
微草的场馆有年头了,难免有检修不到之处。通道暗暗的,只亮着昏黄一盏灯,一眼望去不到头,显得很是有些空旷孤寂。两人边絮絮交谈边往外走,马上就到风口,乔一帆细心地帮他理了理围脖,让少年的小脸全埋在温暖的毛绒织物中,这才道:“你如果现在就有这个实力,那就太可怕了。早在你入训练营之前,孙翔可就是联盟第一战法了。”
“我知道。”裹得太严实也不舒服,穆北一把围脖又往下压了压,这才看向乔一帆:“队长,来之前您说,下赛季就计划让我上场比赛。您真觉得我行吗?”
“你当然行。”乔一帆毫不吝惜肯定,“你想,不行的话,我怎么会这样安排?”
穆北一的眼眸因这句话亮了起来,跳跃着小小的喜悦的光芒:“谢谢队长!”
“说什么谢。不过你今天跟孙翔的这一场——”
“——打得不错。”
不知不觉走到通道尽头,视野骤然开阔。漫天风雪之中,身穿黑色长大衣的青年静静立在那里。夜色深沉,路灯光将他的身形塑成一道雕塑般的剪影,容貌看得不甚分明,但那亲切、温和而不失沉着的语气,却是万分熟悉的。
“我回来了。”叶修迎着乔一帆惊喜的目光,微笑着补了一句。
TBC
4
乔一帆看到他第一眼,心里就涌起了满满的惊诧喜悦,快走几步上前,声音都有点哽咽:“队长!”
“哎,小乔。”叶修自然地朝他点点头,语气熟稔得仿佛一天都没有离开过兴欣,“挺久不见,大家都好?我发现你长高了啊,二十几岁的人了,生长期怎么还没过……哎我说,小乔你不是要哭吧?还有小孩在这呢!”
乔一帆被他似真似假的调侃语气逗得哭笑不得。激动归激动,自己难道还能真哭出来?不过这句话倒是个提醒,乔一帆回身揽了下少年的肩:“队长,这是战队的新人,穆北一,今年十七了。”
穆北一已经完全僵硬,激动得简直不会说话,在乔一帆提示下才磕磕绊绊地问好:“前辈!叶修前辈!啊啊啊!前辈签名吗?”
叶修直接被他逗乐了。穆北一被他笑得面红耳赤,一脸懊恼,求助地抬眼找人解围。乔一帆也忍不住笑:“队长,小穆可崇拜你了,当初就是跟着你玩的战法。他性子腼腆,你别欺负他。”
“哪有的事儿!这是欣赏。”叶修理直气壮地叫道。
好好好是是是,他说什么都有理。乔一帆满心雀跃,要不是一向性格内敛,走路都恨不得蹦高,哪还顾得上反驳他,于是迫不及待地:“队长回兴欣吗?大家都可想您了。陈姐动不动就念叨。”
“念叨什么?”叶修问。
“……呃。”乔一帆气短了片刻,“念叨说,叶修走了,训练室里烟味真是淡多了啊……”
叶修彻底无语。乔一帆迎着他满脸“这还叫想我”的谴责表情,尴尬地沉默了两秒,绞尽脑汁找说辞:“其实也不是。”
“行啦行啦。我是早上刚下飞机,打车的时候想起今天正好赶上全明星,顺道过来看看。下周还得走呢。”叶修摆摆手。他看乔一帆失落,又补了一句:“走啊,一起回宾馆呗?挺多年没看过全明星了,我这两天跟你们一起。”
乔一帆迅速兴奋起来:“那也行!”
这怎么跟小孩儿似的?叶修失笑,心里倒也觉得欣慰。乔一帆以前总是过于腼腆拘谨,是性情如此,却也是因为不够自信。现在活泼大胆多了,大概是真正找到了根基。看来这几年放手让他成长,的确是有效果的。
“说起全明星,”叶修说,“新秀挑战赛我看了,打得不错。”
穆北一带着点小小的雀跃和期待,小声插了句话,“谢谢前辈夸奖。”
叶修摇头:“我说的是孙翔。长大了哈?居然也会放水了。”
谁都知道他放水,可叶修这话语气不对,显然意不在孙翔。乔一帆听得愣了下:“……队长?”
叶修没看他,依然望着被一句话说愣住的小少年,目光温和,却直指人心一般,带着斩钉截铁的犀利:“小穆是吧?——你是真的,喜欢战法吗?”
这段对话并没有继续。叶修迅速转换了话题,两人再诧异也只能跟上,他们就若无其事一般,聊着天回了宾馆。兴欣众人看到叶修,自然惊喜激动不已,直闹到深夜两点,于是这一晚上谁都没睡好,早上起来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叶修倒是没反应,大概是熬夜敖习惯了。他往饭桌边一坐,叼着吸管喝豆浆,另一只手还翻着全明星的宣传册,在这群困得东倒西歪的小青年中间,显得格外气定神闲,老大爷似的。
穆北一从楼上下来,低声说了一句:“队长,我有点困,今天我就不去了。”
“行,你好好休息。”乔一帆十分理解地点点头。
其实他现在困顿不堪,比穆北一还想在家睡觉。可是没办法,他是全明星,今天就算坐那儿打盹,也得出现在场馆里。乔一帆多少有点愤愤,认命地穿羽绒服,决定待会要靠在邱非或者高英杰身上补个觉。
“嗯,享受比赛。”叶修非常敷衍地说。
穆北一还站在楼梯上默默看着。乔一帆突然迟疑,穿衣服的动作当时就是一顿。众人都已经纷纷起身整理行装,只有叶修还若无其事地坐在桌边,他心里七上八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走过去试探地道:“队长……?”
“怎么?”叶修说。
一听这陈述句般的语气,乔一帆什么都明白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很清楚叶修的意思无人能改,一时间左右为难,又低声带点恳求地:“队长!”
叶修听不懂似的,抬腕看看表,轻咳一声:“哎我说小乔,要迟到了啊。”
“队长!小穆今年才十七!”乔一帆真有点急了。
这到底为的什么?叶修也就才见了穆北一半天,看了场新秀挑战赛,压根就没了解过他性情秉性,怎么就到了要动手的地步?
“孙翔接下一叶之秋那年也才十七。”叶修不咸不淡地说,“瞅瞅孩子被你惯的。”
乔一帆有点不乐意,小声嘀咕:“他比孙翔脆多了。队长您悠着点啊,别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嘿这还敢顶嘴了,这两年没白混啊?叶修居然有点想乐,啪地一合报纸,抬眼看他:“我当初把你打死了吗?”
