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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公子无双 删帖重发[第1页]

作者:咖色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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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双重生 互宠HE
霸道深情帝王攻&温柔美人公子受
坑品保证,基本日更,欢迎入坑~

 
一楼祭度受,希望度受不要在删我贴
 
三楼放文案
聂无双常想,他并不后悔和秦陌在一起。但若是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选择站在那个人的身侧,而是站在他的身后,做他的贤臣,做他的谋士。助他享锦绣山河,为他谋万里宏图。
 
楔子
金陵这一年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格外的冷。
大雪飘飘然的落下,给高高的宫墙裹上了一层银装。年关当下,千重阕已是挂上了红艳艳的灯笼,与皑皑白雪相映成趣,颇为热闹。
而在这热闹千重阕的一角,曲径通幽,破败的院落,倒是更显冷清了。
男子独自坐在院子的天井中,抬头望着落下的漫天大雪。这人穿一袭银白狐裘,做工精致,狐毫也根根分明,只是色泽早已不复当初的鲜亮,显然已是用了许多年了。他的头发散散地束在脑后,面色有几分病态的苍白,甚至能与这飘雪和身上的狐裘相比。
“瑞雪兆丰年啊......只是不知,百姓饥寒,能否活到来年...咳,咳咳咳...”他亦不知道他这身子,能否活到来年。
这么咳嗽着,他便听到急急跑来的脚步声。抬头就看见甬道的另一头,睿竹提着两包药匆匆跑过来。见他坐在外面,竟是又惊又气。
“公子!”睿竹唤着他,一把自己身上的小袄扯下,“公子这是要做什么?腊月寒冬的,怎的能在外面受冷,仔细着了凉!”说着,一边把他拽进屋,一边将脱下的小袄披到他身上。她自己身上也穿的颇为单薄,但已顾不得这几步的距离了。
进了屋,睿竹利索地点上了一个汤婆子端到了聂无双跟前。再早几年,聂无双的屋子里,向来是烧地龙,或是点上没有灰的银丝炭,仔仔细细地烘着屋里每一个角落。但如今,这主仆二人度日艰难,就连最常用的木炭也是稀罕物什了。
宫里的奴才们哪一个不是看人下菜碟儿的好手。昔日聂府门庭恢宏,聂无双又独得帝王盛宠,整饬千重阙,阖宫上下哪一个不敬服。不过转眼,聂氏败落,帝王厌弃,便落得如此田地。身边服侍的奴才一一离去,太医拒不登门,内务府的木炭宁愿扔了,也绝不往青竹院多拨一点。聂无双如今的境地,难堪至此。
“公子原先落水,寒气入体。好生将养着尚且怕不够,怎的还跑到外面去受凉了?”
聂无双一笑,拉过睿竹的手道:“我是今早醒的时候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也颇有些精神了,这才想出门去看看雪。”聂无双低下头,看见睿竹粗糙的腕子上多了几道青紫的痕迹。早些年还在聂府时,睿竹作为他身边的大丫鬟,衣食教养,一点不比那些小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差的。进了宫之后,也是人人见到便唤一声姑姑。但这三年来,跟在他身边,却是吃了不少苦。
“御药署的那些奴才,可是又为难你了?”
“没有。”睿竹笑笑,轻轻拨开聂无双的手,“婢子,且去煎药了。”
聂无双敛了敛眸,看着睿竹拿着药包匆匆跑开的背影,没有出声。其实他方才出屋,并不是去赏雪。而是他自己早有预感,预感到自己...回光返照,寿数将至了。他想再出去看一眼雪,但更多的,他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和他有一样的预感,又会不会在自己临死之前过来看自己一眼。如果他真的来了,自己也能早知道一会儿,能多看他一会儿。哪怕他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虽然聂无双明白,自己并非不能去找他,那个人也不会不见他。但他已经用自己的自尊自傲忍了三年,熬了三年,吊了自己三年,又怎回在临死前把头低下呢?
聂无双自嘲地笑笑,他和那人错就错在,从一开始就把两个人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以至于谁都不肯先让一步,先妥协一点。聂无双想,若是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选择站在那个人的身侧,而是站在他的身后,做他的贤臣,做他的谋士。助他享锦绣山河,为他谋万里宏图。
 
