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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生]京沪之恋゜[第1页]

作者:_唯美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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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在沪市相识时,他是大学里最年轻的副院长,是她大学男友的老师,也是她第一个专访对象。
碍于身份,碍于年龄,他们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
  在京城再遇时,他是平步青云的政坛明星,她是小有名气的报社记者。
没了情感的羁绊,没了身份的隔阂,他们会勇敢的开始这来之不易的爱情吗?
  跨越京沪两地,跨越15岁的年龄差,都不是你我的阻挡,“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楔子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席慕容《一棵开花的树》
  18岁的女人,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33岁的男人,成熟稳重,光芒尽现。
  在最美的时节,遇见最美的你,然后开始一段瑰丽的梦。
 
  苏之航一身黑色休闲装,比衬衫西服的样子更年轻的一些。秦若安则是一身亮粉色的运动装,高高束起的马尾,青春俏丽,宛如山谷间盈盈摆动的一朵杜鹃花。
  看到这个样子的秦若安,苏之航虽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脏却突突猛跳了几下。那么避之不及的人儿,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面前,夺目的光辉闪耀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之前所做的一切平复,都在这一瞬被撕裂,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秦若安的内心也并不平和,但是他们此刻还都看不清彼此的内心,不知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思绪翻滚。除了努力维持表面的和平,他们别无他法。
  今天他们要爬的天宝峰是一座还未完全开发好的山,山路只有几块相对较平整的大石,而非平坦的石阶,只在每隔一二百米的地方开辟出一块休息区供人小坐。
  “你接着去爬吧,不用管我,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没爬多一会,秦若安的腿就开始酸了,在大部队后面吃力地跟着。周文皓要留下来陪她一起休息,秦若安婉拒。
  “那怎么行,留你自己在这多不安全。”
  “没事的,我看那几个女生走的也不快,我一会跟她们一起走好了,你去和同学们一起爬吧,我正好慢慢爬,看看风景。”
  “那你休息一下,赶紧跟上队伍吧,喝水别太急啊。”周文皓细细叮嘱了几句,又把秦若安背包里比较重的东西放进自己包里,接着去追大部队了。
  秦若安休息了一下,一个人慢慢地爬着,时不时拿出相机拍两张风景照。忽然,她看见不远处的苏之航蹲在那里,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苏教授?”秦若安站在后面问,苏之航闻声起身回头。
  “什么东西丢了吗?”秦若安问道。
  “没有,只是在捡一些树根。”苏之航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把自己刚才挑选的一块树根举给秦若安看,“回去可以做根雕。你呢?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爬山?”
  “呵呵,我没他们爬得快,只好在后面看风景。倒是你啊,苏教授,怎么只躲在这里找树根呢?”秦若安淡淡一笑,试图轻松地与他交谈。
  “我?我这把老骨头可比不上他们,爬不动啊。”苏之航故意强调“老骨头”三个字。
  两个人走过去,找到一处石桌石凳坐了下来,彼此都在努力的找话题,有一句每一句的交谈着。
  “苏教授,你,很久没有去寺院了?”秦若安嚅嚅地问。
  “哦,太忙,在准备出书的事情。”苏之航这样解释道,没再多说。
  稍作片刻,两个人再次起身,一前一后的慢慢继续往上爬。
  “您要找什么样的树根呢?”秦若安注意到,苏之航一直留意着山间的树丛,也帮他一起留意。
  “随意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许会碰到形状很特别的树根,也许不会,不用为了一个特别的目的去做一件事,反而容易得到惊喜。”苏之航意味深长的说。
  “这个呢,这个怎么样?”秦若安在一丛枯叶中,找到一块黑褐色的木头,掸去上面的污泥,像献宝似的拿到苏之航的面前。“像不像寿星老?”
  苏之航看着这块木头,真有几分人脸的形态,特别是上部饱满突出,与寿星老的额头颇为形似。“不错,很特别。”抬眼去看秦若安,笑眯眯的眉眼望着他,仿佛正等待他的夸奖。
  “喏,给你吧。”说着,秦若安把那木头递给苏之航。
  “这是你发现的,你留着好了,当做是你第一次发现的宝贝。”苏之航看到秦若安眼中的笑意里闪过一缕失落。
  “我又不懂根雕,留下了也是牛嚼牡丹,还不如送给你这样懂行的人。”秦若安仍旧举着那块木头,苏之航只好把它收下,这才看见秦若安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那样一个人,你愿意做任何事情,只为让她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既然不能永远看到她的笑容,让她多一个微笑也好。”苏之航心里这样想着。
  继续走下去,秦若安实在累到不行,坐在旁边的石块上,任凭苏之航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如果你可以走到下一处休息区,我送你一个奖励怎么样?”苏之航好脾气地哄劝着她。
  “什么奖励?”秦若安刚刚还皱着的小脸,立马绽放出一片期待的光彩。
  “到了就给你。”苏之航转身,自顾自地往前走。秦若安赶紧站起来,扑了扑屁股上的土,急不可耐地追了上去。苏之航听到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好奇心总是那么旺盛。
  气喘吁吁地爬到了休息区,秦若安便追着苏之航问:“奖励呢?不会是骗我的吧?”
  “坐着等着,一会回来给你。”苏之航好笑地看着秦若安,转身朝树丛中走去。
  不多时,苏之航手中拿着一个用柳树枝叶编成的头环走了回来,递给秦若安,“喏,给你的奖励。”
  秦若安接过头环,爱不释手,惊喜地问:“你编的?”
  苏之航微笑着点点头,这样一个小东西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还真是个小女孩。
  秦若安把头环戴在头上,接着又问:“我要是能爬到下一个休息区,你能送我一个用花编成的花环吗?路边有很多好看的花。”期待的眼神望向苏之航。
  “嗯,这个有点困难,我从不在路边摘花。”苏之航为难的说。
  “为什么呀?”秦若安不解。
  “若是你喜欢一朵花,你会把它摘下来,拿在手里把玩;而如果你是爱花之人,你便会留它在枝头,只是驻足欣赏,静静地看它绽放、枯萎,然后把它最美的样子记在心里。”苏之航感慨地说,说给秦若安,也说给自己。
  秦若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两个人相顾无言,只在那里静静的坐着,没多久,便等到了下山的大部队。
  回去后,秦若安把那柳枝编的头环挂在床头,三不五时地喷些水,却始终抵挡不过大自然的规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掉光叶子,变成一团枯枝。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若安再没看见过苏之航,在这样波澜不惊的步调下静静度过自己的大二时光,转眼迎接大三的到来。
 
就这些,睡觉咯,晚安~
 
是你的故事?
 