这是不能再劝了。叶修本来就不怎么愿意说废话,再劝也是无用功,没准还要引火烧身。乔一帆向来非常识时务,审视了一下局势,当机立断及时转了口风:“不是,没有。我知道队长有分寸。小穆就交给您了,队长小心伤着手。”
叶修彻底乐了。
你不惦记给小孩儿求情,反倒让我小心手,这还是不是你亲后辈啊?
“我都退役了,还在乎这个?”
他总有一句话把别人戳死的本事。乔一帆的眼神当时就沉了——是啊,他的队长,已经不需要在意这些了。
“可不嘛,我得小心手。这好容易回来一趟,工作量大着呢。”叶修反倒表现得很轻松,语气意味深长,“再不走真迟到了啊。有话回来再说,挺长时间没见了,咱俩好好聊聊。”
乔一帆就这么被他轰出了门,一路都神思不属,惦记着宾馆里的小后辈,连反应都慢上几拍。等下了大巴车,面对着如潮粉丝的欢呼尖叫,他心里突然狠狠一激灵,福至心灵般想起来被自己忽视的重要问题。
——什么叫“工作量大着呢”和“咱俩好好聊聊”?
兴欣队长走在拉着横幅夹道欢迎的粉丝中,差点一个踉跄。他默默在漫天风雪中带上了羽绒服的帽子,把身后的队员扔在记者包围中,开始严肃而深沉地思索:自己这两年没惹什么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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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感觉自己掉马掉得差不多了。
请……请大家照顾一下这条脸皮薄的咸鱼,不要当面说出来【。
谢谢谢谢【。
一个严肃的提示:
从这章开始,看不下去的同学不要看了。
因为我自己的思路已经乱掉了。我根本搞不懂自己试图诠释什么观点。我说服不了自己,就更说服不了别人。
我可以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但不能侮辱诸位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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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其实叶修压根没有主动找茬的打算。
他素不藏私,对友人知无不言,对后辈多有提携,但很有分寸,并没有好为人师的毛病。别说跟他才认识两年的穆北一,就连邱非乔一帆,当初要不是真心求教,他也断断不会动手。
所以他得等这孩子自己过来。
全战队都走了,自助餐厅里空空荡荡,叶修就抱了笔记本电脑下来,在桌上处理工作。青年身姿依旧是懒散的,没什么形象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却专注,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那是一双修长、稳定、漂亮得惊人的手,看着就让人不由得想起,这双手在荣耀中,曾经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穆北一就站在楼梯上默默看着,两人相隔不远,一坐一站。阳光照进餐厅,打在他身上,给男孩子的短发镀了层绒绒的金边儿。宾馆里不冷,他只穿着印有战队logo的队服外套,显得很是青涩单薄。
太阳逐渐上来,光线有点晃眼睛了。叶修微微皱了下眉,伸手调高屏幕亮度。
“……前辈。”穆北一终于鼓足勇气,走下来,“前辈怎么不回房间?这样对视力不好。”
“啊。”叶修头也不抬,理直气壮地回答,“餐厅有WiFi。”
穆北一:“……”
他一口气噎在胸口,感觉这话真是处处槽点,想想又觉得竟然分外有理,遂无力道:“我给您开热点?”
叶修说:“快写完了。小穆你有事?等我一会。”
前辈在写东西吗?穆北一好奇心起,大着胆子走近了些,偷偷瞟了眼电脑。屏幕上是邮箱界面,满篇的英文。他赶快收回视线,心里砰砰直跳。
叶修一心二用,边打字边问:“怎么,有心事儿?”
“也不是。”穆北一犹豫,“前辈您先忙工作吧。我就是想问问……不是什么大事,您先忙。”
“问问我那话什么意思?”叶修无声地笑了一下,转瞬即收。
穆北一惊得心里一跳。
叶修却不说话了,身子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从头检查了一遍邮件,这才按下发送。他合上电脑,站起身来,走过时异常自然地揽了下少年的肩:“我们回房间说。——真开热点啊?你有省外流量?”
这动作亲密得过分,穆北一感觉自己半个身子跟过了电似的,瞬间就僵硬了,所幸叶修只是拍了拍,立刻就松了手,自顾自往楼上走。他跟在叶修身后,脑子都不太够转,磕磕绊绊地:“赞助商送的。反、反正我用不完,前辈需要的话,呃?”
“我随便问问。”叶修笑,“哎,你别紧张啊!你紧张什么?”
穆北一在心里无声哀叹。这可是斗神啊!谁能不紧张!更何况他一面对叶修的眼睛,就总觉得自己做错事,止不住地心慌气短。
叶修直接把他带进了会议室,门一关,电脑随手扔会议桌上,俯身在那堆画战术图用的文具里找笔,问:“签哪儿?”
“啊?”穆北一懵懵的。
“签名啊!你昨天要的嘛。”叶修无奈,心说这孩子怎么回事。他带笑调侃了一句:“不签算了啊!”
“啊啊啊要要要!”穆北一总算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最后索性把外套脱了,小心翼翼满含期待地捧到他面前,“前辈!您是我最喜欢的职业选手……我是看着您的比赛长大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表述因紧张有些颠倒,叶修也不笑,就耐心地听着,弯腰在那件队服上刷刷勾画,完了起身递给他。穆北一双手接过来,其虔诚如同捧着冠军奖杯:“谢谢前辈!”
“不用。”叶修说,把笔扔回去,顺手在桌上翻了翻,拎出一根绘图用的铁尺。那玩意轻薄,叶修颇为嫌弃地折了折,又放回去了,走到屋角找东西。
这儿不是全明星赛事指定宾馆,兴欣选了这家纯粹是因为离得近。在能省事就省事这点上,乔一帆和叶修倒是一脉相承。会议室是临时改出来的,墙角堆了一堆杂物,叶修丁玲桄榔找了一会儿,好像选定了什么东西,站那摆弄。
“前辈!……咦?”穆北一还沉浸在兴奋中,把衣服贴在胸口,又小心翼翼不敢乱翻,怕弄脏了墨迹未干的字,看着那露出来的几个笔划,就已经很欢喜了。他看了半天抬起头,想再表达一下谢意,却发现前辈没了,很是诧异地唤了一声。
“我找点东西。”叶修应道,走回来,手里拎着一把五颜六色的除尘掸,“嘿,你们这老北京气氛也忒浓了……还真是竹柄的啊?我见过的都是塑料的。”
叶修那懒懒散散的京腔听得穆北一很是亲切,笑道:“是,塑料的轻巧耐用嘛。这家宾馆可能老了点儿,一直没换。”
“还这么勤俭朴素。不用这么省钱了吧现在。”叶修嘀咕一声,闲闲靠在桌上,跟没事干似的,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那掸子,怎么拿都不得劲儿,索性给掰折了。
“……”穆北一,“前辈,那是宾馆的东西。”
“嘘。”叶修说,“坏了这玩意儿,一掰就折。”
穆北一无言以对,心说您刚才明明掰了好几下,就差拿脚踩折了,当我看不着怎么?
