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 昼夜永清[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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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昼夜永清[第1页]

作者:wsk953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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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预警，校园预警
“檀深雪散，昼夜永清。”
会跳舞的音乐特长生x热爱文学的理科生（？）

#全文大概7K左右。
#这里君璧，很高兴认识你。

-
我常常思考自己第一次对江昼清有印象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她的名字，如明晃晃的白日一般朗亮，让人仿佛置身在清丽的早晨；也许是她在校庆会上的舞蹈，绚丽得如鲜花隔云端，每一个舞步都扣人心弦。
也许这些都不是。
一切的开始只是她向我伸出的那只手，像撕裂了层层黑暗走来，当我从暗处苏醒时只看到了那枝灰色的玫瑰。
-
我们的学校校规极其繁杂，有很多毕业的学生也不清楚年级主任办公室的墙壁上究竟张贴了多少道红条；但烫发、美甲或是纹身这一类无疑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当我看到江昼清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腕臂上有一朵绽开的玫瑰时，差一点惊叫出声。她大抵是看到了我的神色，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点点头。教导主任从我们面前走过时，我们继续装作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写检讨，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渐渐远去。
“谢谢。”
“不用谢。”
我没有抬头看她，而是看着纸页背面的画像草稿发呆。
她凑近了一点，看着纸上歪歪斜斜的线稿，惊异道：
“你会画画？”
“也谈不上会……只是想给自己写的东西配上画，所以简单学了一点人体。”
她忽然笑了：
“这么说，你也写完检查了？”
“嗯，”我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道，“本来就是靠拼凑字数而已，我很会写废话。”
“我赞同，写检查的目的就是浪费时间。说起来，你是因为什么要写检查？”
“卫生部在我的椅子旁边发现了辣条袋——但它并不是我丢的，我甚至没有发现它在那儿。”
“我是因为熄灯后吃东西被检查的老师发现了。”
她叹着摇摇头，随后又对我露出微笑：
“看起来我们能在这里遇见多多少少还要感谢零食呢。”
在办公室的遇见并没有给我们的生活引起波澜，我们甚至没有直接询问彼此的名字。但我却知道她是江昼清——学生时代的生活就是如此，你总会意外地发现自己记住了一些无关的人与事；但既然已经刻入记忆又怎能称其为无关？所有微小的事情从四面八方涌来构成你的轮廓，这就是江昼清之于我。
又一次遇到江昼清，是放假前在音乐特长生集训的楼层里。她坐在四楼的楼梯台阶上，穿着一袭蓝色的裙；她的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拿着乐谱，嘴中正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她的手格外纤细白皙，又涂上了亮晶晶的指甲油，耳上还坠着珊瑚形状的耳夹，就像一道明媚的风景，似乎要从灰沉沉的校园跳脱出去。
她起初并没有看到我，兴许是看谱子太过投入，以至于忽略了眼前的人。直到我走到她身边，她才抬起头，见自己挡了别人的路，便抱歉地笑了笑，又站起身。
“我们是不是见过？”
她突然开口。
“嗯，在写检查的时候。”
她像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手立刻触摸到了袖口的位置。
“上次匆忙，甚至忘记问你的名字。”
“宋檀，唐宋的宋，檀木的檀。”
“好听的名字。我是江昼清——”
楼上的呼喊打断了她的声音，她便挥挥手离开了。我在原地驻立了一会儿，楼上悦耳的歌声飘入耳朵，曲目我恰好认得，是《棠梨煎雪》：
“依旧是，偏爱枕惊鸿二字入梦的时节，烛火惺忪却可与她漫聊彻夜……”
此时我才意识到她是音乐特长生。我记得她在校庆会上的演出，那样清丽的舞姿让我连她的专业都没有知晓；我也记得她的那朵玫瑰花，就隐藏在她单薄的衣衫下。
“宋檀。”
我抬起头又看到了江昼清。她走到了和我一阶的位置，我才意识到她比我高一点，我的头顶刚刚到她的眉骨。
“还是要说谢谢你——真的。”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她的气息在我周围的空气里氤氲，混杂着淡淡的郁金香香气；我被自己最爱的花香气息笼罩得几乎无法思考，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待我回神她早已离开。
我的手心上躺着一颗月白色的玻璃星星。

