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良木可依》古风，太子瓶x公子邪，HE[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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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良木可依》古风，太子瓶x公子邪，HE[第16页]

作者:孔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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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
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吴邪第二日就又厚着脸皮去了东宫。
张起灵还是在寝殿等他。
不知是吴邪心里那点愧疚在，总觉得张起灵几日不见，也憔悴了很多。可他那双眼，在自己到来的那一刻就亮了起来，眼里有千言万语，偏偏又闭口不言。
吴邪行了礼，才开口：“向小花给你讨了些上好的伤药，你可试试。”
张起灵恩了一声，开口唤道：“安竹。”
安竹本在门外候着，听主子有吩咐忙，跑进来。
“好生收着。”
安竹从吴邪手里接过那药，端详了一会儿，才道：“多谢世子爷，我家殿下已经好几天不肯上药了。”
张起灵冷冷看了安竹一眼，是在怪他多嘴。安竹读懂了，将药放在张起灵床前小匣子里，忙退下了。
吴邪艰难开口：“何苦难为自己。”
张起灵低垂了眸子，轻轻道：“小伤。”
二人都十分默契的不再提那天的事。可张起灵清楚，是吴邪在妥协，他知道自己喜欢他，没有转身就走，仍选择留在自己身边。或许，在此阶段，这算是最好的结果。
张起灵拍拍床沿，对吴邪道：“你来。”
吴邪犹豫了一下。
张起灵也不强求，自己艰难地躺下了，面朝着天花板，睁着双眼，那样子叫人看着十分心疼。

吴邪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走过去，依言坐到了张起灵身边。
张起灵闭上了眼，淡淡道：“没什么想问的？”
当然有。
吴邪开口：“陛下怎会应允让我来东宫？”
张起灵声音低低的，带着些感慨的意味：“父皇老了，许多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了。”
确实，这也是吴邪此次回京面圣的最直观感受，那位陛下竟然对他多了许多亲昵，以往那种试探的眼神再看不见了。
“那你如何受的伤？”
“剑术不精。”都说君子佩剑以彰其德，可他偏偏使得一手好刀。
起初他是不愿被人说非君子，后来是完全在跟自己较劲儿了。
黑瞎子三番五次的挑衅，可能正是为了叫他明白，人越是无法正视自己，越是容易在博弈中受伤。
吴邪明白张起灵心中所想，也没想到，张起灵竟也会在意什么君不君子，于是笑道：“仁义礼智我固有之，何需外物来铄。退一步来讲，不是君子又如何？”
张起灵听了这话，亦笑了，他睁开眼，直视着吴邪道：“你是真君子。”
哪知吴邪摇了摇头，自嘲般地笑道：“我不是君子。”
张起灵细细品他的话，点头又道：“也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吴邪本来可以躲在漩涡之外安然一生，偏偏以身犯险，吴邪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思后，本来可以抽身离去，可他为了稳住形势，又“自投罗网”回了东宫。
“那你为何叫我来东宫？”吴邪突然话锋一转，既然不为问罪，又是为何。
“江湖夜雨十年，日日思君不见。”张起灵不知引的谁家情诗，嘴上兜了千回百转，心里只反复重复两个字：“想你”。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大隅无边，大道至简。
一切纷繁锦绣都将归于简练平淡。
比如十年来我天天想你却见不到你，就不如想你二字来的动人。
可是他说不得，对面的人也听不得。
吴邪果真没品出这话深处掩藏的悠悠思恋，他读到的是，张起灵说，江湖艰难，漂泊十年，我们该相聚了。
只笑笑回道：“那便彻夜点灯，促膝长谈。”