竹掸长得很,少了真正能发挥作用的那一截,拿着倒也顺手。叶修轻巧地甩了甩,感觉重量手感都还成,于是满意了,问:“你觉得自己新秀挑战赛打得怎么样?”
“还行……?”穆北一看他动作,愈发茫然,在心里前思后想,始终不知道前辈这股隐约的不满是哪来的,只能小心地选择措辞回答,“不算特别好,中规中矩吧。”
“不算特别好,但也不差。基本功很扎实,天赋也有。”叶修颔首表示肯定。还没等穆北一露出些许喜色,他又不客气地道:“问题就在这个中规中矩。两个战法单挑能打得中规中矩?你让张新杰上,打得都比你有杀气。”
穆北一哑然,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不平。
中规中矩有什么错?新秀挑战赛,大多数人都是被吊打。他能跟孙翔打个旗鼓相当,已经相当值得赞许了。队长都这么说。
“孙翔是在划水。全明星不是什么正式比赛,他懒得上心。你呢,是觉得上心也没用。你心思不在怎么赢上,全在怎么输得不难看上。”
穆北一这下真委屈了:“我没有——”
“三分四十秒那里为什么不接豪龙破军?因为出招没有回头路,你怕孙翔的反应比你的手速更快,怕自己被他抓住了机会,一套连招送下场。但你要是卡死了那个瞬间不迟疑,龙牙天击接落花掌,然后直接豪龙破军,孙翔他其实躲不开。”叶修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淡淡接道。
“是不是觉得孙翔的走位卡得你特难受?其实不是,是你一直在权衡。你总怕自己的招式有破绽,被孙翔反杀。你知不知道,唯一永远不可能有破绽的招式,就是不出招。你不想给对手可趁之机,就要主动去抓住机会。”
少年完全愣住,身子在微微地抖。叶修把那根竹棍扔到桌上,喟叹:“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抱着想赢的希望,没有胜利的信心。永远都在质疑自己行不行,思索下个招式要不要放弃。穆北一啊,你这个性子,居然玩了战斗法师?”
6
“我没有……”穆北一咬着唇顶了句,“我喜欢战斗法师,也没有患得患失。我要是知道那个豪龙破军他其实接不住——”
叶修说:“你现在又知道了?其实孙翔的反应能力是有极限的,跟他单挑的是你啊!你应该最清楚。”
穆北一无言以对,低声道:“可能孙翔前辈在我看来太厉害了……”
“你这样。”叶修心平气和道,“如果当时我也在比赛间里。唔不说我,你跟我不熟,不一定信得过——就比如,你队长在比赛间里,他跟你说打,你打不打?”
穆北一艰难地点点头:“打。”
“为什么宁愿信他,也不敢信自己?”
“……因为我觉得,队长看得比我清楚。”
“会有人比你看得清楚吗?真正在感受对手压力、体验对手节奏的是谁?说你患得患失,因为你总想太多,靠着别人才能往前走。那是你自己的比赛!”叶修加重语气强调了一句,“那是你自己的人生。”
这句话重重落下,穆北一心里蓦然一颤。他不知道为什么,却只觉得心酸,倔强地咬着唇不说话。
叶修的语调缓和了几分:“来兴欣几年了?”
“……两年。”穆北一低声说。“十五岁来的。”
“哟,那巧啊。”叶修笑道,“哎,你知道吗,我离家出走的时候也十五。”
穆北一讶然:“啊?”
“对啊,离家出走的。记得给我保密啊。”叶修轻松自如地说,“愣着干嘛,你别看我。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一看就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不过为什么非要跑兴欣来?离家那么远。”
穆北一说:“因为喜欢您……前辈,我喜欢上您的时候,您还是嘉世的队长。”
那可正经是有年头了。
穆北一跟叶修差了十几岁,他真真正正是看着叶修的比赛长大的。这位斗神一杆却邪挑落风云技惊天下时,他还是个懵懂的孩子。战斗法师那任风流云散我自不动如山的英姿,在他心里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迹。
他跟着叶修起落坎坷的职业生涯,走过了充满迷茫的少年时期。然后终于在王者归来又从容谢幕的那一年,怀揣满腔跃跃欲试的热忱,来到了这里。
——用你借以成名的职业,去你一手带起的战队。不期望成为下一个叶修,只想和荣耀史上永远的传奇,踏上同一条路。
他思前想后,一时觉得莫名其妙地委屈。眼眶都湿了。叶修用平淡的语气问:“第一张卡就是战法吧?压根没考虑过别的选择?”
这话正中红心。
“前辈,您是不是觉得我……不适合战法?我做事太优柔寡断,跟战斗法师的职业气质,好像一点都不合。”穆北一沉默数秒,深吸了口气,蓦然抬眼直视叶修。
叶修静静盯着他,目光温和包容,带着几许安抚的味道。穆北一渐渐被他看得心里又是忐忑,垂下了视线。
叶修叹气,敲敲桌子:“来,小穆你过来。”
他把那根竹棍拿了起来,这架势不言自明。穆北一迟疑了一下,叶修也不催,就看着他,竹棍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那双手修长漂亮,强悍稳定,没有哪个荣耀迷从不曾为它心动神驰,即使支持的是敌对战队,也总有某一刻,会因为那从叶修十指下流淌出的精彩操作而拍案叫绝。
“前辈。”穆北一略微带着点祈求地叫了他一声。
叶修目光沉了沉,显然不容置疑。
穆北一叹气,认命般地走了过来,站到桌前。青年温暖坚定的手按在了他背上,让他随着力道弯下腰去。紧接着“啪”一声,身后炸开一道锐利的痛楚。
“前辈!”穆北一惊叫,脸一瞬间就红透了。
怎么……怎么能这样……!
就连父母,也没有这样教训过他!
“你那是不适合战法?是不适合荣耀。”叶修凉凉地说,“优柔寡断是绝症啊,你当换个职业就行了?张新杰拿十字架削你啊!”
穆北一哪还有心思听他说话。叶修方才那一记打得倒不重,刚落到身上的时候疼,说了两句话也就散了,只是还残留着一点刺痛的余韵。可痛感过去了,羞耻才后知后觉地一波波涌上来,他脑子都乱成浆糊了,使力想撑起身子:“前辈!前辈你先放开我——”
“不放。”叶修顺手又打了一下,沉着嗓音,“让你起来了?”
