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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原创《匿界之太阳印》雷森作[第1页]

作者:招摇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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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氏镇楼
 
首先要说一下这个故事的最初动机,2006年的北京公交车上,流动新闻里北京电视台为了2008年奥运会的福娃吉祥物征求剧本,从那时候奠定了想写一个故事的想法,一直到今天,大概整部作品都有了一个该有的样子,才开始敢在网上章节上传,虽然早已没有了福娃的影子,但这个故事包含了笔者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与感受,这里没有一贯的打怪升级和夺宝,大多还是些日常的琐事而已,但正是这些琐事,成就了我们的生活,成为了我们日常的苦与乐。
另外,因为本人是个电影迷,更确切的说是个句子迷或者说是个人生感悟迷,每一章结尾都附有一两句很透彻的古语或者影视剧的某句台词,如果哪位同好有传统著作或是影视经典推荐,本人将不胜感激。
但愿我这个满怀诚意而写作的小故事,能让您感到舒适!
 
序章
人类神话所传说的后羿射日,匿界的正史《绳墨纪鉴》实实在在的将之记录为扶桑之战,这原本是发生在炎帝和黄帝时候的事儿,相较于人类一些史学家认定发生在尧帝时期的说法早了大几百年,或者也可以说,这是发生在神农氏时候的事儿,因为炎帝和神农氏也确实不是同一个人,更准确一点说,神农氏压根就不是人,他只是炎帝部族的一匹开化变人的斑羚羊精而已——这一点,从人类久远以来所流传的神农氏画像中,他头上两个鼓包似的小犄角就能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人类,还没有动物和所谓高级动物的概念差别,更多的争斗发生在部族与部族之间,动物精灵们作为部族中的一份子参与其中,“精灵”的称呼也不像现在一概统称“妖精”这般有如此浓重的歧视贬义色彩,虽然相处也不那么融洽吧,只是吃饱穿暖活下去尚且都成问题,也没那些闲工夫斗心思,所以齐心协作相对也还算和谐。
“蝙蝠王号白蚁军团 夜伐扶桑双树 起扶桑之战”这几个字便是扶桑之战在《绳墨纪鉴》上整个过程的全部记载,并非是当时打绳结的史官没记住或是有了丝帛木简后记述抄录的时候遗失了,主要是还因为当时上层的商议结果,所以其中细节才一概没有提及,虽然战乱很快平息了下去,但人类和精灵全都遭受到了空前的大规模死伤,法术威力强大不易管理,而且除了争强惹事,对日常的劳动生产生活没什么帮助,黄帝和炎帝商议之后,决定禁止一切法术,因为非人类动物变身成人本身就是一种法术形式,如此一刀切的决定,无疑剥夺了精灵们以人体形态生活的权利,精灵们以决定无理为由拒不接受,尤其是在部落里担任重要职位的精灵们更是强烈的反对,甚至认为这是对自身的一种蔑视和羞辱,争持不下之际,眼看着随时都有可能再度爆发的战争,神农氏提出了精灵与人类划界而居的方案,并最终确定了以契约结界的方式来分界的办法。
划界而居的前提是确定立场,将拒绝法术的人界和拥护法术的精灵界区分开,选择人界的精灵必须放弃一切法术,——虽然精灵界没有任何的条件,但跟随人类的还是占了大多数,神农氏最开始选择的也是人类,这也导致了分界之后的两次大回归,——立场确定之后,分界就容易多了,那时候还没有纸笔,所以并非书面形式,仍旧是割血盟誓的做法,代表人类的炎帝和代表精灵的大丹朱氏在那片后来才被叫做神农架九湖坪的地域上,在被倒下的扶桑树压毁了一半的太阳圣殿上,全都割破手指,将血滴在殿中的月方诸中,诸中涌出的水流将血液稀释后注入甘泉海,精灵界各个村子的代表将采集的种子或是树苗在甘泉海的水里浸泡后,带回各自的村子种下成长为分界树,联合沿路各途洒下泉水的区域,如此的空间就会形成契约结界,实现与人类分隔的目的,这样的分界,一直持续了十好几年才最终完成。之后的大几千年,虽然并没有因为契约结界的建立完全将两个世界隔绝开,却在很大程度上断绝了彼此的交往,万物之灵的人类不去依赖法术,发明创造的能力得以显现,这也导致了之后的发展繁荣和战乱,精灵界因为觉悟的高低决定了法力的强弱,大多保持着古朴自然的生活,寿命的延长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局面的和平稳定。
契约约定,精灵进入人界只能以零法力真身的形态,而人类将失去对于精灵界的一切感知,即使精灵界就在眼前,人类也会直接从这一头穿越到另一头去,就类似于夹层一样的被隐匿在空间之中,所以精灵界被叫做夹层匿界,因为考虑到这样的方式会造成精灵界对于人类发明创造的单向共享性,所以商定契约的时候还定了这样一条,当人界面临重大的灾难之时,精灵界要尽可能的帮助人类。
因为“匿”和“密”两字读音相近字义相通,再加上方言的关系,匿界有时候也被叫做密界。
美好的东西,从来不会寻求关注。——《白日梦想家》
 
第一章 碧桃崖猿猴中幻术
猿猴精太平氏招摇曦泽依旧是从噩梦中惊醒的,看见柔弱斑驳的日光透过洞顶斜铺在对面石壁的上,就知道时候不早了,他坐起身来,眯着眼睛望着桌子腿出神儿,大概坐了得有温热一壶水的功夫,才眨巴眨巴眼睛,长长舒了口气,趿着鞋下床来,提起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的一顿喝凉水。
灶房里剩下不多的一些苹果和梨子多少都生了烂斑,太平氏捡出两个好些的走到洞外,在圣泉溪的溪水里洗了洗,咬下烂斑吐掉,剩下好的几口吃下肚子,又就近薅了几根祝余草在溪水里洗,他盯着流动的溪水,想起母亲做的祝余草汤来——挑拣鲜嫩的叶子,洗净后放进石臼里用石杵捣碎,冲入温泉水,调些蜂蜜,最后加上干果碎,松子核桃杏仁什么都好,青草的腥甜混着干果碎嚼在嘴里的香,吃上一口,就会觉得温暖舒服全身都有力量。——“如果不是自己,一家人或许还是团圆的吧!”太平氏如此的想法自责着,把祝余草嚼在嘴里,就着溪水喝下去,又随便洗了两把脸,抬头望着桃花峰上流荡的云海发了一会儿呆,原本回山洞去拿水壶灌水的,却看见水壶旁边装红叶的锦盒,锦盒正中一条宽约寸许水印着桂阳氏族徽的封条上,最右边略大的六个字是“恭奉太平氏”,往左靠下些的是红色小篆体的“万千红枫”,最左下方两行小字写着“哲惠一百二十一年腊月初十桂阳氏族制 蔡辛检封”,太平氏喜爱这极工整漂亮字,拿起锦盒,小心地在空白处将封条扯断,打开锦盒的盖子,刚把里面的木板拿出来,锦盒便腾起一股烟消失不见了。木板四方很扁平的形状,太平氏扣在手掌中稍用力一旋,听见核桃裂开一样的声音,一道红光从手指缝里透出来,分开手,木板分成左右掌上的两片,紫红色的断截面上有着山水般天然的木纹,迎着光看还有星星的金点,右手的木板上平展着一片红枫叶,如血似火般鲜艳热烈。
太平氏坐下来,把木板并排放在桌上,左手拇指指甲抵着中指指尖悬在砚台上,咬紧牙,眉头微微一皱,指甲刺进肉中,只一划,殷红的鲜血大颗大颗滚下来滴到砚台红色一边的墨池中,虽然使劲挤着,血滴仍旧小下去,划开的皮肉须臾间愈合如初了。砚台旁边一方圆柱形的墨锭,墨体上原本阴刻填了金的“凝翡“两个字,“翡”字已经磨下去一半了,太平氏拿起来就着血滴搅磨几下,看着好了,取下笔架上的鼠须小楷,在笔洗里润开,笔锋蘸掭了血墨,捏着叶柄从木板上将红枫叶拿出来,极恭敬细致地写下“道德经”三个字,叶子的颜色更加鲜艳热烈。木板上的红叶拿走一片,底下又有一片,再拿起来,下面还有,写好的叶子依旧叠放在另一块木板上,如此静心抄起了《道德经》来。
午时将过,远远一只水青蛾朝圣泉峰飞来,一只栖在黄山木兰树上冻缩着身子的大黑喜鹊看见了,拍动翅膀迎上去张着嘴巴去啄,却见青光一闪,水青蛾化身成眉目秀雅的青衣女子,是西陵榷织台的方雷青云,身后背着一口长方的木箱子,吓得那喜鹊嘎嘎叫了两声,尾巴一转,疯了似得向下栽去了。圣泉溪里涓流的温泉水升腾出茫茫雾气,方雷青云衣袂飘飘,逆着水流在雾气上向前飞去。
溪岸一边长着很多茶树,茶树尽头有几棵寥落着红黄叶子的白桦,白桦再后面是一块巨石。
方雷青云绕过影壁一般的巨石,在一株挺大松树的边上落下来,她用袖子拭了拭脸上的汗珠,才走到石壁下,对着东侧石壁下掩在构树后面的山洞细声唤道:“太平大人在家吗?”等了一小会儿,见没有回应,声音略微大些又唤了一遍,依然没有动静,正准备数十个数儿还是没动静就要去门口拍门环的时候,看见太平氏出来了。
太平氏的大腿坐的麻了,针扎一样的不自在。
“还以为您不在家呢?”方雷青云欣喜地说着话,解下背着的核桃木箱子。
太平氏跺了两跺脚以缓解腿麻,很熟的语气问道:“青丫头?你来干嘛了?”
“香溪大人让我给您送衣服来了!”方雷青云双手捧着箱子,便于打开的呈在太平氏跟前,说道:“边上破的那块和脱落的犀牛毛都织补上了!”
“赶上哪天,我从西陵峡路过,顺手就拿了,干吗要专程送一趟呢,我又不心急穿!”太平氏虽这样说,却整个箱子的接了过去。
“是香溪大人昨天晚上做了个梦,又想起来今天正月十五,您可能会去澜沧江参加半夜里祝寿的歌会,很可能会顺道拿衣服,怕是又赶上月食的时候,跟上回一样,被挡在我们西陵峡结界的外头,就不好弄了!”方雷青云解释着。
“今天有月食吗?”太平氏问着话接过箱子去。
“就知道您没得着信儿,司天监龟蓍台的红花文书都发好几天了,今天傍晚前后会有全食发生!”方雷青云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又说:“不过您这级别的,就算看着也不往心里去的当回事儿!”
太平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打开箱子,提出了衣服,说:“就算没这外衣,我穿素衣一样的!”
“那怎么行,您好歹也是匿界封了号的大人,总得要点排场!”方雷青云就手接回箱子,把带子理顺。
“这些面子上的东西,没什么用!”太平氏虽如此说,却依旧把衣服穿在身上,毕竟方雷青云大老远送来了。
“行了,衣服送到了,我回去了!”方雷青云说着话行礼。
“你等我会儿!我跟你一块走!”太平氏招呼着,转身回山洞,将装枫叶的两块木片合扣起来,四下踅摸一眼,寻思装两竹筒茶叶给方雷青云带去,这才看见桌角上的《神农外经》,想起了墨羽婆婆年前又来托付了一遍的事,思忖着将书揣进怀中,又觉得那茶叶装不装的没意思,正犹疑间,看见了茶叶缸边上的两个麻绳捆扎的白纸包,想起来是年前清凉峰的一户病患所酬谢的黄山白菊,顺手拿上,匆匆出了洞来。
大黄山松树粗壮的侧枝上托覆着厚厚一层雪,树下脱落的松针厚厚一层铺满地面,旁边有一块低矮的大青石,石头表面平整光滑,摆着一黑一白的两颗棋子。有风吹过来,吹拂着圣泉溪里升腾起来的雾气四下摇摆浮荡,瞬间凝结成细微的冰晶并山石松枝上的白雪混同一起弥散开,反射着太阳的金光,如烟尘一般霎时将山洞周围全笼住,方雷青云背好箱子,看着石头棋盘出神,突然就觉得脖子一凉,抬头再看,雪尘飘旋着朝峰顶飞扬而去了。
“你要不送这衣服来,我今儿都不打算出门儿了!” 太平氏对方雷青云说着话,用法术封闭了洞门。
“那您就别出来了,我自己也能回去的!”方雷青云只是实话实说,听起来赌气的话,却实在是没有一丝赌气的本意。
“貌似龟蓍台借鉴了人类的方法,所以算别的不行,算日月食倒是日子错不了,时辰可就没大准儿了,还是我送你回西陵峡去,早了晚了的,也安全些!”太平氏将黄山白菊的纸包递给方雷青云,说道:“把这两包白菊带上!”
“您这是干嘛?”方雷青云摆手推辞。
“这个品质不错,只是我不爱喝这类东西,正好你们也尝尝,就当喝着玩吧,好喝就喝,要觉得不好就替我扔了吧!”太平氏塞到方雷青云手里。
“鼓鼓囊囊的,放哪儿啊?”方雷青云仍旧在推辞。
“你就装箱子里头!”太平氏拿回纸包,等着她把箱子解下来。
方雷青云只得解下箱子,接过太平氏的纸包,斜着卡在箱子一头放进去,重又背到身上。
“你现出真身来伏在我的肩上!”太平氏吩咐着。
方雷青云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青光闪过,变回水青蛾,翩翩飞到太平氏的右肩上停住。
“走了啊!”太平氏侧过头轻声说完,手中掐诀念咒“丈缩为寸”,然后就像往常走路一样迈开脚步,虚影一晃消失了踪影,顺着前进的方向,出现在了十几丈以外的地方,又一迈脚步,虚影一晃又在更十几丈远的地方了。
 
第二章 幽冥火白犬炼真心
从七贤峰下遇见小云豹之后,方雷青云便觉得太平氏走路很不平稳,跌跌撞撞飘飘忽忽的如喝醉了一般,然而却仍旧走,自己也不好问,便是如此又走了一阵,渐渐传来水流奔泻的瀑布声,终于又转过一面陡削的崖壁,近前一小片桃树并一道与桃树拉开生长距离的瀑布映入视野中,那瀑布不太高却相对宽大,只是太平氏刚走到与桃树临近下落潭水的边沿地带,就听“嗖!”的一声,射来一支羽箭正中太平氏心口,太平氏应声倒地。
“有了!”一个人类汉子说着话从挨近瀑布的大石头后面走出来,高大魁梧的身体裹在白色的狐皮披风中,披风的领子是一整条纯白修长的狐皮,没有一根杂色的毛,死人一样铁青的脸色看起来特别的扎眼。
方雷青云吓了一跳,匆忙化作人形,把就势摔倒的太平氏扶住,护着后脑勺的放下地,看那箭头只是刺破了外衣,没有伤到一点皮肉,再看那汉子,已将角弓插回背上的箭袋,掏出腰间的匕首,紧握刀柄,抽出刀刃来,刀锋如满月照耀下的霜雪,冰冷而明亮。
“你这**,快滚远点,迟了把你的心也挖出来!”汉子杀气凛凛,说着更近了几步。
“我们只是善良的精灵,并不曾祸乱世间,请……”
“******,你不配讲我人类的语言!”汉子语气轻蔑,打断了方雷青云的言语。
方雷青云想起早上出村时在正则门外摘下的几把火棘果,正揣在怀里用纸包着的,她赶紧掏出来撕开纸包朝头顶上抛洒开,就着那鲜红的火棘果
四散落下的功夫,方雷青云嘴里念咒:“草木金刚,守卫四方,结!”
汉子看见他撒小红果子,嘴里又叨咕着,就感觉不好,急忙狂奔两步冲上去。
火棘果发出红光,曲里拐弯的隔出一个结界,将太平氏和方雷青云罩在了里面。
汉子撞在结界壁上弹回来,摔仰在地上,气急败坏的样子咬着牙狠狠盯着方雷青云。
虽然有结界保护,方雷青云仍旧十分不安,看汉子的阵势断然不会轻易离去,也不知道太平氏是怎样的状况,只盼着他能赶紧清醒,方雷青云就近在水里蘸湿了手,拍在太平氏的脸上,嘴里呼叫着:“大人,大人?”
然而不知怎么,火棘果突然落下来,结界消失了,汉子见机,赶紧靠上去,左手一把薅住方雷青云的头发,把她拉起来,右手中的匕首紧跟着斜刺下来,束着箱子的缎带也割断了,箱子落下来。
对于结界的消失,方雷青云浑然不知,看见太平氏的眼皮和眼珠动了,正高兴呢,只觉得后背一股劲风袭来,刚一反应过来头发被薅的挺疼,胸口忽的一凉,接着血脉一阵翻腾上涌,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头脑耳朵里也全是嗡嗡的声响,她努力用胳膊撑着想要起身,却使不出力气,意识也渐渐恍惚,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勉强用额头顶着地面将脸转过来,看见汉子举着匕首朝太平氏的心口刺下去,而太平氏屈着的手指突然一抓,方雷青云正以为太平氏能动了,接着却是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似乎很长时间,又好像不那么长,方雷青云说不上来,耳朵传来太平氏呼唤自己的声音:“青丫头?丫头?”
方雷青云睁开眼,后背虽一跳一跳的疼,却觉得渐渐好起来,再看太平氏依旧躺着,汉子定在那里,正是千钧一发的关头,刺下的刀尖已经刺进了衣服,方雷青云想要把太平氏拉出来,却死活拉不动。
天空中一大片青白光芒的云彩上,一头威武雄健的白色雄狮阔步而来,只是离得近了,才看清并非狮子,而是一头酷似狮子的白色藏獒犬,白犬的脖子上挂着蓝色的松石念珠,眼睛也是蓝色,静谧而深沉的秋水一般,时而闪出光芒,在白犬鼻子后面长着明蓝色的毛连成的一条线,延至眉心分成两条,在额头上圈出一个圆圈之后又交汇一起,贯穿脊背直至尾尖,而云彩的青白色光芒却是从白犬身上映照出来的。
方雷青云只是眼睛直勾的看着那白犬在跟前落下地来。
“今天太平氏要应剜心的劫数,你快走吧,别连累了你!”白犬声音浑厚洪亮,说完话,张嘴就来咬太平氏的胳膊。
方雷青云赶紧跪下,护住太平氏不让那白犬咬的同时,很着急的哀求着:“求求您放过他吧,太平氏大人心地善良,不该这样惨死的!”
“你这话说的,怎么是我放过他呢?他的肉体已经是死定了,我是来带他魂魄升天的!”那白犬说完,就又作势张嘴去咬太平氏的胳膊。
“那我求求您,您想想办法救救他吧!”方雷青云用身体护着太平氏。
那白犬顷刻间化身成一个和尚,上下打量了方雷青云一眼,很玩笑的叹口气,说:“那要不你换他吧!”
“啊!”方雷青云一时没听太明白。
“用你的命换他的命,怎么样?”和尚摘下脖子上的念珠,边揉边商量的语气问道。
因为和尚的转变,方雷青云有些懵,却也只是愣了愣,点头说道:“好!”
和尚听来没有一丝的惊讶,反而好像正是他想要的结果,脸上浮现着奇怪的笑容,嘴上却又劝说道:“丫头!你可想好了啊,你年纪轻轻的,又长的这么漂亮,正是大好的时候,就这么死了,可不太值啊!”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不值,只有愿意不愿意,我愿意就行了!”方雷青云想到自己要死,有些心灰意冷。
“没有值不值,只有愿意不愿意!”和尚重复完,又补了一句“啊,这话说的挺好!”
方雷青云因为感觉和尚有些没正行而莫名其妙。
和尚转而又念稿一样的叨叨着“你听我说啊,你要想替他,就得自杀,这可是五逆十恶的大罪,下无间地狱,要受幽冥火焰的炙烤,我都受不了那火,别提多疼了!代价太大!”,又似乎是想动摇方雷青云的想法。
方雷青云站起身,掰开汉子的手拿过刀来,说道:“用我的名换他的命,只要你别诓我就行!”
“我倒不是诓你!”和尚仍旧是很奇怪的笑容,又问:“就是不知道你俩什么关系,明显年纪都不搭,你就这么心甘情愿?”
“这位大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救过我,我把他当我爹!”方雷青云因为此时没有选择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又说:“为什么我觉得您问这话跟您身上的青白色的光芒还有祥云都很不搭呢?您该不会骗我吧!
“什么骗你啊?”和尚并非因见方雷青云照着自己的心口就要捅,怕被溅到血才将脸别了过去,主要还是有些心虚。
“我是说,我替太平大人死了,太平大人真的就能活下去吧!”方雷青云确认道。
“你是后悔了,还是害怕了,还是跟我这瞎耽误工夫呢?我没法儿给你保证,死不死,替不替全在你!”和尚有些恼,又好像是无所谓的样子。
方雷青云不再说什么,只是跪下来,把头朝向西陵峡所在的方向,把刀尖对准心脏,咬着牙闭上眼,奋力刺下去,原以为会疼,或者挣扎几下子,却都没有,只觉得身体轻飘飘,被风吹起来,睁开眼睛,看到匕首歪插在地上,刀刃上刺着自己的水青蛾真身,而此刻的自己还是之前的人形化身,只是有些透明而已。
和尚诡异的笑着,似乎是达成了目的后胜利的笑,招呼手,嘴里说着:“过来,过来!”
就有一阵风,方雷青云随风飘上去,面对着和尚停立住,看见和尚眼中似乎燃着蓝色的火焰,是那种似有非有看不清的感觉,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要着起来了啊!”和尚提醒方雷青云。
方雷青云从和尚眼中看见自己身上燃起幽蓝色的烈焰,全身烧得疼起来,像是有无数的小刀子割一样的疼,“哎呀!”一声惨叫,栽倒在云彩上打着滚。
“傻丫头,知道有多疼了吧!”和尚顿一顿,接着又说:“只要你说后悔或者点点头,一切都还来得及!”和尚如此说着。
方雷青云疼着把手放进嘴里咬着,口不能发声,只是狠狠的摇了摇头。
和尚见他如此,无奈的叹口了气,很惋惜的说了句“既如此!”顿了一顿,转而满脸微笑起来,说:“便结束吧!”
刹那间,疼痛消失了,天空,白犬,云彩,也全都消失了,方雷青云只觉得身体沉重的向下坠去,大地也消失不见,向下看,黑洞洞,是无尽的深渊。
方雷青云耳边响起风的呼啸声,恐惧也随之充满全身,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败也,必在慢之。——荀子
 