到家的那天，我做了一个梦。
我向来不擅长记住梦境，大多数时间只能忆起闪烁的一瞬间，这些碎片很快就会融化、消失，无法构成一幅完整的图画。但那天晚上却不同：梦境笼罩着一层牛奶似的薄雾，近在咫尺的木偶少女表演着一出定格动画。我看到她鲜艳的唇和曲线优美的小/腿，镜头渐渐向上挪动，一帧一帧映出她的面容。
木偶少女睁开双眼，似乎拥有了血rou之躯，柔软的肌//肤取代了僵硬的木制材料，她对我微微一笑，眉眼间像极了江昼清。
画面倏然变化。
……我可以看见一只手，白色的光滑的像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那只手正在切/割着一些东西——那是什么？我看不清。看上去很像一颗心。不断跳动的令人作/呕的东西，还在跳。
“快点快点，要打铃了！”
“赶紧挂了电话吧———”
“你看，我们这边要关灯了，明天我再给你打，或者你给我打嘛。”
“你面膜沾我枕头上了！”
“今天晚上吃巧克力。”
“晚上吃巧克力越吃越胖哦。”
“今天晚上……她……”
笑声。
有人赤/着双足站在漆黑的走廊里，看上去孤零零的，像是被人抛弃的玩偶；她甚至不敢发出声音，害怕打搅其他人的睡眠——直到有人打开房门向她这边走来，刺目的手电灯光照在她的身上，随后又移开。
“凌晨三点……你要不要进来？这里有一张空床。”
她低着头想护住自己的脸，短短的碎发遮住了颧/骨；她听见对面的人轻轻叹了一声，又询问道：
“要过来吗？”
她点点头，幅度很轻。那人牵上了她的手，隔着细碎的发梢，她恍惚看见了对方腕臂上的一支玫瑰。
直到我发现，自己渐渐融入旧日梦境的幻影中不得脱身。
我再次从睡梦中惊醒，就像之前在寝室里那样急/促地喘（哈哈）息。黑夜尚未过去，我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不过深夜两点。
我记得，我始终记得：我记得过去她们看我的眼神——理所应当的厌弃和藐视，似乎在说：除了你还能是谁？每天晚上，那些含沙射影的话语一遍遍在我的脑海中重复；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言语可以杀人，至少会使人遍体鳞伤。
是你，是你。她们的嘴一张一合，仿佛淬/毒的匕/首刺入我的心脏。世界变成了黑白色，缩小，定位，再放大，覆盖满我的整个世界。那些嘴唇像是金鱼的呼吸，一遍又一遍，直到让人完全窒//息。
我旋开了小台灯，拿到药物，顺着已经冰凉的水yan了下去。微弱的光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但还是为枕边的一本装帧精美、被我反复翻阅的书籍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圈；露出的部分刚好是它的扉页，我曾用鲜//红色的水笔抄写过书中的句子：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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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抵是熟悉了，有时在校园里见到会打一声招呼，她会笑着喊我的名字，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我记得她总是说我的名字好听，宋檀，宋檀宋檀宋檀——于是我开始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不去吃晚饭的时候我会留在教室看着天边的落霞，用指尖在我的名字旁悄悄划过她的名字。
我刚刚意识这种情感时有些慌张，感觉自己又像极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新舍友会给我分享她们和自己喜欢的男生的故事，说起这些时她们神采飞扬得像是换了一个人，她们有时也会好奇地问我，宋檀，你有——嗯——好感的人吗？谈论这些时她们总会躲在被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我想开口又决定保持缄默，我不敢对来之不易的友好关系冒险——想到这些时我抚过手中的星星，冰凉的、水/腻的玻璃制品被我的手心温度烧得灼热。
但我始终知道我对她抱有着不同的感觉——我不确定它从何时开始，又将以何种终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坦白这样的情感。我会怎样说起这一切？我爱她，就像爱一朵沾着晨间露水的玫瑰？玫瑰是qing ai里被滥/用的意象，无论是真情实感或是虚情假意，似乎任何人都能用它传递炽烈的情感；但我想不出词汇去描绘和形容，也许她也是我的星星，复制了不可繁衍的宇宙。
十月下旬的天气在北方算不上寒冷，不过是在衬衣外套上秋季校服的时节。我总是找各种借口去音乐特长生训练的楼层，有时可以见到江昼清。不知为什么她总喜欢送我玻璃星星——就像她第一次送给我的那颗。我把星星藏在宿舍里的一只匣子里，晚上熄灯前我摇摇匣子，听见里面清脆的撞击声，无理由地心头一颤。
三调考前她来教室找我，那次她甚至没有换掉演出的服装。还好她是在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之后才出现在理科班的教室里，当时教室里面只剩下少数还愿意继续学习的人。她的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我从桌上的纸巾中抽出一张递给她，她楞了几秒还没有接下它，我的手便不受控制地帮她擦掉了汗珠。
我懊恼地闭上眼睛，却听见她笑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捏了捏我的手指。
“谢谢……”