叶修玩了多少年荣耀,就当了多少年队长,天生自带凛冽气场。真认真起来,没几个人受得住。小少年被他一句话就压得僵在那儿了,内心激烈冲突,自我辩论了八百个来回,硬是没敢起。
叶修抓住机会,毫不客气地往他身后连抽了几下。竹棍依次落下来,排开细密凌厉的痛感,没真下重手,可也足够他疼得蹙眉。
“怎么又觉得自己不适合战法了?因为我说的?”
“我本来也……我的成绩并不是很稳定。在训练营算得上比较出色,可是一打指导赛……我在队长手下,根本抢不出什么出彩的操作。”穆北一努力平静了下心情,这才低声回答。“队长说我,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大概是打得实在有点疼了,穆北一伸手扶住了桌沿,喘了口气,觉得想哭。
叶修不是在教训他这场新秀挑战赛的失利,是在质疑他的职业道路。对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不可知的未来太沉重了,他本能地觉得惶惑和惧怕。
“那怎么不换职业呢?你年纪还不算大,现在不算晚。比你再大的也有,你知道,方锐嘛。”叶修悠悠道,语气与平素并无二致,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真心建议。
明知故问。穆北一不想理他。
然后身后就又挨了一记。这下打得特别狠,薄薄的运动裤压根没有阻碍作用,竹棍抽在皮肉上就是一道清晰的红痕,微微肿起来,火辣灼烫的疼痛沿着那道印子迅速蔓延。穆北一“啊”地小小叫出声来,本能想直起身,眼泪一瞬间涌上了眼眶。
“说话啊。”叶修用很是气人的懒散语调道。
他从头到尾就没见怒气,好像拿着棍子打人的根本不是自己,可谁都不用怀疑,他会接着抽下一记。穆北一不敢不搭话,声音都哽咽了:“您知道,世界上……有几个方锐啊。”
“那你就这么耗着?你也觉得没准是走错了路,可是既不敢换职业,也不想回家,索性就不回头去研究,还告诉自己这叫破釜沉舟——你就抱着这种心态出道?出道以后能走多远?”
走不了多远。
因为他的走下去,不是下定决心,只是自欺欺人。
——我可以的。队长赏识,前辈信任,我怎么可能打不好。即使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他们的眼光啊。
叶修说话实在太尖锐了,刺得人心里发疼。穆北一垂着眼睛,竭力想把泪水锁在眼眶里。
竹棍破风声响,这一下几乎与第一下重叠。穆北一咬牙忍下,觉得臀峰上那道印子肯定是肿起来了。他以为叶修还是让他答话,惶急地清了清嗓子,叶修却并不等他回应,竹棍接二连三地落下来。
一时间屋里无比寂静,只有掸子跟皮肉相接触的声音。少年单薄的身子伏在桌上,跟着竹棍起落微微颤抖,隐忍地抿紧了唇,眼泪掉个不停,看着都让人心疼。
其实说疼还真不是忍不了,但是他委屈。
“哪儿都好,”叶修打了七八下,就收了手,淡淡地下结论,“——就是想太多,还浮躁。”
7
“我没有……”穆北一有些哽咽地道。
没有哪个少年人真能做到胜不骄败不馁,可他至少不得意忘形,不骄狂。队长甚至总是说他缺乏自信。如果这叫浮躁,那真正的沉稳得是什么样?
他做好了再挨一记的准备,等来的却是叶修堪称温和的声音:“你有天赋,悟性也不差。在我看来,你很适合玩战法。”
刚刚叶修还在质疑他的职业态度,现在却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穆北一完全愣住了。
叶修轻声笑了:“这话小乔平均三天跟你说一次吧?哎,说一次能不能管上三天?那我说的话,能管上一周吗?”
穆北一失声截断他的话:“前辈!”
他太清楚叶修这句嘲讽是什么意思了。
他有多容易因为训练成绩的起伏而想要放弃,就有多容易因为前辈的肯定和温暖鼓起勇气。可是这样轻易就能激发起来的勇气,持续得了多久?他很快就又会因为下一次失利而陷入低落。
职业选手怎么能这样情绪化?
“孙翔一百二十万个相信,他天生就是玩战法的料。你呢,周期性自我怀疑。你和他打啊?也就是全明星这种场合,他不认真。这要是换到总决赛,啧啧。”叶修摇头感慨。“估计赛前一握手你就跪了。”
“是……我总是在想,自己到底行不行。”穆北一咬着牙道,声音都在颤,“我打得这么差,真的还要打下去吗?”
其实不用叶修回答。他也知道叶修会怎样回答。
——我说你可以,你信吗?
——我说不要了,你肯吗?
叶修说:“啊,是啊。你还打不打了?”
他语调惫懒。穆北一垂了头:“我……”
“你问我有用吗。我要真说了算,兴欣年年都是冠军。”叶修失笑道,“你得想啊。小穆,昨天我就问你,你真喜欢战法?”
“我喜欢。”
穆北一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眼泪直接涌了出来:“我喜欢!可是我打不好!”
喜欢有什么用呢?喜欢就真打得好吗?全国那么多玩荣耀的,可职业选手才几个?玩战法的多少人呢,全明星里有几个战斗法师?他要走的路太长了,前途漫漫不可知,一眼望去便让人心生沮丧。他曾有无数次想要放弃,又有无数次重燃信心,磕磕绊绊地走到现在,越来越无法回头,也就越走越忐忑。
没人能真正让他定下心来,包括前辈的赞许与同伴的支持,因为始终看不到进步望不见前程。他太需要胜利来自我说服,可这不自信催生了更深的忐忑,于是每场比赛的失利,都让他沮丧不已。
“打不好是正常的,一出道就能打得过孙翔,你是要超神啊?连我都不敢说这话。胜率五五开吧。”叶修理直气壮地说。
他说这话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可穆北一就当没听着似的,伏在桌上哽咽抽泣,委屈得什么似的。叶修就见不得这种撕心裂肺的哭法,无奈:“别哭了。”
“前辈,我要是真的不适合荣耀,怎么办啊?”
叶修对此的回应是抬手抽落。竹棍击在身上,打得少年狠狠一颤。
穆北一开始还只是委屈,过会儿就被身后不断叠加的痛楚生生逼出了眼泪。这玩意虽然轻,可他到底没挨过打,臀上翻来覆去挨了几十记,一道道檩子早就肿了起来,印子相叠的地方估计已经泛了红紫。他疼得全身都在颤,低着头,呼吸断断续续地带着颤抖:“前辈——前辈,我——”
“怕打不好,怕打不出来,怕不适合这个职业,你哪儿来那么多可怕的?”叶修说,声音微沉,终于有了几分疾言厉色的味道。
穆北一被他训得直接没了声音。
“小乔天天鼓励你,是因为觉着你跟他像。其实你跟他差远了,他当时改玩阵鬼,是破釜沉舟,压根不去想这些;你玩战法,是强压着不让自己去想。小穆啊,你性子没他沉。”
乔一帆自当年拎着行李走出微草,从不曾思考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更从不曾想过放弃。
只是一步一个脚印,认真前行。
“你到底想不想玩战法?要真觉得打不了,就回家。你才十七,报个高考辅导班还不晚。”
难道能真的回家?叶修这是在逼他了。
逼他去想,当初为什么要走上前辈的道路,怀着满腔孤勇穿越大江南北,定居异乡。
穆北一眼泪不停地落,半是疼的,半是难过。竹棍依然规律地一下下抽在身上,疼得实在狠了,人好像都放空了。他微微闭上眼睛,颤抖着哭出声来。
你到底想不想玩?