第1章长恨
临近年关,三省六部皆已封笔,但御书房之中,天子的御案之上,奏折仍是堆积如山。
“陛下。”吴渝端上一只青花描金小盅,“芸妃娘娘亲自给您熬了一盅金丝燕盏,着人送了过来,这不,还热着......”
“赏你了。”埋头于奏疏之中的帝王头也不抬,行云流水地在纸上落下朱批。
“陛下可是折煞奴才了。”嘴上这么说着,但年已不惑的公公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受宠若惊。吴渝是先帝时期的老人了,当初秦陌成年,出宫建府,先皇后顾惜他没有成婚,怕身边没有合适的人照料,特遣了两个用着得力的到秦陌身边。吴渝公公就是其中之一,加上他在先皇后身边呆着的那些年月,说一句是看着秦陌长大的也不为过。
吴渝看出秦陌兴致缺缺,便差身边的小太监将小盅撤了下去,又给秦陌换了一盏新茶。劝道:“陛下这批起奏折来也没个时辰,当心把身子熬坏了,可是老奴的罪过。”抬眼见秦陌神色无虞,又进道,“总归眼下六部已经封笔,陛下且将这些奏折放一放又何妨呢?”
御书房的博山炉上,一只仙鹤腾云而起,栩栩如生。月麟和白芷的香气杂糅在一起,缠绕成缕缕青烟,从白鹤的口中吐出,自有一番清心凝神之效。
秦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问道:“他最近...如何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吴渝自然是清楚的。
“陛下且放心,哪有人会慢待那位呢?”
“恩。”秦陌把手中的紫檀狼毫撂在笔架上,呷了一口茶,“他身子不好,那边院子清冷,又烧不起地龙。你且叫内务府另批些银丝炭过去,他素来好干净,莫要把炭灰烧的到处都是。”
秦陌一一吩咐着,吴渝也一一应着。秦陌和聂无双已然分居三年,这些话,秦陌年年冬天都要吩咐一遍。饶是如此,吴渝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丝毫不耐来。
“另外,无双若是问起......”
吴渝会意,接下帝王的话头:“皇后殿下,苦守佛堂,为先太皇太后诵经,内务府怎敢怠慢?”
秦陌并不说话,默默地摩挲着右手的白玉扳指。这枚扳指是他初登皇位时聂无双送他的,这些年来,他时时戴在手上,一刻也不曾摘掉过。想当初,他和聂无双一起斗奸臣,肃朝堂。哪怕局势再艰难,他们牵着彼此的手,亦能共同面对。那时的他,狂妄不羁,桀骜不驯。只是满腔热血地认为,牵着对方的手,便是一辈子。认为全天下所有的人,所有的苦难,都应该为他们的爱情让路。认为只凭着他们对彼此的一片深情,便能手牵着手,十指相扣,走完这本该冷清寂寞,孤家寡人的一生。但他本该想到的,世间之不如意本就十之八九,哪里会有人一世顺遂?
当他们一步一步地扫清自己面前的障碍时,秦陌陡然发现,阻挡自己前路的,只剩聂家。早在秦陌先皇祖父在世时,朝廷便已有了清理世家的打算。这些势力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簪缨世家,大多有着百年底蕴。或许没有富贵泼天,但一定难以撼动,足以令帝王生畏。他从不怀疑聂无双的感情,但他难以相信聂氏的忠诚。毕竟越是庞大的世家,其中的水便越深越污浊。更何况先帝的继后,便出自聂氏,而这位先太后,也育有一位成年皇子。
秦陌毫不否认,对聂氏的处理,过于狠辣。他不是没有想过道歉,想过解释,想过补偿,但聂无双态度之决绝,他此生未见。
时过三年,他依然记得自己心爱的人的那双绝望的眼,记得聂无双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臣……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他子,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
霍之风,岂可表率六宫,恭承明祀。今...脱簪请罪,交还凤印。自请迁居西宫佛堂,为先太皇太后抄诵佛经,以全孝道。”
他跪在那里,身板却如青松一般挺直,就好像无论怎样的打击也不能弯曲他的脊梁。秦陌想,这就是他的爱人啊,他宁折不弯的深爱的人。
聂无双要辞去皇后之位,他没准。但聂无双要迁居西宫,他允了。秦陌太清楚聂无双的性子,所以,这三年来对聂无双所有皇后分例以外的照料,他都隐而不宣。他害怕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抓不住自己的爱人了。
所以秦陌不敢去找他,不敢亲眼去看他的拒绝和厌恶。但他每次差人去问,下人带回来的总是一样的答案:陛下,睿竹姑娘根本不让奴才进,只说,皇后殿下如今每日在佛堂吃斋礼佛,身心清净,不叫奴才打扰。如此一来二去的,秦陌也倦了,渐渐的也不再去问。
 