第三章 滴血誓方雷得麟儿
太平氏挨了蛇咬,栽倒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沌的迷蒙,耳朵里回响着群蛇发出的嘶嘶声,模糊记得这声音在蛇语里原本是个很简单的词,熟悉的很,就在嘴边,可如何也想不起来。“安静?不是,危险?也不是!”,忽然眉心一凉,脑子一下清醒过来,猛然想起来蛇嘴里的嘶嘶声竟然蛇语“梦境”的词儿,太平氏意识到此刻身体失去控制的完全不能动弹,竟是被梦魇住了,况且他的身体就算那蛇真能咬了他,蛇毒也不起作用,太平氏只得赶紧集中精神,双手都竭力曲指,终于手指一动,眼睛随即睁开来。
人类汉子高大的身影手持利刃朝着太平氏的心口刺下去,尖刃刺下来穿破了衣服,扎在太平氏胸膛的皮肤上却不能进入一分。
太平氏面色沉静,任凭刀锋刺下来,丝毫不躲避,只是汉子身上的腥臭熏得太平氏赶紧别过脸去,尽管是如此的瞬间,汉子的四方大脸还是被太平氏认了出来,太平氏心惊的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他胡乱地的说着:“你?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汉子感觉手中的匕首刺在极柔极韧的皮革上,手上的力气瞬时便消解了,察觉太平氏醒了,嘴里喊着:“我来挖你这**的心!”又将匕首举起双手握住尽全力再刺下来。
汉子的口臭异常严重,太平氏就势一滚。
汉子刺了个空,匕首的刀锋闪着火星子插没入碎石地中。
太平氏胳膊撑地跃然起身,已将地上的火棘果抄在手里,嘴里念咒“坤元至哉,万物滋生!”大喝一声“困!”朝汉子撇去。
那几颗火棘果还未落地,外皮便已裂开,萌芽钻出来迅速生长,粗壮的根须将石头顶开扎进泥土里,顷刻之间,枝干已长成胳膊粗细,盘曲交错将汉子围了起来,开始汉子还能挣扎两下,随着枝干生长的夹紧,最后只剩下了头还可以转动,瞪着一双愤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太平氏,嘴里骂着:“**,赶紧放了我,还能留你一张整皮!”
“闭嘴!”太平氏一挥手,树木生长的更紧密,卡住了汉子的脖子,让他不能发声。
再看方雷青云,安然的躺在地上,而旁边的核桃木箱子,被匕首刺出一条缝隙,可见刀刃的锋利。
“青丫头?丫头?”太平氏呼唤着方雷青云,伸手探脉,又扒眼看了看瞳孔,没什么事儿,像是也睡着了的样子,再看四周的瀑布和桃林,知道是碧桃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的,断定是中了法术,只是刚才的梦境和此刻嘴里仍留着金银花的味道让太平氏弄不明白当下的状况,是施术者闹着玩,并不想伤害自己,还是自己仍旧处于术中,或者是有人暗中帮忙,“只要看过了汉子的过往经历,或许就会真相大白吧!”太平氏如此思维着,手伸向脑后,将发缕间插着的那根细长的凤凰翎羽拔下来,左眼皮上的黑斑瞬时消散的睁开眼,其中如太极一般的黑白两个眸子。
“不要看他了,徒增你的烦恼,我来告诉你答案!”天上传来浑厚洪亮的声音。
太平氏的左眼刚睁开,还什么都没能看见,手竟不由自主的将翎羽插了回去,左眼立时闭上,眼皮上重又现出羽毛形状的黑斑来。
汉子脸上瞬时洋溢着兴奋的表情,如同发了疯一样,突然白眼一翻,脑袋耷拉下来,不动了。
天上五彩祥云上一匹雄壮的白色藏獒,周身燃着团团幽蓝色的火焰,背上一个光头和尚侧身赤脚半跏趺地坐着,口中作歌而来:
安忍不动兮如彼金刚大地,
蕴三德秘藏兮于静虑深密。
住浊恶末世兮为众生利益,
弘发大愿兮历久远未来之劫。
地狱未空誓不取正等正觉,
度尽众生方证无上菩提。
吾之卑陋蒙恩兮见色空妙谛,
听万物之因缘兮明轮回奥义。
风吹起来,夹着雪轻柔地扑在脸上,太平氏看见和尚,感觉亲人一般,又听见歌声,以为是传说中的地藏菩萨来了,心瞬时平静下来,赶紧将方雷青云放下,自己伏身跪倒,看见鹅掌草的嫩芽从手下面的雪里钻出来展开叶片,中间几枝花茎开出了白色的小花,紧挨着又有膜叶驴蹄草更大的叶片展开,开出的黄花也大些。
“磕三个头就起来吧!”和尚如此说着。
“拜见地藏菩萨!”太平氏说着,磕了三个头,只是单因为地藏菩萨的名号,太平氏就想问问自己父母的事儿。
“就算说我作的歌有些附会拼凑,听着不行吧,但最后两句谛和听,也能大概听出来我是菩萨座下的谛听尊者吧!这是化身,这是真身,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吧?”和尚先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座下的白犬,想来字节说自己尊者有些不恰当,然而不说尊者又有些配不上菩萨座下的词,只是已经说出口的话,再改更不好,尊者就尊者吧!
“啊!”太平氏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四周秃乏的桃树上已经满是绿叶红花,地上生长各色的花草,一派春日的景象,独太平氏正面困住汉子的火棘树临近溪流的一片仍全是雪。五色云彩就落在这片白雪上,随着云彩铺散开,雪地上生出无数朵青白色的雪莲花,稳稳地托住白犬卧下身来,和尚面容静穆亲善,熙怡微笑,双目半挣着,身上土黄色的斜领长身僧衣,右手搭在膝上抓着蓝松石的念珠,左手抱在怀里的一团正是林子里的小云豹。
“也确实是我这首歌作的不济,太附会了,回头我从头改!”和尚低头看了看小云豹,自嘲的小声嘟囔着。
“拜见谛听尊者!”太平氏并没听清楚他嘴里叨咕什么,只觉得刚才磕错了,就又磕了三个头。
“第一,别叫我尊者,叫我师父,第二,你父母和你哥哥的事,你今天晚上就可以通过你自己的眼睛看到,所以现在也别问我,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静下心来感受现在这个当下!”和尚很有准备的说完,抬了抬手,说:“先站起来说!”
太平氏听他的话,就连自己想问什么都提前知道,相比大舅父的圣黄桷氏还有过之,瞬间的敬佩信服之后,看了看旁边的方雷青云,半问道:“可是,青丫头……”
“那傻丫头马上就会醒了!”和尚刚说完。
方雷青云只觉得心忽地有了着落,身体也着了地,猛然睁开眼睛,才知道是在做梦,大吸了一口气。
太平氏这才站起身,提醒方雷青云,道:“雪莲花上端坐的是地藏菩萨座下谛听师父,快起来参拜!”
方雷青云听见这话,把身子一扭,又看和尚,和梦里的一样,立时一愣。
“你不用拜!”和尚说着,却看方雷青云转势要跪,赶紧又说:“你要是拜,我就赶紧走!”
方雷青云不知如何是好,半伏的僵在那里。
“怎么招,你梦里那些还算数吗?”和尚开口问着话,抬手示意方雷清远站起身来。
“什么?”太平氏以为和尚问自己。
“我是问方雷青云,她在梦里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我现在再问一遍,是不是还算数!”和尚飞快的捻着念珠,解释道。
方雷青云起身站直,斩钉截铁道:“当然算数!”
太平氏不太明白他俩说的什么,只是听说青丫头用他的名换自己的命,所以很惊愕。
“那你得发个血誓才行!”和尚要求道。
方雷青云在梦里就豁出去了,如今听和尚又说这话,似乎应该很重要,也可能是怕自己反悔,便也没有多余的话,干脆痛快的捏了左手中指放在唇边狠一咬牙,指尖上的血大颗滴下地来,嘴里说着:“我,方雷青云在此发下誓言,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太平大人的性命。”
“看吧!长起来了!”和尚很满意的点头笑着说。
方雷青云这才发现雪地上血滴落下的地方一枝桑树苗窜起来,身体不禁向后退了半步让出空儿来,桑树苗顷刻间已经长的和自己差不多高,殷红的枝叶上稍微带点儿绿,桑苗停止生长,柔弱的芽尖儿顶上发着红光生出一颗莹润水状的圆珠来,圆珠见风就长,瞬间增大数倍,像是外面一层薄膜包裹着里面的血水,血水中模糊可见一团青色的东西动来动去。
“快,找个什么东西接一下!”和尚吩咐道:“太平氏,把你那袍子脱下来!”
“啊!”太平氏应声,赶紧脱下外衣,递给了方雷青云。
方雷青云刚接过衣服,红光陡然消失,桑苗芽尖儿似失去了力量不能支持弯曲下去,眼见这一大团朝着自己摔下来,方雷青云紧张的不行,慌忙中将衣服展开兜住,只感觉肉肉乎乎的,温暖而柔软,再看血污的衣服里躺着一个男孩,全身青绿的颜色,皮肤皱皱巴巴,大大的脑袋,只额头上有一块红,眼睛闭着,嘟着嘴,像是在微笑,也不啼哭,小手半攥,静静躺着。方雷青云的心里又一阵激动,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发抖,眼睛里好像有眼泪在打转,嘴唇也有些抽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才是真正的以命换命呢!”和尚对方雷青云说着,随手摘下一片雪莲花瓣,轻轻吹口气,又说:“让我召黝山氏族来送你们母子回去!”
雪莲花瓣飞起来在半空划了个圆圈,化作一道白光朝黄山疾飞而去。
“原来您是在考验我!”方雷青云松了一大口气。
“太平氏今天确实有剜心的劫数,不过也确实已经解了,不能说完全就是你解的,但要没有你肯定也解不了,当然说考验也没错!”和尚很绕的说完,因为语言跟不上思维,就连思维也是如此片面和匮乏的不能描述真实的状态,而且就算对方听了也不全是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如此便放弃的又想了想,吩咐道:“太平,你给孩子取个名儿吧!”
“我?”太平氏看了一眼孩子,摇了摇头,说:“我不会取名!”
“这有什么难的,就随便什么碧桃啊,小瀑啊之类的,都行!”和尚看着周围的环境启发太平氏道。
太平氏想了想,将就着说道:“碧桃不好听,要不就听您的,叫小瀑吧!”
“这个名字不合适,叫白袍也不合适,你再想一想!”和尚因为能洞悉过去未来,只是说的太多又很啰嗦,说的少了又不能很好表达,对方听不明白,有时候又觉得对方明白不明白也就那么回事,所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些话拧拧巴巴的,很奇怪。
这时候突然就有一阵大风,桃花与雪一起随风漫扬飞洒开,地上的花草被风吹荡飘摇如波涛一般,方雷青云侧身背过风将孩子小心地裹了裹抱在怀里更紧些。
太平氏突然看见那支被风吹伏的红色桑树苗,只觉灵光一闪,孩子的名字有了主意。
大风之中,一匹鬣羚纵着金光飞来,跳着脚的落在火棘树旁边,全身乌黑的颜色,头上两只粗短尖利的角,角后面一双驴子一样大长的耳朵,背颈上纯银白色的鬃毛,他径直对着和尚低下头,将口中衔着的雪莲花瓣放在地上,正要下跪。
“别跪,别跪!” 和尚赶紧制止,说道:“我就怕人家跪我,弄的我心里很不得劲儿!”
“是!”鬣羚应声,看着和尚身边的一大片雪莲,就想着是不是可以要几株回去,可以给父亲治伤,然而却也不好意思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和尚问。
“我叫天都玉榧,我爹受伤了,让我替他的班,我现在还不会变人,请您多包涵!”鬣羚说道。
“不碍事儿!你好好把方雷母子送回西陵峡就行!”和尚说。
“是!”鬣羚应声,站起身,等着方雷青云坐上去,心里仍旧想着要雪莲的事儿,却犹豫着,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太平氏!”和尚提醒道:“名字?”
“啊,这孩子就叫赤桑吧!”太平氏回道。
“赤桑!”和尚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个名字!”
“方雷赤桑!”方雷青云也纳磨着。
“快走吧!”太平氏催促道。
“拜别尊者!”方雷青云看见和尚慈祥真挚的眼神,想拜却没有拜,浅浅的鞠了一躬,又转向太平氏,说道:“您先替我抱着孩子,我捆好箱子!”
太平氏听了,赶紧张开双手满心欢喜地接过孩子来,小心翼翼的抱着,突然那孩子小腿蹬了一下,挥舞着胳膊,眉头皱起来,嘴巴咧开很大,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太平氏怕他哭起来,擎着手臂僵笨地抱着一动不敢动,脸上的神色也焦虑局促起来,只得强忍着,看方雷青云将箱子背好,赶紧迫不及待地将孩子递了回去,眼见他小嘴张开很大两打了两个哈欠,太平氏才又安心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孩子,眼神中充满怜爱,对方雷青云说道:“和你小时候一样的丑!”
“给您送了半天衣服,您也没捞着穿!”方雷青云却仍有些为太平氏担心,也浅浅的鞠了一躬。
“这些都是小事儿,没必要的!”太平氏安慰方雷青云。
方雷青云走到鬣羚身边,躬身行礼,说声“麻烦了!”侧身坐上去。
天都玉榧想着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正要开口的时候,刚才口中衔着放在地上的雪莲花瓣顷刻间变成了一颗雪莲植株,天都玉榧因此一愣,就听和尚又说话了。
和尚似乎对于天都玉榧心里的想法很清楚,说道:“天都玉榧,你把身前的雪莲采下来,这雪莲可保你一路平安,等你回来,你要非舍不得扔,洗干净了加入你父亲的汤药里,虽然没什么益处也没什么害处,但起码能去你这个心思!”
“谢尊者!”小鬣羚因为心思被猜透,更因为和尚说那雪莲没什么用,既惊讶又紧张的,声音有些颤。
“走吧,平常心,放轻松些!”和尚说道。
“我会很平稳的,你要害怕就抓住我的鬃毛!”鬣羚说完,不等方雷青云应声,衔起雪莲,四脚生起金光,又一阵风卷着桃花与飞雪腾空飞走了。
巧诈不如拙诚——韩非子
 
加油
 
第八章 小凤凰身发独活咒
嘉兰将剩下的梅花绣完,取下竹撑子,清理干净线头,穿上束口的丝绳,轻轻下炕,从柜子隔板上取出陪嫁的樟木百宝箱子,从最底下抽屉里拿出一面铜镜,正好装进布袋,心满意足的束了袋口,放回原处,一切收拾好,又给素心掖了掖被子,轻轻的出门来,正好刺儿球媳妇碰牌,也没说话,挽着袖子走下灶房去了。
“面和好了?”嘉兰问。
“啊!和好了!”墨羽婆婆这才知道嘉兰进来了,沉了沉,说:“我这心里啊,老是七上八下的!”
“还是让那封信给闹的!您这是干嘛呢?”嘉兰问。
“我怕嘉嘉到时候挑,咱们这元宵呢,摇一半,包一半!”墨羽婆婆顿了顿,接着说:“我看你泡粉条了呢!”
“我想再炖锅白菜豆腐!”嘉兰过去,看瓷盆里的粉条已经软好了,说:“也行了!”
墨羽婆婆低头包着汤圆。
砂锅里还有上回吃剩的几片白菜和一点菜汤子,嘉兰没倒,从水缸底下拿起剩下的半颗白菜,只剥下最外面的几层菜帮子放进水盆里洗干净,中间部分直接在大圆柳木的菜墩子上用刀顺着切开,菜心单放一边,剩余的菜帮和水盆里洗净的一起,切成长条段放进砂锅,用筷子挑了粉条进去,豆腐托在掌上切成方块,压在粉条上,丢了两个八角,放盐和豆瓣儿酱,最后加了水盖上盖儿,移开水壶,把砂锅坐在炉火上。转身回来菜心细细地切了装在碗里,淋上醋和酱油,撒了点盐用筷子拌拌,用盘子扣好腌着它。
墨羽婆婆的汤圆和元宵已经完工,搬了面盆放在案板上。
“现在烙饼是不是早点!”嘉兰说。
“烙出来吧!放在盆里盖起来,也甚凉不了,还软和!”墨羽婆婆掀开盖帘板,揉着盆里的面。
“啊!”一个小男孩大喊一声,张着手,呲牙咧嘴地跳出来。
嘉兰刚舀了一碗面,吓了一激灵,差点把碗扔了。
小男孩哈哈大笑。
“大杏子乖,嘉妹妹在屋里睡觉呢!小点声!”嘉兰说。
小男孩赶紧捂住嘴,不出声了。
“就是个活土匪!”刺儿球媳妇说着话出现在门口,抓住男孩的肩。
“你不是跟他们打麻将呢吗?”嘉兰放下面碗,回身走向水缸。
“我嫂子来了,她玩着呢!”刺儿球媳妇看嘉兰从水缸底下槐条子筐里拿了个苹果出来,就赶紧推辞道:“别给他拿,他不吃,净糟践!”
“你怎么知道不吃?来,大杏子,快拿着!”
杏子的小眼睛吧嗒吧嗒,看看刺儿球媳妇,又看看嘉兰手上的苹果,想要又不好意思拿。
“甭听你婶子的,拿着啊!”嘉兰把苹果塞进杏子手里。
“你要吃就拿着吧!别胡祸祸,快谢谢柳芽儿娘娘!”刺儿球媳妇对杏子说。
“谢谢柳芽儿娘娘!”杏子说完,捧着苹果就咬了一大口。
“乖大宝!”嘉兰说着摸了摸杏子的头。
杏子开心的嚼着苹果,嘴角淌着汁子,猛然一扭身,跑上正屋里去。
“别闹啊!”刺儿球媳妇目光追着男孩的背影嘱咐着。
嘉兰突然想起来,问刺儿球媳妇道:“你是刚从家里出来吗?”
“是啊!怎么?”刺儿球媳妇掐着指甲撕拉右手中指上的倒刺皮。
“她们送黑漆婶子去,你知道吗?”
“要不是她,我还弄不了这一身臭呢!”
“她怎么了?”
“老爷子说是中毒了!”刺儿球媳妇掐住那点倒刺皮,轻轻地扯断,略撕走了一点皮,积起针眼大的血点,放进嘴里嘬了嘬,只觉得杀杀地疼。
“中了什么毒啊?”嘉兰皱眉。
“说是山茄子一类的东西,还没醒也没法儿问,焦炭家的也说不清楚。”刺儿球媳妇看着手指针尖大的伤口,补充道:“就怕醒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中的毒!”
嘉兰不语,目光定在墨羽婆婆揉面的盆里。
“她也是开化变人几百年的老精灵了,能是误食吗?再说这冰天雪地的,哪儿找山茄子去啊?”
嘉兰抬头看着刺儿球媳妇,等着他后面的话。
“刚才她们说,可能是诚心给下的毒!”刺儿球媳妇指了指前面的麻将屋,小声的说。
嘉兰好奇地眼神,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刺儿球媳妇回头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你说能是芒娘娘干的吗?”
嘉兰想起了在街上看见芒婆婆解恨的样子,却沉默着,没说出来。
片刻的沉默之后,墨羽婆婆揉好了面,从盆里转移到面板上。
嘉兰说:“我在这擀饼,您烧锅吧!”
“恩!”墨羽婆婆应声,拍拍手上的面,离了面板,转向灶台。
嘉兰接过来,用刀切下一长柱条面来,用擀面杖擀开。
“你猜,我前两天在榷工台门口遇见谁了?”刺儿球媳妇故作神秘地问。
“遇见谁了?”嘉兰从油罐里用勺子舀了点油,倒在擀开的面饼上。
“嘉嘉以前的那个大娘!”
“她来干什么?”嘉兰撒上些盐,停下卷饼的手。
“她来找嘉嘉!”刺儿球媳妇漫不经心地回答。
“找嘉嘉?”嘉兰的面色凝重起来。
“我逗你的!”刺儿球媳妇原本打算当个玩笑说,突然自己也觉得很无趣,干脆放弃了。
墨羽婆婆停下手,竖起耳朵听着。
“什么什么啊?”嘉兰反而更紧张。
“我是说,嘉嘉大娘来找嘉嘉是我逗你的!”
嘉兰觉得她无聊,瞟了她一眼,接着卷饼。
“不过她确实来了,带着他们家老二,说是来榷工台拜师。”刺儿球媳妇赶紧解释。
嘉兰把有油的一面卷在里面成一个面团,再把面团擀开成一张饼。
“她问嘉嘉怎样,还问你家在哪儿住?我没理他!”刺儿球媳妇梗着脑袋透着一股得意。
“她要钱的时候来过一回,应该认得路!”嘉兰淡淡地说着,把擀好的饼移上盖帘板,转身递给墨羽婆婆。
“敲了你家那么大一笔钱,现在可阔啦,一手一只珐琅彩的银镯子!”
“过去的事,不说他了!”嘉兰又切下一长柱条面。
“你知道她婆婆怎么死的吗?”刺儿球媳妇问。
“怎么死的?”嘉兰漫不经心的答着话。
“哇!……”对话被打断,杏子哭着跑下来,吃剩的半个苹果扔在地上。
“怎么哭上了!”刺儿球媳妇责备着,打算去捡地上的苹果
“虫子咬,疼!……”杏子举着手指给刺儿球媳妇看。
“大杏子怎么了?”嘉兰把头凑过来看。
杏子食指上两个黑红色的,像是火星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呀,哪儿弄得啊?”刺儿球媳妇伸手去抓杏子的小手。
“门口那儿!”杏子说着把头看向通往正屋的门口,手被刺儿球媳妇一把抓住,边往回缩,边哭喊着“疼!疼!疼!”
“一扒拉不就掉了吗!”刺儿球媳妇正要挥手扒拉,看见两个小东西自己会动。
“别动别动!”嘉兰很紧张的制止住刺儿球媳妇,摊开手掌,两个小东西,飘飞起来,瞬间变成亮金色,落在手掌里。
杏子止住了哭声,手指放进嘴里含着。
刺儿球媳妇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啊?”
“坏了!”嘉兰说着绕过刺儿球媳妇,临出灶房门口,招呼墨羽婆婆道:“可能是嘉嘉咒发了!”
墨羽婆婆抓了一小把小树枝续进灶膛里,没听清嘉兰说什么,看她匆匆出去,正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刺儿球媳妇抱起杏子,见墨羽婆婆没动身,催促道:“我嫂子说嘉嘉咒发了,让您赶紧去呢!”
“哦!”墨羽婆婆赶紧起身,出了灶房,跟进正屋来。
 