当初建号时,他说过什么呢?
“我想用自己的努力,去诠释荣耀。”
——不惧敌强,不言己弱,怀着对胜利永远不竭的渴望,拼到最后一刻。
所谓“初心”这种说法,好像是太俗气了,可他闭上眼睛,依然能想起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
窗外蝉鸣声声绿意葱茏,瓦蓝天幕映着砖红色的教学楼;黑板上贴着中考倒计时,教室里总有哗啦啦翻动卷子响声,讲台上的老师笑意平和恬静,她讲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而十四岁的少年在桌下翻来覆去摆弄着平生第一张账号卡,对同学说:战斗法师多帅气啊。
玩战法是一件特别帅的事,做好它。
那是他错失已久的,真正心无旁骛、满怀憧憬、直奔梦想的岁月。
“前辈。”他嗓子哑得不行。
“嗯?”
“我看不见未来……”他说,“我也不想去看未来。”
——我不相信这条路一定合适,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出来。我在乎前辈的眼光路人的褒贬父母的排斥或纵容,这一切虚无缥缈纷繁杂乱的存在。而此时此地,我唯一确定的,只有对荣耀的热爱。
叶修笑了,把那竹棍扔到旁边,顺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把。
穆北一长长呼了口气,感觉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他艰难地扶着桌沿撑起身子,拿手背去抹眼泪,一转身,差点撞到叶修身上。
“前辈……!对不起……”
“哎你可算是不哭了,否则小乔回来得咬我。”叶修稳稳地撑了他一把,单手环着他的肩,眼睛含笑。“疼吗?我看看?”
穆北一脸上发烧,赶紧摇头,认认真真地向他鞠了个躬:“对不起,麻烦前辈了。”
“知道麻烦,以后就别胡思乱想。”叶修轻描淡写地说,“想太多是因为训练量太小。好好打吧!荣耀不是那么简单的游戏,你还差得远呢。”
8
叶修在全明星的第三天离开。他赶清晨的飞机,走得寂然无声,穆北一没来得及去送,在房间里颇有些失落地抱着自己的队服,发了会儿呆,小心翼翼地展开柔软的衣料。
他这才发现,在叶修的签名上方,还有一行字。
大概是这几年练出来的,笔迹清俊隽秀,墨意飞扬,好看得很:
——静静攀登。
END
后记:
写得非常非常乱,我每写一个章节,思路都在变。说是点文,这其实也算是我的故事,关于写文,关于专业,关于无数个仿佛虚度般在Word文档前从中午十一点坐到凌晨一点的周末,关于无数个被所谓情怀感动得热泪盈眶到头来却依然没法静心去做电工的深夜。
我是在跟我自己搏斗。我本来就没法说服自己,就更没法说服别人。到头来我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非常惭愧。
最后四个字,是我师兄送给我的。我不知道外省的同学能不能理解706是怎样可怕的一个高考分数,他是我们心中的传奇。我已经忘记他在那个下午的宣讲会上说了什么,但我记得他带着淡淡笑意站在讲台前的样子,白衬衫铅笔裤,眉眼清俊,转身拈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导数题。我还记得班级后面挂了整整一年的黑板报,只有这四个字:静静攀登。
借叶修之口送给我很喜欢的小妹妹。我这样做可能有点自以为是,希望不要冒犯到你。
如果这篇文能给予你至少一点点勇气,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我很喜欢你。请继续写下去吧,我想看你写东西。
以下是一点胡言乱语的个人感慨:
写这篇的时候其实我很痛苦。当然痛苦是常态,我永远处在周期性自我膨胀和自我厌弃的状态中,一年有三百天在怀疑人生。但这次不再是无望的循环,我觉得我有种异样的明悟。
这是我永生难忘的几天。我看到两个天差地别的灵魂在碰撞,并被那光芒耀得睁不开眼;我看到暴雨淋漓直下,而夜空上有火焰在燃烧。我好像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棱角锋利光芒四射美得惊心动魄的水晶,爱不释手,觉得惊诧、喜悦,甚至感动。
想见见你啊。
待到春暖花开,让我见见你吧。
我是不是没有说过,在我的设定里,叶修退役后的工作是自由记者,东奔西跑,出现在全球每个战火纷飞的地方。无关政治,只是用相机记下妇女儿童的痛苦,雇佣兵们的生活,中国援建员工的梦想与期待,以及饱受战火摧残却依然壮丽得惊心动魄的雪山与大河。
大概会让有些读者失望,这份工作跟荣耀没有一点关系,事实上那是他的下一个荣耀。无可救药的天真和浪漫对不对?我以前在很多篇旧文里用过这个设定,我爱这个设定。
【番外】【叶修x乔一帆】烛光
1
乔一帆现在有点忐忑。
“忐忑”这种情绪不常在他身上出现。他这个人强悍到什么程度呢,赛前放狠话环节可以完成十连杀,连跟宋奇英握手被卢瀚文怒瞪听邱非低声威胁“回去打死你”的时候,都能毫无心理障碍地笑出八颗牙。那天兴欣跟嘉世一起吃火锅,闻理就咬着筷子感慨:“乔队你太可怕了,我总怀疑你是机器人。”
“机器人没有饮食偏好的。我有。”乔一帆温文尔雅地回答,当着不能吃辣的邱非的面儿,往自己的蘸料碟里舀了一大勺辣酱。
邱非无辜躺枪,气死了。
就这么一个人,现在已经在叶修房间门口转了两圈,从走廊这头踱到走廊那头再踱回来。最后他略有点烦躁地蹙起眉,抬腕看了下表——叶修就说了句“今晚上有空来找我”,但他在心里给自己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乔一帆向来不爱迟到。
秒钟一点一滴地走,还有两分钟到八点的时候,乔一帆终于敲门了:“队长。”
“转悠什么呢?”叶修笑道。
“怕打扰您嘛。”乔一帆赧然笑笑,进了屋,顺手把小药瓶放到电视柜上。小动作被戳穿,他倒也不尴尬。叶修玩了荣耀十年,听音辨位练得登峰造极,有个人在门外转来转去这么久,能不知道才是有鬼。
叶修正在玩连连看,鼠标咔哒咔哒,忙得不亦乐乎,闻言看他一眼,笑道:“哟,药都带来了?”