“陛下,”吴渝小心的观察着秦陌的脸色,这三年来,聂无双渐渐变成了秦陌的死穴,谁碰谁死。但有些话,该劝还是要劝的。吴渝自认为有些倚老卖老的资格,便硬着头皮道:“这都三年了,不管当初多大的气儿都该消了。皇后殿下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就是位豆腐心的主儿,您便纡尊说两句软和话,皇后殿下,定然心软的。”再者说,聂家的事,秦陌所以处理的狠辣,但不偏颇,不牵连。聂无双可向来是个通透又明事理的,不会看不明白。当然,后面这句话吴渝是不敢说出来的,毕竟太监议政,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大忌。
“更何况,这大过年的,您和皇后殿下分离三年,咫尺不相见,这实在叫老奴……”说着,吴渝做出一副痛惜表情,便不再出声,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多了反倒不美。
帝王沉默着,吴渝也很有眼色的,不再开口说话。半响,才听见秦陌说道:“先太皇太后的忌辰,就快要到了吧。”
“正是。”吴渝恭顺道,“腊月廿七,刚好是后日。”他只当秦陌是要为自己的首先让步找个借口,毕竟自家主子从小就是个高傲的性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头,都是为了聂无双。
秦陌微微颔首:“先太皇太后生前斋素礼佛,朕也确应到西宫佛堂祭奠一下了。”后又扭头吩咐道,“你且叫人将凤仪宫好生收拾一番,虽说平日也有人打扫,但毕竟三年未住人了,定有些冷清。今日便把地龙烘上,再用苏合香将寝殿熏一熏,无双向来喜欢那个。”既然要将聂无双接回来,那一定不能是毫无准备的,秦陌想,他须得好好哄一哄他的无双,所以有些事情一定要考虑周到。
但他没有想到,此话一出,整个后宫,顿时闹得沸沸扬扬的。秦陌后宫之中,都是在他登基前便进了王府的老人。只是前些年秦陌和聂无双感情甚笃,除了凤仪宫外,从不留宿他处,倒教这后宫形如虚设了。虽说这三年来,聂无双自请入冷宫,两人不再见面,秦陌却依旧不肯踏足后宫半步。但如今,年关当下,秦陌却突然要把凤仪宫收拾出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秦陌终于要废去聂无双的后位,另立新后了。顿时,帝王要在新年时册立新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千重阕。诸位佳丽们自然不会认为,帝王是打着要与聂无双重归于好的打算。毕竟三年前聂家出事后,聂无双在太极殿前狠狠地下了秦陌的面子,这件事儿传得阖宫皆知。无论原本秦陌再怎么宠爱聂无双,身为一代帝王,也不会容忍一个藐视天威的罪臣 。在她们看来,秦陌不在册立新后之时,赐下一壶鸩酒,三尺白绫,便已是宽宥。却全然忘了当初进宫之时,秦陌执意要将她们遣散,究竟是谁替她们求的情。
而另一边,聂无双已被宫中的流言打入冰窖。本就没有几分血色的唇更加苍白,大股大股的寒气,从心脏——这个本该泵出滚烫鲜血的地方涌入四肢五骸。那个人,他终于厌倦了,聂无双想着。仅仅是这样想想,他都觉得心痛如绞。秦陌永远都不会知道,让心上人断绝希望的最后一刀,正是他无意之间,亲手捅下的。
睿竹看着聂无双的脸色,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原本想着,秦陌册立新后的时候,聂无双无论如何是要知道的。与其让聂无双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倒不如由自己告诉他。但现在看聂无双苍白的神色,睿竹又后悔起来,她是疯了才在自家公子面前嚼这样的舌根。
“公子,公子您莫要伤心了,气坏了身子不值为的。”睿竹说着,只觉得眼底发酸,“这全都是婢子的错,婢子自掌嘴巴,好不好?”说着抬起右手,便要扇到自己脸上。
“好了,咳,你这是要做什么?”聂无双笑笑,轻轻地拭去这傻姑娘的眼泪。聂无双本就生了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的时候更是温柔又勾人。睿竹看着聂无双一愣,原本上能止住的眼泪往外涌的更凶了。
“婢子...婢子只是替公子不值。公子这么好的人...当年陛下那样对聂家,分明是有错在先,为何苦处全要公子受了……”
“睿竹,傻丫头,我气他的并不是这个。”
睿竹听得一愣,当初聂家事发突然,她虽是聂无双的贴身婢女,但前因后果,却也不甚明了。而在这三年里,聂无双也向来不同她提起此事。
“自古以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虽不算,咳咳,饱读诗书,但这样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聂氏,以我叔父为首,奢靡颓废之风盛行,流于官场收受贿赂,结党营私,已,咳,成惯例。在加之他们明理暗里的联络,拥护秦修阳...此事若要我处理,也不会比秦陌仁慈。”
“那...”对上睿竹疑惑的目光,聂无双继续说道:“我只是气,他事前对我隐瞒,事后又不愿对我坦白。”