不是啦~
 
不是啦~
 
  把秦若安送到家里,黑色轿车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秦若安远远地望着早已消散的白色尾气,有些怅然若失,但转瞬被即将要见到爸爸、妈妈的喜悦所代替。
  “爸爸!”进了门,秦若安像一只小树袋熊噌地一下了跳到了爸爸的身上,不顾自己穿的这样臃肿。
  “眼里就有你爸,不想我吗,臭丫头。”秦妈妈在一旁吃干醋。
  “老妈,我想死你了。”秦若安从父亲的怀抱中探出头去,给了母亲一个贴面吻。
  “好了,快下来吧,收拾一下马上开饭。”秦妈无暇理会这对亲昵的父女,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晚饭时,饭量向来很少的秦若安竟然吃了两碗米饭,后来是秦妈死活不再给添饭了她才作罢,要不然还有吃下去的趋势。秦若安觉得,再高档的饭店也没有她妈做饭好吃,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再平常不过的家常饭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儿。
  倒是秦爸,一副爱女如命的样子,紧着说:“闺女啊,太瘦,多吃点行。”
  秦若安塞了满嘴的菜,呜呜地说:“嗯,还是老爸疼我。”说完,冲秦妈做了个鬼脸。
  饭后,秦爸在厨房打扫战场,秦若安拉着母亲非要看父母给她带回来的礼物。秦妈拿出了一个旅行包,扔给她,“都是给你的,自己进屋慢慢看吧。”
  秦若安回房一一拿出来看,从水晶项链到俄罗斯咖啡,从东欧列国的徽章到琥珀摆件,每一样她都爱不释手。秦若安喜欢收集邮票,父母每到一个城市就给她买具有当地特色的邮票放到邮册里。想着父母在忙碌的工作之余还想着满足她的小爱好,秦若安心里十分感动。
  秦若安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爸妈,“妈,这是给你的羊绒围巾。爸,这是给你的理疗护腰和羊毛护膝。那边冬天冷,你们俩一定要注意好身体。”
  “这孩子,给我俩还买什么东西啊,净瞎花钱。”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秦妈的眼圈还是红了。
  “妈,这是我写稿赚的钱,以后等我工作了,我来养你们!”秦若安信誓旦旦地说。
  秦爸又问了很多秦若安学习、工作上的事儿,听着秦若安轻松地讲着实习过程中的点点滴滴,秦爸心里也深知跑社会新闻的不容易,心里感叹女儿终于长大了,不再是抱着父母的腿要糖吃的小姑娘,而是即将走上社会,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闺女啊,在学校有没有男朋友啊,我闺女在学校一定很多人追吧?”秦爸口气酸酸地说,当爸的都很在意哪家的臭小子在觊觎他的宝贝女儿。
  “哪有啊,没有,爸,我最爱你了,别人都看不上。”秦若安跟父亲撒娇着说,把她爸哄得一愣一愣的。
  “哼,你现在这么说,早晚也是嫁到别人家的人,女大不中留啊。”秦爸心里不是滋味。
  “才不呢,我跟你和妈过一辈子,我才不嫁人呢,好不好啊,老爸。”秦若安拉着父亲的胳膊,头靠在老爸的肩膀上,好一个乖乖女,这才把她爸的那股酸味压下去。
  在这个平凡的小家庭里,上演着人间最平凡的亲情,但却是那样温暖,足以抵过这冬日的寒冷。在父母身边,每个人都是秦若安,可以肆意的撒娇,露出本来的样子,不担心外面的风雨。因为你知道,父母永远是可以庇佑我们的大树,而当我们长大时,换我们来为他们遮风挡雨。
  这次回来,秦若安的父母免不了要见很多老同事、老同学,所以白天通常都是秦若安一个人在家。睡醒了,就把妈妈做好的饭菜热一热,吃完了又重新回到床上看电视,过着猪一般的日子。只是偶尔,她也会对着手机里的一个电话号码发呆,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借口给他发条短信。虽然她知道,此时他们就在一个城市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就是偏偏无法相见。终于让她熬到年三十的那天,她才发了一条拜年短信给苏之航,想着我这就是普通的拜年,应该不会让他多想的吧。
  没想到苏之航给她回了一条:“谢谢您的祝福,您是哪位?”
  这可真让秦若安的一颗红心透心凉,原来当初约专访时,秦若安用的是办公室电话,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知道苏之航的手机号,苏之航却没有她的。
 
  秦若安想了下,又发过去:“你猜我是谁呢?”然后拿着手机偷笑,想象苏之航搜肠刮肚想不出来的表情。
  “你是秦若安。”苏之航发回来,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
  “也只有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至少我在你那里也算是特别的,秦若安吐了吐舌头。短信声又响起来:“也祝你春节快乐,新的一年心想事成。”是苏之航的短信。
  心想就会事成吗?秦若安心想。那么,此刻我在想你,你会知道吗?
  看着女儿在沙发上,拿着电话时而偷笑,时而若有所思的样子,身为过来人的秦爸隐隐嗅到了一些味道。他走过去,拍了拍女儿的头,“闺女,给谁发短信呢?”
  “没谁。”秦若安赶忙收起电话,不好意思地说。
  “哼,指定是哪个臭小子。”秦爸说。心里想,这是谁家的小子这么好命,让他女儿牵肠挂肚。
  “不是臭小子。”秦若安想,要是让苏之航知道,有人叫他臭小子,真不知道他会怎样。
  “闺女啊,爸也是过来人,你不用瞒我。有情况了就立马汇报,我比你妈开明,还能给你把把关。那小子是哪的啊?同学?”秦爸诱敌深入。
  秦若安摇了摇头,小女儿的娇羞一览无余。
  “哦,那是同事?”秦若安继续摇头,秦爸终于猜不出来了。“闺女,你就实话实说吧,别浪费你爹这点有限的脑细胞了。”
  “爸爸,我喜欢上一个人,可是他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呢?”秦若安语带闺怨地说。
  “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我闺女这样啊?跟爸说说,他怎么样?”
  “嗯,他很好,很有才华,很内秀,很儒雅,很谦和,很帅气……”
  秦爸听着女儿的溢美之词全都放到一个他完全不知道是谁的男人身上,心里酸的要死,可还得耐着性子继续问:“哦,那他多大啊,是做什么的啊,家是哪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秦若安不知道她爸还有做**的潜质,弱弱地说:“爸爸,他可能年纪有点大…”
  “多大?”
  “今年本命年。”
  “24?”大三岁也不算大啊。
  “36…”
  秦爸绝倒。“36?还没成家?”秦爸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让女儿动了心思的,竟然这样一个人。难道是自己平时对她关心不够,让她有恋父情结?
  秦若安摇了摇头,小声说:“他是我们学校的一个院长,最年轻的院长,是,是我在一次采访中认识的…”
  “女儿啊,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不能太任性了,得学着成熟点了。他,对于你来说太老了。”秦爸苦口婆心。
  “我知道我们差了15岁,可我就是很喜欢他啊,又没想和他怎样。人家那么优秀,怎么会看得上我呢。”秦若安语气里充满落寞。
  “瞎说,我闺女这么优秀,是他配不上才对。闺女,老爸知道你从小就懂事,做事有分寸,在感情的问题上要自己把握好,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不管怎样,老爸都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你喜欢,又真心对你好的人。”秦爸像所有父亲一样,在女儿情窦初开的时候,只能这样耐心地开导她,把她引向通往幸福的正路。
  秦若安躺在父亲腿上,仔细听着父亲的嘱托,好在这热闹的年夜分了她的心思,让她暂时忘却了爱情的苦涩。
 
  这天吃完晚饭,秦母在厨房刷碗,秦若安神秘兮兮地把爸爸拉进了书房。
  “这爷俩,有什么话还非得背着我说。”秦母忍不住吃起醋来。
  “没事,没事,妈,别多想,您继续刷吧。”秦若安回过头撒娇地朝母亲笑了一下,把父亲推进书房。拿出那架莱卡相机,翻到苏之航的照片给父亲看。
  秦若安从小就和父亲比较亲近,因为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误,父亲从来不会说她。而相比之下,母亲倒是没少因为学习上的事儿批评她,偶尔也会打两巴掌,她对母亲比较有阴影。所以遇到心事,她反而习惯和父亲交流,让父亲帮她拿主意。在她心中,父亲一直都是最优秀的男人,知道那个人的出现。
  “爸,他好看吗?”秦若安举着相机,像献宝似的给父亲看苏之航的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看到女儿的举动,秦旭东立刻明白这相片中的男人是谁。
  秦若安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嗯,那天我逛庙会的时候刚好碰到的。”
  秦旭东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的人,看上去倒是斯斯文文,一脸正气,对着镜头笑得一脸坦然,眼神中闪着一抹柔情。同样作为男人,虽然年龄不同,但秦旭东也能读懂那眼神背后的东西,他明白,女儿并不是单相思,一旦那个男人释放一点点信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质的转变。这让秦旭东不得不开始严肃地面对这件事情。
  “你的想法呢,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他首先要确定女儿的意思。
  “爸爸,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很乱。每次见到他,我都很紧张,心跳加速。可是他太美好了,美好的让我想要接近,却又不敢接近。爸爸,如果他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不是比我大15岁,我肯定早就跟他表白了。”秦若安毫无隐瞒地对父亲诉说着自己小女孩的心事。
  “你不在意他对你的感觉?”秦旭东讶异女儿在感情问题上的勇敢,但庆幸至少她还尚存一丝理智,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
  “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秦若安撇了撇嘴,无奈地说。
  “那如果他也喜欢你呢?你要怎么办?”秦旭东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问道。
  “那肯定是答应呗。”秦若安不以为意。
  “不在乎你们的身份和年龄?”
  “如果真的是彼此喜欢,哪还在乎那些。”
  秦旭东若有所思,看着为感情而烦恼的小女儿,心里感叹女儿确实长大了,心里有了在意的人。但他也知道,女儿将要面对的情况有多复杂,他不希望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希望她能永远幸福快乐。
  他语重心长地说:“安安,你真的很勇敢。你们年轻人常说,爱情不在乎年龄,不在乎距离,不在乎身份,为了爱可以抛开一切。但生活永远不像小说里写的美好,你并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别人总会用一个准绳去衡量你,若偏离这根准绳,便会受到别人的议论,你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
  “爸爸,我觉得他是我遇见的最好的人了,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好。”秦若安觉得,遇见苏之航,是她活了20年迄今为止最精彩的一个片段。从那之后,她就像忽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就读懂了张爱玲的文字,听懂了梁静茹的歌词,明白了什么是伤感,什么是牵挂,什么是——爱情!
  “安安,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爸爸都支持你。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有些事情注定是要经历的。爸爸只希望你不要留有遗憾,也永远不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而后悔。”
  那一晚,秦若安失眠了,头脑中反复回荡着父亲的这句话:青春,不留遗憾,不要后悔。以往每次做选择前,秦若安总是会左思右想,然后选择那个最有把握的选项。她的人生,从来都在她可控范围之内,按照她的既定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苏之航的出现,成了她人生的最大一个意外,她的理智突然之间就失灵了,她只听得见心底的声音。她忽然觉得,如果未来几十年的人生都已经计划好,未免太乏味、太没悬念了些。她很想任性一次,拿青春赌明天,就算是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她才20岁,她不要她的人生从20岁起就充满遗憾。
 