其实她那次是来找我问数学题的。特长生大多选择了文科，她也不例外；她对我说现在特长生们便已经开始为元旦的演出策划和排练，文科性的知识比较容易补上，但还是落下了一些数学课程。讲题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思路很敏捷，如果不学艺术的话说不定会在理科班里出类拔萃。
我祈望着这样的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不要在熄灯的时间之前停止；我甚至愿意给江昼清一直讲下去，直至空旷的深夜星月皎洁、直至耀眼的朝阳磅礴升起、直至我能给予她的最长时间——平日格外惧怕的校规似乎都成为了不重要的一部分。我自私地落入属于现在的yu望中，不再考虑将来。
最后一次铃声响起时我们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教室里和走廊外的灯闪了一会又暗下来，我从黑暗中抬眼看着江昼清，她似乎保持了一个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手上还握着那支黑色中性笔。我的心像镀上了一层金属，每一次的跳动格外沉稳又带着重音：我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躺在宿舍里睡觉。我用笔触碰了一下江昼清的手，小声问道：
“昼……江昼清？”
她没有即刻回答我，而是用她的手覆上了我的，灼热的温度让我吃惊不已。我小心翼翼地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果然，也是一样的温度。
“你怎么发烧了？”
“大概是音乐教室的温度比较凉……还有我跑到教学楼的时候正下着小雨，可能......”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也被雨水打湿了。
“要不要去医务室？”
“没事，不用的，回去喝点药就会好的……”
她趴在桌上，似乎想站起身来。我连忙扶住她，用一种自己也未曾听过的坚定语调道：
“走吧，我带你去——还有，如果现在我们还留在教室里就算重大违纪了，而且也没法躺下；不如去医务室好好休息…..好吗？”
我忘记了自己那天是怎样鼓起勇气扶着江昼清去医务室的，也忘记了关注难得一见的学校夜景。我只记得她那比我高一点的身躯靠在我身上，淡淡的郁金香味道又一次环绕着我，她的肌肤滚烫，似乎要点着湿凉的夜晚；我也能感受她缓慢的一呼一吸，像婴孩一般的呼吸，发着热，蔓延到我的心脏。她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时还没有完全睡去，口中喃喃着不知是什么的话语。
校医将她安顿好，我帮她填上了她的班级和姓名。我想再留一会儿，却被校医催促着快回宿舍睡觉，她已经替我开好了回宿舍的通行条；我只得道一声谢谢便要离开，江昼清却突然提到了我的名字：
“宋檀、宋檀，我看过，我记住过……”
回到宿舍时其他人已经沉沉睡下，她们并没有锁门；我悄声爬上床，在眼皮支不住的前一秒，刚好看见窗外一枚银色的月亮。