事实上这一切,又何止是隐瞒二字这么简单。要将聂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一夜之间连根拔起,事先又不走漏半点风声,没有三年的谋划,根本做不到。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以为,他们都把彼此当做最重要,最值得信任的人。他自认为对秦陌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却没有想到他如此信赖的枕边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默默筹谋了这么多。聂无双只是想想,就觉得遍体生寒。相爱的两个人,如果连最基本的互相信任都做不到,那又能在这条路上一起走多远呢?聂无双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
他顿时觉得喉头忽的一甜,呕出一大口鲜血来。身上仅存的生机也被这口血带去大半。他本就已经身形单薄,过了这么一遭,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欲坠,一副将行就木之态。
“公子!”看见聂无双此状,睿竹大惊,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不要怕。”睿竹陪在聂无双身边多年,即便遭此苦难,也依旧不离不弃,他心底早已将睿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聂无双想抬手,给她擦一擦眼泪,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但只有手指,还勉强听得他使唤。“也不要哭,是个人,终究是要走这么一遭的。”聂无双笑着安慰道。
“只是我死前,还有一件事,是一定要嘱咐你的。”
“公,公子,你...你说。”睿竹哽咽着,说话也是断断续地不甚清楚。
“在我,死后...你把,这个给他。”见聂无双直指腰间的荷包,睿竹赶忙将它解下,攥在手中。“他若...不肯见你,你也,莫要强求。回来便将...我的尸骨焚化,埋在,这院中即可。”
死亡真是一个来得很快的过程,聂无双一边说,一边自嘲地想着。不过眨眼功夫,他已连说话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了。
“公子...”睿竹正想张口,叫他改变主意。自家公子身无过错,生前凄凉便也罢了,死后就算不能风光大葬,身后之事又怎能如此潦草?不留全尸,不入祖坟,那是只有当诛九族的罪人,才有的下场。
聂无双并不理会,继续说道:“若他...见你,你便告诉他,我已死了,然后,把这个...给他。”睿竹噙着泪,攥紧了手中的荷包,点了点头。
“最后...那个,黄梨木的盒子里...咳咳,有,有一块玉玦,见之...如见天子,安排完,我的,后事...你就拿,拿着它,出宫吧...走了,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找一处,咳咳咳,好人家,嫁了...永远...别再回来...”
睿竹没想到聂无双撑着最后一口气,竟是要把自己的后路安排的仔仔细细。握着聂无双的手,摇了摇头,豆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夺眶而出。
她就这么默默流着泪,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合上了眼,摸着那一截玉白手腕下的脉搏从微弱变成了无声息,感受着指尖的温度慢慢变成冰凉。可偏偏这人的面容祥和,脸色苍白却不灰败,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睿竹就这样枯坐了半日,一直死死的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扰了公子的安眠。
翌日,接连下了三日的大雪终于停了。秦陌被吴渝叫醒之后,便有一众婢女们服侍他洗漱更衣。秦陌一边由婢女束发,一边问着:“凤仪宫那边,可是拾掇好了?”
“陛下放心,凤仪宫本就日日有人清扫,如今又教地龙烘了两日。奴才昨日去看过了,处处仔细,没有一丝不妥的,定不会委屈了皇后殿下。”
秦陌闻言点了点头,吴渝办事,他向来是放心的。正要再问,便听见殿外有人大喊:“我要求见陛下,还望各位通传一声。”
“这声音听着倒有些耳熟。是无双身边的睿竹吗?”
“回陛下的话,听着的确像是皇后殿下身边的睿竹姑娘。”吴渝毕恭毕敬的回道,心中却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聂无双一向心气儿高的很,这若是好端端的,怎会叫睿竹来找?吴渝只觉得心中惴惴不安,这眼看秦陌就要去找,可千万不要再出了什么事才好。
“还愣着做什么?且去叫她进来。”
“是。”吴渝应道。方才那么一想,只觉得额间冷汗都要出来了。此时便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忙忙地跑出殿外,将睿竹迎了进来。
只是猛地看见睿竹的模样,吴渝也吓了一跳。青竹院那边的一应用度,向来是自己亲自去内务府吩咐的,从不敢假手于人。只是如今再看睿竹的气色,竟还不如掖庭最低等的宫女。要命了,吴渝在宫中待了多年,一想就想通了其中关节。只想撕了内务府那群阳奉阴违的***!聂无双交还凤印,阖宫上下无人不知。没了权利,又不是那种受了委屈便去同秦陌哭诉的性子,自然变成了内务府克扣的对象。但现在不是着急这些的时候,吴渝想着。于是扭头向跟在他身后的睿竹赔笑道:“外面一群新晋的侍卫,不认得姑娘倒教,姑娘受委屈了。睿竹姑娘此次来可是皇后殿下有什么吩咐?”
“我家公子...公子他...薨了。”
 