  正月初七的晚上,秦若安鼓起勇气给苏之航发了一条短信:
  ——你答应我的要求可以兑现吗?
  ——当然。
  ——那我明天要去雍和宫,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好。
  虽然苏之航两条短信只有三个字,但映射在秦若安的心里却已是无比的满足,让她禁不住地想笑出声来。她给苏之航又发去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便急不可待地跑进父母的卧室,攀上父亲的肩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爸爸,我明天要去大冒险!”
  秦旭东放下手头正在整理的行李,拍了拍她的头,满含笑意地说:“那就祝你成功!”
  秦母李培芳不理会父女俩在那打哑谜,对秦若安说:“安安,明天晚上我和你爸就要回那边上班去了,你一个人自己照顾好自己,回上海的机票我给你订完了,你走的时候直接去机场取就好了。”李培芳细细嘱咐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她和丈夫不能像平常父母一样总陪在女儿的身边,甚至好几年一家人连正月十五也没在一起过过,对女儿他们亏欠的实在是很多。但好在女儿很争气,不用他们夫妻太过操心,这也是他们能在国外安心工作的原因。
  第二天,正月初八,秦若安一大早就出了门,赶在约定好的时间前到了雍和宫门口,却发现苏之航比她到的更早,正在那里仔细读着外墙挂着的导游词。
  她悄悄走上前去,用手指点了点苏之航的左肩,然后迅速闪到苏之航的右边躲起来。苏之航下意识地往左边回头,发现没人,又往右边回头去找,秦若安又迅速躲到了他的左边。最后不得已完全转过身子来,才终于抓住了玩躲猫猫玩得不亦乐乎的秦若安。苏之航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为什么每次和她在一起,自己总会无条件地配合她,跟着她一起幼稚呢。
  昨天收到秦若安的短信,虽然只发过去几个字,但却是苏之航斟酌又斟酌才发过去的。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去回应秦若安,既不想给她不切实际的奢望,又怕太直接的拒绝伤害到这个小姑娘。或许,避而不见是最好的办法,但他们偏偏就是能一次又一次的偶遇,连他自己也不得不开始相信所谓缘分这一说。
  理智告诉他,他该即刻远离;但每次遇到后,他的内心却十分喜悦,他不能不承认这一点。他确实是喜欢这个年轻女孩的,她的朝气,她的才华,她不经意的一颦一笑,她偶尔的恶作剧,无一不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吸引着他一步步的靠近。如果自己年轻十岁,如果自己不是她男友的老师,他会毫不犹豫地去追求她。可是,有些后果,即使他能承受的起,他也不愿意秦若安去面对。
  那一晚,失眠的不止秦若安一人,苏之航甚至想到了从大学辞职,离开上海。但好在秦若安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在她未来的生命里,终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也早晚会将他忘记。
  如此,最好。
 
  那是秦若安拥有的第一架相机,并不出奇的机身,也并没有多高端的镜头,却伴她度过很长的时光,走过很多的地方,为她平淡的生活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天窗。
  那天回去后,苏之航约了几个挚友出来喝酒,他平生第一次想要把自己灌醉,有些事情他想不清楚,喝醉了反而更清醒。他也年轻过,也激情燃烧过,甚至疯狂过,后来,他玩累了,玩腻了,渐渐收起了自己的锋芒,却不想还是遇到了秦若安。她美好的不容许他任何的玷污,像是一块无瑕的璞玉,任何雕琢都会破坏她天然的美感。她是他招惹不起的那类人,若非皆大欢喜,便只能两败俱伤。他不是当年那个纨绔子弟了,好像第一次有了“珍惜”这样的感情,然而这一次他却不敢再爱了,太美好的东西,他要不起。那么,不爱,就是最好的爱。
  酒意渐浓的时候,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俏丽的身影,定神一看,原来只是好友给他叫来的陪酒小姐。心里一阵厌烦,一把推开那浓妆艳抹的女子,苏之航跌跌撞撞地走出包房,去洗手间用冷水洗脸。看着玻璃镜里毫无大学教授形象可言的那个人,苏之航不禁嘲笑自己:这样子的混蛋,有什么值得爱的?卸去平时的伪装,连自己都憎恶自己。小女孩都有勇气说出的话,他竟然不敢说出口,他在意的东西太多了,除了躲在酒吧里当懦夫,他还能怎样?从未有过的挫败感重重包裹着他,昔日骄傲如他,此刻却透不过气来。
  父母走后,秦若安再也待不下去了,守着空房间,整日想的都是苏之航。她拖着行李,跑到飞机场,退了飞机票,改签最近一班飞上海的班机,早早地去实习的报社报到。用忙碌的工作来挤占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是秦若安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安安?”秦若安回过头,看到了朝她跑来的周文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学校了?”周文皓若无其事地问她,仿佛之前的那次分手从未发生过一般。
  “回来实习啊。”秦若安淡淡地回应道,既然他不在意就好。
  周文皓执意接过她手中的暖水瓶,就像从前一样,陪她一起往宿舍楼走去。“你,还好吗?”
  “嗯,还好,你呢?”秦若安回问。
  “还行吧,准备发表论文呢,所以提前回来查些资料。”周文皓停了一下,侧过头去看秦若安,“安安,其实我过年的时候一直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不理我。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秦若安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因果报应,你伤了别人的心,也注定会有一个人来伤你的心。她不敢去看周文皓满含期待的眼睛,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这样做朋友不是也挺好的吗?”
  分手的两个人,如果还能做朋友,要么从未爱过,要么一个人还在爱着。显然,秦若安属于前者,而周文皓属于后者。
  周文皓现在只能接受“朋友”这个尴尬的身份,不想连和她的最后一点联系都被取缔。和秦若安的感情,他的的确确付出了全部的真心,不舍得就这样放手,却又无法逼迫的太紧,唯有留在她身边,静待时机。
 