屋子里烟不多,弥漫着很浓的焦糊味儿,炕上,地下,墙壁,房梁,箱子柜子,半空中,很多杏子手上的那种光点,有的亮金,有的黑红,有的亮金变成黑红,有的黑红变成亮金,小素心身边光点最多,都是红黑的颜色,把个小脸烧得通红,头发上也有不少,烧的猪枕头皮上好多窟窿,枕芯里装的蚕沙和茶叶末都散了出来。
嘉兰推开自己屋的门,明显就感觉一股热气,无数光点受到惊吓,远离门口避让。嘉兰快步来到炕边,掀开素心的被子,被里一片焦黑。
“嘉嘉,快醒醒!”嘉兰试图唤醒女儿素心。
小素心仍然睡着,皱着眉头,像是被梦魇住一样,很难受的样子,身上生张出的素衣也被烧得破烂,无数的黑红色光点从她发红发烫的皮肤表层,蒸汽一样的生发起来。
刺儿球媳妇抱着杏子,惊得说不出话,愣在门口。
“意识被咒力封在梦境,叫不醒了!”墨羽婆婆看了小素心一眼,奔向柜子。
“不能乱!不能乱!”嘉兰如此说着,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跟头骨碌的,怎么了这是?”树吊媳妇说。
“赤霞?干嘛呢?”箩筐婆婆赶紧招呼刺儿球媳妇。
“没事儿!”刺儿球媳妇回应。
“你带着身子,注意着点,还有杏子,别让他又讨嫌!”箩筐婆婆嘱咐。
“知道了!”刺儿球媳妇高声喊着。
“我把信香点起来!你看着这些赤炎虫,别让他们飞出去。”墨羽婆婆打开柜子,取出樟木百宝箱,放铜镜的上面抽屉里,有六七节细长的竹筒,墨羽婆婆挑出一节刻着茶花纹的,拔开盖子,抽出一根线香,正想往灶房去取火,看见柜门上几只黑红的赤炎虫,把线香一头戳上去,片刻间,线香燃起来,飘发出一缕轻柔的烟。
刺儿球媳妇虽不知道赤炎虫,却清楚信香,看得出来,嘉兰清楚眼下的情况,并且做了准备,看墨羽婆婆四下找可以插香的地方,提醒她说:“你刚拿的那个箱子,用抽屉卡着点!”
“对!”墨羽婆婆回身抽屉开点缝,把香卡住。
嘉兰挨着小素心的枕头坐下来,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屋子里的赤炎虫安静下来,全都变成了亮金色,围聚在嘉兰和素心身边飘飞着。
小素心却依然很难受的样子,黑红色的赤炎虫,还在不断地生发,之后变成亮金色,飘飞起来融入赤炎虫群。
“我闻着一股子糊臭子味儿!”肉球儿媳妇说。
“我也闻见了!”树吊媳妇说。
“是什么烧着了吗?”肉球儿媳妇说。
“嘉兰?”丁婆婆高声招呼嘉兰。
“怎么了?”嘉兰有些不安。
“烧什么呢,这股子味儿?”
嘉兰正不知道如何回答。
“锅里还烙着饼呢!”墨羽婆婆猛然想起来,奔向灶房去。
“锅里烙的饼糊啦,烧了点臭蒿子!”嘉兰借机应道。
“烙个饼不看着点,都糗屋里干嘛!”丁婆婆埋怨道。
“我去外面给你照应着!你有事儿就叫我!”刺儿球媳妇看出嘉兰的困境,知道自己在屋里也帮不上忙,反而多余。
“妹子!”嘉兰叫住刺儿球媳妇。
“嗯?”刺儿球媳妇转回身来。
嘉兰欲言又止。
“嫂子,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看出来了,嘉嘉被下了咒,咒发了才会这样!”嘉兰抬头看了一眼飘飞的赤炎虫,继续解释说:“只是这些小虫很危险,嫂子想求你,能不能想个法儿,让她们把麻将散了!”
“行!”刺儿球媳妇爽快地答应,转身出屋的时候,又问:“丁婶子知道吗?”
“不知道!”嘉兰摇了摇头。
“那你想想怎么应付她吧!”
“妹子,谢谢!”嘉兰很诚恳的说道。
“咱姐们儿,说客气话不外道了吗!有我能帮忙的你就说!”刺儿球媳妇说。
“恩!”嘉兰应声,想起嘉嘉踢开被子躺在褥子上打冷战的样子。
“我走了!”刺儿球媳妇走到门口,又回身望了一眼嘉兰,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出去了。
墨羽婆婆把饼从锅里提拉出来,把灶膛口上的小树枝全填进去,赶紧回屋来。
嘉兰眼睛直直地盯着素心,满是歉疚地说:“这个时候从来都不睡觉,孩子打冷战说冷,那时候咒就发了,我都没察觉,还以为她装着玩!”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就知道要出事儿,怎么就没往这上头想呢?”墨羽婆婆也很后悔的样子,挨着枕头另一边坐着。
片刻的沉默,嘉兰问:“这招摇小舅舅还要多久来啊?”
“有年前给他那个流星球,应该很快就能到!”墨羽婆婆也不十分拿得准。
嘉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我去房顶上盯着点,来了也好迎进来!”墨羽婆婆突然想到。
“嗯”嘉兰应声。
“你自己在屋里行吗?”墨羽婆婆不是很放心。
“行!您去吧!有事我叫您!”嘉兰说。
墨羽婆婆看香还燃着,嘱咐道:“看着香,别灭了!”
“恩!”嘉兰应声看了一眼信香,墨羽婆婆出去了。
刺儿球媳妇出去,放下杏子,都等不得他们胡牌,站在丁婆婆身后使眼色,树吊媳妇原本牌不好,立刻就会以的伸懒腰,然后装胳膊疼的动不了了,肉球儿媳妇不明白什么意思,刚要张嘴问,看见刺儿球媳妇摇了摇头,也反应过来,拉着压根就没看见眼色的箩筐婆婆说得送树吊媳妇让箩筐公公给看看,如此仓促的就散了牌局,树吊媳妇也就没把牌带走。
丁婆婆送出门,看着箩筐婆婆娘儿四个的背影,总觉得很怪异,心想是不是说错了话得罪了她们,怎么突然就散了,又怀疑自己多想了,或者与嘉兰有关系,正想回家去问,看见芒婆婆做贼一样,偷偷朝她招手,便走过去进了她家门。
墨羽婆婆松了一口气,安心在屋顶张望着,期待着流星飞来闪耀的光芒,大概过了一张烙饼的功夫,仍不见什么动静,想起还备着只青蚨,赶紧下房回屋来。
嘉兰听见墨羽婆婆的脚步,以为迎到了太平氏,看见墨羽婆婆孤身进来,顿时满脸的失望,赤炎虫很多变成了黑红色。
“可能是出岔子了,要是用了流星球,这会儿功夫早来了!”墨羽婆婆进屋,从柜子顶上取下一个八方形的灯笼,递给嘉兰,说:“点着了!”
嘉兰抽出里层的烛台,让一小团赤炎虫飞到烛芯上,顷刻间,燃起黄色的火焰。
墨羽婆婆从炕橱角落拿出一个陶土的蛐蛐罐儿,小心地打开盖子,轻捏着罐儿里青蚨虫的翅膀,放进灯笼里去。
嘉兰随即把烛台插回去。
“啪啪!”青蚨很快就恢复了体力,扑在对着正南方位的那一面灯笼罩上拍着翅膀。
“只要你控制好这些赤炎虫,别让他们聚在嘉嘉身上就行,我很快就回来!” 墨羽婆婆嘱咐道。
“恩!”嘉兰应声。
墨羽婆婆提着灯笼出来,灯笼杆衔在嘴里现出白鹤真身来,拍动羽翼朝南方飞去。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沙漠之花》
 
第十三章 五行阵转移往昔眼
蓟丘素心终于从梦中醒来了。
“是萤火虫吗?好漂亮!”小素心睁眼就看见飞舞着的亮金色赤炎虫。
“真舒服啊!”身体无比的轻松畅快。
“这是哪儿啊?”惨乱的景象,小素心已经认不出这是在自家的堂屋里。
小素心摸到金属感觉的圆形物体,沉甸甸的,举起来看,是一面发着白光的铜镜,嘉兰臭美的对着镜子照,喜欢的爱不释手。
她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是看戏,又好像是在台上演戏,像是自己的妈妈抱着自己,一会儿又变成嘉兰抱着,弥漫着梧桐甜美花香的田野上,萧瑟的秋风卷着金黄银杏叶飞舞,他就置身在这风中飞翔着,又似是在奔跑着,突然就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迷乱而清晰的记忆,就在醒来的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再睡会儿吧!”小素心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醒了铜镜就会不见,所以她赖床一样的不想起,抱着镜子又闭上了眼睛。
太平氏伏在墨羽婆婆背上,回想着救狮子猫母子的经过,对于谛听和尚的话却有了另外一番体悟,他有些后悔自己的犹疑不决,怀着如此愧疚的心情,远远看见前方的林子里很大一片雾霭升腾的水面,太平氏感觉到水下信香的召唤,问道:“蓟丘台藏在水底下了吗?”
“月食防范恶鬼,临时布起的结界!”墨羽婆婆刚要再说什么。
太平氏抢先问道:“您知道怎么进去吗?”
“我也正想问你呢!”墨羽婆婆已经在降低高度。
“那咱们就冲冲试试吧!”太平氏提议。
“那就该抱定冲过去的信心!”墨羽婆婆因为雪莲花而自信,他开始下冲,快速接近水面。
雪莲发出的白光逼开水面,现出一片火海的蓟丘。
“坏了,出事儿了!”墨羽婆婆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的感觉,急振双翅,往家飞去。
太平氏闻见一股子略带辛辣的清香味儿,抽鼻子细闻闻,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突然看见一只倒地的灰喜鹊无力的扑腾了两下,就在嘉兰家斜对门的门口路边上。
“嘉兰,你可不能做傻事啊!把刀给我!”墨羽婆婆直接落在屋里地上,朝着地面扑过去,爪子好像是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太平氏匆忙跳下地来,正不明白墨羽婆婆在做什么,怀里的小云豹一阵躁动,猛的蹿下地,没走两步就栽倒在地上,太平氏意识到墨羽婆婆和小云豹这是中毒表现的时候,想起来空气中的清香味儿正是肉豆蔻油的味道,这时候就听咕咚一声,墨羽婆婆的白鹤真身也栽倒了。
小素心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寻思着自己做梦,甚至觉得稀奇好玩,张着小嘴好奇的看着。
太平氏赶紧把雪莲塞进怀里,低下身子,翻开小云豹的眼睛,瞳孔略微扩大,不至于会死的地步,正站起身要去看看墨羽婆婆,却不防备角落里,白衣猿猴手里握着匕首,以迅雷之势向太平氏胸口刺来,刀锋扎在雪莲花的花絮上,雪莲花发出白光,拖住刀刃。
白衣猿猴一击不成,顺势反手,朝着太平氏的喉咙划来,然而太平氏应激性的闪躲,那一刀划过脸颊,不用看刀锋上的血,只凭手上的感觉已经知道得手了,白衣猿猴迅速抽身,向后跃去。
太平氏并没觉得有多疼,只觉得脸上的肉一紧,伸手去摸,粘粘涩涩的是血的感觉,久别的兄弟再次相逢,并非喜极而泣,却是你死我活,太平氏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却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二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蓟丘素心看见圣泉初子公公从自己家里手持匕首蹿出来,愣住了。
太平氏的二哥招摇子初,在龟筮台任职,改了名圣泉初子,住在蓟丘台的村子里,离着素心家没几户的距离。
此时画皮术伪装成太平氏二哥招摇子初仍旧穿白衣的猿猴精跃落在墨羽婆婆的白鹤真身旁边。就势下蹲,将匕首插在地上,手掐印诀,喝一声:“五行法阵,结!”
墙角水壶里的水,桌上的油灯的火焰,木头椅子,先前丁公公吐在地上的粘土以及金属匕首,作为水火木土金五种元素的体现,发出各色的光芒,形成五芒星阵,连太平氏和小素心一起困在中间。
“五音耳聋,五色目盲,疾!”白衣猿猴又喝一声,顷刻间法阵中五色流光奔涌,一片五音相和之声,有如涛涛的洪流。
太平氏摆出无所谓的架势,他知道这样的法术伤害不了小素心,却担心小云豹。
小素心呆呆的伸手,觉得很好玩一样,像是要抓住流光。
“太平氏!”随着一声呼唤,流光凝固住,五音和声戛然而止,空中降下一幕白光,光中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上站着另一个白衣的猿猴,手上托着星辰莲叶盏,莲叶盏上悬着一块桃核形状大小的红色圆石和一枚红黑两面的棋子,圆石放着白光。
如同照镜子一样,对方和自己一样的容貌服装,太平氏第一念头以为是五行法阵生出的幻象。
“用具象的语言去描述抽象的意识状态,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正所谓‘名可名,非常名’就是这个意思!”青莲上的猿猴伸出另一只手,太平氏头顶的羽毛就飞起来落入掌中。
太平氏的左眼睁开,青莲上猿猴的身影映入眼眸的同时,所经历的往事也印入太平氏脑海中。
青莲上的猿猴大概等了得有十几个数的时间让太平氏反应,再度开口道:“一切法因缘而生,原本的选择都是根据当下的已知所作出的判断,谛听师父所谓的铺垫也是因缘中的一部分。”
太平氏从怀里掏出带着的书来查点。
“《外经》应该是在斑斓跳出来镇服女鬼的时候丢的!” 青莲上的猿猴说着话,变回亮金色的赤炎虫从四处聚集起来,聚集到莲叶盏上的石头上,消失无踪。
太平氏没找到《神农外经》,又很着急的将目光望向布下法阵的白衣猿猴,确实看不到他的过去,断定他是用了画皮一类的法术,太平氏不禁脱口问道:“你真是未来的我?”
“我说是,你会困惑,我说不是,你会更困惑,何况信与不信,也全都是由不得的事!”青莲上的白衣猿猴回答。
太平氏又瞅了小云豹和墨羽婆婆一眼,看到了他们俩的全部经历,思忖片刻,大吐了一口气,说道:“给我吧!”
青莲上的猿猴微笑着将手中托着的星月盏往下一送,飘然落入太平氏手中。
亦如星辰莲叶盏的名称,荷叶形状的盏中一洼清水,映着满天的星辰,看不到圆石和棋子的倒影。
太平氏接过莲叶盏,将圆石和棋子抓下来,低下身扶着小云豹的头,将盏中清水灌入小云豹嘴里,才刚下去一点,小云豹就蹬了蹬腿,太平氏看着阵外的墨羽婆婆,悲伤的喃喃念道:“墨羽婆婆!”
“本自无生,今亦不灭,母亲正是由于执着这个躯体的生灭,所以才会失败!”青莲上的猿猴宽慰道。
“分别的感觉!”太平氏解释着。
“分别的感觉!”青莲上的猿猴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完,因见小云豹清醒的站了起来,提醒太平氏道:“把莲叶盏什么的你收起来吧,里面那水你不诚心倒,它流不出来!”
“我当然已经知道了!”太平氏应着,收在怀里贴身的衣袋里。
青莲上的猿猴此时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脸上浮现出坦然的笑容,嘴里说着“念咒吧!”同光幕一同消去了身影。
五彩的流光奔涌起来,五声的旋律再次相和。
“雾迷乾坤!”太平氏掐诀念咒,刚喝完“疾!”眼前一切化作黑暗,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浓雾笼罩蓟丘台的瞬间,布阵的白衣猿猴,却是眼前一亮,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满全身,他知道已经封印了太平氏的眼睛,往昔眼转到了自己身上,虽不确定耳朵和另外一只眼睛是否封印,但最基本的目的已经达到,思考着下一步的策略,想到旁边就是墨羽婆婆,立时有了主意,赶紧拔下匕首,解了五行法阵,凭感觉找到墨羽婆婆的真身,先是一刀割开鹤颈,然后学着墨羽婆婆的声音喊道:“小末儿,救救我!”
片刻的黑暗之后,太平氏所见的已经是小云豹眼睛的视野,他一手揽起小云豹,放上素心身下被烧的不像样的被子。
“你是谁啊?”小素心端坐起来问道。
“我叫招摇曦泽!是嘉兰的舅舅!你应该管我叫舅姥爷!”太平氏拾起泥模子和匕首放进镜套,递给素心,对着被子施风术,默念一声“起!”棉被飞了起来。
白衣猿猴听见这对话,确定了太平氏耳朵完好,想要奔过去对太平氏下手,可又怕太平氏有所防备故意说话引自己过去,往昔眼已经到手,再冒险有些不值得了,有墨羽老婆子在手,太平氏总不会不管。
“我听嘉兰说过你,说你会好多好多的法术,还会讲好多好多的故事!”小素心看小云豹朝着自己闻味道,干脆一把抓住头,拉过来摁在膝下抚摸着颈毛。
“嗯!”太平氏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你会讲老囊娶媳妇的故事吗?”小素心问。
太平氏愣了愣,很快明白素心说的是老狼娶媳妇,就回答她说:“会啊!”
“那你会讲喷喷香香喷喷的故事吗?”小素心又问。
“也会!”太平氏回答。
“那你现在就给我讲!”小素心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现在施法呢,等咱们飞出这片浓雾,再给你讲,好不好?”太平氏心里很难受的感觉。
“那好吧!”小素心咧嘴笑着。
白衣猿猴嘴角翘起看破太平氏伎俩的微笑,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情逗孩子,很明显是在引诱自己过去,既然耳朵完好,不排除只有往昔眼的左眼被封印,还有右眼能看见,这样的判断更加坚定了计划成功的信心,于是她再次催促道:“小末儿,我快不行了!”
太平氏把脸沉下来没说话。
“墨羽婆婆说她快不行了!”小素心问。
“那不是真的墨羽婆婆!”太平氏的声音里透着些无奈和伤感。
“那真的墨羽婆婆呢?”小素心追问。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太平氏回答。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干嘛了?”小素心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太平氏解释道。
“咱们去那找她吗?”小素心问道。
“嗯?”太平氏想了想,回答说:“算是吧!”
“有多远啊?”小素心问。
“就是很远很远!”太平氏顺着他的问话,很机械的回答。
“有大海那么远吗?”小素心接着问。
“比大海还远!”
“比大海还远是哪里啊?”
“就是很远很远。”
“要飞多久啊?”
“很久!”
“很久是多久啊?“
“很久就是很久!”
“临睡觉之前能到吗?”
“差不多!”
“那你说的就是蓬莱岛!”
“不是蓬莱岛!”
“那是什么岛?”
“不是岛,是座山!”
“什么山啊?”
“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是什么山啊?”
“十万大山就是十万大山!”
“为什么叫十万大山啊!”
“不为什么,就叫十万大山,你为什么叫素心呢?”
“我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大茅山上开满了素心腊梅花,就给我取名叫素心了!”小素心很认真的回答。
“这样啊!”太平氏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是啊!”小素心说。
太平氏掏出雪莲花,逼开了横亘在半空的水结界,看见东方天空中的明月,已经有一小半的阴影了,更多的恶鬼四处飞着。
开始小素心有些怕,见有雪莲的屏障保护,觉得很好玩,就开口问道:“你手里的莲花真好玩!”
“你要吗?”太平氏问道。
“嗯?”小素心想了想,把铜镜装进镜套,又拿了出来,自顾自的说着:“不要!”
小素心的微笑映进心里,太平氏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时以画皮术伪装成太平氏二哥招摇子初的白衣猿猴听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越等越觉得不对,赶紧念咒刮起一股大龙卷风,对着半空中的水面一阵狂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冲破了结界,河水落回河里,浓雾消散开,空中无数的恶鬼遮住了视野,只隐约看见了太平氏远去的影子,后悔已经失去了杀死太平氏的机会,气得跺脚。
明日之事明日得知,方为乐趣所在!——《娑婆气 惶惶》
 