这暗示中含着分明的揶揄,乔一帆不受控制地想起当年那段被叶修压着教训的时光,当即就红了脸,投降般放软了语气:“队长……”
“哎别来这套啊,没用。”叶修毫不客气地堵回去,“有事说事。”
乔一帆心说不是您叫我来的吗?我能有什么事?但他历来尊敬前辈,总不能直接呛回去,还就真想了想:“我给小穆上过药了。队长是不是打得狠了点儿,我看他眼睛都肿了。”
叶修叫道:“那跟我可没关系。我可没跟他真人PK。”
您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乔一帆无语了,但还是不甘心,决定做最后的抗争:“队长,孩子还小呢……”
“行了!”叶修再次截断他的话,敛了笑意站起身来,神色颇有点严肃,手指敲敲桌面:“小乔,你过来。”
自见面起到现在,叶修就没让他说过几句完整的话。乔一帆哑然,张口结舌地在原地僵了片刻,在叶修愈发不容置疑的注视下选择了顺服。他沉默地依言走过来,动手把桌上的东西挪开,犹豫着似乎是想伏下身去,最终只是挺直脊背站在了桌前,垂眸盯着深棕色的桌面。
叶修站在身侧稍后两步的位置看他动作,问:“委屈了?”
乔一帆说:“没有。”
叶修说:“那你替他委屈什么?”
乔一帆愣了。叶修拍了下他后背:“抬头。别跟缺水的小白菜似的。——你怎么,觉着我不该打他?”
这个问题不好答。乔一帆是真的思来想去也没看出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儿,可如果答“对”的话,未免显得是在指责前辈。乔一帆多细致谦和的人,是绝对不会干的。于是他思虑片刻,选了个折中的回答:“没有。”
“我确实也不想打他。”叶修不知道从哪儿摸出那根竹棍,照他身后就是一下子,“——我想打你。”
这跟他教训穆北一可完全不是同样的力道。竹棍又快又狠,一下一道红痕,皮肉瞬间翻涌起热辣辣的灼痛。乔一帆被激得倒抽了口凉气,硬生生绷住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一句话不问,就笔直笔直地站着。叶修也一句话不说,拎着棍子接着抽,又打了四五下,才把竹棍一撂,问:“知不知道为啥啊?”
“……不知道。”乔一帆好容易缓过来,声音微颤地回答。
叶修很是遗憾地咂了下嘴:“白打了。”
乔一帆似乎是想因他轻松的语气而笑一下,无奈没笑出来,“等您消气了,自然会告诉我的。”
叶修顺着他往下说:“我要不消气呢?你还真不怕我把你打死了。”
还行。还能开嘲讽,看起来没生气。乔一帆面上无甚变化,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队长总不能害他,罚得再狠也是教,他不太惦记自己,哪怕现在还摸不着头脑。但他着实有点怕叶修生气。
队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该全耗在跟他们这群后辈劳心使气上。
“要是把我打死了,兴欣可就没有队长了,您回战队吗——哎队长——!”
叶修作势又要打,竹棍都压在了身后。乔一帆吓得脑子都乱了,不经思考,失口就叫了声队长。听到身后有人轻笑,他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羞赧不已,脸颊都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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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姑娘们,别思考人生了。其实没有谁能真的给别人当人生导师,没有谁真的能评判对错,叶修也一样。路还是要自己走的。
换个心情,来看看一帆的故事吧。我不能给你们看他是如何走出迷茫,但可以给你们看,长大后的人生到底有多精彩。
2
“不知道就好好想想!又不是小孩儿,不用我拎着棍子逼你想吧?”
“想过了,不知道。”乔一帆并不拖延,很快地回答。他知道这个答案不可能让叶修满意,是以开口也带了两分愧意,但非常爽快坦诚:“小穆见我就开始哭。我没问他,我觉得您的意思也不是让我问他。是我的过失,让队长费心了,对不起。”
叶修嗯一声,乔一帆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子。明天还有全明星赛,后天还要坐飞机回杭州……可这些无疑都不是跟叶修求情的理由。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八百个来回,深吸了口气,等着。
出乎他意料的是,叶修只是提起竹棍,在他身后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也不管为的什么,就算委屈死了也扛着。小乔啊,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才改改呢。”
叶修这话带着点儿熟悉的嗔怪,无奈,而并不恼怒,像是曾经无数次跟他说“自信点”的语气,阴差阳错地正中红心。乔一帆听得眼眶都是一酸,猝不及防,差点掉下泪来。
“知道我打你什么?”叶修说,“你怎么那么能扛呢?小孩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没人动他就有事没事怀疑人生,教训两下就哭到半夜三更,就这样你还护着,张口闭口还小呢。怎么着,你想当王杰希啊?慈母多败儿你知道不?”
乔一帆小小地反抗:“队长您说我就说我……”别扯王队和英杰啊!
叶修抬手抽了他一棍子,正落在臀峰上,冲力与疼痛带得他往前倾了一下,不得不闭嘴了。“你们谁出道的时候不是十七八啊?卢瀚文当时才多大?咱不说荣耀圈,放普通人里边,四舍五入都该大学毕业了。”
您这什么进制的四舍五入啊,能直接入到毕业?乔一帆明智地选择不挑他语病,低声道:“他跟瀚文不一样。他性子太软……”
啪地一下,又是一棍子。
这下是真疼了,乔一帆不自觉地蹙紧双眉,半天才透过气来。说到底职业选手都是脆皮,韩文清和田森那样的属于意外情况。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本身就单薄,虽然说不上风吹就倒吧,可平时能上健身房跑个十分钟那都得是陈果逼着,哪经得住叶修这么打。
队长下手怎么越来越狠了呢……以前还不这样的。
乔一帆自然不觉得这是叶修太久没打人,下手失了准头。那么不是真动了气,存心教训他,就是他的身份已经不同了。
——他已经不是战队里上有三位全明星前辈护着的小新人,而是荣耀圈中最耀眼的星辰。他是全明星之一,是兴欣的队长。
“你性子不也挺软的。”叶修好像看不见他在忍痛,拉家常似的,“你当时就练了两天半阵鬼,还敢挑李轩呢。虽然蠢,但是勇气可嘉——你看看他,对上孙翔都没有赢的斗志。为什么?因为他觉得孙翔那种大神,得是你这种等级,才配做对手!”