  大三下学期,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的秦若安被学院推荐入党了。下午两点,秦若安和其他同学一起来到学校的礼堂上党课。当主讲人走上讲台的时候,秦若安的心几乎快要偷停了,竟然是苏之航,秦若安下意识地低下头,装作看手里的党章。
  如果秦若安没有低头,苏之航或许也不会在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发现她。可是,当其他人都翘首以盼认真听课,只有你一人低头溜号,你反而会成为那个扎眼的另类。于是,苏之航很自然地发现了那个努力想要躲起来的身影。于茫茫人海中,忽略万事万物,唯你入眼入心入髓。
  苏之航很快就稳了稳情绪,继续着自己的讲课内容。幽默的谈吐、丰富的见闻以及深入浅出的讲解,不时获得台下一众学生的共鸣。
  秦若安悄悄抬起头,发现苏之航并没有看向她这边,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涌上一丝怅然若失。那堂课,她的笔记记的乱七八糟,几乎不记得讲课内容。
  党课结业考试的那天,秦若安正在认真答着最后的那道论述题。那题目刚好是苏之航上课时讨论过的一个问题,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苏之航当时是怎么讲的,满脑子都是他在讲台上谈笑风生的身影。
  正在冥思苦想着,她正好看到几个巡考老师到他们考场巡视,其中正好就有苏之航,他正在和监考老师悄悄说些什么。
  秦若安突然感觉腹部右下方又是一阵难耐的绞痛,从早上吃完饭,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她没当回事,以为是生理期快到了,可是坐到考场上,这疼痛越来越加剧,她只好用手按住肚子,强忍着答完了前面的题,此时身上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
  苏之航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不动声色地走过来,俯下身小声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秦若安不敢看他,垂下视线,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苏之航又在原地巡视了一会儿,将信将疑地转身离开。
  看到苏之航终于走出她的考场,秦若安松了一口气,可是刚一放松下来,那股疼痛又在她腹内发作。她匆匆几笔答完了最后那道论述题,交了卷子,快步走出考场。可是没走出多远,就疼的蹲在了地上。
  “怎么了?”一个焦急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秦若安抬起头,原来是苏之航。
  “肚子疼。”秦若安断断续续地说。
  “走,我带你去医院。”苏之航说着,就伸手去扶她,可是秦若安疼了已经站不起来了,苏之航便蹲在地上,回头对她说:“上来!”
  秦若安犹豫不前,苏之航又厉声说道:“上来!”,语气不容置疑,秦若安只好攀上了他的背,被他一路背下楼去。好在这时候楼里都在安静的考试,走廊里几乎没什么人。
  苏之航感觉背上的人无力地瘫在自己身上,隔着衬衫,汗湿微微透过来,便侧过脸对秦若安说:“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秦若安在后座里蜷缩成一团,额头上的汗打湿了刘海儿,苏之航只得深踩油门,飞快地向校医院驶去。经过校医的初步诊断,秦若安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转院。苏之航一刻不敢耽误,一路飞车把秦若安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
  秦若安渐渐转醒,视线从模糊转为清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她感觉头很疼,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躺在病床上仰望天花板,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医院?阑尾炎?
  秦若安此刻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回忆里。这是梦吗?还是自己回到了一年前?
  “呀,安安,你终于醒了。”一个飞身闪入的身影一下子扑到了她的身上。
  “咳咳。”秦若安想要说话,却被自己呛了一下。等那个身影从她身上移开,她才看清,原来是自己的室友夏岚。
  夏岚痛哭流涕地说:“安安,你都把我吓死了,你怎么能这么傻啊。”
  “我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秦若安虚弱地问。
  “要不是我回寝室取行李,你就完了。有什么事儿想不开的非得割腕啊,秦若安,你真是吓死我了,你去死吧。”夏岚看到秦若安已经脱离了危险,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听到夏岚的话,秦若安抬了抬自己的胳膊,看到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绷带,终于回想起那一晚的事情。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是一丝茫然无助。“我睡了多久了?”
  “呜呜呜,你还问,你都昏迷了快两天了,我真怕你就这么睡死过去。你说,你以后还做不做傻事了?你要再敢割腕试试,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夏岚哭的一塌糊涂。
  “对不起,岚岚,别哭了,是我不好,我错了,别哭。”秦若安安慰着夏岚,内心充满对好友的愧疚。
  “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你这两天就输营养液了。”夏岚虽然嘴上骂着秦若安,但还是忍不住要去关心她。
  不一会,夏岚给秦若安带回了一盒粥还有一盒生煎,看着秦若安大口大口把它们全都吃掉,才慢慢放下心来。夏岚把病床给她摇起来,秦若安就靠坐在床上,嘴唇也有了一点血色,但脸上还是苍白的很。
  “岚岚,上来陪我躺会儿吧。”秦若安往里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半张床对夏岚说。
  夏岚脱了鞋,躺在了秦若安的身边,秦若安紧紧搂住她,把头扎在她的怀里,“岚岚,有你真好。”短短几个字,无论何时听到,都能感受到其中难以掩盖的温情。
  “安安,你可真是个傻孩子。你这条命算是我救回来的,以后没我的允许,你绝对不可以动它,听到没有!”夏岚拍着秦若安的肩膀,语气霸道的说。
  “岚岚,知道吗,上次我阑尾炎手术也是在这家医院,刚才我醒过来,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呢。”夏岚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秦若安的心情还不错,便问她:“是为了他吗?”
  秦若安沉默了,夏岚是自己在大学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里,唯一了解一些她和苏之航的故事的人。她靠在夏岚的怀里问她:“岚岚,我想跟你说说我和他的事儿,你愿意听吗?”
  很多事情,你不敢正视它,因为太惨痛,所以一味的逃避,选择性失忆。但其实,你并未真正将它们从你记忆中剔除,而是深埋在心底,坐等它像野草一样疯长。想要拔除野草,首先要看到野草。“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然后,把那些伤痛晒出来,让它们曝露在紫外线下,才能加速愈合。只有当某一天,你发现你再也不怕提起那些过往,而是把它们当做你漫长人生的一段再自然不过的插曲,你才真的释然了。
  “岚岚,你还记得上次我阑尾炎住院,你来看我的情景吗?”
  “怎么不记得,我当时一推开门,就看见他坐在你床边。你说,你们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在这寂静的夜晚,秦若安对好友敞开了心扉,娓娓道出自己埋藏在心底里的故事。
 
  那天,秦若安昏睡在病床上,麻药的效力还没过去,隐约听见苏之航在和来查房的医生说话。秦若安努力想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不一会,病房里的谈话声停止了,她感到有人在她旁边俯下身来,一只有些冰凉的手贴在她的额头摸了摸,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很热,贪恋那手掌的冰凉,却没办法开口。又过了一会儿,一块凉毛巾敷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体内的燥热减少了几许,好舒服!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有一只大手拂过了自己的脸颊,她不知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微微把眼睛欠开一条细缝,恍惚间看见眼前坐着的人竟然是苏之航。
  “我果然还是昏迷着啊。”秦若安心里暗暗地想,可脸上的触感却越来越清晰,她甚至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叹气声。她不敢睁开眼,怕如果那是幻觉,一睁开眼便会消失不见;又怕那如果不是幻觉,她又该如何面对。秦若安的心跳不自然地剧烈颤动,脸上也越来越热。
  不知又过了多久,秦若安终于彻底醒来,看见了正背对着病床的一个高大身影。
  “苏老师?”秦若安试着小声问道。
  苏之航回过头,惊喜地看着她:“醒了?还烧不烧了?”说着,伸出手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熟悉的触感让秦若安彻底确定,刚刚睡梦中看到的那个人就是苏之航,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味道。
  “嗯,还好,烧退了。你不要动,我去叫医生。”苏之航柔柔地对她说,像是怕大声说话会惊扰了她一样,转身走出病房。
  医生给她测了体温,又检查了她的刀口,对她和苏之航说:“还好,炎症引起的高烧已经退了,再点一瓶青霉素就可以撤了。这两天可以下地做些简单的活动,幅度不要太大,避免肠粘连。排气之前不要进食…”
  送走了医生,苏之航转身走到病床旁边,语带笑意地说:“你可真能忍,都穿孔了,还坚持参加党课考试呢,回头真该给你申请个党课优秀学员啊。”
  秦若安不好意思地说:“苏老师,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院来,住院费等我出院了再给你吧。”
  “那些你都不用想,你就安心养病就好。刀口还疼不疼?”苏之航一边问道,一边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吧,嘴唇都干了。”
  秦若安接过水杯,咕噜噜地喝了一大杯,说:“不疼了,就是有点痒。”
  “嗯,那说明刀口正在愈合,别乱动,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名护士走了进来,看了看她床头的病历卡,“3床,秦若安是吧?有一瓶青霉素。”
  扎针的时候,秦若安把头扭到一边,不敢去看扎针的过程,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苏之航看了一眼,心里笑道:再坚强,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晚上医院不让留人陪护,一会儿陪你点完这一瓶,我就得走了。晚上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再来看你。”苏之航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点滴用的玻璃瓶,在里面灌上热水,垫在秦若安的手下。
  “不用了,苏老师,太麻烦你了,我自己能行。”秦若安弱弱地说。
  “都这时候了,还逞什么强。学校那里我明天去给你请假,你就安心养病吧。”苏之航语气轻松地说,就好像是对一个很普通的朋友。
  过了一会儿,看着秦若安在床上不时地扭动,苏之航便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秦若安支支吾吾地不肯开口,苏之航心下了然,“是不是想去洗手间了?”秦若安红着脸点了点头。苏之航笑了一下,起身按了床头的呼叫键,找来了护士。
  直到一瓶青霉素全都点完,一切安顿好了之后,苏之航才离开病房。晚上,秦若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还能感到白天里苏之航手掌的温度,不禁隐隐期待起明天来。
  第二日快到中午的时候,苏之航才提着好多东西匆匆赶来。“上午有一节课,你没什么事儿吧,看你今天气色还不错。”
  秦若安看着他,心中掠过一丝欢喜,笑着点了点头。
  “不能总躺着,来,我扶你去走廊走走。”苏之航把秦若安扶坐起来,又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双布质拖鞋,蹲下给她穿好。
 