第十四章 星辰盏结界金茶岭
小素心只安静了片刻,想起刚才的话头,接着问道:“你还没说十万大山为什么叫十万大山呢?”
“这个我给你解释不清,总之就是很多山的意思!”太平氏解释道。
“很多山是多少山呢?”小素心仍旧问。
“你就当有十万座山吧!”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小素心摆弄着手指头,问:“比十二多吗?”
“多好多呢!”
“多好多是多多少啊?”
“就是有好多好多好多的十二那么多!”
“那么多啊!”
“是啊!”
“有蝴蝶吗?”
“有!有好多漂亮的蝴蝶!”
“有蝴蝶就有好看的花!”小素心高兴的笑起来。
太平氏原本想回答“好多好多的花呢!”害怕她又追问起来,没敢说,只是长舒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啊!”
“没什么!”
“你不高兴呀?”
“没有不高兴!”
“那你为什么叹气啊?”
太平氏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是看这些地狱恶鬼,太可怜了!”
“他们太坏讷,活该这样!”
太平氏若在平时遇到这样一句话能反复问一天的孩子,可能会烦死,也可能会被他小大人一样无奈的摇头逗笑,只是此刻他的心里乱七八糟,完全心不在焉。
有很大一阵功夫,小素心都不说话,抱起小云豹团弄着,突然问道:“他是叫斑块儿吗?”
太平氏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愣了愣才知道他是问小云豹的名字,却也耐着性子答话的反问道:“为什么说他叫斑块儿呢?”
“我就觉得他应该叫斑块儿!”小素心言之凿凿。
“其实他的名字叫锦绣斑斓!”太平氏从小云豹的往事中知晓了他的名字。
“斑斓!”因为确实有个斑字,也算贴边,小素心想了想,又说:“那他小名儿叫斑块儿!”
“他小名儿叫云朵!”太平氏回答。
“原来你叫云朵!”小素心揉弄着小云豹的头。
小云豹很顺从的任他摆弄,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太平氏脑子里回想老狼娶媳妇的故事是怎么讲的,万一素心再想起什么说不清的问题,也好转移话题。
果然,没多大功夫,小素心突然问:“初子公公是你二哥啊?”
“嗯!”
“亲二哥吗?”
“是!”
“那他为什么要拿刀杀你啊?”
“我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太平氏只得岔开话题。
“讲什么啊?”
“就讲老狼娶媳妇的故事!”
“你不会讲喷喷香香喷喷的故事吗?”
“你要想听我也会讲!”
“那你讲吧!”小素心点着头。
“你让我想想啊!这还是我姥姥给我讲的呢”太平氏沉了沉,理了理思路,开始讲道:“从前啊!”
“你等我坐好了!”小素心郑重的盘腿坐好,把小云豹抱起来放在腿上,手捧着脸,认真的听着。
太平氏等着她坐好。
“你讲吧!”小素心很认真的说。
太平氏忍着耐心,开始讲道:“从前啊,有三兄弟,父母死了就分家了,大哥分得了房,二哥分得了地,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就把小猫小狗给了老三,老三自己就带着小猫小狗找了个没人住的破房,破房旁边有一片荒地,老三就寻思把地开垦出来种粮食,没有牲口怎么办啊,跟大哥借吧,大哥说牲口没空,跟二哥借吧,二哥说借给别人了,老三没办法啊,回到家,看见小猫小狗套上了犁,正耕地呢,没一会儿功夫,就把一大片地全耕完了,结果这事儿让老大媳妇知道了,就跟着老大商量了,来借老三的小猫小狗去,老三就借了,可是到了地里,不管老大怎么使唤,小猫小狗就是不拉犁,气得老大玩命用鞭子抽打,最后就把小猫小狗给打死了,干脆直接埋地旁边了,都过去两天了,大哥不还小猫小狗,老三就自己去要了,问他大哥说:‘大哥大哥,我那小猫小狗呢?’他大哥说:‘不干活,让我给打死了!埋地旁边了!’老三按照她大哥说的地方,找到了埋小猫小狗的坟,哭了一顿,临走的时候,看见坟旁边长了很多的柳条,就把柳条薅下来,回家就编个筐,刚把筐编好了!就来了个小燕,到了窝里下了个蛋,老三一看,是个金蛋,这下可把老三乐坏了,东来西去的小鸟,全都到老三筐里下金蛋,后来这事儿让老二媳妇知道了,她……”
“我不听了,你讲的不好!”小素心看见镜套里的泥模子,因为是嘉兰素衣带上贴身的东西,不安起来。
“哪儿不好啊?”
“小猫小狗耕地的时候,得说‘蹿一蹿,走三千,歪歪犁,走四十’,小鸟往筐里下蛋的时候,要说‘东来的雀儿啊,西来的燕儿啊,到我筐里下个蛋儿啊!’”
“那我重讲,从前啊!”
“不要听了,我要找嘉兰,你快送我回去!”
太平氏看见他拿着泥模子,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也终于没耐心的不再哄她,断然说道:“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了?”小素心面对太平氏的突然发凶,并不害怕,或者是说有一点怕,却非十分怕。
太平氏不知道怎么回她这句话。
“你不是嘉兰的舅舅,你是拐子,你要把我卖到哪儿去?”小素心质问道。
“我不是拐子!”太平氏辩解。
“你就是!”小素心说着,就要跳下被子去。
“摩诃金刚,护卫四方,疾!”太平氏吹一口气,就有几片雪莲苞片飞向素心,形成了一个很小的结界,只让素心别乱动的掉下去。
小素心“哇!”一声,哭起来。
太平氏有些手足无措,可又不能放开她,更不知道说什么哄她,只能任由她哭。
小云豹用头去蹭素心的胳膊,好像安慰一般,小素心抱毛绒玩具一样的抱着他,又哭了一会,才渐渐安静下来。
太平氏的思维很乱,他想告诉素心嘉兰和墨羽婆婆已经不再了,然而他却控制不住情绪的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的,更因为透过小云豹的视野有些不习惯,而且那小云豹这时候还偎在素心怀抱里眯着眼,太平氏更不确定方向的正确性,更盼望着这场在破棉被上的飞行无边无际没有尽头,当然太平氏也并未丧失理智的放弃方向感,他任由那破棉被朝南偏西的方向飞,他忍受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式各样的想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了钟声。
太平氏睁大眼往下看,四周全是山岭,右前方山谷里有座寺院,钟声就是从寺院里传出来的,山谷里到处都是无数金黄色的小花繁星似得开在枝叶间,太平氏控制棉被在寺院门前落下地来,解开小素心身上的结界。
蓟丘素心早睡着了,落地的时候才醒来,眼睛失神的盯着地面。
太平氏通过局部的经历确定这里是自己将要住上一百多年的地方,然而却有些无所适从。
这时,“吱呀”一声,寺庙门打开了,一大一小两个和尚走了出来,见了太平氏,双手合十行礼。
太平氏赶紧合十还礼。
“你可来了!都已经等你一天了!”年长的大和尚说。
小素心原本想跑去找和尚求救的,却听和尚说等了一天,想来他们认识,就以为到了贼窝,扭脸撒腿跑开了。
“我昨天晚上梦到你要来,跟他说了他还不信。”年幼的小和尚顿了顿,对大和尚说到:“你输了可就得记住,欠我十斤蜜浆,早晚都要还我!”
“那也得等你回来的吧,我不会赖的,快走吧!”大和尚说着话打发着。
原本是小和尚预感的梦,两师兄弟打赌,这才有了等到半夜,看见飞破棉被的太平氏到来桥敲钟相迎的事。
太平氏因为他的这个走和自己的来相关,不禁疑惑道:“走?为什么要走?”
“你要封闭金茶岭,我可憋不住!”小和尚说完,现出白狐真身,绕地一转,遁地走了。
“不用管他,他说自己跟虚云法师有些机缘,所以去白云山了!”大和尚解释。
“哦!”太平氏应声。
“既来之则安之,不要感觉无所适从,踏实住下来吧!”大和尚说。
“谢谢师傅!”太平氏双手合十的敬谢大和尚。
“别客气,你直接称呼我‘达通’就行!自己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我回去了!”大和尚怕太平氏局促,双手合十还礼,转身回去了。
太平氏再次双手合十行礼,看着大和尚关闭了寺门,沉思片刻,将雪莲花揣进怀里,招呼着小云豹一起,走到不远处的崖壁底下,将星辰盏以及圆石棋子拿出来,先将棋子放在地上,喊一声“复!”
落下的棋子使得地面震荡出波纹的形状,棋子变成了黄山圣泉峰松树下的棋盘,以棋盘为中心,圣泉峰的山洞连同松树草木圣泉溪全都出现在眼前。
太平氏来到圣泉溪边,将星辰盏放进溪水中,也喊一声“复!”
星辰盏消融于溪水中,溪水中瞬间生出数片荷叶及十余朵荷花来,随着一阵强大的波动,星辰莲叶盏的强大法力结起结界,将整座金茶岭封闭起来。
太平氏知道素心这么小的年纪一时无法接受,反正他也跑不出结界的范围,索性不去管他,就着手掏起河边的泥巴,大概捏成人形,把圆石埋进胸口心脏的位置,嘴里唱道:“泥巴泥巴,变成人吧!动动手脚,开口说话!”
就见小泥人动了起来,咧着嘴,像是在笑。
我想看看你眼里的世界是怎样的。——《莫娣》
 
太平氏招摇曦泽与达通和尚正在炕上面壁打坐,他俩背对着的炕桌上,香炉里的线香即将燃尽时会烧断根部缠绕的棉线,棉线一头悬在香炉边沿的铜珠会掉到下面预先放置的铜钵里发出声音,充当引罄开定提醒的功用,这是达通和尚想出来的主意。
“叮……!”铜珠掉落的清脆铜击声宣告坐禅时间的结束。
“有一小会儿我好像睡着了!”达通和尚吧嗒吧嗒嘴的转过身来,胡拉着一层小毛茬儿的光脑袋。
太平氏转过身来,摸索着炕桌上的水杯拿在手里,咕咕几口喝下去,说道:“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当年我不是以这种类似于自囚的方式,而是接受司卫监金瓯台的缉捕讯问,结果又会是怎样的呢?”
“你当年如此抉择,难道不是因为最后的好结局吗?”达通和尚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又补了一句:“你自己不是也说,那娘儿们心狠手毒,当时又转移到了你的眼睛,搜寻的成本太高,抓捕的难度太大,因为这个才没那么选的吗?”
太平氏放下杯子,说道:“还真没到最后好结局的那个份儿上!”
“起码你不做噩梦了,这还不算好结局吗?再或者说,与其论结局好不好,不如说你因为当前的缺憾却妄想当时别样的选择来消除这个缺憾,却不知道别样的选择会有别样的缺憾,不过是妄想而已!”达通和尚放下杯子,拿起水壶往太平氏和自己的杯子里倒满水,继续说:“要么就是你又疑心那个未来的自己不是真的?”
太平氏思索着不说话。
“尽管明知道是真实,有时候却仍旧怀疑!”达通和尚顿了顿,转而又说道:“就好像下棋一样,原本每一步棋都是根据综合考虑了当前最有利最大胜算才走的,最后的输赢难道不是无路可退的决定吗?”
太平氏想了想,叹口气道:“看来我又起了贪心了!”
“你叹气是因为起了贪心呢还是意识到了贪心,贪心已灭呢?”达通和尚无所谓的问着。
“您是因为不知道我为什么叹气而发问呢还是明明知道却只想要个没有意义的答案呢?”太平氏习惯了达通和尚禅和子式的句式,偶尔也会这样斗嘴玩笑的说两句。
“没有意义的答案?这个说法挺有趣!”达通和尚惬意的闭上了眼。
太平氏不说话,思索着。
片刻的沉默。
“到时候了吧?”达通和尚问太平氏。
“您说到时候了那就是到时候了!”太平氏两腿垂下炕沿儿,凭着感觉把脚插进鞋里。
达通和尚看太平氏穿鞋,不紧不慢的也伸腿下地来穿鞋。
“我……!”太平氏穿好了鞋子,很正式的样子,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突然这么郑重?”达通和尚看着太平氏。
“我应该跟您道个谢,感谢您陪伴了我们这一百四十八年!”面对这样熟悉的人,太平氏鼓足了勇气说出这样的客气话,显得有些局促。
“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客气话,我很意外啊!哈哈!”达通和尚提前一步走到门口,等太平氏把鞋提上,给太平氏打着门帘,说:“走吧!”
“嗯,走了!”
素心见斑斓突然抬起了头望向庙门,一眼瞄见太平氏和和尚互相谦让着出来了,装作若无其事的下棋。
斑斓从蒲团上起身,凭空飞身跃过溪水,跑到太平氏身边。
“他们出来了,咱们过去吧!”沃土放下手里的棋子,抱起身边的樟木百宝箱子。
“出来出来呗!让咱们等了这么久,咱们也让他等着!”素心说着,在棋盘上下子。
“不合适吧!”沃土不敢动,无措的眼神望向太平氏和达通和尚。
“有什么不合适的,下完这局棋再说!”素心只是故作镇静,翻腾的心反应在落子的杂乱上。
达通和尚已然明白怎么回事,大声招呼道:“嘉嘉,泥团儿,我说,你们俩个小的,咱们眼见就要分道扬镳了,总得道个别吧!”
“大葱师傅,对不起啊!我们正在专心钻研棋艺,就不远送了,外面机关重重,您要保护好自己獾胳膊獾腿,别受伤了伍的!”
沃土情急,胡乱下子,素心挨着他的子也是一通乱下。
“这个臭丫头!临分别了也不给个面儿!”达通和尚对太平氏如此说着,一起走到溪水岸边。
“嘉嘉啊!别玩了,咱们该走了!”太平氏说。
“随便摘支荷叶就行吗?”达通和尚扒拉着眼前的荷叶问太平氏。
“其实我也没什么经验,还是找那种顶出水面叶片还没全打开叶心滚着大水泡的吧!”太平氏回应着达通和尚,眼睛望向素心,喊道:“大嘉嘉,快快来跟达通师父行礼道别!”
“走就走呗!相遇的那天已经注定了今日的分离,如果没有分离,怎么会再相遇呢?”素心也是学着达通和尚平日里的说话回复着。
太平氏一时哑口无言。
“哈哈!这个臭丫头,说的话颇有禅意啊!”达通和尚笑着说完,将选中的荷叶淋些水,摘下来托在手里左右看看,继续说道:“可是,你做好准备了吗?”
“被你们关了这么多年,习惯了,想没禅意都不行了!”素心满不在乎。
“洞门已经封闭了,没什么东西要收拾!”太平氏以为达通和尚是问自己准备好没有。
“我问嘉嘉呢?”达通和尚解释着,又重复了一遍:“嘉嘉,问你呢?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不是没有逃跑计划,随机应变的吗?”素心调皮的眨眨眼睛。
和尚大呼一口气,郑重的说道:“大嘉嘉啊,其实我了解,你是个懂事体贴的丫头,只是因为大人们的恩怨连累了你,让你原本应该快乐的童年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其实你应该知道,无论是太平氏还是泥团儿还是我,我们都很在乎你,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只是因为你太聪明,导致了你的多疑,你反复的耍小脾气,以此来验证我们对你的珍视,或许验证的过程和结果你都很享受,但我想告诉你的是,结界马上就要撤掉了,以后的日子不再是只有咱们几个,你面对很多进退两难的烦心事儿,甚至有些烦心事儿会很无聊,更有些苍蝇蚊子一样很讨厌的东西,却又不得不面临选择,泥团儿心眼儿实脑子慢容易被骗,太平氏虽然可以通过云朵的眼睛看到些东西,但毕竟不像自己的眼睛想看哪里一转头那么方便,他们虽然会一如既往的用命去保护你,但是你已经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他们也会需要你的保护,你准备好了吗?”
素心若有所思,现场陷入死寂的沉默。
“你的能力没有问题,这更多取决于你的心态!”和尚沉了沉,再次郑重的问道:“蓟丘素心,你准备好了吗?”
“我……”素心欲言又止。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让太平氏撤去结界吧!”和尚将手里的荷叶递给太平氏,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对了,还得麻烦你,施展风术送我上天,也好帮你们引开一部分追兵,你也知道我在法术方面那两下子不如你!”
“您想好要怎么降落了吗?”太平氏如此问道。
“我又不反抗,应该跑不远吧!要是外面那些司卫监的金瓯卫士连我都抓不住,密界的治安也就没什么指望了!”达通和尚回答着,又问:“怎么样,大嘉嘉!”
“那您准备好了吗?”素心穿上鞋从蒲团上起身,飘然飞过溪水。
沃土也紧随腾空跃过溪水。
“我已经准备好很久了!”达通和尚的话意味深长。
“那咱们祖孙俩也合作一把,您撤结界,我施法送达通师傅离开!”素心眼睛望向太平氏,眼中透出坚定的神采。
“大葱师傅听习惯了,你乍一正经,还真有点别扭!”达通和尚疼爱的把手轻轻拍在素心脸上一下,又随手拍了拍沃土的肩膀,彼此意会的点了点头。
太平氏左手并立中食指贴在唇边,嘴里念完咒语,对着荷叶轻轻一吹,虚空中无形的力量震荡奔涌向荷叶聚集而来,柔软的叶片固化成剔透的琉璃形态,整个溪水里的荷叶莲花也都消失了。
原本清静的天空,现出无数的地狱恶鬼,吱啦怪叫的在天空中横冲直撞。
“感谢您的照顾,达通师傅,祝一路平安!”素心躬身行礼。
“一路平安!”达通和尚躬身行礼道别。
“您多保重!”沃土躬身行礼。
“你也好好的,臭小子!”
“虎虎的!”斑斓始终无法学会作为密界通语的人言,低着头点了两点,笨拙的发出近似于“好好的”三个音节的低鸣声。
“我听出来了,你说好好的,别气馁,多练习,咱们都好好的!”达通和尚难掩内心的激动,催促素心道:“大嘉嘉,快施法吧,送我往东南方向飞!”
“风术,御风之术!”素心念完咒语,大喝一声“起!”一股强大的气流将达通和尚裹挟到半空中朝东南方而去。
 
达通和尚双手合十,作云雷音, 隆隆法音震彻天地,道:“太平氏招摇曦泽逃跑了,追呀!”
数十道光芒,紧追达通和尚之后划过天空。
“出家的和尚不是不能说谎吗?大葱师傅这样算破戒吗?”素心原本习惯性的想调侃几句,意识到刚刚和达通和尚的那些话,有些后悔,改了商量的语气,问太平氏:“是要遁地走吗?”
“不遁地,咱们也从天上走!”太平氏把星辰莲叶盏装进怀里,点头示意斑斓。
“如果单靠我的风术,这样的天儿,咱们四个不用绳儿捆一块可能比较容易丢!”素心扫了一眼沃土,看到斑斓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太平氏的想法。
斑斓将身一抖,云豹的真身瞬间涨大数倍,似成年大象一样高大壮硕,俯下身躯。
“嘉嘉,你坐前面还是怎样?”太平氏询问道。
“我就不坐了,云朵都献身让咱们骑了,我也使些风在前面开路,还能快一点儿!”素心望着满天的恶鬼,摆一摆手,命令的口气说道:“泥团儿,快扶着老爷子坐好,你坐前面抓住了,让他坐你后面抓着你,这样安全!”
沃土对于素心的想法和一本正经发号施令有些不解,正把目光望向太平氏征求意见,却被太平氏一把拉过来,推上云豹的背,彼此扶持着坐好,太平氏说道:“咱们得利索着点,赶紧走!”
“风术,化风之术!起!”素心念着真言,双手结印,从身体里分化出自己半似乌鸦半似燕子的真身,真身涨大幻化成云雾一样的气流,环绕在云豹周围,一切就绪,问太平氏和沃土:“走了啊?”
“恩!”沃土闷声回答。
“走吧!云朵!”太平氏回道。
“云朵,跑起来!”素心说着话消失了身影。
斑斓站起身,后腿往后一蹬,一跃冲天,借着素心幻化的气流,从众恶鬼中冲出一条路,狂奔起来。
太平氏大呼一口气,似乎是憋了很久的一口气呼出来,很有感慨的说道:“终于快要到头儿了!”
沃土沉浸在素心化身消失的情景中,大概喝下一大杯水的时间,怯怯的声音,像是问太平氏,又像是问斑斓或是斑斓脚下的风团,道:“咱们身边云雾一样的风就是嘉妹妹真身变的,是吧?”
化成风的素心故意不说话,就觉得沃土紧张自己的样子很有趣。
“嗯!”太平氏回应他。
“那就好了!”沃土如释重负。
素心感受到这种被在乎的感觉,心里只觉得美滋滋的,却突然发觉天大亮了起来,空气中弥散着像是烧艾草又像是烧松柏枝子的味道,很熟悉却又想怎么都想不起来。
太平氏也闻见了这股味道,看见明亮的天空,明月和星辰也都消失了,恶鬼越来越密集慌乱,太平氏松开抓着沃土衣服的手,找出怀里装着红叶的木板做准备。
恶鬼如同收紧的渔网中恐慌的鱼群,慌不择路的四下乱撞,斑斓警觉的发出“呼呼”的声音,因为他用猫语说的,加上恶鬼吱吱啦啦的怪叫声,沃土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
“我也感觉到了,四周都是屏障,我们被困住了!”素心的声音回应斑斓的“呼呼”声如此说。
沃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慌忙四顾,也不知如何应对。
“只愿这些恶鬼早日超生!”太平氏双手合十将木板夹在手中,祝祷完毕,将木板扭开,对着右手有红叶的一面轻轻一吹,只见红叶一片连着一片从木板上飞出来,发散着红光,但凡沾到恶鬼身上,便形成一个小的漩涡,将恶鬼身躯吸入,消失无踪。
“明明是给打回地狱了,还非说早日超生,你这话说的可真伪善!”素心嘴上说着,却尽力让风的范围扩大,红叶落不下去随风飞舞,顷刻间将恶鬼清除干净, 这才看见头顶上铺天的一片白光盖下来,似一口大锅,眼见着就被扣起来了!
“呼呼!”斑斓发出声音,他是问要继续往前飞还是暂时降落地面。
“下面应该也有法术!”沃土听见斑斓的问话赶紧提醒,他察觉到如此明亮的天空映照下,地面上的土地树木河流却没有明暗,全部都是黑黜黜的。
太平氏很平静的回应锦绣斑斓,道:“你只管凭着感觉往前跑,其余的不用管!”
“呼呼!”斑斓回应着太平氏。
沃土盯着天上的白光看,只觉得有些晃眼,看不分明。
“像是一匹锦缎,上面有很强的光缚幻术。”素心有种很亲的感觉。
“我把他叫出来,你就知道是谁了!”太平氏回应着素心,向着天上的白光大声喊道:“玉泉盈尺,请现身相见!”
素心没听清太平氏前半句,只听见了后面太平氏喊的玉泉盈尺,印象里这个名字很熟悉,也盯着天上白光看。
“蓟丘台玉泉盈尺拜见太平氏大人!”白光中映出一个男子的形象,很高傲的样子,嘴上说着行礼却连头都没有低,蓟丘台三个字发的音很重。
兰山沃土原以为对方会在下面飞上来或者周围哪里凭空出现,听见了天上的声音才知道往上看,而且是以如此方式,既叹服对方法术的强大,又为太平氏能否应对有些许的担心。
“三寸小叔儿!”蓟丘素心看了好几眼才记起天上白光中映出影像的清瘦男子,一时竟呆住了,与她儿时记忆中的三寸比起来,白光中的男子因为下巴的胡须虽显得有些疲惫或者拖拉,却又更成熟些。
兰山沃土还以为会在周围听到天上传来的声音。
“很抱歉!”太平氏却很正式的欠身还礼,说:“我……”
“如果你真的感觉抱歉,就该跪在我蓟丘台再正门前,向上元火难中无辜死去的十九条的性命诚心忏悔,来祈求他们的原谅。”玉泉盈尺义愤填膺的打断了太平氏的话,因为守了一百多年,终于等到了太平氏出来,他因为激动说话略有些抖。
太平氏听到他说十九条性命,似乎又回到了火难的那天,略顿了顿神。
素心听到三寸小叔的话,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的感觉,思维也是麻木的混乱,只是惯性一般的催动法术助云豹飞行。
“或者是你的抱歉是表明了要拒捕!”玉泉盈尺接着上面的话说完,顿了顿,胸有成竹的又说:“恐怕你今天是走不了了!”
“我只怕冒然破了你的术,会折损你的信心,再遇真凶时信心不足,这才唤你出来想交代几句!”太平氏继续把话说完。
“这么说来,你不是真凶?只是无辜的自囚了一百四十八年?”三寸猜想太平氏可能是虚张声势,语气中带着嘲讽。
“因为往昔眼的诅咒,连累了蓟丘台的民众无辜受难,我很抱歉,太多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明白的,再说我解释了你也未必信,你只需要暗中跟着我,大概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必助你擒获真凶!”
“你倒说说这真凶是谁?”三寸问道。
“这个也就三五天,你就可以很确定的知道真是我的那个二嫂子干的!”太平氏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原本也不是求玉泉盈尺放了自己,就如同自己要走了告诉对方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如此补了一句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就动手吧!”
三寸蹙起右额的断眉,想起来当年初子老两口子的尸体确实有不对劲的对方,然而这个节骨眼上,确实如太平氏所言的说什么都没用,将太平氏捉住才是上策,他也不想在听太平氏说什么了,只是专心催动法术捉拿太平氏。
太平氏见三寸从锦袍上消去了身形,不急不缓的先是咳一声的清清嗓子,然后才大喝一声:“六道金刚何在?”
“阿!”
“夏!”
“萨!”
“嘛!”
“哈!”
随着五声回应,下方的黑暗被升起五色祥云所覆盖, 最先发出“阿!”声的,是修罗道金刚,魁梧的身躯只在左前方闪了一闪,连手里拿着的法器都没看清楚,便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精壮强悍的人道金刚,头带金羽冠,面容却相对和善,赤裸的上身披挂着璎珞珠饰,左手捏一朵彼岸花,右手握火焰剑,屈膝半蹲站在莲花宝座上,发出“夏!”的一声喊。
“萨!”一声,是**道金刚,牛头人身的样子,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头上两支明亮的利角,有四臂,左边两臂手中捏着孔雀翎羽和套索,右臂手中握着金刚铃和钺刀,晃在手里“铃铃”的响,也是上身赤裸,显出精壮的肌肉,只脖子上一挂蓝色的不知道什么石头的念珠,脚底下一片青白的火焰。
“嘛!”一声,是饿鬼道金刚,面容慈悲,双目低垂,灰蓝色僧衣裹在身上显得异常肥大,头戴三叶冠,双手怀抱锡杖,青色火焰从他嘴里随着呼气喷出来,光脚踩在五色云光上。
“哈!”一声,是地狱道金刚,头戴骷髅冠,有三面,全是靛蓝的颜色,满脸都是愤怒,似乎要找谁拼命的架势,赤裸着上身,只腰间系着大红的丝绦,左手握着金刚橛,右手施无畏印,站在一尾巨大的金色鲶鱼背上。
“云朵,快跑!”太平氏对锦绣斑斓说完,见四道金刚没有消失,继续念咒,大声喝道:“诸金刚,持莲华,万法皆破!”
四道金刚本就已是巨身,太平氏念完咒,身体又增数倍,将白色锦袍顶起来,让它压不下来。
左前方的人道金刚捏着彼岸花结莲华印,彼岸花射出一道红光,将白色锦袍摄住。
右前方的**道金刚捏着孔雀翎羽结莲华印,孔雀翎羽上射出一道蓝光,将白色锦袍摄住。
左后方的饿鬼道金刚腾出左手结莲华印,自手中射出一道青光,将白色锦袍摄住。
右后方的地狱道金刚无畏印变化成莲花印,金刚橛射出一道金光,将白色锦袍摄住。
锦袍的四角被摄住,玉泉盈尺无法催动,想收也收不回来,眼见着太平氏离去,看着其他卫队成员追上去,他心中翻江倒海一般,自语道:“虽然不能将六道金刚全部召出,但已能驱役其中四道,这样的修为,应该不会为了一时苟安说谎骗我,是我大意了!”
如果有一件事会让你开心,那你就尽力去做,无论别人说什么!——《海蒂和爷爷》
 