吴渝听见这话,只觉得心头一跳,再一回头,竟看见秦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脸色阴沉的站着。吓的吴渝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了。
秦陌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睿竹面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薨了?”
睿竹却并不怕他,抬眼直勾勾地看着秦陌。总归聂无双已经没了,自己这条命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于是又冲着秦陌一字一句地说道:“婢子说,我家公子,昨日,已,经,薨,了。”
秦陌瞪大了眼睛,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不,不可能,你在骗朕,你这是欺君!你在欺君!”
睿竹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几近疯狂,心中忽然涌出一丝快意。但聂无双临终嘱托给她的事情,她必须得做好。于是这才跪下,从怀中掏出聂无双给她的荷包,双手呈上:“公子走前,嘱咐婢子,把这个交给陛下。”
秦陌一把把荷包抢了过来,急切地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张纸,准确的说是聂无双写给他的绝笔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字——“今生不入皇陵。生既不同寝,死亦莫同穴。”
秦陌疯了,确切地说,在看见聂无双尸体的那一刻,大秦的帝王就已经疯了。他守着青竹院,守着聂无双的尸体,呆呆地坐了一夜,一夜白头。
第二日,他处死了,除了内务府总管之外,内务府所有管事以上的太监。然后命人用三千六百刀,一刀一刀地,凌迟了那个大太监,片到那人只剩森森白骨,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个太监也一样是个疯子。当初秦陌登基,两人并没有对宫中管事太监进行彻底的清理。一是前朝政务太多,难以分心,二是可信可用的人也确实不够。
这太监在宫中已有多年,资历老,根基深,为人精明,处事圆滑。但却不是宫中以前哪个主子留下的人,背景干净。聂无双觉得他用的趁手,便将这人留下。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先聂太后对此人有恩。更没有想到,这人为了报恩,竟到了连命都可以搭进去的地步。
凌迟进行了整整三天,吴渝一直站在秦陌身后观刑,听着这太监一直不停地破口大骂,诅咒着秦陌和聂无双,心中暗叹。若非这人干的混账事,倒是可以赞一句,是个知恩又有血性的。
年节当下,宫中素来有忌讳,是不可见血的。但秦陌却不在乎,雷厉风行地血染宫闱,闹得整个千重阙都人心惶惶,生怕帝王之怒,一不小心便波及到自己身上。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秦陌便下令肃清后宫。后宫所有嫔妃皆被驱逐出宫,就连大皇子的生母芸妃也不例外,一时之间,满朝皆惊。
 