乔一帆被他训得有点愣:“队长我觉得他……他挺好的,就是缺点自信……”
“小乔啊,你也太能推己及人了。”叶修毫不留情地开嘲讽,“他不缺,就是太闲了才整天胡思乱想。你当时能三天两头跑我面前,说打不好不想打了吗?”
乔一帆哑口无言。
他不能,因为根本就没有过这个想法。
他也不敢。队长那么忙,没有义务每天给他灌心灵鸡汤。
叶修刷刷又抽了他两下,接着训:“还没出道呢,就惯成这样。等撞了新秀墙怎么办,每天让他到你宿舍哭?你也不怕累死。”
“我以为孩子总会长大的。”乔一帆有点气短,“他才……”
竹棍破风声凌厉,且丝毫不给喘息之机,一下连一下地往下砸。乔一帆被这毫不掺水的三下打得几乎贴在了桌上,身后的伤叫嚣着撕裂般的锐利痛楚。他目光平寂地直视前方,整个人都微微地抖,额发汗湿了一片,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洗过似的,分外明亮。
“他才十七?”
乔一帆心说冤枉,我明明还没说呢。
叶修顺手一记抽到他手背上。力道非常轻,那都不能叫抽,只能叫点,连条红痕都没留下:“松手。”
静了片刻,乔一帆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慢慢放松身体,松开攥得指节青白的左手。队长打人的时候从来不让他咬唇或者攥拳,就这么生挺着。三年没见,他倒是忘了。
叶修俯身,握住年轻人修长的手,帮他揉了揉僵硬的手指:“小心伤着。最近手操做了吗?”
——手操做了吗?
好像从见面起,叶修就在每天跟他们说这句话。那时候条件艰苦,他们还在混网游,每天腥风血雨大混战,一整天的训练下来,强度大到甚至会折损职业寿命。那时每天关了电脑,叶修总不忘叮嘱一句:“回去都做做手操。”
乔一帆突然心意难平。视野因涌上的水雾变得模糊不清,他竭力眨了几下眼睛,颤着睫毛,声音哽咽了:“队长!我不知道怎么做!……您说我太能扛,可是不这样,我不知道……”
——我不像您,知道分寸,收放自如,有把握历练新人的羽翼,又有能力不让他们受伤。
——我只能把队伍扛在肩上!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乔一帆吸了口气,前思后想,越想越是止不住的委屈。身后还在止不住地突突跳痛着,他忍了半晌,眼泪终于涌了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当队长!”
3
在叶修彻底离开荣耀之后,临时上任的兴欣队长,终于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邱非当年“你特么还是人吗怎么说走就走啊”的无语与迷茫。
再没有前辈能帮他。苏沐橙退役了,叶修踪迹全无,陈果本来就不懂。他与一群年龄相仿的伙伴摸索着共同往前走,越想越觉得满心忐忑。战场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兴欣还不牢的根基就会毁于一旦。
他只能把自己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把所有责任扛起来,扛得滴水不漏,哪怕快要喘不过气。年少时对此懵懂无知,等自己当了队长才发现,当年在挑战赛失败战队就要解散的严峻情势下,叶修放手让他们这群新人上场历练,无论输赢都谈笑风生,是承担着多么沉重的压力,又需要多么强悍的心理素质。
可是叶修现在在哪儿呢?
他已经没有队长了。下飞机时他要走在第一个,面对成千上万如潮的粉丝。他就是兴欣战队的旗帜,是队员们前进的方向。
乔一帆喘着气,筋疲力尽地撑着桌子,全身都在颤,泪流满面。叶修很难从那哽咽的语调中听明白这孩子在说什么,不过这语气太好懂了,倒也用不着把每个字都听明白。
他不是不觉得心酸……和欣慰。
叶修当年走得潇洒决绝,是因为信任他的才能,也是着意磨练。乔一帆本身是愈挫愈强的性子,只是总不够自信。撤走了他所有的依靠,才能硬生生逼着他成长,于艰难困苦之中,凝练出璀璨的光芒。
可是就像当年对邱非,这么做也实在太残忍了。
叶修玩了十年荣耀,指点过的后辈不计其数,真正当学生教过的却只有两个。偏偏就这两个,都被他欺负成这样。
叶修微微叹了口气,拿竹棍点了点他撑在桌上的手:“手拿下去,站直了。——哎,别哭啦,没用。”
还是一贯叶修式疏淡懒散的语调,带着一点真诚而理直气壮的、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弱啊”的嘲讽。乔一帆满腔快要沸腾的情绪,被他一瓢凉水就浇了下去,满心错愕与无奈,随即又觉得熟悉和温暖,简直啼笑皆非。
乔一帆向来认为,叶修最恨人的绝不是他那独步天下的垃圾话,就是这简简单单“没用”两个字。无论是被罚到疼得站不稳想要跪地上,还是赛场上气急败坏想来一波绝地反击,叶修说了没用,那就是反抗无门,继续撑着吧。
这俩字斩钉截铁,不带火气,曾无数次让备受欺凌的小青年们心生绝望,包括最冷淡的莫凡。他还没忘记自己被叶修连换十八个账号削了三个月的恐惧呢。
“别哭了,啊。”叶修很煞风景地说,“你这哭的什么?我说罚完了吗,你就哭?”
自己的队长究竟有多严厉,乔一帆太清楚不过了——叶修心里要是定好了数,他哭到翻天覆地也是白搭。这么一想,他也觉得自己情绪爆发得有点失态,垂下睫毛深深吸了口气,竭力想平静下来,重又站直了。
“你看看,给你这么一打岔,我词儿都忘了。”叶修絮叨,“刚才说到哪?”
乔一帆低声道:“是我的错。真正的职业选手,都是磨练出来的,不是被哄大的。”
这个年轻人向来通透,叶修知道不用再说太多,笑笑,语气温和下来:“小乔啊,别学王杰希,也别学我,没用。不会当队长了不起啊?谁是戴着冠军戒指出生的怎么着?就连我也不是啊!”
“……”乔一帆。
他始终不懂自家队长为什么至今没被套麻袋。前辈们的法制观念真是太强了啊。
“有这么大压力吗?”叶修干脆把手里那棍子扔了,往前走了一步,半倚上桌子,跟他面对面,“我们当年就没有。因为谁也不知道荣耀职业联赛会发展得这么好,都以为没准俩月就散了,第一次拿冠军的时候也特淡定——那时候,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电竞赛事可多了去了。”
他说得平淡,跟讲故事似的。乔一帆的注意力渐渐被他吸引过去,抬眼看着他。
叶修跟他对视,目光沉静又温和,伸手帮他抹了把眼泪:“多大事啊?大不了就是进不了季后赛,还能降级怎么?老板娘逼你了吗?”