老剧情
 
第十六章 雄鹿精问道黄桷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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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打帮河鲤鱼迎太平
河灯突然落在眼前,小麻雀精的杜林文羽被吓得“喳”的一声叫,躲去师兄若水雅音的怀里,片刻间现出了麻雀真身,随即却又恢复了人形,若水雅音轻轻拍拍她,欠身伸手将河灯捏着提起来,正想放回水里,让那灯继续往下游飘。
圣黄桷氏思考片刻,呼唤若水雅音道:“雅音!”
“啊!”若水雅音正看河灯里写的什么字,先是被叫的应声。
“您说什么?”少妇以为圣黄桷氏在和自己说话。
“对不起,请稍等一下!”圣黄桷氏向少妇解释道。
若水雅音发觉是圣黄桷氏在叫自己,赶紧转过身,躬身回道:“弟子在!”
“拿过来!”圣黄桷氏吩咐道。
“哦!”若水雅音将河灯递给身后的师傅若水金沙,以为自己因为不专心被点名,给师傅丢了脸,很是懊悔。
若水金沙将灯笼递给身后的二师兄锦绣镇节,拍了拍雅音的肩膀示意他没什么。
少妇不知道应该先退回去还是等在原地,僵在那里。老妇的问题被岔开,有些尴尬,原本不太放心的还想再问问,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到圣黄桷氏说稍等,满脸不高兴的扭捺着,很无趣的退了回去。
“太平氏已经解开了结界,正在赶来黄果树的路上,金瓯台的天罗卫队不太方便对付,你去迎他一迎!”圣黄桷氏说着话接过河灯看了看,见灯座上有一圈字。
若水雅音很是意外,又扫了一眼,确认道:“您是,让我去吗?”
“对,你就说是奉了我的命令!”圣黄桷氏仔细分辨着才看清上面沾染了蜡迹的文字,写着“奶奶,我好想你!”
若水雅音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站在水面和树根缠绕的边缘,想了想,问:“他们要是不信我的怎么办?我要带什么信物作凭证吗?”
“这盏明灯就是凭证!”圣黄桷氏将灯托在手中,祝念道:“请让我借这灯上承载的思念,驱散这满天的恶鬼!”
瞬时间,河灯放出夺目的光芒,突破了瀑布周边的结界冉冉升上天空,照耀着天地同白昼一般,喧腾的恶鬼立时被驱散开,消失了踪影。
“去吧!”圣黄桷氏说着鼓舞的话。
“是!”若水雅音躬身行礼,原本自然的鲤鱼都喜欢顶流游水,若水雅音虽已开化变人,却仍旧喜欢水流冲击身体的感觉,所以他扭肩膀脱下了上半身的素衣,露出结实的胸膛,而且他就在临水的树根边沿上,就那么纵身向前一跃,身体直插入水。
“好帅啊!”左岸上的一个少女情不自禁的发出花痴般的惊呼声,吸引了无数侧目的目光。
“哗啦!”一尾头顶圆形菊花纹的巨大黑色鲤鱼跃出水面,如同游在水中,摇摆着暗红色的鱼鳍,沾水的鱼身反射着天上河灯的光芒,腾空而去。
“这孩子还真是率性!”圣黄桷氏说完,看见少妇,想起刚才的问题还没答完,想了想,说道:“啊,我不解释了,总之甭管是神算王还是神算黄,只要是风水,全部都是骗术,不要信,捎带着我再多说一句,就算在龟蓍台任职的大人们,虽然问卦占卜确实有那么几个有真本事儿的,但也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什么你要破财,你给我点钱我给你破破啊,还有什么坟地不好,或者命不好,不结婚就是什么童子花姐,你给我点钱我给你破破啊,不是这种的算卦,你也不想想,他要真有法子破,那他就算的不准,如果算的准,又怎么能破,又怎么躲得过去,纯是为了骗钱的。”
天罗卫队只剩下卫队长南港千屈和他的儿子南港锋颖没被太平氏一行甩掉,父子俩现出赤膀鸭的真身,跃闪腾挪的躲避着迎面的恶鬼,紧紧追在太平氏的后面。再往前正是打帮河汇入北盘江的水段,根据太平氏可能的逃跑路线,卫队长南港千屈早已选择了有利地形预先设下了法阵,前方正是众多法阵的一处。
南港锋颖作为手下,有些急不可耐的请示父亲南港千屈的命令,道:“动手吗?”
“动手!”南港千屈下令的同时,赤膀鸭真身化作人形,手掐印诀,连着两个咒言一起发动:“轮转法阵,雾迷乾坤,起!”
“水神,洪涛之流!”南港锋颖赶紧跟着化身人形施术。
就见打帮河的河水涌起一股巨流冲天而起,向着云豹锦绣斑斓变化的巨大身躯袭来。
“有水!”沃土说话的瞬间,浓雾遮蔽了天地。
斑斓已经向左急转躲避,因为沃土的提醒,反而动作上慢了一慢,被水打湿了尾巴尖儿。
蓟丘素心却被瞬间的浓雾分散了注意,听了沃土的提醒,赶紧往后撤才没撞上水流,一时的慌乱恢复了人身,眼见着斑斓就要是消失在雾气中,赶紧追了上去,却一头撞在太平氏的肩膀上。
“你是要坐前面还是坐后面?”太平氏的意思是让他坐上云豹斑斓的脊背。
素心后背顶着沃土手里的箱子坐在了云豹的背上,气呼呼的念咒,想要吹散浓雾,将手一扬,喝一声“风术,大风!大风吹散!”。
瞬间的大风吹的耳朵呼呼响,因为卫队长的轮转法阵,雾气被吹动,却一点儿也没有散。
“别白费劲了,这雾马上就……散了!”太平氏因为预先知道而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北方天空一片白光照过来,所以他嘴里的“散了”两字拉着长音儿,如此白昼一样的光景,浓雾和恶鬼立时消散无踪了,只见南港千屈和南港锋颖已经抢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蓟丘素心因此收了风术。
南港千屈抬眼看见天上的明灯瞬间消散了浓雾,这样大的气势,而且明灯升起的方向正是黄果树大瀑布的位置,估摸着就算不是圣黄桷氏在相助太平氏,也必是圣黄桷氏认可的,既然这样,事情也就好办了,只是如此的信号并不十分明确,南港千屈却有了更深一层的主意。
南港锋颖看父亲走神,便喊话道:“疑犯太平氏,你因火烧蓟丘台致十九条生命遇难惨死而被金瓯台下令缉捕,快快束手就缚!”
“哎呀!不会是玉泉盈尺又来了吧!”沃土说。
“是咱们的后援到了!”太平氏说着,斑斓再度迈开腿向前跑。
“你说他俩是后援?”沃土指着南港父子质疑道。
“啊!他俩是来捉我们的!”太平氏回答。
“他们是捉你,不是我们!”素心习惯性的呛话。
太平氏最柔软的内心被触及,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瞬间颓废下来。
“那个,不是你说,家人要一起承受的吗?”沃土小声的反白道。
蓟丘素心说完这话也后悔了,然而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所以转移话题,责备沃土道:“我说你,你要想帮忙就来点实际的,又不是不会法术,别光说些没用的添乱好吗?”
沃土低着头,紧紧抱着百宝箱子,很没底气的回道:“我怕施错了术添更大的乱!”
南港千屈拿定了主意,对他的儿子南港锋颖说道:“小锋,我要你拼尽全力,务必要捉住太平氏!”
“是!”南港锋颖说完,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结印念咒:“水神,九道,地水波涛,冲塞天门!”
打帮河汇入北盘江的河口最先涌起一股可着河面宽的冲天巨流,接着相隔大概十丈远的距离依次又涌起八股,而且不同于之前的洪涛之流,九股水流卷携着河里的水草鱼虾往天上冲去,像是要把整条河的河水吸干一样。
素心原本以为这样的术,只需要绕一绕就过去了,并没有什么用,于是便盯着水流打趣道:“咱们的后援在干嘛?”
“水神,大水龙神!”南港锋颖结印又念一咒,纵身跃入身边的水流中,消失了身影。
沃土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灯,很认真的回答素心:“好像在飞,又好像停住不动了!”
九道巨流中分化出九条水流形质的龙形,从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向形成合围之势,斑斓停住脚步,却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地步,所以他就弓起后腿,想要找个薄弱的空当冲出去。
“老爷子,你刚不是说后援吗?不会只有这一盏灯吧!”蓟丘素心眼见四面飞来的水龙,自己没有合适的法术对付,看太平氏没有施法对付的意思,所以才回头问太平氏这样的话。
“还有一条鱼!”太平氏静静的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通过斑斓的眼睛,他已经看见泛着白光的黑色大鲤鱼疾驰而来。
素心但看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也放松下来,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可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捉住太平氏带去司理监受审,也不弄死他,一想到这,便顺着太平氏的话头信口胡说,道:“完了,又犯病了!也不知道司卫监的大牢里有大夫没有,得给你好好看看!”
逼近的水龙,张牙舞爪的飞过来。
“水本无形,当还本质!”一个柔软的声音如悦耳的音符悠悠响起,一条巨大的黑色鲤鱼凌空游来,鲤鱼所游经的冲天巨流,全部落回河里。
水龙立时失去了活性,变回河水向地面落去,南港锋颖在右前方的水龙消散的地方恢复了人形的化身。
“钦奉圣黄桷氏之命,迎太平氏氏往黄果树大瀑布相见!”若水雅音说着从鲤鱼真身的头顶分化出光着膀子的人形化身,上半身的素衣浸在水中一样的形态飘在身后,实在是很难想到柔软的声音发发自这样一个阳刚男子的嘴里。
“哎呀!”沃土被上方的水龙变回的水流浇在了身上发出惊呼。
若水雅音光想着怎么措辞,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再挥手用意念去挡水的时候,已经浇下来了不少的水,斑斓因为向前蹿开躲避,只有头部没有淋到。
南港锋颖的原本想法是以水龙神之术的水龙形态将太平氏一行困住后冰冻起来,手里早已经结好了印,趁此良机,赶紧念咒:“水神,凝结……”
“小锋,够了!”南港千屈突然现身,拍着锋颖的肩膀,打断了儿子的咒言。
“就好了!”南港锋颖很急的说完,再度念咒:“水神,凝……”
“放肆,退下!”南港千屈领导范儿的厉声呵止道。
南港锋颖立时愣了,刚才明明听到的命令说的要拼尽全力。
“我要面见圣黄桷大人!”南港千屈说。
“请随我来!”若水雅音说完,示意太平氏先行。
云豹斑斓会意,放开脚步,沿着水道飞奔而去。
“请!”若水雅音很客气的施礼。
“请!”南港千屈同样客气的施礼。
若水雅音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放光的明灯,不慌不忙消失了人形,依旧是巨大的黑色鲤鱼腾空而去。
“咱们走!”南港千屈一扬手,剩余的三股冲天巨流落回河里,变回赤膀鸭真身追随而去。
“我实在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南港锋颖很郁闷,耍小脾气没有动。
“此刻起,你就是金瓯台正式编队的金瓯卫士了!”南港千屈见儿子停在原地,折了回来,冷冷的丢下这句话算作回应又返了回去。
南港锋颖赶紧变回赤膀鸭真身,紧振两下翅膀追上父亲,确认道:“您的意思是,我已经通过了您的预备卫士考核,现在是一名真正的金瓯卫士了吗?”
“勉勉强强!”南港千屈怕儿子骄傲才这样说,他的内心很为儿子自豪,能施展九道地水塞天门之术并且叠加水龙神之术,是十分了不得的。
“那我明天回金瓯台就可以被正式的编队了吗?”南港锋颖激动不已,看了一眼自己脚脖子素衣带上的银色盾章将要换成梦寐以求的金色盾章,兴奋的说:“那就再也不用半年抓一回阄,挨个换卫队去轮值了!”
南港千屈都能想象出如果此时的锋颖是人形,会是如何一个手舞足蹈的样子。
“我还以为只有抓住太平氏才能通过呢?”南港锋颖想想,不无遗憾的说道:“您刚才要是不阻止,我就把他们给冻住了!”
“你没看明白吗,太平氏都没还手,就是等在那里!”南港千屈顿了顿,又说道:“能从玉泉盈尺那样的法术下逃脱,你我又怎么能捉得住他!”
“啊,您这么想?”南港锋颖原本还想再说一句“那咱还提前设什么埋伏?”突然意识到因为父亲说自己通过考试,脑子短路才会想出这样的话来,忍住没说。
南港千屈满怀深情的叹了一口气,因为儿子的表现,他想起当年预备卫士的自己通过考核被肯定为正式金瓯卫士的时候曾经的卫队长说的话,很柔情的说道:“我希望你能足够的努力,去做一名好卫士,去报答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去报答匿界的全部民众,或许会有些辛苦,但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收获无怨无悔的一生,必然幸福的一生。
南港锋颖察觉到父亲的情绪,虽也觉得父亲说报答匿界全部民众的话有点大,只是因为父亲说他的考核通过,所以心里美滋滋的。
我们被生到这个世界上,去看,去听,因为如此,我们不用成为某个人,我们自己有自己生存的意义。——《澄沙之味》
 
第十九章 黄桷氏再辩风水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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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修正尚未得福,为邪欲以何望?若使鬼神有知,岂有听信谗思之理;倘若鬼神无知,则谗温又有何益?——班婕妤
 