真不错

蛮好的

支持下

江昼清恢复得很快。没过几天，我又在公共电话亭附近遇到了她。她看上去又瘦了，正神采飞扬地对我招手。我想起了这是吃晚饭的时间，便提醒她不要再旷晚饭了，小心对身体不好。她却说她发现我才是天天不吃晚饭的那一个，每天留在教室里学习，最后肯定会因为操劳过度早衰。我无法反驳她的话便笑了笑，思考着要不要询问她那天到底是想说什么。
“宋檀，你试过塔罗牌吗？”
她从背后抽出了一副牌。若不是她提出的问题，我差点以为那是一副过长的扑克牌，便回答道：
“没有。”
“你要不要——嗯——算算？其实我也并不专业啦，解释肯定会有误，所以——”
她带着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好。”
她像模像样地洗牌、打乱牌面，又将那副看上去有点古朴的牌呈扇形摆开在地面上。
“从最简单的开始吧，比如近日的运势。来，你先抽一张。”
我将抽出的那张牌倒扣着递给她，她看了一眼，便微微蹙起了眉，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巨大的变化，”她低头看着那张牌，小声嘀咕了几句我听不清的话，“也许你会退步，也许你会被划伤——但你会战胜这些学到更多的东西。风雨会来，但哪怕没有太阳，天也会亮的！”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
“好，天总会亮的。”
晚风吹过树梢，落日熔金的云霞连成了锦绣般的一片，宛若凤凰的羽翼，在她看向我的眼眸里熠熠生辉。
过去认识我的人大多说我脸上的笑容很少，家人则责怪我一昧将自己投入到无病呻吟的强说愁中。只有江昼清说，她感觉我承受着比其他人更多的悲伤，就像戏剧中饰演旁白的人物一样，似乎在为完整的一出戏担荷着无常的悲哀。我再次笑了，对她说，好像每次跟她待在一起时，会露出更多的笑容。
她的指尖拂过我的发丝，我的神经传来了一阵隐秘而微弱的快感。她低头看着我，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
“你喜欢《棠梨煎雪》么？”
“嗯。”
“这是元旦晚会上我要表演的曲目。宋檀，你愿不愿意听我唱完？”
“好。”
于是她便开始唱了，歌声像诗词中最清澈的泉水，融化了覆盖积雪的寒冬，仿佛步入了充满希望的春天；但歌曲终了的音调依旧是哀婉的——唱到结尾时她似乎有意违背歌词的韵律，声调拔高了不少，这让整首歌呈现了一种荒谬的、理想化的效果。
“昼清，你不用改变原曲的调子的……我很喜欢那样的感觉。”
她叹了一口气：
“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还有吗

*
她从火车上醒来时正是清晨。她看了看腕表，发现还有两小时才到目的地，便又安心地躺回床上。
她也染上了热爱记录梦境的习惯：有时是自己的梦，有时是他人的梦。曾经有人对她说，梦境是最特别的旅程，可以带你体验过去、想象中的未来和平行世界的现在。
她第一次体验到南方的九月——天气依旧湿润闷热，似乎还沉浸在夏日的梦境里，大学的新生军训时她还见到了比瓶盖大了两圈的蟑螂。她听说南方的居民向来温婉，直到有幸在街上看到了一对老夫妇用悦耳的方言吵架。
她在一所排名不错的大学的音乐专业就读，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从不饮酒的父亲破天荒地开了两罐啤酒，母亲特意请了一天假为她庆祝。在大学的生活虽磕磕绊绊但比严苛的高中自由不少，她有时也和室友们一起熬夜做课业，考试周过后她也随朋友一起去找一份兼职的工作。
认识她的人都说，江昼清就像一首清丽婉约的词。
也有不少男生向她表白，其中有一个中文系的男生文笔格外出彩，他给她的一封情书中写道，江昼清，你总让我想到李清照笔下的“清昼永，凭栏翠帘低卷”，你和这首词一样美好。
但她依旧拒绝了。男生的神色中带着一点明显的不甘，他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吗？
她垂下眼睛，睫毛抖动得像一只蝴蝶，说道，抱歉，很早之前有人便已经这样祝福过我了。
是谁？
她摇摇头没有继续回答，只是说，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她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耐心地给她讲数学题的女孩正认真地看着她，她便努力打起精神跟上她的思路，虽然头脑已经发晕：女孩的身影却忽地碎裂了，她的手中握住的只有她曾送给她的玻璃星星。