第2章 重生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
秦陌总是不信神佛的。但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常想,既然总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他日日夜夜,每分每秒,都在思念着的聂无双,为何就不肯在梦里见见他呢?是他的无双...不愿意吗?
秦陌知道,在聂无双死后,他做了许多的荒唐事。他不断地开疆拓土,御驾亲征。有的人说,他功勋卓著,可彪炳千古。也有人说他残暴不仁,应遗臭万年。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只是想早一些,迈向死亡,去见他的无双。
他疯狂地寻找方士,方士问他,陛下,您所求几何,长生不老,还是问道升仙?他答,既不愿长生,亦不求成仙。朕只求一人入梦,仅此而已。
但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于是,所有的人都见识到了帝王的喜怒无常。上一秒,他可以把那些说得天花乱坠的方士们捧到天上,下一刻他就可以让那些人,人头落地。
唯一让朝中大臣们,感到欣慰的是,这个王朝有一个堪称完美的继承人。
所以,当秦陌禅位于太子时,可惜者有之,毕竟他在位的几十年中,政治清明,百姓安乐。欢喜者亦有之,因为他们终于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下一秒就被那个暴君摘了脑袋。新君也的确不负众望,开创鼎元盛世,上承文渊,下启贞治。
但对后世而言,秦陌才是大秦二十六位帝王中最有研究价值,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个。因为他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立一个男子为后。因为他死后同文献皇后合葬,却不入皇陵。
“无双!”秦陌猛地睁开眼,床幔层层叠叠,月华从窗外静静泄入屋中,自是一片静好模样。
秦陌颇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既然梦都梦到了,为何就不能多见他一会儿呢。只是片刻后又觉得不对劲儿,自己的头发,自无双死后变全白了,且此处也并非自己的龙床。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吴渝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您醒了?方才,可是被魇住了?”
“吴渝?”
“哎,奴才在的,殿下有何吩咐?”
秦陌一惊,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他分明记得自己前不久还躺在龙床上,同新皇交代后事,说自己不入皇陵,要与无双同葬。却又觉得这个猜测荒唐,怕自己还在梦中。稳了稳心神,便冲门外道:“你进来,孤有话问你。”
吴渝便推门进来,给秦陌倒了杯温水,然后静静地立在一旁。
“孤且问你,如今是哪年哪月?”
听秦陌问了这话,吴渝虽心中疑惑,却也恭敬地答道:“回殿下的话,如今正是麒麟三年,明日便是大暑。”
“我大哥现在如何?”
“瑞王殿下半个月前,出发淮河一带赈灾,昨日传信儿回来,说是再有三四天便能回京了。”
“那...无双呢?”大哥淮河赈灾的事与前世对得上,那无双应当也是如此吧。如今他父皇已经登基三年,前世的这时,他与无双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这...殿下说的无双,可是聂家的那位大公子?”
“自然是他。”
“殿下这与聂公子互无交集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么问?其他的事儿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忙于先定北侯夫妇的丧事罢了。”
秦陌只觉得眉心一跳,颇为诧异,倒不是因为,吴渝说他和聂无双素无交集。
“你方才说他忙于谁的丧事?”在他的印象中,前世的定北侯夫妇,早在聂无双十四岁的时候便双双去世了,但如今的聂无双应该已经满十七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聂大公子是先定北侯夫妇的独子,这丧事他不来操办,又有谁来呢?”
秦陌叹了口气,他的五感,现在已越发清楚,意识也渐渐回笼。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不是在做梦,他重生了。虽然秦陌搞不清这是为什么,但他明白,这是上天给他的又一次机会,让他把上辈子错过的,这一次都夺回来。只是与前世相偏离的轨迹,让秦陌心慌,他现在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去见无双。
秦陌的脑子里,现在正不停的浮现这四个字。去见无双,去抱他,去吻他,去感受他真的存在,然后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不容易啊,又复习一遍
 