第二十一章 金瓯台师徒陈案情
相比太平氏分享的混乱记忆,圣黄桷氏一路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影像,还是河灯落下来时,看到的那头冲向天道楼门口的大野猪,因为嘴巴上没有獠牙,甚至连凸起也没有,应该是还没有成年,不过是真身变化的巨身而已。“这样小的年纪做出这样的举动,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怀着如此纷乱的思绪,圣黄桷氏飞过巫峡,径直朝着神农架九湖坪而来。
南港千屈正奇怪圣黄桷氏是不是走错了路,若水金沙喊了一声“师父”,白色的鲟鱼真身从后面超了过去。
圣黄桷氏听见喊他,放慢了飞行的速度,回头问:“怎么了?”
“桑都迁到锅搬山的楸梓峰了!”若水金沙追上了圣黄桷氏。
“自从我卸掉身上的职责,太久没来了!”圣黄桷氏自责的说着,看了一眼白鲟身上的人形的杜林文羽,调整方向朝着东北锅搬山的方向飞去。
因为飞的太高,杜林文羽有些害怕,此刻的她正倒坐在白鲟脑后背脊的第一处凹陷里,闭着眼睛,紧紧抱着后面的第二节凸起,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嘴里不出声的叨咕着:“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我能问问,你嘴里叨咕的是什么吗?”南港锋颖终于忍不住,挨近杜林文羽问出口来。
杜林文羽没听见一样,也不理他。
若水金沙转动鱼眼,看了南方锋颖一眼。
南港锋颖就觉得鱼眼睛的转动很是怪异,自觉尴尬起来,放慢速度,拖到后面飞着。
扶桑京作为匿界的都城,也被称为桑都,总共有四门,东门青龙门,西门三台门,南门甘泉门,北门都天门,围绕最核心的观日丘与末日神殿,是错杂的街道和各色风格的建筑,匿界最高的五个监台本部都设在桑都,司卫监属下最大规模的卫队伏龙卫队负责整个桑都的安保工作。
伏龙卫队分为伏龙正卫队与若干副卫队。正卫队只有四名队员,日食月食或是中元之夜,地狱道恶鬼被放出来造劫历缘,正卫队的四名队员就会分别立于四门上,结伏龙剑阵诛戮靠近的恶鬼,不当值的副卫队成员趁此时机,大都自发的集合在四门外修炼剑术。
圣黄桷氏转对了方向,没多大会儿就看见了伏龙剑阵寥落的剑光,因为明灯照耀驱散了恶鬼的缘故,副卫队练剑的队员也都散了去,绕过西面的三台门,圣黄桷氏奔着天道楼十字歇山的金色重檐屋顶飞了来,落在了象征着甘泉门的大石牌坊前面。
甘泉门上的镜湖秋霜怎会不认得匿界全民敬仰至传说级的圣黄桷氏,他赶紧从门上下来躬身行礼,口中道:“拜见大人!”
圣黄桷氏还礼的时候,若水金沙恢复了人身,拉着小徒弟杜林文羽,几乎和南港父子同时落下地来。
彼此躬身行礼之后,镜湖秋霜看出了些端倪,只是不好问,便说:“可有我能帮忙的吗?”
“太平氏解开了结界,圣黄桷大人来替他的!”南港千屈作了简要的说明。
“亲友替罪?”镜湖秋霜看了看若水千屈以及杜林文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后退两步,深深躬下身,表达内心的恭服之意。
如今的末日神殿,是被倒下的扶桑树压毁了一半的太阳圣殿重建后的建筑,因为神殿中的月方诸,桑都城中泉眼遍布,从地下涌出的汩汩清泉甘美清冽,除了供桑都民众日常饮用,全都流淌汇入南门外的甘泉海中,甘泉门因此得名,甘泉门内是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广场中间也有个泉眼,以近乎圆形的水潭形式占去了不小的空间,广场的左面是一家叫“独善居”的饭馆儿,是座二层高青瓦白墙的砖木房,门口外面长着一株很大的柳树,柳树上挂着一面旗帜,旗上绣着“天不欺善”四个字。广场右边的天道楼是一座八层高十字歇山顶的重檐楼阁,楼前的石阶一侧架着一面大鼓,正门上的牌匾上是“天道正气”四个字,牌匾下面的檐柱上又有一个牌子,竖挂着的,并排两行刻着“司卫监金瓯台”与“司理监大理台”,天道楼的底层与地下部分的建筑,归司卫监金瓯台管理,二层是协理办公处,负责两个监台公务的对接协调监察等事项,二层往上,归司理监大理台管理,每一层都有一个审理案件的大厅堂。
匿界所沿袭的,仍旧是华夏远古时期的部族同盟制度,第一代君主大丹朱氏由各个村子的代表共同推举出来后,通过禅让的方式传了三十几代,直到今天哲惠君当权执政,最终确立了眼下五监分管、二百三十八台协理的构局,五监有些类似于人类封建朝廷的六部,分管匿界历法、工程、民生、治安、律法等方面的事务,而所谓的台,即是其下设机构,原本都是些自身特色的村子,经司户监菽稷台封立之后,才可以改村称台,虽然现在的连属关系不像开始那会儿那么严格了,却从来都以良好的声誉而被匿界民众所信任,五监也以本部台的形式运作,分别是:司天监本部天和台;司工监本部天工台;司户监本部菽稷台;司卫监本部金瓯台;司理监本部大理台。按照匿界的官阶编制,每一个监台本部从上往下的次序分别是,大监守一名,副监守一至三名不等,其次是值日与值夜台守各一至三名不等,巡查台守一至十名不等,再往下的分类就又是各监台自己的规则了。
圣黄桷氏穿过小广场,上了天道楼的台阶,他在正门前的小平台上等了等南港父子,然后才进了天道楼的正门。
“请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南港千屈说完,便飞快的穿过中央大厅,走到对面一个亮着灯的屋子门口,只提醒性的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了。
中央大厅的右手边是一张曲尺形状的长木台子,木台子边上长着一株黄檗树,枝叶并不茂盛,只有几根平行于柜台的主干,其中一枝粗干上栖着两只猫头鹰,一只灰色的雕鸮,一只黄色的栗鸮,都只睁着一只眼,黄澄澄的大眼珠子,杜林文羽有些怕,躲在若水金沙的身后,拽着胳膊不撒手。
也就是一两句话的功夫,门再度被打开,在南港千屈之前出来了一个小个儿略胖的男子,小跑着来到圣黄桷氏的跟前,躬身行礼道:“拜见大人!”
圣黄桷氏还礼,正要张嘴说话。
南港千屈跟上来,抢先介绍道:“这位是值夜台守兰屿大人!”
值夜台守兰屿蔚然因为南港千屈的介绍,抿着嘴憋着笑,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重复道:“是啊,我是值夜台守兰屿蔚然!”
“拜见兰屿大人!”圣黄桷氏板着脸,双手抱拳,作势躬身,行正规的礼节。
“大人!”兰屿蔚然赶紧一把拉住圣黄桷氏,陪着笑说道:“您这是要折死我啊!”
“我只是想配合你一下子!”圣黄桷氏略带风趣的说道。
“走,咱们先进屋再说!”兰屿蔚然说着话伸手引路,看见了后面的若水金沙和杜林文羽,彼此点头致意。
南港千屈听出了他们话间的熟识之意,只呆呆的跟在后面。
“你什么时候上金瓯台来的,怎么不在菽稷台干了啊!”圣黄桷氏边走边问。
“今年春节前才来的,菽稷台那个新的大监守,他的想法我不太能跟得上,正好金瓯台前任值夜台守上吊自杀了,有这个空当,我就过来了!”兰屿蔚然说着话打开门,将圣黄桷氏让进了屋。
“哦!”圣黄桷氏只是附和道。
兰屿蔚然倒了茶,用茶盘端了摆在椅子之间的小桌上,说:“这是用冷泉水泡的,易武山的生普洱茶!”
“别麻烦了,他们喝就让他们自己倒得了!”圣黄桷氏说。
南港千屈赶紧又拉出一张椅子来给杜林文羽,然后向兰屿蔚然点头致意,待兰屿蔚然很有深意的点头回应之后,向圣黄桷氏说了句“我先告退!”不待回应,就带着锋颍匆匆出去了。
房间并不算小,却很满当,档案架子就差不多占了两面墙,只有中间一张大木桌子,乱蓬蓬的堆着文件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包括一盆将死的文竹和一小盒炸杜鹃鸟大腿。
“那个南港队长都跟你说了吧”圣黄桷氏开口问道。
“说了!说了!”兰屿蔚然把椅子拉斜过来,和圣黄桷氏面对面,这才都一齐坐了下来,兰屿蔚然继续说道:“只是我资历浅薄,就想先问问您的意思?”
圣黄桷氏想了想,说道:“上元火难那个案子,太平氏确实是被冤枉的,我来替罪呢,主要是为了给他争取些时间,他也定好计划了,差不多两个月多点吧,肯定能捉住真凶,所以我在这最多最多也就两三个月的事儿,上元火难死了十九条命,只有我们三肯定不够数儿,就打算让我们这个小丫头把他的麻雀小伙伴们招来充充数儿,可以保证每天清点的时候不会少于十九条命的数儿,我希望呢,最好把我们安排在同一个监室,要是非分开,也让这小丫头跟着我或者跟着他师父,别都拆开了!”
“大人,不是这样的!”兰屿蔚然几乎打断了圣黄桷氏的话,思索着该如何说。
杜林文羽看见墙上并不大的窗户,不知天高地厚的补了一句:“得带窗户,那样我就可以飞出去!”
若水金沙瞪了杜林文羽一眼,让他不要说话。
圣黄桷氏以为自己的话让兰屿蔚然犯了难,原本想惭愧的找补一句“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却又觉得不该这样着急,所以忍住没有说。
兰屿蔚然整理着思路,缓缓说道:“我是这么考虑的,以您这样的身份地位,来司卫监替罪这事儿,也就吃个早点的功夫,就会传遍整个桑都,司户监菽稷台或者正邪药堂这些就不说了,您的那些亲徒故友,尤其是那些仰慕您的名望想要亲近的大户们,必然是要来迎请您过去的,我刚才说问问您的意思,是问您打算住哪儿,问的是的这个!”
“我原以为要是被囚禁在监室的,没想过那些!”兰屿蔚然的话是圣黄桷氏没有想到的。
“您这级别的,自由不会受到任何的限制,您去哪儿或者您住哪儿都随着您!”兰屿蔚然很干脆的说完,转而又是商量的语气,说:“只是我个人觉得,既然您以亲友替代的名义来的,还是住我们金瓯台别出门更合适一些,只是现当下,我也只能是让他们腾一间卫队的休息房间给您,就是个很普通的单间,跟他们的迎请比起来,肯定是比不了的,但我们没有别的房间!”
“所有替罪的都是这样的吗?”圣黄桷氏问。
“替罪的案子很少,都得是根据具体的案件具体的情况看!”兰屿蔚然回答。
“我怕你这样安排,会落下什么口实,给你或者是给司卫监添麻烦,比如损害公平正义形象之类的!”圣黄桷氏说。
兰屿蔚然停了得有四五句话的功夫,突然冒出一句:“虽然这样说有些扯远了,只是大人,您记得吗?景和四百八十六年,在黄果树,也是中元夜说法,当时有个瀛洲来的长耳蝠化身的黑小子,他大哥死了,剩下个寡妇嫂子和小侄子,他想接济又怕别人闲话,不管又于心不忍,他问您该怎么办的?”
“啊!”圣黄桷氏努力的搜寻着记忆。
“那家伙就是我陪着去的,当时我就在底下听着,您就说了一句,特别振聋发聩的话,激励着我一直走到了今天!”兰屿蔚然有些小激动,他所谓的今天,是说的他时下自我感觉很满足的生活状态。
若水金沙想起来,朗声念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但求无愧于心!”兰屿蔚然与若水金沙齐声念完,说道:“这是您当初教导我的话,如何您自己又顾虑上闲话了呢?”
“这不光是闲话的问题,我怕你们大监守那里你不好交代,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你们的监守大人在意见上总会有些小分歧!”圣黄桷氏说。
“您不用担心,这都不是事儿!”兰屿蔚然说完,拉了一下桌子边上的绳子,绳子连着门口外面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很清脆的几声铃响。
中央大厅黄檗树上,黄色的栗鸮箭一样的飞下来,化身成一个很结实的小伙子,推开门,笔直站定在门口,躬身行礼,喊了声:“大人!”
“你快去把东头那间屋子收拾干净了,里面的东西收拾你们屋里去,乱七八糟不要的,就扔了就行!”兰屿蔚然吩咐道。
“其实,楼上倒是空着个房间,不知道圣黄桷大人会不会介意!”很结实的小伙子如此说,屋子里之前的谈话,他在大厅的树干上听得一清二楚。
“那间啊!”兰屿蔚然恍然想起来,对圣黄桷氏说:“那屋就在楼上,还是个套间,窗户开在楼后面,也够大够安静,就是我刚说的那个上吊的前任,就在那屋上吊死的,据说是被他妈给逼婚逼死的,他是火狐狸精,确实有那么一股子味,不过这么长时间也应该散没了,还有那屋不太向阳,可能会有点儿压抑,不知道您是不是有忌讳!”
“我是早就参悟超越了生死界限的,不在意这些,您看着怎么方便怎么安排就好!”圣黄桷氏说。
“那你就快去把那间打扫出来!”兰屿蔚然吩咐道。
“是!”很结实的小伙子关门出去,变回猫头鹰的形态,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
“您略坐,我赶紧发文书把太平氏的通缉令撤销掉,要不他也麻烦,我们也麻烦!”兰屿蔚然解释着,伸手从后面的架子上抽出一张黄色的纸,展在桌面上,伸手从笔筒中抽出一支从人界买来的软头笔。
“对了,我还有个悬赏,你最好跟着撤销文书写一起!”圣黄桷氏说。
“什么悬赏?”兰屿蔚然刚拔下软头笔的笔帽,赶紧又盖了回去。
“悬赏一百金贝,寻找猴族左眼异样的未成年男童的线索,一定要注明男童很危险,不要发生正面冲突,只须将线索报与金瓯卫士,由金瓯卫士予以查验,一经认定有价值的线索,便给予奖励。”圣黄桷氏回答。
“怎样的线索算是有价值呢?”兰屿蔚然想了想,把笔放回笔筒,往后靠靠坐在椅子里。
“你知道往昔眼吗?”圣黄桷氏问。
“知道!”兰屿蔚然点了点头。
“就是要找左眼是往昔眼的猴族未成年男童!”圣黄桷氏说。
“往昔眼转移了?”兰屿蔚然终于忍不住,将犹豫再三的问题问出了口:“大人,我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吗,也方便起草文书!”
“是太平氏的二嫂子为了夺取往昔眼,给太平氏设了个圈套,导致了蓟丘台的上元火难,太平氏当年也是考虑到寻获抓捕他这个二嫂子的难度和代价太大,再加一些个别的原因,只能耗到今天才能对付那个母猴精,当然这样说也不确切,大概意思吧,就是那只母猴精藏的比较深,所以对付她的第一步,就是通过司卫监的悬赏震慑于她,逼她现身!”圣黄桷氏回答道。
“仅仅只是震慑现身吗?”兰屿蔚然追问:“然后怎样呢?”
兰屿蔚然的问题,触动了太平氏分享给自己的记忆,杂乱的记忆导致圣黄桷氏思维瞬间的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也不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并非信不过兰屿蔚然,只是抓捕的始末有些不好说,且又担心其中所涉及的信息会引发因因果果的连锁反应,正犯难的时候。
“是不是说,太平氏的二嫂子伪装成猴族未成年的男童了,因为眼睛无法伪装,就利用这一特征点查找,对吗?”这是兰屿蔚然来了金瓯台任台守之后在刑侦实战中养成的习惯,当对方对于问题表现沉默或者意识到逻辑性错误,便迅速结合当前所知以表象思维得出一个明显有逻辑错误的结论来,以此来验证对方所说的真实性,更为下一步诱导对方说出自己想要信息做准备,然而话说出口,他便后悔了,因为对圣黄桷氏的仰慕,所问的话中隐藏的计谋便是对圣黄桷氏的侮辱。
“师父,让我来说吧!” 若水金沙插话道。
圣黄桷氏脑子正乱,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您知道往昔眼所伴随的血亲咒吧?”若水金沙问。
“血脉亲缘者可夺其命,非血脉亲缘者不能断其发,是这个血亲咒吗?”兰屿蔚然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咒。
若水金沙点了点头,他看了圣黄桷氏一眼,缓缓说道:“当年,太平氏的二嫂为了突破血亲咒的限制,嫁给了太平氏的二哥,在成功怀上身孕的时候,对太平氏下的手!”
“那刚才说的男童是怎么回事?”兰屿蔚然问。
“就是当时怀着的这个男童,太平的二嫂子才暂时性的得到了往昔眼,但是到了男童出生,往昔眼自然还是要伴随着男童的!”若水金沙解释道。
“这个男童大概多大?”兰屿蔚然又意识到一个的逻辑错误,没有向之前的诱导性提问,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若水金沙答不上来,将目光望向圣黄桷氏。
“相当于人类七八岁的样子!”圣黄桷氏回答。
“可是,上元火难距今一百好几十年了,猴族怀胎不过五六个月,如果是当时的那个孩子,怎么也不会是人类七八岁的样子啊,是有问题长不大还是仅仅看起来的样子?”兰屿蔚然问。
“这个问题我也是想了一路,有可能是休眠或者是滞育一类的法子!”若水金沙说。
“为了延长往昔眼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太平氏的二嫂子利用了余峨山犰狳一族的滞育之术!”圣黄桷氏说。
“近百年的时间!真能延长那么久吗?”兰屿蔚然带着些怀疑的语气。
“自然野生的犰狳通常状态下都能滞育个两三年的时间,开化变人之后,滞育个百八十年也不算什么问题,只是他们老觉得这个涉及生孩子方面是很寒碜的事儿,所以秘而不宣,外界也就知道很少,但我能确定,就是用的这个术!”圣黄桷氏言之凿凿。
“啊!”兰屿蔚然恍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和上元火难同期的案子,余峨山犰狳一族失踪殆尽,当时报到了菽稷台和金瓯台,都以为是被人类抓去吃了,悬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案,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茬儿!”
“是的!”圣黄桷氏回应道。
“这孩子猴族真身的形态什么样?”兰屿蔚然问。
“都差不多,这个不用写!”圣黄桷氏说道。
“明白了!”兰屿蔚然提笔写道:司卫监通告 之前所发杏林台医官太平氏招摇曦泽的通缉法令,现予以撤销,另查找猴族左眼异样男童之行踪,此男童大概人类七八岁的形态,左眼眼眸或为黑白色太极形态,也可能会伪装成盲者,凡有线索者,恐对方法术高强伤及性命,故不可直面冲突,速报金瓯卫士予以查验,一经认定线索有价值者,给予一百金贝的奖励。兰屿蔚然写完,起身将黄纸给圣黄桷氏递了过来。
圣黄桷氏怕墨迹没干,很小心的接了,看了一遍,又小心的给兰屿蔚然递了回去,说:“这样就很好!”
兰屿蔚然又拉了拉桌边的绳子,铃声响过之后,黄檗树上的灰色的雕鸮咕噜噜的叫了声,从门口外面,飞进来一只长耳蝙蝠,在门口变成一个翻鼻子的瘦小伙子,依旧是长耳朵,他推开门,笔直站定在门口,躬身行礼,喊了声:“大人!”
兰屿蔚然盖了印章,将纸卷起来缠上根红色的丝线递过去,命令道:“深秀啊,你去菽稷台,直接找那个排版的青崖师父,你让即刻排版,即刻印刷,争取天亮弄好发往匿界各村台!”
蝙蝠变化的小伙子,向前两步接了纸卷,顷刻间变回蝙蝠的形态,把纸卷抓在脚上,飞了出去。
“这就是问您问题那个长耳蝠黑小子他那小侄子,就是有些莽撞,所以显得没礼貌!”兰屿蔚然起身要去关门。
“这不算什么的!”圣黄桷氏说着客套话。
“我带您去看看楼上的房间吧!”兰屿蔚然提议。
“好啊!”圣黄桷氏刚起身,却见一团被褥挤进门来。
“这三床被褥都是我刚买的,给您用!”南港千屈从被褥后面说着,将抱着的两床被褥递了过来。
南港父子如此盛情,因为可能确实需要,圣黄桷氏不好拒绝,说着“太客气了!”双手接下来。
“我这里面卷着票据呢,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去街拐角的南絮棉纺店,退或者换都行!”南港千屈将他抱着的一床被褥递给杜林文羽。
“谢谢!谢谢!”圣黄桷氏说着。
“谢谢!谢谢!”若水金沙道着谢,接过圣黄桷氏手里的被褥。
南港千屈说着,行礼道:“那我们就走了!”
“慢走吧!”圣黄桷氏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郑重的施礼。
又是一阵彼此致礼之后,南港父子才穿过中央大厅,出了天道楼的大门。
“您请这边走!”兰屿蔚然前面引路,继续说道:“其实那屋子,挺不错的,家具什么的,还有一大柜子书,喜欢的话也不至于会闷得慌,再有需要的,您吩咐一声,我给您备!”
“好!好!”圣黄桷氏在后面跟着,应诺着。
若水金沙与杜林文羽抱着被褥在后面徐徐跟在后面。
没有一定会怎样,只有可能会怎样。--《V字仇杀队》
 
第二十三章 小野猪鸣冤天道楼
青渊矶浩见灰狼离去,又坐了一会儿,因为野猪精那里并没有什么动作,便也失去了兴趣,他端起碗来,将碗中的豆汁一口喝光,正想起身离开,突然从天道楼正门出来一个卫士,说了些什么,青渊矶浩极好的视力通过唇形才知道,那卫士让那三个男野猪精留在外面,而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却也要跟着进去。
“探个监,哪有你们这样胡拉一大帮的!” 卫士说道。
“我爹刚说了,让我看着我媳妇和小妹,寸步不能离!”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说话傻愣愣的。
“那就你们三进来!” 卫士说道。
这时候从门里又出来一个老野猪精,带疤的男野猪精便喊了一声:“爹!”
“坷垃,你带着你媳妇和小妹进去!”老野猪精的精神很好。
“哦!”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应声。
“也让我哥看一眼他的小外甥吧!”稍小一点的妹妹野猪精近乎哀求的声音。
老野猪精向下两步,对稍小点的妹妹野猪精说道:“辉妹儿,咱可说好啊,你要是还想耍什么心眼儿,可得想好你姐和你哥怎么办!”
“就像您说的,我们不能为自己活,得为我们的家人活,我懂了!”妹妹野猪精差点要哭了,又说:“以前是我错了,我不敢再耍什么心眼儿了!”
“你知道就好!”老野猪精左右撒摸一眼,确定妹妹野猪精的话没被旁边的卫士听到,他满足的笑着,示意中偏老年妇女将孩子递给姐姐野猪精,然而她仍旧担心稍小点的妹妹野猪精会抢了孩子做要挟,于是对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说:“坷垃,让你媳妇抱着珊瑚走前面,你在中间!”
“你们快点,就算是兰屿台守的关系,但也得像点样子!”那卫士催促道。
“就好了!”老野猪精转身陪着笑脸。
就在姐姐野猪精接过孩子,老野猪精陪笑脸的空当,妹妹野猪精猛地冲下了台阶,变回野猪的真身,嘴里高声喊道:“冤枉啊,冤枉啊!”跑向水池边,兜个圈儿只为了增加冲劲儿,朝着台阶不顾一切的冲了回来。
广场周围的桑都民众先都是一惊,注意力因此被吸引过去,瞪大了眼睛看热闹。
“就知道她不死心,这个鹃鸟崽子生的慈禧**养的,找死啊这是!”老野猪精咬牙切齿的说着,手捏剑指,朝卫士腰间的佩剑一指,那柄佩剑便腾空飞起来,朝着野猪的眉心刺去。
“辉子,不要啊!” 姐姐野猪精对妹妹的野猪真身喊着,回过头来又求老野猪精:“爹!求您了,您别杀她,让我好好劝劝她,……”
顾虑到姐姐怀里的孩子,即便是那几个男野猪精要对他姐姐动手也得慢着来,这才是妹妹野猪精让姐姐抱孩子的真实用意,因为老野猪精的关系和势力,自己连单纯告状的机会也没有,而且会是更糟糕的结局,妹妹野猪精已经考虑过了,如今唯有冒死引起轰动,才可能会有一线的转机,她抱定了赴死的信念,嘴里仍旧混杂着猪语和人言,高声喊着:“冤枉”,奋力朝着天道楼的台阶上冲去,她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飞剑以及其余两个男野猪精恢复了的野猪真身,比自己高大健壮的身躯挡住了去路,却仍旧义无反顾的向前冲去,她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样,她所知道的,如果什么都不做,便什么都不会改变。
“你给我老实待着!”老野猪精一把抢过孩子来,另一只手朝着姐姐野猪精的后脖颈子劈去,只一下,就把姐姐野猪精打昏了过去,他将孩子递给之前的中偏老年妇女的时候,嘴角上挂着胜利的笑容,不用看,他自信妹妹野猪精的野猪真身必死。
右眼被抹额蒙住的青渊矶浩放下咬着的手指,口中很动听的声音念道:“地性坚明,执相成碍!”
眼见着飞剑刺中野猪眉心,飞剑突然被无形的屏障给弹开了,而野猪也是撞到了这道屏障上,往后飞出了八九米的距离。
弹开的飞剑旋转着掉下来,正掉那两只野猪跟前,只听他俩“哇”一声,全又变回了人形的化身,他们平日里小打小闹还行,一见真要出血玩命了,就都胆怯了。
老野猪精预感着不好,他朝中偏老年妇女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们赶紧离开,而他此刻只想赶紧杀了妹妹野猪精的野猪真身灭口,因为他曾经担任过金瓯卫队的卫队长,他拿出了昔日鼓舞士气的那一套,高声喝着:“有暴徒冲击,金瓯卫士,护卫!”
其中一个在广场边上执勤的卫士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正要掐诀祭出,被旁边一起的卫士阻拦住,就听那卫士说:“别动,你没听她喊冤枉吗?”
除了广场上看热闹观众的议论声,没有任何的回应。
老野猪精借刀不成,只得将自己随身的的小宝剑祭了起来,这是一柄长约一尺的小剑,即便是大白天,剑身仍旧闪烁出耀眼的光芒,在现场看热闹的观众惊呼声中,刺向野猪。
“有形之物,化为无形,无形之物,化为虚空,虚空之物,现我身前!”光头男子的青渊矶浩念完咒,老野猪精的小宝剑就出现在了他身前的桌子上,青渊矶浩原本就看出这柄精纯透彻的小剑不是俗物,只觉得怎么会在老野猪精的手里。
如此光景被邻桌的一个孩子看见,便招呼自己旁边的爷爷,然而老头只顾着天道楼那边,也没明白孩子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让那孩子别闹。
妹妹野猪精的野猪真身被刚才那下撞的有些发懵,突然又见一道耀眼的白光向她飞来,她意识到那是老野猪精随身宝剑的时候,那光却突然消失了,她无暇去分析是怎么个情况,只是扯开嗓子,仍旧混杂着猪语和人言高声喊着“冤枉啊!……”的同时,努力站起身来。
小宝剑的凭空消失,让老野猪精十分的惊惧不安,好在让自己的媳妇弄着姐姐野猪精走了,也少了一些顾虑,就在此时,伏龙正卫队的镜湖秋霜出现在天道楼前,厉声喝道:“司卫监本部,金瓯台重地,不许放肆,你有冤情,可到里面陈诉,若再逞凶,不要怪我无情!”
因为“里面陈诉”这一句,妹妹野猪精便没有了半点儿信任,她弓起头,将两个后蹄子蹬地,正要举步前冲之时,镜湖秋霜祭起辟尘剑,一道剑光钉在野猪眼前,将地上的石板打出一个碗口大的凹陷。
“这是最后的警告!”镜湖秋霜并不想伤害她。
妹妹的野猪真身就觉得全身一凉,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对死亡的恐惧来,她把目光望向台阶,然而那里却没有了自己的姐姐,恐惧与不安加剧了他的仇恨,她告诉自己,此时正是最紧要关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唯有殊死一搏,妹妹的野猪真身如此想,再次后腿用力,就要往上冲。
便是刚才野猪真身的迟疑,镜湖秋霜原以为自己镇住了,哪知野猪又起来了,镜湖秋霜再次发出一道剑光,奔着野猪的前腿刺去,眼见着刺上了,就见一道白色的屏障,将剑光吞噬。
白色的屏障和之前的屏障感觉相同,野猪再次后挫,她这才知道是有法术高强者暗中相助自己,然而她要的不是保命,是伸冤,故而高声喊道:“是谁?是谁?”
看热闹的观众还都以为是野猪皮厚不怕刺或者是她靠自己法力高强,然而听见她这样喊,也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全都七嘴八舌的乱说话。
“你要想救我,就请为我伸冤,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要插手我的事!”妹妹的野猪真身口吐匿界雅言的人话,大声呼喊着。
在片刻的安静与停顿之后,右眼蒙着抹额的光头男子青渊矶浩站起身来,迎着所有现场看热闹观众的目光,拖拉着刚才坐的椅子绕过水池,朝妹妹的野猪真身走去,嘴里说着:“不光是个傻丫头,还是个犟丫头!”
伴随着光头男子的脚步,广场石板粗大的缝隙间一阵绿色植物的快速生发萌动之后,白色的百合花瞬间开满了整个广场,馥郁的花香弥散在空气中,引得看热闹的观众又是一阵惊呼,甚至有的说出“今儿个出门是出着了”的话。
靠近野猪的真身,光头男子放下椅子,安静的端坐上去,自己也知道自己装做很有范儿的样子,说道:“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然后顿顿,摇了摇头,继续把话说完:“这样不好!”
看了半天热闹,原来主角就在身边,独善居这边的食客全都呆了,后悔刚才没发现。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镜湖秋霜问。
自由!——《勇敢的心》
 