  等秦若安回来的时候,发现了夏岚正等在病房里。离开苏之航正扶住她腰部的手臂,她兴奋地朝夏岚奔去。“岚岚,你怎么找到的?”
  “我去问的学院,辅导员告诉我你阑尾炎手术住院的,我们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你的病房。本来寝室同学都来了,可是她俩有课,没等到你就先回去了。”夏岚的视线越过秦若安,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苏之航,刚才苏之航手扶秦若安的样子,她也全看在眼里。“苏老师好。”夏岚礼貌地打招呼。
  “嗯,你们坐吧,我有事先走了。”苏之航简单地同她寒暄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苏老师怎么会在这儿?”夏岚好奇地问道。
  秦若安的眼神有一丝闪躲,遮遮掩掩地说:“哦,我犯阑尾炎的时候,刚好苏老师是监考老师,是他把我送医院来的,他只是偶尔来看看我。”
  听秦若安这么说,夏岚虽然内心有一点怀疑,但还是没再说些什么。
  第二天,秦若安眼巴巴地盼了一天,可是苏之航并没有来,寝室同学也没有来,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病房里躺了一天。
  等到出院的那天,苏之航才终于现身。
  “你昨天怎么没来呀?很忙吗?”秦若安试探地问。
  苏之航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沉沉说道:“我以为你的同学在。”
  “那有什么,你很在意吗?”秦若安不以为意。
  “那对你不好。”苏之航的话里是难掩的落寞,之后便转移了话题,“好了,我去办出院手续,你稍等。”
  出院前,主治医生又来交代了出院后的护理事项,苏之航听的很用心,不时追问几句。
  上了车,苏之航想了一下,开口对秦若安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学校住大概会很不方便,也不利于你恢复。我刚好有一套空房子,平时没有人住,你先住到那里吧,小区里有24小时的热水,物业也很方便。”
  “不行,那样太麻烦你了。”对于住院期间,苏之航的照顾秦若安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咱们怎么说也算老乡,再说我也算当过你的老师,你父母不在身边,你就把我当做一个长辈吧。”苏之航别有含意地说,秦若安便不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了一路。
  从学校取完衣服和生活用品,苏之航开车带秦若安来到了一片规划的很好的住宅区。
  “就是这里了,我只是放假的时候偶尔回来,平时我都住在学校里,你可以放心地在这住。”打开门,苏之航把秦若安让到了房间里。
  这是一套两居室,装修的很简单,但却收拾的很整洁,纤尘不染。
  就这样,秦若安暂时住到了这里,每天下班后,苏之航会给她送晚饭过来,却并不留下来陪她一起吃。如果她有课,苏之航会来接她去学校,下课后再把她送回来。除此之外,两人的关系并未更进一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半个多月。
  这天,刚好是周末,苏之航回这里来取一些书,也顺便买了菜,打算中午在家做饭吃。
  “天啊,真不知道,你除了教书还会做饭,真是上得课堂下得厨房啊。”秦若安站在厨房门口,打趣着苏之航。
  苏之航熟练地翻着勺,转头笑着对她说:“没听人说吗,每一个留学生都是个好厨子,我在国外待了快10年,这点手艺不在话下,快去洗手摆桌,准备吃饭了。”
  因为秦若安还在手术恢复阶段,苏之航做的菜很清淡,多以清蒸和白灼为主,还有一大碗鲫鱼汤,浓稠的奶白色,香气四溢。吃饭的时候,苏之航给秦若安讲了很多他刚留学时候的趣事,说他最一开始也不会做饭,每次做饭都把房东的厨房弄得满是油烟,有几次邻居居然报了火警。这样的气氛,融洽和谐,彼此维持在最安全的距离,仿佛就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忘年交。
  吃完饭,秦若安抢着和苏之航刷碗,苏之航说她大病初愈不宜久站,说什么也不让她干活儿。秦若安就依靠在门边,偷偷观察着苏之航葺长的背影。她突然有种想要上前抱住他的冲动,从住院到现在,她有太多的话想问他,可又不敢开口,怕他像上次一样拒绝她。可是,她实在再也无法忍受这样既暧昧又疏离的关系,每每想起他的一颦一笑,她都久久不能入眠。
 
  看着苏之航洗完碗,正要关上水龙头,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再也压制不住内心里跳动不安的那只小魔鬼,上前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如果可以放肆地爱你,我甘愿成魔!
  苏之航搭在水龙头上的手戛然而止,哗哗的流水声充斥着这狭小的空间。停滞片刻,苏之航缓缓拧上水龙头,屋子里霎时恢复了静谧。
  苏之航刚要转身,就听见秦若安伏在他背后,嘤嘤说道:“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求你。”苏之航暗暗叹了一口气,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厨房里静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过了许久,秦若安小声问他:“还是不能接受我吗?”
  这一声细语穿过苏之航的后背,直射心脏,他多想转过身去也抱住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可是他不能,他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耻,觉得自己都不如一个小女孩勇敢。
  “若安,我是你的老师,是你的长辈啊。”苏之航说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信服的理由。
  “那又怎样,鲁迅和许广平也是师生,沈从文和张兆和也是师生,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啊。”听到秦若安的话,苏之航经无语反驳。
  秦若安又说道:“那天,我看你的那本《历史的经验》,一直想问你,历史的发展都是遵循一定的规律,我们也必须按照规定好的模式去生活吗?”
  苏之航沉默了几秒,开口说:“就像经济学里的价格曲线,总是在围绕价格做上下波动。同样,我们的社会也有一根看不见的准绳,如果人们的行为一旦偏离这根准绳太远,那社会就会脱轨。”
  “我爱你,这并没妨碍到谁,为什么不可以?”秦若安继续追问。
  “可是这会伤害到你,你还小,不懂得人言可畏。和我在一起,人们总会对你指指点点的。”苏之航说出了心底最在意的东西,他不怕自己承受舆论的压力,只怕秦若安会受不住流言蜚语。
  “我不在乎,其他人我通通不在乎,我只在意你的想法。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为什么又会对我这么好,你让我根本无法放手,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苏之航慢慢转过身,看到秦若安泪流满面,哭的不能自已。此刻,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个女孩儿,他是那么爱她,不忍心让她受到一点儿委屈,但无论自己怎么做,终究还是让她难过了。这让他很无助,也很心痛。
  他伸出手,抹去她不停涌出的泪水,把她拉到自己的胸前,轻轻拍着她的背,任凭她的泪水打湿他的衬衫。
  “若安,别哭,我会心疼。和我在一起,你也许会面对很多麻烦,你真的想好了吗?”面对这样痛苦的秦若安,苏之航再无力气推开她。
 
  听着苏之航的话,秦若安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就是心里不舒服,扭过头去再不理他。苏之航无奈地笑笑,“真是个没耐心的小丫头。”
  小女孩的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两天就忍不住对他的思念。
  “你在干嘛呢,我想你了,你都两天不理我了,>?<”秦若安给苏之航发了条短信。
  “在图书馆查些资料,你呢?不生我气了?”
  “我在上课呢。”秦若安撒了个小谎,其实她正躺在寝室床上呢。
  “那就好好上课,不许溜号,晚上带你去吃川菜。”
  合上手机,秦若安一溜烟从床上爬起来,背上书包就往图书馆跑去,找到了存放哲学类书籍的阅览室,她才苏之航一定在那里。
  果然,她在一排书架后面,找到了正在仔细寻书的苏之航。看看周围没人走过来,她悄悄溜过去,从背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秦若安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玩起了最恶俗的小把戏,但却依然乐此不疲。
  苏之航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家那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拉下她的手,回过头去,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用书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做了个“胡闹”的口型。
  可是秦若安却不在乎,她正在兴头上,不想就这么放过苏之航,于是趁他不注意,一把揽过他的头,吻在了他的唇上。苏之航有一瞬的惊讶,下意识地想要放开,可是被秦若安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好吧,那就一起沉沦吧。”苏之航心里叹了一声,加重了这个吻。直到听到有脚步声走近,秦若安才撒开了手,假装转过头去找书。
  刚好有苏之航的学生从附近经过,还跟他打招呼,苏之航也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同他们小声交谈。
  等那几个学生走开,秦若安转回头看着他,为诡计得逞而偷笑的洋洋得意。苏之航就那么无言地望着她,满足她一时的淘气。这种偷情似的举动虽然很刺激,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这样委屈她。
  苏之航还在原地找着书,秦若安一个人无聊,就在附近的书架随便溜达,时不时地透过书架的缝隙偷眼瞧他,心里便万分满足了。
  周末的时候,秦若安去了苏之航的房子。因为秦若安总抱怨学校的食堂不好吃,所以每到周末,苏之航都会把她接到家里,亲自下厨给她做饭。秦若安爱吃炸酱面,苏之航就托人从北京邮了地道的干黄酱给她做炸酱面。但两个人只是满足于这种平平淡淡的相处,并未越雷池半步。
  下午,苏之航送秦若安回学校,两个人在走廊里等电梯。不巧的是,周文皓最近正在做家教的地方刚好也在这一层楼,从拐角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当时周文皓一惊,又马上闪身回去,躲在角落里偷偷观望,拳头却攥的死死的。等两个人进了电梯,他才从角落里走出来,眼神中夹杂着受伤和愤恨。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晚上再贴咯。
 
