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良木可依》古风，太子瓶x公子邪，HE[第2页]

[二]誓言
吴邪本身是打算低调的进北境，那曾想，他那不让人省心的三叔，率了浩浩荡荡的人马早就等在北定城门了。
吴邪这方掀了帘子下车，定国将军吴三省那边翻身下马，叔侄二人见面，碍着人多，都规规矩矩地见了礼。
“三叔久等。”吴邪开口。
吴三省见自己的小侄子舟车劳顿，也是有了倦态，便不打算再耗他，爽朗一笑道：“虚礼不讲也罢，小邪快随我进城。”
城中情况不甚乐观。城中乞讨的人比比皆是，放粮自然是有的，然，杯水车薪。
初秋至今，北地贺兰氏已经发动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抢掠，边地民不聊生。没有陛下的旨，兵动不得，就连和他们谈判的筹码都没有。割地赔款？对不起，陛下不许，猛烈追击，对不起，国库空虚。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陛下在敲打吴家人，事情若是解决了，陛下对吴家的忌惮定然有增无减，解决不了也不行，你堂堂定国将军连北方一小国都收拾不了，何以定国？当真是骑虎难下。
于是渐渐的，就拖成了如今的局面，他们抢，我们防，他们逃，我们追，追却不能追远，反击更是莫谈。和谈不下五次，次次双方拍案，不欢而散。
说到底，都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贺兰氏想要钱要粮要地，吴三省这边要和平。若是和平，贺兰氏便再无理由到大启抢粮抢钱。若是给钱给粮，大启威严扫地，之后要想靠积威威慑四方怕是很难，和平最终也是不能得到。简直就是个死局。
吴邪一行人安顿好，叔侄再见，已是晚宴时候。说是晚宴，军中一切从简，不过是一餐丰盛点的晚饭，算是给吴小世子接风洗尘。
人来的倒是不少，多是定国将军的心腹部下。其中有个姓王的小士兵也上了席，看起来比吴邪年龄大些。想来是怕吴邪一个小孩席间无趣，特意安排的。
吴邪本就是个性格开朗的，遇上那个能说会道的胖胖小兵，倒是也觉得十分和的来。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听说小世子进宫还见了小太子？”
“闻世子年方九岁，如今便担了皇命到这北境做小钦差了。哈哈，你我便任九岁娃娃调遣罢！”
“我说这北境环境比不得帝都，小世子千娇万贵，可别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
都是一群武将，没有文人那么多弯弯可绕，有什么便说什么，丝毫没有顾忌。
吴邪心思细腻，来回观察众人神色听他们话里话外，不是恭维，就是轻视。也能猜出一溜儿的大人，其实都只把自己当个在家呆不住的纨绔世家公子来着。他也无甚办法，毕竟此行最大目的于吴邪而言，是避风头。
好容易酒足饭饱散了席，摆了一天礼数的叔侄二人才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吴三省帐内，二人席地而坐。
“邪儿如今中了秀才，可有想过要再考下去？也给我们吴家争个三元的彩头？”吴三省对吴邪的学问是极有信心，修文公府公子，从小耳濡目染，其眼界胸襟，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哪料对面的小人儿却摇了摇头。
“父亲怕是又要怪我争这些虚名了。”吴邪沉静道。
吴三省也不免叹气，他其实最看不惯大哥这般畏畏缩缩，吴邪既然有才，又何必为了所谓蛰伏，生生压抑了吴邪的才气。想当初，他想要弃文从军，也是有些大哥拦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终如愿。
“大器非要晚成才可？”吴三省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吴邪。
吴邪倒对此事不甚在意，一来他能明白父亲的苦心，二来过早锋芒毕露，反而会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他最终要做的，是择良木，辅明君，平天下。如今绕数三匝又有何妨。
此刻紧要的是北境之乱。
说是死局,其实好解的很。
“三叔若要解北境之困，只需按兵不动，等到一月之后，冬日将近，贺兰氏缺少粮草，自会退兵。”吴邪冷静分析。

那方吴三省点头，这法子他自然也想的到。可他还是数次出兵迎战，又数次与之议和。说他鲁莽的有，说他懦弱的也有，可他浑不在意，甚至引来了陛下的试探。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吴邪话语间带着少年人不该具备的理性，九岁的年龄稚嫩的口音，所表达的，却让人不能反驳。
吴三省叹气。吴邪所说句句在理，为君所疑，他如今该做的就是收敛气焰。
“然——”他停顿了一下，盯着吴邪一字一句道：“古有庄子眼冷心热，我却是连眼冷都做不到。”
吴邪兀地笑了。他足够了解三叔，知道袖手旁观他是断断做不出来，也自然明白自家三叔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和压力。他一代名将，久经沙场。能让他为之拼杀的，便只有百姓。
“百姓苦啊……”吴三省回想，“那日我见一老乡，骨瘦如柴，却来捐军粮。我问他，那您如何度日？他答道：老朽之躯，本就无几日可活，请将军定要守住北定城。再见他，却已活活饿死在野道边。”
吴邪沉默。匹夫尚有如此报负，竟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有作为难，不作为更难。既是两难，何不随性而为。
“三叔是万不愿等到冬至了？”吴邪问。
“百姓等不到了。”吴三省答。
“好。”吴邪站起，冲吴三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定定道：“还请三叔下次再见朔王，带上侄儿同行。”
吴三省对吴邪的行为并没有半分惊讶，吴家虽是文人世家，可为文为武都罢，骨子里那份血性和操守却不曾变过。叔侄二人，如今只剩一个信念了。管他的帝王猜忌，管他的树大招风，管他的世代荣宠，大丈夫为生民立命，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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