对于大监守的解释,半马辉姬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样的结果,他感到有些失落以及无所适从的感觉,老野猪精被抓了,自己的努力也算有了效果,可自己的心却依旧悬着,很不踏实的感觉,如那涸泽中的鲤鱼儿赶上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雷阵雨。
大监守云都苍岩不忍看她难过,义正言辞的安慰半马辉姬,也向在场看热闹的围观民众说:“你放心,我以我所姓的白石山云都峰起誓,此案我会亲自查实,一定会给你个公正的说法!”
“谢谢大人!”话说道了这个份上,半马辉姬只有选择相信云都苍岩,于是磕头致谢。
“快起来吧!回……”云都苍岩原本想说的是“回家去吧!”,看到一步一级往上走的老野猪精半马荣祖,话就噎住了,考虑到半马荣祖可能存在的势力,大监守云都苍岩就不放心了,正寻思是该让半马辉姬住下还是怎样安全护送他回家的时候,就察觉到身前突然出现了方砖形状的一团无形的东西,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直奔老野猪精而去,正打在半马荣祖的胸口上,将他从台阶上直接击飞到了台阶底下,两个队员虽然没事儿,却也被飞起的老野猪精拽了个趔趄。
眼见着事情平息下来,却突然受此一击,又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老野猪精半马荣祖强压着怒火,趴在地上小声呻吟着。
“事儿还没完呢,你要上哪儿去?”光头男子的青渊矶浩无所谓的说着:“别装了,刚才那下不重,快起来吧!”
老野猪精半马荣祖喘着粗气,小声呻吟着。
击飞老野猪精的无形之物让大监守云都苍岩想起了什么,他掏出钥匙递给值日台守眉山宿野,吩咐他说:“你去把我桌上那个红色的厚笔记本拿来去!”
值日台守接了钥匙往楼里去了。
“待着别动啊!”若水金沙不忘嘱咐杜林文羽一句,作为大夫的他,本能的飞下台来,和同样飞下来的镜湖秋霜一起合力将老野猪精翻躺过来,若水金沙进行着检查。
“他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位老者,况且事实还有待于调查,就算最后查明他确实有罪,也有律法裁决,你这样对他也是触犯刑律的!”镜湖秋霜站起身来说道。
“我只尊敬那些富有智慧豁达行善的老者,像他这种拥有丰富的处事经验却满肚子坏水的老者,死一个少一个!”光头男子的青渊矶浩顿了顿,又说:“你想去吧,但凡一些蔫损坏到极点的主意,都是这种老者出的,尤其是老头儿!”
“我摔坏了!”老野猪精半马荣祖呻吟着对若水金沙说。
“他是装的!”光头男子的青渊矶浩对若水金沙说。
若水金沙很熟悉的感觉再次闪过脑海,然而却仍旧想不起关于这个光头男子的细节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镜湖秋霜问。
“请往那边看!”光头的青渊矶浩伸手指了指甘泉门的方向,扒拉扒拉手,示意甘泉门那块的围观民众散开一点。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甘泉门的方向,围观民众让出的通道后面,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抱着之前被打晕的姐姐野猪精跟在怀抱着婴儿的中偏老年妇女后面,正面向甘泉门而去,却像是被定身术定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对应着之前的突然说的那句“不许动!”,光头男子又说了句:“可以动了!”
“群哥!群哥!”恢复了行动自由后的中偏老年妇女抱着孩子跑上广场,来到老野猪精半马荣祖的身边,刚才只是身体不方便动弹,然而听着广场上的声音却也清楚了大概。
“爹!爹……”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坷垃因为被定住时的惯性向前攮了一步,看到中偏老年妇女的母亲跑回去,抱着昏迷的姐姐野猪精半马艳姬也跟着跑回广场上。
“姐!”半马辉姬喊了一声,正要起身过去,却被光头男子的手按住了肩膀。
“水性不定,流息无恒!”光头男子念咒的同时,一扬手,水池中就涌起一大股水流,朝着脸上带疤的野猪精泼去。
若水金沙判断老野猪精应该伤的不重,也就是卧床休息几天的事儿,看到抱孩子的中偏老年妇女过来,若水金沙就让开了,正要看看带疤男子怀抱中的姐姐野猪精昏迷的情况,光头男子的水流就冲了过来,若水金沙知道光头男子的意思,只是水太多了,他伸手将水截在半空,只抓了一把水来,扑在姐姐野猪精的脸上,姐姐野猪精半马艳姬一下就被凉水给激醒了过来,他恢复了片刻,挣扎着下地来,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坷垃显得很高兴,将她放下地的同时,向他的父母老野猪精半马荣祖和抱孩子的中偏老年妇女喊着:“爹,妈,我媳妇醒了!”
姐姐野猪精半马艳姬想起之前的事,四下看了一眼,跑过来抱住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她伤着没有,说着:“辉子,傻丫头!”姐妹俩再次抱住,哭了起来。
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也要过来,被抱孩子的中偏老年妇女拉住,做错事一样的停下来,蹲在地上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用手指挖那地下的百合根球。
光头男子的青渊矶浩笑笑,又一扬手,被截住的水照着老野猪精和中偏老年妇女身上泼去。
中偏老年妇女反应及时,护住了怀里的孩子,那孩子没有被浇上水,仍旧只顾着啃甘蔗头,也没有表现出哭闹来,中偏老年妇女被水泼急了眼,张嘴就骂:“禧**揍出来的,……”
“禧**揍出来的!”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跟着骂,继续挖根球。
老野猪精暗暗抓着中偏老年妇女的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说话。
若水金沙察觉到老野猪精的小动作,便也觉得无趣,他看了光头男子一眼,飞身回台阶上去了,一旁的杜林文羽就问:“师父啊!我知道糟蛮子说的是曹阿瞒,可是禧**说的谁啊!”
“小孩子,别学这些个,都不是好话!”若水金沙斥责道。
杜林文羽吐吐舌头,小声嘟囔着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话:“你不说我也能猜着,一定是那个慈禧老娘儿们!”
老野猪精的隐忍以及中偏老年妇女的保护孩子,大多数看热闹的围观民众,对光头男子的举动有了微词。
光头的青渊矶浩并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他对着台上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这孩子费尽心机豁出性命来鸣冤告状,不如今天就全都费费心,正好当事者也都在场,也省的大监守大人再去查了,直接去牢里把半马珍君提出来,就在这天道楼前,三头对面的,把事情辩道辩道,自然也就清楚了,至于大理台那头,也不用叫法判大人来了,在场这么多观众,正好来个公审大会,多好的事儿!”
恰在此时,眉山宿野拿了笔记本回来,他拿了三本来,只有中间一本是红色的,上下两本都是黑色封皮,大监守云都苍岩想起眉山宿野的真身是没有色感的羚牛,也不能说他什么,抽了红色的笔记本翻看着。
“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藐视律法?”说这话的是伏龙正卫队唯一的女队员克兰玉堂,他和另外两名队员是跟镜湖秋霜前后脚来的,这一会子待下来,他反而同情起老野猪精来,况且男子的话会煽动起民众情绪造成场面失控。
“你在隐瞒什么,或者是在惧怕什么吗?”光头男子盯着克兰玉堂看了看,赞叹道:“你那两大眼珠子,倒是挺漂亮的,送给我吧!”
“有本事就拿去好了!”克兰玉堂手捏剑指,随时准备祭她的皂云剑起来。
“怎样算有本事呢?”男子问。
“不要回答他!” 大监守云都苍岩抢说着,查过笔记之后,他将眼睛蒙着抹额的光头男子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您应该知道我不是人的,不过,说我是人也没错!”男子摘下一朵花来,闻了闻味道,递给哭在一起的野猪精姐妹,说道:“或许该回答,我是路平不见,仗义相助之人!”
“你不敢说嘛?”大监守云都苍岩故意拿话激他。
光头男子抿着小薄嘴唇露出小虎牙笑着,说道:“你不用拿这话激我,这种的招数或许对那个大眼睛没脑子的家伙管用,却对我无效!”
克兰玉堂被这话气的要死,只是强忍着,脸上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怒意来。
“刚才我故意把跟着那老家伙的两个小跟班儿放跑了,估计他们肯定得回村叫帮手,尤其是跟这老家伙走的近的那几个亲的己的,不把他们消灭干净了,这孩子回村了也住不踏实!”光头男子顿了顿,说:“巫山离这也挺近,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
副监守乌兰木伦·胡杨带了兰屿蔚然和兰屿深秀回来,大监守云都苍岩又看了眼手中笔记,然后指着上面的字给副监守和值日监守看。
兰屿蔚然作为值夜台守也凑过来看,就见笔记上有些潦草的字迹写着:姓或者名的两字发音为姬好或者祭号初步判断为通语人言发音或是貉语发音 法力强大 通身放白光 能随其意念 于虚空中变化出任何有形无形之物为其所用 人形化身为清秀俊美的男性 声音动听 眼眸澄黄色 真身物种不详 可能 蛇类 猫族 某种小型飞禽 。
老野猪精听见这话就忍不下去了,捂着胸口坐了起来,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你也太欺负人了!”
值夜台守兰屿蔚然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因为大监守潦草的字迹,值日台守眉山宿野和副监守乌兰木伦·胡杨都看的很吃力,又没有标点符号,副监守乌兰木伦更是蹙起了眉头,这在光头男子的角度看来,像极了他所熟识的大灵狸精崇华默道,于是便学着崇华默道说话的样子,光头男子说道:“你会找到答案,只需要问对问题!”
大监守云都苍岩只觉得光头男子这句话很怪,也没往深处想,只是顺着这话的意思,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太多了,有些古老的名字,只有风和树才能说出来,我是山川,我是森林和土地,我是农牧之神!”光头男子仍旧在消磨时间。
“他这段像是人类的戏剧台词!”值夜台守兰屿蔚然打了个哈欠,提醒大监守云都苍岩说。
大监守云都苍岩却不想和他继续这样的游戏,因为直白就显得很没礼貌的说道:“就说你妈给你起的那一个,做素衣带的时候留下名字的那个,登记在户口簿子上的那个!”
光头男子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凝住,他站起身来,现场所有的围观民众也都安静了下来,全都为他即将发怒的表现而拭目以待,就是在如此期许的目光中,男子躬身一礼,说道:“正源会门主,青渊矶浩!”
你真正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所做所为。--《蝙蝠侠之开战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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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野猪精半马荣祖是豁出去了,什么都不理,快步走上之前被打下来的台阶,挑衅一样的盯着光头的青渊矶浩,说:“你倒是再把我打下去啊!”
丙午卫队的两个卫士赶紧跟了上来,想要压住老野猪精,然而大监守云都苍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动粗。
“我不做任何不正当的交易,不过你倒是可以把你的条件说来听听!”大监守云都苍岩回答。
青渊矶浩因为这句话,对大监守的好感与信任更又增加了几分,微微笑了笑,说道:“您看啊,这姐妹俩,那个脸上带疤的傻子,还那孩子,都挺无辜的,这广场就这么点儿地方,总不能误伤了他们,只是母亲心系孩子,不要回来是肯定不走的,所以我的条件得让孩子跟着他妈,不跟她妈不行!”
大监守想了想,说:“这个,我们不管!”
“我替这姐妹俩谢谢大人!”青渊矶浩说完,见那俩姐妹傻站着,催促道:“你俩还不赶紧把那孩子抱回来!”
抱孩子的中偏老年妇女看情况不好,原本想拉着自己的傻儿子走的,只是脸上带疤的男子不肯放弃挖出来的百合根球,中偏老年妇女眼看着姐妹俩过来了,赶紧护着孩子跑向半马荣祖。
“不许动!”青渊矶浩一句话,中偏老年妇女动弹不得。
半马荣祖见此情形,转回身来抢孩子,嘴里喊着:“坷垃,别让你媳妇和小妹把孩子抢去!”
“你也不许动!”青渊矶浩对老野猪精半马荣祖说完,看那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起来起身想要阻止,又对他也说:“你也不许动!”
半马荣祖就感觉脚上一僵停在了原地,他试着奋力迈步,僵硬感顿时又消失了,就是这个动作上的一缓,中偏老年妇女的手臂已经被妹妹野猪精半马辉姬抠开,姐姐野猪精半马艳姬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半马荣祖庆幸光头男法术不灵的同时,朝着姐妹俩赶来。
“半马什么玩意的老家伙,不许动!”青渊矶浩再度说道。
眼见着就能摸到孩子,又是刚才僵硬的感觉,老野猪精再度奋力迈步试图破开咒语,然而这次却全身都僵住不能动了,任凭他怎么努力,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姐妹俩把孩子抱起来的时候掉了甘蔗头,那孩子就哭闹起来,青渊矶浩看姐姐野猪精半马艳姬回头要去拣,便制止道:“别捡了,再买一根吧!”然而那半马艳姬没听见一样的仍旧拣了起来,跟着妹妹野猪精半马辉姬一起抱着孩子回来,青渊矶浩摆摆手让他俩快走,半马艳姬不顾一切的跑开去,妹妹辉姬匆忙的行个礼,仍不忘之前的椅子,搭着后背拉拉着跑向独善居。
“好了,你们可以来抓我了,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就是……”青渊矶浩戏谑的说着,突然念咒道:“火性无我,寄于诸缘!”
老野猪精半马荣祖的眼睛和手肘膝盖处,犹如晒干了的软木头,自内燃起青色的火焰来,伴随着老野猪精躺在地上嗷嗷的叫唤声,散发出火烧皮肉的焦臭味儿。
“还敢逞凶!”值日台守眉山宿野飞身下来,从素衣袋上将自己的法宝五明风火扇拽下来,拿在手中恢复成正常大小的样子,朝着那老野猪精身上一扇,半马荣祖身上的火便熄灭了,眉山宿野反手一扇,自那扇中另生出一团红色的火焰,照着光头的青渊矶浩飞来。
“风轮执持,周遍法界!”青渊矶浩念咒,将袍袖一甩,就刮起一阵大风来,不仅将五明风火扇扇出来的火焰吹了回去,就连值日台守眉山宿野也给直接吹飞了起来,男子又将手摊平,接着念咒:“有形之物,化作无形,无形之物,化作虚空,虚空之物,现我手中!”
“风术,定风波之术”大监守念咒,将风定住的同时,飞身跃起将值日台守一把抓下来的同时,另一手甩出一条飞石索奔着青渊矶浩而去。
飞石索是一条两头绑有石头的麻绳,麻绳依靠两个石头旋转的力量击中目标后将目标缠住。
青渊矶浩念完咒后,眉山宿野手中的风火扇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又见飞石索飞来,赶紧扇了两扇子,那麻绳和石头没等飞到眼前就被扇成了灰烬,正当他觉得这扇子好玩,拿起来仔细看的时候,突然闻见一股子烟焦油子的味道,虽不太确定是扇子发出来的,却只是厌恶那扇子上的天鹅翅羽,抬手又把那扇子扔了回去。
“我的五明宝扇啊!”被扇回去的火燎了头发的眉山宿野飞身下台接扇子,然而那羽毛轻飘飘的没有扔太远,所以没接住就掉在地上,眉山宿野捡起扇子,很心疼的说着话,恶狠狠的盯着青渊矶浩。
青渊矶浩也觉得扔那扇子不合适,这样的场合道歉不合适,所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又看那老野猪精已经疼昏了过去,眼睛似乎已经烧瞎了,对大监守说道:“还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
“结伏龙剑阵!”大监守下令道。
“是!”正卫队齐声回应,将各自的剑祭了起来,以四把宝剑为四个点,宝剑发出的剑光形成面,将青渊矶浩围在了中间。
克兰玉堂催动自己的皂云剑,眼见闪烁的剑光穿过了青渊矶浩的身体,她说道:我最烦你刚才说的“略施惩戒”这个词,你以为自己是谁,是神吗?”
“我不是神!”光头的青渊矶浩被剑光穿透身体,虽看起来有些力不可支,然而说话依旧有力,仍旧是半咳半呕着,却实实在在吐出两大口血来,他就地压倒一片百合花结跏趺坐上去,将身上被剑光刺的七零八落绣服外衣一把扯下来,只剩下自身的白色素衣,鲜血浸透了素衣滴下地面,开出更浓密的一片百合花,自他的身后,顷刻间长出一株巨大的七叶树来,树冠上满是一束束宝塔形状的花朵,青渊矶浩就坐在靠近树根的位置,左手结无畏印,右手施与愿印,闭上了眼睛。
镜湖秋霜的位置是唯一不受七叶树和百合花影响全部视线的地方,他眼看着青渊矶浩白色素衣上的血迹消失,虽不能说明他被皂云剑创伤的身体在恢复,却意识到不妙,他赶紧催动自己的辟尘剑,震烁出剑光向青渊矶浩射去。
“我是更高于神的存在!”青渊矶浩这话说的语气平静,却有无限的气势,他微笑着睁开眼睛的同时,他的身体与身后的七叶树以及整个广场上的百合花全都放射出柔和的白光,自白光中幻化出如花生或是核桃大小的飞天仙人形象,拖着各色身长数倍的丝带气韵一般的弥散开,更有自那七叶树的枝叶间流泻下的氤氲之气,而树上宝塔形状的花中,也全都映现出一个个乘着云朵的小菩萨形象,有的只是伴舞似得上下的翻飞,也有手里拿着乐器的,正演奏着美妙的音乐。
镜湖秋霜眼看着辟尘剑的剑光命中目标,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消融在了白光中,招呼另外三名队友道:“影剑之术!”
不再是催动宝剑震烁出剑光,而是直接从剑体上分化出实体的宝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以看似无序却又并不会互相干扰的方式,类似大海里滚球一般游弋的鱼群,向着青渊矶浩袭去。
“地火水风,四大皆空!”青渊矶浩很细微的声音,却被在场所有围观的民众很清楚的听见。
镜湖秋霜心里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却也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以为成功了,然而白光却渐渐盛大起来,分化出的实体宝剑被白光所吞噬,镜湖秋霜害怕四柄宝剑的本体也会被白光吞噬,试图收回自己辟尘剑的时候,四柄宝剑的本体已经白光射住,失去了自己意念的控制。
“看不出你这克兰河里的狗鱼精下手还挺狠啊!”光头的青渊矶浩说着话从树下起身,继续问克兰玉堂道:“只是我这样算有本事吗?”
克兰玉堂牢记着大监守让她不要回应的提醒,因此意识到可能涉及某种言语性的契约术,虽然男子的法术确实让他很佩服,克兰玉堂只是装作很不屑的瞟了他一眼。
“纵然不说话,默许也是一种回应!”青渊矶浩看见克兰玉堂眼中惊慌的神色,觉得这种程度已经够了,再继续下去也没意思,而且自己还要赶去徂徕山的大成书院,于是将手一甩,四柄宝剑自动飞回,钉在了正卫队四名成员身前的地面上。
大监守正要祭缚仙索,却见白光突然放大数倍冲天而起。
“不过还是算了,你的眼睛我也没什么用!”青渊矶浩说着话消失无踪了。
围观的民众就有那些反应快的,赶紧跪倒磕头,口中念叨着各种祈求的话。
“佛祖保佑啊,保佑我全家老少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我佛保佑啊,保佑我今年发大财!”
“佛啊,保佑我一家老小顺顺当当健健康的,小子讨个好老婆,闺女女婿生儿子,保佑我家老头子的病赶紧好起来!”
“佛啊佛,保佑我老婆来年生个大胖小子,不要再生女娃了,给你磕头了!”
大监守云都苍岩原本想说句什么,又觉得没什么用,看见中偏老年妇女跑去老野猪精半马荣祖身边使劲的摇,而那脸上带疤的男野猪精不见了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就还去弄那百合的根球,知道他们都能动了,便下令道:“将半马荣祖和他老婆监压起来,若有与之相关的寻访者,立刻抓起来询问,还有,就是照顾好那姐妹俩,兰屿,这事你亲自办!”
“哦!”兰屿蔚然无精打采的回应。
“兰屿,这事你亲自办!”大监守云都苍岩再次厉声说道。
“是!”兰屿蔚然这次回答的精气十足。
“全都打起精神,随我来!”大监守云都苍岩往天道楼里走,边走边说:“趁着剑阵对现场的保护,派遣侦查卫队采集现场相关物证,还有那衣服,召集西陵台和扶余台的匠师排查源头出处,一切细节都不能放过!”
“我这就去办!”值日台守眉山宿野应声,本想去招呼负责侦查采集的南平卫队,又怕镜湖秋霜他们收了剑阵,就赶紧又转身出来告诉一声,剑阵先别撤。
云都苍岩继续说道:“模拟画像,拟定海捕文书,通令全匿界的各个村台卫队抓捕青渊矶浩!”
“是!”副监守乌兰木伦·胡杨除了应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掰着手指头,透过窗户又看了那七叶树一眼,跟在云都苍岩的后面回办公的屋子里去。
奖励诚实关系到了最大的不诚实!——《倔强的牛顿》
 
到这里,青渊矶浩的登场,算是本故事的第一波的小高潮,佛法讲,一切法因缘而生,天地间所有的事物所表现出来的状态,绝不是孤立的,我因此联想到了我妈很喜欢的那种苦情戏,她总在手机上看那种儿子儿媳妇不孝顺老人的那种短剧,我又想起来我们老家的一个街坊大娘,但凡那个大娘有一点让他儿媳妇不顺心,他儿媳妇就会破口大骂,当街堵门口指着鼻子骂,不知情的看起来,那儿媳妇何其不孝,那大娘是何等受辱,可是知情的却都清楚的知道,那大娘儿年轻的时候,是如何的欺凌她的婆婆,又如何欺负丈夫的兄弟姐妹,然而所谓的慈悲,就是在你清楚的知道可怜之人的可恨时,仍旧保持的一点不忍心,留一点余地给别人,也留一点余地给自己。
 
不知楼主这个故事已经完成到什么程度?完本大概有多少字?是否一切都是从2008年开始构思?
 