哟哟~又有小说咯~可惜今天没时间看,明天来看哦~
 
嗯嗯~么么~
 
  晚上,周文皓去秦若安的寝室楼下堵她,见到她的第一面,周文皓就语气不善地质问她:“你和苏之航在一起了是不是?”
  秦若安一惊,不知道周文皓是如何得知的,但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周文皓见她默不作声,心里十分恼火,“你是因为他才和我分手的是不是?”
  秦若安平静地说:“我和你已经分手了,和谁在一起与你没有关系。”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太让我失望了!”周文皓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陷在肉里。
  “你又不是我的谁,为什么要对我有希望?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说完,秦若安便绕过他,进了寝室楼。
  刚好那段时间,周文皓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学术论文,因为苏之航对他的论文给予了很多指导,周文皓出于感谢便把苏之航的名字写在了第二作者的位置上,可是苏之航却并不知情。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论文发表的时候,杂志的编辑竟然把苏之航的名字放在了第一位。本来周文皓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只是一篇不起眼的小论文,而且也不是名气多大的杂志。可是现在,他越想心里越来气,觉得苏之航既抢了他的女朋友,又窃取了他的论文成果,一个想要报复的念头在他心里慢慢成形。
  周末的时候,他一路尾随秦若安,看着秦若安在校门口上了苏之航的车,便拿出手机来偷拍,才发觉苏之航的车正是他那晚看见送秦若安回来的黑色奥迪。周文皓随即打车跟上他们,一路跟随进了小区。两个人一起从车上下来、又手牵手进了楼道…这一幕幕都被周文皓用手机记录了下来。
  几天后,秦若安接到了苏之航的电话。
  “若安,认真听我说,如果这些天有人找你谈话,问你我们的事情,你一定要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说是我主动勾引的你,记住了吗?”
  秦若安听出了苏之航语气里的焦急,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之航说:“若安,有人把拍到我和你的照片交到了学校,我刚刚被校长找去谈话。如果有人找你,一定要按照我刚才说的做,一定,听到了吗?这个时候,你不要冲动,不要任性,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剩下的我来解决。”
  秦若安当时正在外面采访,下了班从报社出来,没回学校,而是直接去了苏之航的房子。
  苏之航打开门,看见外面站着的秦若安,一把把她拉进来。秦若安详细问了他事情的进展,说完,苏之航满含歉疚地望着她,对她说:“若安,以后别来这里了,已经被人发现了,别人会对你说闲话的。”
  “我不怕,我又没做错什么,他们说什么我都不在乎。”秦若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若安,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们冲着我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大不了我就辞职。可是如果把你牵扯进来,问题严重的话,你会被劝退,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听话,趁这件事情没闹大之前,你一定要稳住。”苏之航的语气里充满担忧。叹了口气,他无力地说:“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你受到牵累,我会后悔死的。其实,当初我真不该一时心软的,这对你不公平。”
  “你,你不会因为这件事不要我吧?”秦若安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苏之航连忙搂过她,擦去她脸上的泪,安慰她,“傻丫头,别多想,我不会不要你,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我一直都在担心这一天,没想到它还是发生了。丫头,让你面对这些,我很难过。”
  突然间,秦若安好像想到了什么,“我好像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了,前几天周文皓找我,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我们在一起的事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肯定是他。”秦若安又忍不住哭了出来,为她影响了苏之航而深深自责。“和你在一起是我提出来的,所有后果我都不在乎,可我没想到因为我的事会影响到你,真的对不起。你千万不要再因为我辞职啊,求你了。”
  “事情目前还没到这一步,你先不要慌,也不要找周文皓去问。”苏之航担心秦若安会太冲动,把事情弄得更糟。
 
  可是,这件事的影响远远超出了苏之航的预期。几天后,他们的照片被发到了校园BBS上,还影射苏之航生活作风有问题,经常借职务之便勾引女学生,而且学术作风也不正,窃取学生的论文成果等等,一时间在学校引起轩然大波。秦若安走在校园里,时常会被人指指点点,她索性每天早早出门去报社上班,晚上很晚才回到寝室。即使心里再委屈,她也不敢给苏之航打电话,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
  她还是没忍住去找周文皓对质,周文皓也不否认,只是冷冷地说:“哼,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怕别人说?”
  秦若安对他这种小动作十分不齿,“我和他在一起没妨碍到谁,你这么做太卑鄙了,我真替你感到惭愧。你自己心理阴暗,就把别人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你早晚会后悔的。”
  彼时,周文皓只有报复后的快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可是,在那件事的风波过后,他的研究生同学知道了真相,得知是因为周文皓的诽谤才导致苏之航辞职离开,都开始渐渐对他疏远。也是因为被这件事牵扯了精力,他的公务员面试也搞得一塌糊涂,最终只好远赴德国攻读博士,离开了上海。
  几天后,秦若安被叫到了教务处,几个不认识的老师问了她关于她和苏之航的事情。她跟那些人一直解释,苏之航没有勾引她,他们在一起也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那些人问的问题都很刁钻,还暗示她只要她站出来指认苏之航的问题,学校就不会追究她。可是秦若安怎么都不肯,那几个人见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就让秦若安离开了。
 
秦若安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和苏之航见面了,连一通电话都没有。突然一天,她听说了苏之航主动辞职的消息,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牵挂,跑去了苏之航的房子。
  “别走,求你,别离开我。”秦若安抱着他,哭的不能自已。
  “若安,别哭,你是个勇敢的姑娘。”苏之航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若安,只有我离开了,风波才能平息。等过一段时间,人们就会忘了这件事,你还有一年的大学生活,我不希望你永远活在流言蜚语中。我希望你永远快快乐乐,顺顺利利的长大。”
  “不行,我会想你的,我不能没有你,你别走好不好?”秦若安流着泪,楚楚可怜地哀求着他。
  “若安,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会发现,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你还有那么多美好的生活没有去体验,不要因为我而难过。对于这件事给你带来的影响,我真的很难过,我是个成年人,却没有好好把握好自己的感情,我不能再伤害你了,忘了我吧,一个人好好生活。”苏之航忍住心中的痛,说出了这些话。这些天,他一直很担心秦若安,但又怕去找她,会让她的日子更加不好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自己的离开,是对这个女孩儿最好的成全,这便是他给出的答案。
  “那你带我走吧,我不想离开你,我们一起走。”
  “若安,不可以,我不能那么自私,那样是对你的不负责任。听我说,若安,遇见你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一件事,你是我心里很特别的一个存在,所以我希望你好,一直都好好的。我希望这件事,只是你成长过程中的一个插曲。有时候,相爱未必要在一起,我们就把这段感情珍藏在心里。如果有一天,我们有缘再相遇,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但是现在,我只能放手,我会在心里默默祝福你,给你打气,你一个人要坚强,要努力地面对未来,要一直做那个最勇敢、最骄傲的秦若安...”
  秦若安听着他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放声痛哭,一直在他怀里哭到晕厥,手里还死死攥住苏之航的衬衫。
  苏之航是今晚的航班从上海飞去北京,本来他打算只留给秦若安一封信就悄然离去,没想到秦若安会突然找上门来。苏之航把秦若安安置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把那本已经出版的自己写的书放在了她的枕边,那是在她的陪伴下整理出版的,希望留给她当做纪念。
  望着秦若安泪痕交错的睡颜,苏之航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叹了口气,便提着行李,开门离开了。
  的确,如苏之航所愿,那件事情经过一段时间后就渐渐平息了,如同一潭湖水被投入了一个小石块,荡起一阵涟漪后,便又归于平静。可是,这件事注定改变了几个人的生活轨迹,原本在同一所大学里的三个人,如今天各一方,用自己的方式去平复心情,开始新的生活。
 