噢耶
 
dd
 
请问楼主打算写多少字
 
每天坐等
 
第3章 再相逢
秦陌觉得自己现在想聂无双简直想得发疯,匆匆穿上衣服向外走去。
“这,殿下,这大半夜的,您要去哪儿啊,殿下!”
秦陌并不理会吴渝的问话,运起轻功便翻墙而出。
此时的金陵,万籁俱寂,只余夏蝉还在不知疲惫地聒噪着。
聂府与慧王府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所以秦陌不过几个翻身,就到了聂门口。
这百年世家的府门如前世记忆中的一样,恢宏肃穆。只是现在挂在檐上的白绢更添了几分凄冷。
秦陌低下头想了想,还是决定翻墙而入。不一会就进入了聂府的灵堂。
灵堂里清冷寂静,两口楠木棺椁静静地停在其中。夜深人静,只有一身孝衣的聂无双还脊背挺直地跪在蒲团上。眼帘微垂,长发从肩头滑下,遮住了半张脸。
秦陌站在暗处,看着聂无双心疼得要命。本想过去抱住他,但刚迈出去一只脚,就突然想起吴渝说的话——“殿下这与聂公子互无交集的...”
吴渝既然都说了他与聂无双没有交集,那就是真的不熟了。念及此,秦陌又把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他所了解的聂无双,一直是个至纯至孝的人,若他此时擅闯聂家灵堂,想来会招无双的不喜。
秦陌攥了攥拳,又隐入一旁茂密的树影之中。有多思念,就有多在意,在意他的心情,他的感受。重生之后的第一面,秦陌无论如何不想给秦陌留下莽撞无礼的印象。
聂无双就这样在父母灵前跪了整整一宿,秦陌也在暗处陪了他整整一宿。直到鸡鸣破晓,天光乍破,秦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也罢,来日方长,既然重来一次,他便绝不会再放开聂无双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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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微博名:曦年凉生。玩微博的小可爱可以去微博看哦,以后开车都会放在微博上,贴吧上就不更了。
 
沙发
 
但秦陌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聂无双盯着他藏身的树影,若有所思。
 
dd,楼主加油!
 
已收藏 楼主加油
 
第4章
“哎呦,我的殿下,您终于回来了,这宫里...”秦陌甫一回府,吴渝便迎了上来。
“你去准备一份拜贴。”秦陌打断他的话,“孤要去聂府拜祭。”说着,又往里走去。
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到了抽条的时候。秦陌长腿一迈,走得又快。吴渝免不得小跑着,才能跟得上他。
“不是,殿下...今日正好出这两位的头七,您这会儿去拜,不合适啊。”
吴渝不明白秦陌怎么就突然对聂无双这么上心了,但他从小入宫,想来有分寸,所以并不过问。
“而且,宫中方才传信儿来,圣上传您进宫呢。”
听到这话,秦陌在竹林水榭中停下脚步,婆娑的树影打在脸上,很能隐藏情绪。
“这大清早的,他找孤做甚?”言语之间,颇带着些少年人的不羁。
众所周知,二皇子秦陌,幼年便出宫建府。所以向来与当今圣上不亲近,父子情分单薄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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