回复 -狐驴- :做你想做的人这件事 没有时间的限制 只要愿意 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改变 也可以一成不变这件事 没有规矩可言你能活出最精彩的自己 也可能搞得一团糟我希望 你能活出最精彩的自己我希望 你能见识到令你惊奇的事物我希望 你能体验未曾体验过的情感我希望 你能遇见一些想法不同的人我希望 你为你自己的人生感到骄傲如果你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到 我希望 你有勇气重头再来 ——《本杰明·巴顿奇事》
 
第二十六章 假义卖现世遭报应
青渊矶浩离开桑都,驾风往山东地界飞来,抵达徂徕山龙驮峰的时候,整个杏坛台上下还都很安静,他看了一眼太阳的角度,估摸着还得有会儿才到大成书院中午散学的时间,便在镇南口的那座原木色的三联木牌楼前面落下地来,沿着细小碎石铺就的道路,徐徐的往镇子里面走去。
镇南口的这条路并不长,尽头转折处有一对石阙,因为直直的对着南边的镇子口,为了抵挡那所谓的南来的煞气,在石阙的后面起了一道影壁墙,影壁上一幅砖雕的松柏图,右上角题着“岁寒 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的字,过了影壁再走几步石板路,便可到达一座二层的四方小木楼前,这座木楼便是杏坛问道台的本部所在。小木楼往东是一小片起象征作用的杏树林,从影壁处,还有一条斜着的小路从杏树底下穿过,是抄近路回大成书院的教书先生们踩出来的。
青渊矶浩顺着小路过了那一小片杏树后,就算真正意义上的进到大成书院的院区里了,从这里往左走,便是教书先生们的办公楼,往右顺着回廊走,可以到达大成书院的正南门,然而学生们没下课,青渊矶浩也不好四处走动,只略站了站,正准备原路回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质问声。
“你是干嘛的?”一个老头眼光异样的盯着青渊矶浩,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客气。
青渊矶浩四下扫了一眼,确定那老头儿是和自己说话,抿着小薄嘴唇,微微笑了笑。
“我问你是干嘛的?”老头强硬的态度并未因眼前这个光头男子阳光灿烂的笑容有丝毫改变,仍旧不依不饶的质问。
“我是来参加登瀛先生家孩子满月宴的!”青渊矶浩回答。
那老头听他如此说,便不再理他,顺着回廊走了。
青渊矶浩很奇怪老头对自己的态度,便放弃了原路返回的想法,跟在那老头后面,一直到了大门口,看那老头进了门房,才明白过来,老头刚才可能是把自己当恶徒防备了,青渊矶浩本想从这个门口出去的,走到跟前才发现上了锁,却又不想再绕回去,于是后退两步,正要跃身飞过去,门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你要干什么?”刚才的老头看透了他的意图,厉声呵斥道。
“我不太熟悉这里的路!”青渊矶浩仍旧微微笑了笑。
“这是书院,怎么可以越门而过,这样没规矩,等着,我给你开门!”那老头说着,手里拿着钥匙打开门闩上的锁,将大木门敞开。
“谢谢您了!”青渊矶浩客气的说着。
“从这往东,上坡的高台上那个红色的小楼,就是沐春楼!” 那老头说道。
“谢谢您!”青渊矶浩躬身道别。
“嗯!”老头只是闷闷的吭了一声,开完了门,抬头看了一眼日头,估摸着也快该散学了,便也没有再锁起来,转身仍旧又回门房的屋里去。
大门外两边全是卖吃食的,见门开了,全都严阵以待,青渊矶浩从大门里出来,经过摊子跟前,就有摊主问。
“来套煎饼吗?”一个包着蓝花头巾的中年妇女问。
“糖葫芦啊!”一个矮胖的老妇女喊道。
“来两馅饼吃吗?杜鹃肉,虾肉,刚烙的啊!”另一个系着围裙的半老的男人问,旁边的女人正在包馅饼,一看就是两口子。
“豆芽饼来一个吗?”
“……”
这样的场面让青渊矶浩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散学时的场景,因为书院离家近,青渊矶浩从来都是回家吃饭,有数的两回母亲去给别人家帮忙不在家,自己从来都是买那豆芽饼吃,仅仅因为他觉得豆芽饼最实惠省钱。
“给我一个吧!”青渊矶浩停在了豆芽饼的小摊子前面。
“就要一个吗?”摊主是个略年轻的妇人,她嘴里问着话确认着,一手拿草纸,一手使铲子,很麻利的将烙好温在锅边的一个豆芽饼包好,递了过来,说道:“两个小贝!”
青渊矶浩给了一个银贝,将找回来的十六个小贝放回钱袋,又看见稍远些有个小书摊,便凑了过去。
摊主是个小年青,看见青渊矶浩拿着吃食过来,便嘱咐道:“你小心着点,别把那汤子滴我书上弄脏了!”
“倒也是这么个事儿!”青渊矶浩原本不饿,并不十分想吃那饼,听摊主这样说,就要将饼递过去,说道:“要不,就给你吃吧!”
“你干嘛要给我吃?”那小书摊主十分的警觉,又说:“你是不是下了药了?”
“我下药干嘛?”青渊矶浩被逗笑了,抿着小薄嘴唇,指了指那个卖豆芽饼的摊子,说道:“就在那个摊子,我刚买的,怕弄脏了手不好看书,又觉得扔了可惜,这才想要给你吃的!”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小书摊主说着,放下手里的书,伸手去接饼。
“我从远方过来办些事情!”青渊矶浩将饼递过去。
“你说你自己买了不吃,买它干什么呢?”小书摊主有些不好意思,说着掩饰的话,打开草纸闻了闻,然后咬了一口。
“要是一个不够,我就再给你买一个吧!”青渊矶浩问。
“够了够了,我还带着馒头呢!”小书摊主大口的吃起饼来。
青渊矶浩又笑笑,蹲下身子翻书摊上的一堆连环画。
“你来办什么事儿啊?”小书摊主接回之前的话茬儿问。
青渊矶浩翻出本《东周列国传?鸡鸣狗盗》来,随手翻着,说道:“石门溯洄家的孩子过满月,我来凑热闹的!”
“哦!”小书摊主欲言又止。
“我不是他家亲戚,只是看不惯他的行为,来给他添点乱!”青渊矶浩看出来小书摊主心里的顾忌才这样说,放松他的戒备心。
“你难道不知道他家老爷子是杏坛台的掌台石门云亭吗?”小书摊主很惊讶对方的话,将最后一口饼吃下肚子,用那包饼的纸略擦擦手,团了放在一边,说道:“劝你还是别了,他家势力大,惹不起的,最后自己倒霉!”
青渊矶浩又笑笑,低头翻着手里的连环画。
“现在的先生们,真没法说,有德行的太少了!”小书摊主话没说完,校园中突然传出了散学的钟声。
“当,当,当,……”
“嗯!”青渊矶浩略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书。
未响完的钟声,瞬间被书院里的喧闹声淹没,空气好像也都沸腾起来了一样,大门里最先出来的学生都像比赛一样争先的跑,渐渐多了,速度也慢下来,以至接踵摩肩的地步,学生们互相挤着,洪水一般的出来,两边的吃食摊子立时忙碌起来,就有那租书的学生们心急的来还书,然后在书摊前挑选起来。
青渊矶浩又翻了几页,觉得无趣,眼见小书摊主忙碌起来,又蹲下身子去翻那一堆连环画,正好一个男学生还来一本《宝玉挨打》,另一个男学生抢过去翻了两页又扔下了,青渊矶浩便拿了起来,虽然看过无数次,却仍旧爱不释手,津津有味儿的看了起来。
“来晚了,来晚了!”一个和小书摊主差不多年纪的半大姑娘手里提着个包袱匆匆跑来,说话的功夫,挨着书摊将包袱摊开。
书摊的小书摊主自顾的忙,只是装作没听见。
包袱摊开来,立时就成了一个小地摊,各色杂七杂八的小物件小玩具,发卡指甲油小糖豆,还有些铅笔橡皮规尺纸本等等一类的文具,其中还有一个黄布包的包袱,被拿出来摊在一边,却是些线香珠串小咒语牌之类的东西,那半大姑娘几下便各自整理分类好,用石头压住四角。
青渊矶浩因见了佛经,才注意那块黄布,只见那黄布上最头上写着“福缘义卖 建塔供养三宝 修无上福惠”,又打量了一眼那小姑娘,倒也生的眉目干净,便问道:“怎么个义卖法啊?”
那小姑娘因为青渊矶浩的问,双手合十,一本正经的说道:“阿弥陀佛,稀奇有缘,善哉善哉啊!”
青渊矶浩双手合十回礼,依旧问:“义卖怎么卖呢?”
那小姑娘回道:“全部都是一个银贝,您也可以多给,这些钱最后会被捐到甘露禅院里,起建华严宝塔!”
“如果没有银贝呢?”青渊矶浩问。
“那你可以选择日行一善,捐几个小贝,来世得生天界,大福报啊!”那小姑娘回答。
“我想要一个咒,可是又身无分文,可以舍我一个吗?”青渊矶浩继续试探。
“你要是心不诚,就别亵渎佛法了!”小姑娘看他那样也不像没钱的,所以如此说着双手合十,又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青渊矶浩正要再问什么,突然听见了学生们喊“先生好!”的声音,往书院大门口看去,十几个教书先生前后走出来。
“先生好!”
“嗯!”
“先生好!”
“嗯!”
……
沿路都有学生们问好,有那先生随口应答的,也有那先生不确定是不是喊自己所以闭口不语的,全都顺着往东的石板路,急急的走去了。
青渊矶浩并不着急,估摸着迟些去,宾客全都到齐了更好,正要继续试探那小姑娘,看见刚才门房的老头提着篮子出来,也顺着往东的石板路急急的走去了,青渊矶浩又粗略的翻了几页手里的《宝玉挨打》,原准备看完贾母与贾政对话的那一段后,就往东边沐春楼去的,这时突然听见大门口传来了吵嚷声。
就是刚才来还《宝玉挨打》那本连环画的小男学生,挑完了书,又去买馅饼吃,刚拿到手,突然一个很脏的孩子撞过来,那饼本身就热,况且又不防备,好好的两个杜鹃肉馅的馅饼掉在地上,而那孩子“啪啪”几口,先朝那两个馅饼吐了唾沫,紧接着捡起一个馅饼塞在嘴里,正要伸手去抓另一个。
“禧**养的!”那小男学生气愤,骂着脏话一脚踢过去。
很脏的孩子咬一口馅饼,烫的立马张了口,又被小学生这样踢了一脚,饼又掉在了地上。
“我让你吃,我碾碎它也不给你!”那小男学生说着,用脚将两个饼全都碾在了地上。
那孩子仍旧不死心的抓着小男学生的脚,也看不出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只从那脏脏的素衣可以大致分辨出,是一只貂鼠变化成精。
青渊矶浩才看明白怎么回事儿,问那小姑娘道:“我说,日行一善,像这样的孩子,你们不管吗?”
“如果你能看得足够远,就会知道,所有的苦难者都不是无辜的!”那小姑娘故作深沉,无奈的说。
青渊矶浩不想和她争辩,转身走近前去,突然有预感的往后面看了一眼,就在这时,门房老头儿从后面跑上来,撞了他的肩膀一下,抢上前去。
那小男学生碾碎了馅饼,还不解气,转过身来又要踢第二脚。
 
“你们干嘛?”那老头儿厉声喝阻道。
那小男生将腿收住,理直气壮的说道:“他抢我馅饼吃!”
“他是傻子,你跟他较什么劲!”老头放下篮子,将那孩子扶起来,略拍了拍。
那孩子对那碾碎的馅饼仍不死心,手划拉着,口齿有些模糊的说:“饿,吃饼……”
“不是告诉过你,不许那样抢人家的吗?”老头儿责备着,掀开篮子盖,从里面拿出两个馒头来。
青渊矶浩这才知道,老头儿挎篮子往东并非去参加满月宴,而是去买馒头。
那孩子一把抢过馒头,疯一样的跑到书摊来,那小书摊主早有准备,将一本脏旧图册给他,那孩子就翻看起来。
“他早就是干惯了的,我都看见他好几回了!”那小男学生说着说着,委屈的抹起了眼泪来,又说:“凭什么就说我较劲,我就活该吗?”
那老头将篮子里剩下的馒头拿了出来给他,哄着说道:“行了,行了,我说错了,男子汉,为俩馅饼也不值得,哭个什么,……”
卖馅饼的女人又拿了两个馅饼用纸包住,全然不顾自己丈夫阻止的挑眼睛的小动作,说着话递过来:“就算是我掉的吧!”
而那小男学生却并不接过去,反而哭的更委屈了,说着:“凭什么就说我也是傻子,我买馅饼的钱也是爸妈辛苦挣来的?”
青渊矶浩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小男学生的跟前来,说道:“他确实不对,可你也有不应该!”
“我怎么就不应该了?难道抢东西还有理了吗?”小男学生哭的更伤心了,袖子抹着眼泪。
“他比你小那么多,就算是你一时冲动踢了他一脚,可你又怎么忍心踢第二脚?”青渊矶浩想掏手绢,才想起在桑都给那野猪精了,便用手给他擦眼泪,又问:“如果是一个成年壮汉抢了你的饼,你也敢下脚去踢吗?”
小男学生这才看清说话的青渊矶浩,突然莫名的恐惧起来,立时便止了哭。
“你叫什么名字?” 青渊矶浩问。
小男学生抽搭两下鼻子,回答道:“历山廪实!”
“廪实,仓廪实则知礼节,挺好的名字!”青渊矶浩回身接过了卖馅饼女人递来的馅饼,闻了闻。
小男学生只觉得后脊梁越发的凉起来,傻傻的点了点头。
“原本或许是你占理,只是被你后面踢的那两脚全给踢没了!”青渊矶浩将馅饼送到他手里去。
小男学生很顺从接了馅饼转过身,呆呆的走上大门口去,这才回头又看了青渊矶浩一眼,然后撒腿跑进书院的大门里去了。
那老头儿又见青渊矶浩,将馒头放回篮子,说道:“你怎么还没去呢,那些先生们都去了!”
“您跟那孩子什么关系?”青渊矶浩又打量了门房的老头儿一眼,看他素衣上的斑纹,真身应该是只原鸡。
“什么关系啊?没关系!”那老头儿思量着,说道:“他就是一没爹没娘的小傻子,我看他可怜,其实他也不甚傻,反正也不正常!”
“这孩子承蒙您的照顾,我也该尽一份心!”青渊矶浩掏出钱袋来,挑了三个金贝出来,很恭敬的放老头篮子里去,然后躬身一礼。
“你这是干什么?”那老头儿说着,就要将篮子里的金贝拿出来。
“既然有惩罚,也该有奖赏!”青渊矶浩如此说道。
“惩罚?”老头儿听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便问道:“惩罚什么?”
青渊矶浩斜着眼睛朝沐春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仍是抿着小薄嘴唇微微笑笑,又丢下一个银贝在馅饼摊子上的钱盒子里,说道:“这个是刚才的馅饼钱!”
“不用……”卖馅饼的女人正要推辞,对方已经转身走向小书摊去了,卖馅饼的男人赶紧将那银贝拿起来,嬉皮笑脸的放在下面的钱盒子里去,只是不确定是不是还要找钱,心存侥幸的等待着。
青渊矶浩经过小书摊,又看了一眼那边吃馒头便看画册的孩子,扔了两个金贝给那小书摊主,说道:“虽然爱惜书是好的,但为了干净而失去了读者,书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两个贝就算我的资助吧,再多给孩子们准备些书吧!”
“看意思你挺有钱啊,我是真没看出来!”那小书摊主拿着金贝,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来。
青渊矶浩又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又觉得他是个姑娘,就寻思不理他了。
那小姑娘因为青渊矶浩的金贝,赶紧拉拢生意的将全部小咒语都抓起来,越过摊子送到青渊矶浩跟前,笑着说道:“也好吧,与你结个善缘,你自己看着拿吧,论钱也不合适,就全看你心诚不诚了!”
“我很确定他是骗钱的!”青渊矶浩对小书摊主说这话,想要征得最确凿的肯定。
“我若骗钱,天龙菩萨斩我首级!”那小姑娘信誓旦旦的说完,又继续卖他的那套生意口,道:“这些小咒语全都是消灾解难逢凶化吉的,况且义卖的钱用作建塔,功德无量,你的名字会被刻在功德碑上流芳后世!”
青渊矶浩因为小姑娘这话自己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又说道:“这种东西在书院门口,真会有人买吗?”
那小书摊主这才愤愤不平的说道:“有人买吗?你把那吗字去掉,赶上快考试的时候,卖的才快呢!”
“骗钱的!”旁边吃馒头的孩子重复着青渊矶浩的话。
“滚一边子去!……”那小姑娘听见这话越发的急了,恼怒起来,抬起右腿就朝那孩子踢去。
“地性坚明,执相成碍!”青渊矶浩先是盯着那小姑娘踢那孩子的右脚的脚尖,接着又盯着整个右腿,几乎没有停顿,继续念咒道:“火性无我,寄于诸缘!
那小姑娘只觉得踢到了什么坚固的物体上,力道受挫身体往后摔倒,接着就觉得腿不得劲,片刻的热痒麻之后,立时刻骨的疼起来,再看自己的大腿,正燃着青色的火焰,赶紧就地打滚儿想要灭了那火,嘴里同时嗷嗷的喊了两声“爹!”然后就疼昏了过去,躺道中间不动弹了。
那小书摊主怕小姑娘身上的火烧了他的书,只忙着拽自己地摊铺的布,看那姑娘不动了,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把他杀了吗?还是你把他怎么了?”
青渊矶浩双手合十向那佛经行礼,然后若无其事的回答着小书摊主的话,道:“就是疼昏过去了,不碍事的,小小惩罚,也算让他长个记性!”
那小书摊主看着地上散落的小咒语牌,说着风凉话:“这么多咒语,也没保了那个平安!”
青渊矶浩纠正道:“要是真信这些,怎么能干这样骗钱的勾当,还想得保佑,佛菩萨要是保佑这样的,也太没点儿天理了!”
小书摊主看的呆了,回过味儿来,向青渊矶浩伸大拇指,道:“哥们,你可真行!”
“你很怕他吗?”青渊矶浩问。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他爹,他爹是这片的一个泼皮无赖,时不时跑去人类的酒窖偷高度的白酒喝,整天喝的醉里肉麻兮的,粘上就没完没了,这样的,谁都不敢惹!”小书摊主说。
门房的老头看青渊矶浩一直都觉得苗头不对,又问:“你到底是干嘛的?”
“跟您说过了,我是参加满月宴的!青渊矶浩顿了顿,又说:“如果您喜欢看热闹,不妨移步往沐春楼一观!”,然后跃身飞起来,往东去了。
“沐春楼?不去!”门房老头嘴里念叨着,然后摇了摇头,原本也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又想起自己的老母亲还等着他的馒头,便提着篮子,赶紧回门房去。
书不是关键,重要的是书里的知识!——《奇幻精灵事件簿》
 
第二十七章 清源山父子定计谋
福建清源山千手岩阳面山脚处的阳岩庄村,灰瓦红墙的砖木房子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因为清源帮帮主清源齐云家今年中元节是大祭祖,所以村子里家家户户的门口都跟正月里过年一样挂了红灯笼。天刚黑的时候,灯火才点起来,红红的灯光映照得整个千手岩庄重肃穆。
傍晚的时候,村口贴出了司卫监发的青渊矶浩的海捕文书,清源齐云得知了青渊矶浩甘泉门广场上的作为,当时就想把手里刚盛满的一碗白米饭直接狠摔在了地上,但因舍不得那青花的瓷碗,胳膊抬起来却也抑制住了内心的冲动,又将碗放回桌上闷声的回了屋,然后就自己跟那房间里沿着紫檀木桌前面的地砖缝隙来回的踱步走绺儿,——他这个近两年才形成的习惯源自于他所知道的一个人类哲理小故事,说是古时候有一个叫楚撒巴的西藏人,自他年轻时候起,每当他被欺负而生气的时候,便会围着自己的房子和土地绕三圈,想着自己房子土地那么小,也就气消的赶紧努力工作了,便是在付出必有的回报的单纯想法与需要对比情境来凸显主题思想的杜撰设计下,楚撒巴的房子和土地面积越来越大,所以当他仍旧生气的时候,即便走不动的豁出命去,也仍旧死心眼的非要围着房子和土地绕上三圈,并且还要传授给孙子,说是看着自己有如此大的房子和如此多的土地,何必再去计较呢,如此便也不再生气了,清源仲文怕围着房子绕圈被看了笑话,所以只是在自己屋里来回的走,累了就躺床上歇一会儿,然后再起来再转,再累再歇,再起来再溜达,如此反复得有十多回之后,终于睡了一小觉,迷迷糊糊的也并不安稳,再醒来的时候,透过窗户就看见街上的太姥金阔带着几个小子提着油桶扛着杆子,正挨家挨户的往门口的灯笼里添灯油,坐着看了会儿,便也不想再睡,从窗户跃身出来下到后院,开了墙上的小角门,顺着山路独自朝千手岩的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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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系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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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7 22:17:48  更:2021-06-27 22: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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