  “嘿,Ann,晚上的party你去吗?”室友林萱雅问秦若安。
  秦若安看着手边高高的一摞书,说:“算了,你去吧,我还要准备明天的presentation。”
  “去吧,Ann,都是华人学生的聚会,你真应该多交些朋友的,整天躲到图书馆里多没意思啊?”林萱雅一边对着镜子涂着夸张的眼影,一边怂恿她。“Ann,就当是陪我好了,你知道我晚上喝了酒没法开车的,好不好嘛。”
  对着这样的室友,秦若安只好缴械投降。
  来美国快两个月了,秦若安还没有完全适应留学生活,每天就是课堂、图书馆和租屋。因为学校不给研究生提供宿舍,所以秦若安在大学城附近寻找合租。室友林萱雅是个台湾女孩,虽然很爱玩,但人很友善,加上房子的地点和租金都不错,秦若安便搬了进来。
  晚上,秦若安和林萱雅开车来到了party的地点,一处很大的别墅。进去之后,林萱雅很快就消失在红男绿女的人海里,秦若安则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喝柠檬汁。
  对于这样的party,秦若安心里十分抵触。刚开学那会儿,秦若安被同学带去了一个华人留学生欢迎会的party,可是进去之后她就被吓到了,聚会上有酗酒的、抽大麻的,还有同性恋和活春`宫,相当糜烂。打那之后,秦若安便再不踏足这样的party。要不是今天林萱雅软磨硬泡,她是打死也不来的。
  看着party上喧嚣的人群,秦若安不禁回忆起这段时间自己的生活。最初到美国的一个月,她非常的不适应,陌生的语言,陌生的圈子,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有几次,她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也特别特别思念有苏之航在身边的日子,她太渴望在异乡也能有那样温暖的怀抱了。可是隔日,她便把这种思念化作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来美国留学,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学习,然后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再无更多的想法。在和苏之航分开之后,秦若安认真思考过,她觉得那时的她还配不上苏之航,她必须要把自己修炼的很优秀,才能很自信地站在苏之航的身边,接受众人的审视。为了这个目标,再大的困难她都要挺过去。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你很优秀,这我看的出来,可我还是不喜欢你,抱歉。”如今的秦若安,已经不是那个听到告白就会惊慌失措的小女孩儿了,来美国之后也有不少人追求过她,可都被她一一婉拒了。
  “是因为你心里有人了吗?”叶仕钊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
  秦若安点了点头。
  “嗯,可能有些冒昧,是和这个有关系吗?”叶仕钊比了比自己的左手腕。
  秦若安明白他要问的是什么,但却很坦然地承认了。
  “好吧,看来他在你心里的位置真的很深。不过我不会这么轻易认输,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关系。”叶仕钊并不急于求成,而是以退为进。
  秦若安很感激他的彬彬有礼,抱歉地笑了笑。
  在那之后,叶仕钊身边的女生突然一下就少了,他也收起了那副花花公子的样子,一边认真地工作、学习,一边认真地追求起秦若安来。他觉得秦若安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吸引他去挖掘,他很想走进秦若安的内心世界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住在里面。
  他能感觉到,秦若安对周围的男生态度都很疏远,即便是对他,也是种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不给任何人靠近她的机会。在他看到她手腕的那道疤时,他便知道秦若安大概为了感情深深受过伤,当时他的心不禁抽疼了一下。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伤过她,如果可以,他很想去做那个让他忘记那道伤疤的人。
  春季假期的时候,叶仕钊带秦若安去野外露营,还有很多人一起同行。晚上,坐在旷野里,叶仕钊很真诚的说:“Ann,我想我大概是爱上你了。以前我也有过很多女人,可是那充其量算得上是喜欢,但是我对你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想要把你放在心里去珍惜。可我能感觉到,你大概永远不会接受我。”叶仕钊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伤感。“能和我说说你心里的那个人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若安也渐渐把叶仕钊当作了朋友,但仅限于普通朋友。在这样的氛围下,秦若安也不再对他设防,娓娓道出了自己和苏之航的故事。
  刚听到秦若安提到苏之航的名字,叶仕钊便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苏之航?你是说也在哥大念过书的苏之航吗?”
  秦若安点了点头,不知道叶仕钊是怎么知道苏之航的。
  叶仕钊向她解释道:“唉,没想到你爱上的是苏之航,看来我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不过败在他的手下我也是心服口服了。知道吗,苏之航当年可是华人留学生圈子里的传奇。”
  叶仕钊把自己听到的关于苏之航的故事讲给了秦若安。
 
  再次开学的时候,哥大迎来了一批英国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交流生,秦若安作为学校助理也参与了接待工作。在这批交流生里,有一张中国人的面孔,引起了秦若安的注意。
  “Are you Chinese”参观校园的时候,秦若安问那个女生。
  没想到那女生激动的说:“是啊是啊,你也是中国人?”
  秦若安点了点头。“我叫秦若安,叫我Ann好了。”
  “嗯,我叫孟小梦,啊,太好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老乡啊。”孟小梦拉着秦若安的胳膊,显得十分激动。
  一来二去,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就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秦若安还带孟小梦去华人街吃了味道还算过得去的中餐。
  “安,你家是哪里的啊?”孟小梦问。
  “北京的,你呢?”
  “我家在C市,以后有机会去那里,我给你当导游啊。”孟小梦热情好客的性格让秦若安感到很是亲切。“不过我还有两年多才能毕业呢,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的中国人特别少,早知道就不去英国了,还是美国热闹啊。”
  “那你当初为什么去英国啊?”秦若安十分不解。
  “还不是被我老爸逼的,我高中一毕业就被送出来了。你呢?”
  “我?是因为一个朋友,所以很想来哥大看看。”秦若安有所保留地说。
  孟小梦坏笑着问她:“是男朋友吧?呵呵,你逃不过我的法眼的。”
  秦若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唉,可惜名花有主了,要不然真想把你介绍给我一个哥们,他在剑桥读书,人很好的。”孟小梦的业余爱好之一就是给发小彭楠介绍女朋友,这样她就不用被家长撮合她和彭楠了。
  为期两个月的交流很快就结束了,秦若安和孟小梦交换了MSN,继续在网络上延续这段很奇妙的友谊。
  秦若安曾经偷偷去查看过哥大的校友录,找到苏之航就读的那一年,终于找到了他的照片。那时的他,眉宇间有藏不住的青春飞扬,眼神中散发着熠熠的光辉,穿着黑色衬衫和格子坎肩,既年轻又不显得轻浮。秦若安看着照片里的他,嘴角微笑着,眼睛却不由得湿润了。以为跑到很远的地方,对你的思念就能减少几分,却不想,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若真的爱一个人,无论过了多久,无论隔着多远,心还是一如往常,分毫不减。
  7月份的时候,叶仕钊要从这里毕业回国了。回国前,他去秦若安家的楼下等到了她。
  “Ann,我要毕业了,你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对叶仕钊这样的人来说,要么就不爱,若一旦爱上,真的就是一生一世的事。
  “给我一个告别的拥抱吧。”叶仕钊张开双手对秦若安说。
  秦若安笑了笑,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Ann,我会永远记得你的笑容,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要受伤。”叶仕钊紧紧地抱住了她,深深吸嗅她发间的香气,让自己再多留住一些关于这女孩的记忆。
  “Steven,我也会记得你的,祝你成功。”秦若安送上了心底的祝福。
  没想到,叶仕钊突然在她脸颊偷吻了一下,“哈哈,Ann,就当是送我的毕业礼物吧。”叶仕钊笑的痞痞的。
  知道他并没有恶意,秦若安也不跟他计较,只是顽劣地捏了捏他的脸,以示惩罚。两个人又有说有笑地寒暄了几句。
  很平常的一场告别,却落入了远处一个男人饱含深意的眼睛里。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对年轻的男女嬉笑、打闹,表情很平静,但眼神中说不清是受伤,还是祝福。默默注视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秦若安在叶仕钊的一再要求下去机场给他送行。忽然,她看见了远处一个很熟悉的背影,可是下一秒便消失在进关的通道处。秦若安不禁失笑地叹了口气,如果那是苏之航,她真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后悔了,她不要和他分开。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苏之航怎么会在美国呢?一定是她看错了。
  晚上,秦若安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资料,听见门外室友回来的声音。她打开门一看,是醉醺醺的林萱雅。
 