美丽的星星成为了幻影，正如宋檀于那年冬天的夜晚在梦中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江昼清也记得第二天早上女生宿舍楼里的混乱：洗完脸的舍友匆匆跑回来说楼下的寝室有人吃了大剂量的安眠药，已经送上了救护车，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她慌张地跑下楼，一边跑一边祈祷着不要是宋檀肯定不会是宋檀，但她跌跌撞撞来到她的宿舍门口时只看到了一地碎玻璃，它们在旭日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了绚丽的色彩；她还听到了宋檀的舍友正担心地讨论着宋檀的健康情况，宋檀的邻铺说她好像已经没了呼吸，但另外一个女生却说她看见宋檀微微动了一下。
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了她，周围的一切化作了烦扰的噪声，令江昼清不堪重负。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其他人早已离开。她知道宋檀对她极为重要，但她一直误以为，她们若是分开，她的情绪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但她高估了人类的情感，也高估了她自己。她掏出衣兜里的一张塔罗牌——那是之前她为她占卜时宋檀选择的那张牌——大阿卡纳中“塔”，也是入门占卜书中标注的大阿卡纳中唯一没有好含义的牌。
接下来的几天她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她希望听到宋檀的消息，又害怕会是噩耗。晚饭时她似乎能看见宋檀坐在座位上，手中的笔快速地写着什么；但一眨眼，那个身影又消失了。她恍惚地来到了宋檀的座位旁边，发现她的数学练习册下面压着一张写满了的草稿纸。她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地只写了两个名字：
江昼清。
宋檀。
当一个戴着圆框眼睛的女孩送来一个红色的日记本时，她明白这已经是宋檀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了。她道了谢，待女孩离开后便匆匆打开日记本：
“对不起，江昼清。”
“我无法陪你继续走下去了。”
“我太懦弱、太卑微，将自己禁锢在思想里，正如你说过的，我像一个生命的旁白者，总是容易陷入深渊……”
“你可以鄙视我，可以将我当作笑话，甚至可以彻底忘记我！但你永远是我的玫瑰——从你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开始，到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每分每秒，我甚至不敢去说……”
“我爱你。”
“我也是……”
她没得及告诉宋檀，其实她很早就看过她写下的文字。
四楼的墙上似乎是学生的公用墙，很少有老师会发现那里，发现了也一笑了之。因为那里的小纸条从来没有什么违纪出格的内容，只有一些人写了什么愿意分享的感受，便会贴在上面。她发现这面墙的时候，上面的一个字迹便吸引了她的注意。这似乎是个女生，字迹算不上漂亮，但隐约透着一种被压抑的疯狂——她的灵魂似乎被这些文字点燃了。有一天她看见一张油墨未干的纸条上写着“宋檀”，她便知道了这就是那人的名字。
她继续将日记本向后翻，偶尔能看到熟悉的句子：
“你曾经历过哪一瞬间的绝望？在别人看来或许不值一提，但就是这些渺小的绝望汇聚成了痛苦的汪洋，一点风雨足以掀起惊涛骇浪。最终理所应当，归为平淡，但绝不会像没有发生那样——每一刻都是无休无止的折磨和深不见底的隐忍。折磨是不断涌出的浪花，隐忍则是吞噬浪花的海洋。”
“我似乎永远在追寻着一种未知状态的美好。沿着第四维度向前行驶，到达世人仰慕的爱丽舍乐园；跨过崇山峻岭的逶迤，谁还会去仰头注视着塞法迪的月亮？”
“有很多在鲨死我，有很多在塑造我。我从书籍中寻找正义，从电影中觅得美丽。人间在无数的齿轮下运行，人在机器面前也逐渐丧失了主体……”
她断断续续地读着宋檀的日记本，经常能读到自己的名字。新同桌看她总是不知不觉擦泪，便问她为什么这样伤心。她勉强露出微笑——她记得宋檀很喜欢她笑的样子，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谢谢。那天她刚好看完，正准备合上日记本，晚风却温柔地拂过她手中的书页，露出了底封上的最后两句话：
“檀深雪散，昼夜永清。”
“愿你永远如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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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26 23:13:39 更:2021-08-26 23: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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