“没有。”乔一帆哽咽着笑道,“陈姐说她这辈子已经知足了。”
叶修嘀咕:“真没追求。”
乔一帆彻底笑开,听叶修语调轻松,知道今天就算是罚完了,也不再绷着,抬手自己擦了擦眼泪。
“我要说让你放松,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叶修说,“竞技比赛哪能没有压力?当队长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再说我又没说你做得不好。我可满意了。”
乔一帆难以置信:“……那您还打我?”
“一码归一码,谁让你做错事。”叶修给了他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顺手把电视柜上的小药瓶够过来,递给他,“打得好像是重了点儿,两三年没动棍子,手生了——你别瞪我,瞪我也没用。回去记得上药啊,明天还比赛呢。”
乔一帆接过来攥进手里,看叶修已经自顾自走开几步,大有挥手赶客的意思了,略微踌躇,又低声道:“队长——”
“干什么?”叶修问。
“没有。”乔一帆怔忡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朝他展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谢谢前辈。我走了。”
叶修回以微笑,自见面以来,最从容最舒心的微笑。
——这就对了,别再想着寻求指教。
斗神的时代已经远去,稚拙的少年也会长大。青春、热血、荣耀、感动、传承,如星光穿透深夜,笔直璀璨、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放手去做吧,让梦想生根,让希望燎原,你才是兴欣的队长,你终将加冕为王。
4
“哦对了。”乔一帆都快出了门,叶修又叫住他,摸索了一下,把那根竹棍捡起来递给他,“留给你做纪念。”
乔一帆不接,狐疑地打量着那玩意儿:“我要这个干什么,防身吗……不是,您坐飞机还随身带着棍子?”
“这就是问题。”叶修正气凛然地说,“你退房的时候记得带过去,咱得赔前台一个掸子头儿。”
乔一帆:“……”
乔一帆带着淡淡的绝望意识到,如果说到毁三观的本事,自己可能这辈子也赶不上老队长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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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
番外有个非常大的bug……方锐不应该这么早退役,有他在,小乔其实不至于撑得那么辛苦。
老叶下手略微狠了点儿,小乔毕竟已经是成年人了,还是一队之长,没有再纵着他的理由。当然再狠也狠不到隔壁军文那样,毕竟职业选手都是脆皮嘛。
这篇就完结啦,开学半个多月,课表渐渐满起来了,隔壁军文——顺便说那篇写得比这篇好真的你们信我——不保证按时更新。不过写还是要写的,毕竟这可是我除了烧锅炉之外,唯一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梦想。
这两天想得特别多,忙得团团转,又觉得内心平和而充盈,好像莫名其妙地就对生活重燃了热情。大概真是命运的安排吧。
谢谢大家,走啦。
【潇湘溪苑】【同人】狼人游戏(全职高手,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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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量有保证。我这人看文挑得登峰造极丧心病狂,所以我做出的质保请大家放心。
@黑怀忆
谢谢姑娘。
其实我很是有几个月没写过全职了……将近半年了。而老叶这个人,几天不看原文,写出来必然OOC。所以我整篇都写得非常闹心,一直在想:不对,叶修不会这么说话。
正篇和番外完全是两个风格,因为我本来就没想引得大家思考人生,变成这样完全是意外。各有各的路,都得自己走,没人能当别人的人生导师,包括叶修,就更别提我。我个人感觉番外写得比正篇好,简单、干净,没有试图去探讨自己根本想不明白的问题。事实上越长大越发现,想要用最简单的语言把故事讲明白,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我说实话,自由记者这个设定,单纯是因为,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想去控诉战争,想去唤起人性,我觉得叶修大概也根本不会去想,自己有没有为人类做贡献,他只会觉得这个职业有意思。我希望他永远活得有意思,每一天都精彩纷呈,每一天都充满激情与梦想。
我很喜欢做这种尝试,给他不同的人生。世邀赛领队、解说、自由记者、军训教官,甚至写过一篇绝症梗,就是想看他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境遇下,会变成什么样子。结果我发现他撑过来了,承受痛苦,不曾崩溃,并且依然对生活充满热情,一如既往。
无论经历多少磨难,变了身份,多了阅历,他的内心深处,永远是十五岁那年怀揣满腔孤勇、为梦想穿越大江南北的少年。这是我对他最大的敬佩,与最大的祝福。
老叶这人很有意思,开始看到他的嘲讽,接着看到他掩在嘲讽下的温柔,最后看到他支撑着温柔的强大,强大与严苛。我一直觉得自己笔下的老叶偏冷,是因为作为师长,叶修非常非常严苛。他完全能理解乔一帆和穆北一的痛苦,理解并尊重,但不会因此手下留情,也不会有分毫动容。
说理解也不准确。小孩们经历过的所有痛苦,包括迷茫,不自信,患得患失,不敢担负自己的未来……在叶修这儿,从来没有过。从头到尾。他没有犹疑不必抉择更别提因为想到后果而心生恐惧,他人生的每个重大关口,都好像在考场上遇到一道默写过千万遍的古诗文填空题,要做的只是抬手落笔,事后不必回头。坦白来讲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我心里的叶修大概始终带有某种神性。
但他不是神。他不是无所不能。
叶修所遭遇的坎坷磨难,比小孩们多得多,也艰辛得多。他也有痛心失落、内外交煎,他并非永远不会脆弱和疲惫,但这脆弱和疲惫并未丝毫减损他的光芒,反而让整个形象变得更加动人。
我女神说:“因为神的无所不能并不为人所钦佩。人的拼尽全力,才真能激励同类。”
没有哪座山容易攀登。他同样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奋力拼搏,只不过偶尔会回头,提点身后的孩子们,想让他们的路走得更平坦。这是走在前边的人应该做的事,这是他多年来被全联盟,从全明星到新生代,统统称为叶神称为叶队称为叶修前辈的原因。
……啊我怎么又苏起老叶了,这不对这不好,每天都想给我叶写情书【。
太晚了,就写到这里啦。谢谢姑娘,祝好。
那个,我,开新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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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再大,总会有人看到你。”
送各位一碗鸡汤。
是这样:发烧头疼会好的,雨会停的;国二这次过不去,下次总会过的,但是已经弃考了两次,总不能弃考第三次了;工热会学会的,电工作业会写完的,材力也会看懂的;英语作业会踩着死线交上去的。
就是这样。过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嘛。都会好起来的。
因为有个人说过啊:
“只要你愿意,没什么不可能。”
“我的终点完不完美,由我自己来决定。”
——多好啊。他的光芒照到次元墙这边,依然如此纯粹而耀眼。
是这样。
贴吧用户体验太糟糕,每天都吞我贴,老子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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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7 21:09:36  更:2021-09-08 00: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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