  “若安姐,下班去逛街啊。”社会新闻部的孙笑笑中午吃饭的时候来约她,孙笑笑是B大新闻系的研究生,两个女孩子是在考试的时候认识的,年纪相仿,又聊得投机,进社之后便成了好朋友。
  “嗯,如果我们总编今天不派题的话,我应该有时间。”秦若安解释着。
  好在特稿部的总编今天下午去上面开会,秦若安终于可以正点下班,便和孙笑笑去了王府井的新天地逛街。
  如果可以选择,秦若安多希望那天总编没有去开会,可以给她布置好多好多的选题,让她在社里加班,甚至是出差她也愿意,这样她就不会和同事出来逛街,也就不会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一幕。
  在离卡地亚专柜不远的地方,秦若安本来在和孙笑笑闲逛,却在抬头不经意地扫视时看见了苏之航,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女士在低头挑选着戒指,侧头像是问着苏之航的意见。
  秦若安觉得身上的血一下子就凉了,只有眼眶中努力克制不流出的泪是温热的。她没有勇气跑到他面前,她当然知道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去卡地亚买戒指意味着什么,她能做的只有落荒而逃。
  一旁的孙笑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也跟着跑了出去。
  “唉,若安姐,怎么了?”孙笑笑不解地问。
  “笑笑,我不舒服,先回去了,改天有时间咱们再逛街吧。”秦若安收回眼泪,神情落寞地对她说。
  孙笑笑也没有追问,只是把她送上了计程车。
  “岚岚,你在家吗,我想见你。”秦若安在车上给夏岚打了个电话。
  “那行,你在家等我,我一会去找你。”…“没事儿,见面再说吧。”秦若安挂了电话,脑子里却嗡嗡作响。
  商场里,苏之航果真是在陪周婷挑选订婚用的戒指,因为家里已经给他们定下了订婚的日子,白莉敏也几次催促他去和周婷挑选订婚要用的东西。苏之航找了各种借口,把这事儿一拖再拖,今天本想留在单位加班,却不料周婷主动来找他,只好陪她来挑戒指。他知道,就算再躲,也终究是要面临订婚的那一天,只是随着这一天的临近,心却越来越无力。如果真的迈出这一步,他便再没有可选择的余地。
  周婷拿着导购小姐推荐的几款戒指问苏之航的意见,他都只是淡淡地说:“看你的意思,你喜欢就好。”最终挑了一款简约款的玫瑰金钻戒,苏之航毫不在意地刷了卡。
  “去吃点宵夜吧?”走出商场,周婷主动说到。
  “改天吧,我晚上还要写一个文件,下周要去外地参加一个峰会。”苏之航抱歉地解释着,周婷也很体贴地没有再要求。
  在夏岚的家里,秦若安抱着她哭得泣不成声。“怎么办,他居然要结婚了,他不要我了。”
  夏岚明白,“他”指的应该就是苏之航,“安安,别哭,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才看见,他和一个女的一起去卡地亚买戒指,他要结婚了,我该怎么办啊。”秦若安哭的忘乎所以,当她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就好像是一个马拉松长跑者,看见胜利的终点线被别人抢先一步越过,长久以来坚持的信仰瞬间就崩塌了,再没有坚持下去的目标和动力,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安安,为什么一定是他呢,天底下还有那么多的人,比他合适的也大有人在。因为他,你已经傻过一次了,不要再继续犯傻了。”夏岚真的是很心疼秦若安,不忍看着她为情痴缠。
  “可是我真的很爱他啊,两年了,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他,我试过了,可还是忘不掉他,就想着早一天能回来见到他。我坚持了那么久,没想到他居然要结婚了,我真的好难受啊…”秦若安双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打湿了她的袖口。
  夏岚不知道还能怎么去安慰她,除了给她递纸巾,就只有陪着她一起默默流泪。人一旦陷在感情里,除非她自己走出来,别人真的帮不上任何忙。
  秦若安哭累了,就倒在夏岚的床上睡着了,夏岚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给她盖好被子,关灯走了出去。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秦若安忽然就醒了,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在黑暗中,她忍不住又默默流出泪来。没有惊动睡在旁边的夏岚,秦若安起身走了出去,拎起自己的包悄悄离开了夏岚的家。
  走了好久也没看见路边有计程车,秦若安索性就趁着夜色在路上兀自走着,让凌晨的凉风把自己吹醒。
  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家,秦若安站在洗漱间里,看着镜子里哭肿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狼狈不堪。大好的一个人,一旦碰上了爱情这毒,便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拧开水龙头,秦若安往脸上扑着冷水,趴在洗手池边,呜呜地哭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压抑的心情得到一点点的释放。
 
 拖着一脸的倦容,秦若安第二天来到社里,主动要求去外地采访,借此来躲避在北京碰到苏之航的可能。
  “主任,我想申请去大连,去跟踪钻井平台原油泄漏的那条新闻线索。”秦若安把采访申请递了过去。
  李国华看了看,盖了公章,对她说:“去采访可以,但要小心,再带个摄影记者过去。你们这次去当地肯定有人会阻拦,要注意方式方法,有问题就赶紧给社里打电话,我出面给你协调。”
  秦若安点了点头。
  两天后,秦若安和摄影大哥王志海踏上了开往大连的火车,同时也和辽宁分社的记者联系好,确定了接下来要重点采访的部门和有关人员。
  果然如他们之前所料,当地的安监和环保部门都给他们吃了闭门羹,就算是新华社的记者,人家也照样不给面子。于是他们一行人只好先从侧面采访,明察暗访地去事故现场周围拍了照片,又采访了当地的几户损失惨重的养殖户。
  前期情况报道发回去后,网站上刊登了他们拍摄的照片,引起了上面领导的高度关注。大概是感受到了高层的压力,先前一直躲着他们的当地有关部门开始主动联系他们,并且在一家很高档的酒楼设宴款待他们,希望他们的采访尽量低调,帮他们遮掩一下。
  敌不过对方的劝酒,秦若安和摄影大哥都被灌了好多酒,要不是王志海替她挡了几杯,秦若安早就醉了。可是这也是做记者的悲哀,有些面子酒,你不得不喝,不喝就搞不好关系,搞不好关系就没有独家新闻,所以秦若安只好咬牙硬挺着,努力保持清醒。
  中途,被灌了一肚子酒的秦若安终于坐不住,去卫生间把喝下去的酒全都吐了出来,简直要把胃都呕出来了。站在走廊里醒酒的片刻,她恍惚间看见一队人从隔壁的包房里走出来,然后经过自己面前。
  晕乎乎的也没在意,却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她抬头看去,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喝多了,面前的人不是苏之航还能是谁?秦若安直直地盯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哭都忘了。
  苏之航和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便朝秦若安走去。苏之航也没想到自己到外地来开会,竟然会碰到秦若安,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便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却不想真的是她。和从前的那个小女孩比起来,秦若安变得成熟了一些,也比以前瘦了一些,从前习惯散着的一头长发也被利落地盘在脑后,添了几许干练。看着她好像是喝醉的样子,苏之航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担心:这个小姑娘,还像从前一样不知道保护自己,可怎么办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迎着她的目光,苏之航站在她面前缓缓问道。
  秦若安低下头,没有说话,紧攥拳头,指甲陷在肉里,想要努力抑制住快要涌出的眼泪。无论发生了什么,她永远都无法抵挡苏之航这样春风化雨般的问候。
  苏之航继又温柔地问:“怎么又喝酒了?”
  秦若安如果再多生出一点点的勇气,便会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你不是已经要结婚了,干嘛还来假惺惺的关系我?可事实上,当她面对苏之航时,毫无招架之力,只是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转身离去。
  “若安…”苏之航的手抬到一半,想要拉住她,却终究没有成功,眼睁睁看着她走进包厢,他仔细留意了一下包房号。
  苏之航来到大厅,省新闻出版局的人还等在那里,他只好侧头对秘书悄声说:“去前台打听一下,1014包房是谁订的。”
  苏之航入住的地方就在这家酒店的楼上,他在大厅里送走了省里接待的同志,这次他是来参加一个全国性的新闻出版业的峰会,作为主管部门的领导,当地的接待十分热情周到。
  不多时,秘书回来告诉他,1014包房是市环保局订的,据说是招待新华社下来采访的两位记者。苏之航听着,点了点头。他让秘书先上楼休息,自己则坐在大厅的休息区等着秦若安他们出来。
  坐等的时候,苏之航平复了下又见秦若安的激动,也重新找回了理智。一会见到她,该说些什么呢?或许,秦若安已经有了相恋的人,就算没有,他似乎也没有资格再去找她了。毕竟,下个月,他就要和周婷订婚了,连订婚的酒宴都已经安排好了。可是,如果见不到秦若安也就罢了,老天爷偏偏让他在这个当口又遇到了秦若安。苏之航管不了许多,他就是想再和她说上一句话,哪怕只看上一眼也好。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就当是了却自己的一点残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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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2 10:26:03  更:2021-07-12 13: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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