[失心]
明明早上天儿还晴空万里，到下午就开始电闪雷鸣。雨势十分大，天微微黑时，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张起灵皱皱眉，吩咐安竹：“收拾偏殿，世子爷今儿留宿。”
吴邪坐在一旁也无法拒绝，这样大的雨，路上定是没办法走的。其实不下雨，今天他也是走不了的。
两人一起用饭。
吴邪是由衷感叹：“没想到与太子殿下同席如此容易。”
安竹给吴邪摆了碗筷，笑道：“平日里殿下都是一个人。”
吴邪心里一阵难受。
张起灵有伤在身，只能捡着吃些清淡的。吴邪吃的美滋滋，气氛还算挺好，看着张起灵一板一眼吃饭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哎，西湖醋鱼。”吴邪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这就是明摆着欺负太子殿下不能食荤腥了。
张起灵抬眼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安竹在一旁服侍，笑嘻嘻道：“世子有口福，这道是殿下亲自吩咐的。”
吴邪顿了一顿，偷鸡不成蚀把米，逗弄不成反被调戏。
张起灵给他夹了一筷子旁的，含着笑意道：“吃。”
吃罢了饭，安竹伺候太子殿下上药。
太子殿下坐在床上，衣衫半解，露出受伤的半边身体。吴邪在一旁看着，那人皮肤光洁，常年习武的原因，身子并不瘦弱，还有腹肌。
纱布一层一层的拆开，他就再也起不了欣赏美男躯体的心思了。果真如安竹所说，几天没好好上药，伤口愈合的并不好，他忍不住往前凑了些，百闻不如一见，听胖子吹的有多神，自己见了，才能体会什么叫肩膀刺穿。
“这是你说的……小伤？”吴邪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间不自觉的染上了点情绪。
张起灵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反捂着吴邪的眼，“别看。”他轻轻道：“值得的。”
吴邪抓着张起灵手腕移开他的手，直视着他的脸反问：“值得？就因为换了把匕首？”
值得的。
这伤不仅能教会他遇事坦诚，更能换心上人一瞬心疼。

吴邪见张起灵不语，吩咐安竹道：“我来帮殿下上药，你先下去歇着。”
安竹也不看主子意思，立马就退下了。
吴邪扭开那药膏，突然回想起了幼时张起灵到公府看自己，亲侍汤药时的霸道情形。想不到因果轮回的倒是如此快。
他勾了勾嘴角，闻了闻那药的味道，各种药材混合的气息，还带着几丝清凉，大概有止疼的功效，据小花说是外敷内服，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会不会苦。
他伸出手指点了一点儿，放入口中。
张起灵的声音此刻响起：“我记得，你最怕苦。”
吴邪愣了一愣，是啊，他最是怕苦，如今却亲自去尝这药，又怎么会是出于好奇。
出于什么，他自己当然知晓。
一半是心疼，另一半则不能宣之于口。
他也不接张起灵的话，挖了药膏就胡乱的往张起灵的伤口上涂。也不看张起灵的脸，末了将药膏一收拾，丢下一句：“早些休息”，就逃去了自己的偏殿。
吴邪确是高估了自己的克制能力，他本想在不逾矩的前提下尽己所能，为他织造一个美好现状。
却发现结果是，自在了他，乱了自己。

[夜话]
夜间风雨大作，雷鸣不断。
许是被雷声惊扰，许是换了地方认床。吴世子到了半夜仍是睡不着。
睡不着便胡思乱想，越与张起灵相与，他越是觉得，感情这事，覆水难收。今日不过相处一天，就有两次，都因安竹的一句话，对太子殿下往日独住东宫，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由衷心疼。
他点了灯，走出门去。却意外的发现，太子主殿的灯这个时辰却也还亮着。
他在门外偷偷看着，隐隐约约能看到张起灵伏在案前写些什么。
这么晚了，还在用功？不过肯定不会是政务了，吴邪猜想的入神，一个响雷，惊的他掉了手中的灯笼，然后他听见屋内太子殿下短促而警觉的声音：“谁。”
吴邪只好捡起灯笼，灭了灯，挺不好意思地低低回了一句：“是我。”
屋内的人静默了一会，窸窸窣窣整理了桌案，亲自来为吴邪开了门。
不等吴邪为自己的深夜造访找个理由，张起灵便轻揽了他一下：“快些进来。”
吴邪瞧见，方才张起灵伏的矮案上面摆着个大匣子。于是好奇道：“那是？”
张起灵少有的含糊其辞道：“随手练笔。”
吴邪哦了一声。然后又道：“这般时辰，殿下还不睡？”
张起灵转身走到塌前，懒懒地坐下了，长夜漫漫，他有的是时间和吴邪耗着。眉一挑：“叫我什么？”
好吧，桃园结拜这一茬他还记得呢。
吴邪无论如何都觉得，面对着张起灵叫哥哥，是绝对叫不出口的。怎么说呢，这称呼乍一听还带着三分嗔痴两分暧昧。他斟酌了一会，硬着头皮开口：“小哥。”
“说。”对面的人想来还算满意。
“小哥这个时辰，还不睡？”
张起灵盯着那燃烧的蜡烛，轻轻道：“等你。”
万籁俱寂，唯有张起灵好听的声音，拖着转瞬而逝的微妙尾音，撩动着吴邪的心弦。
他渐渐回想起来，好像早晨自己是与张起灵说过，两人要来个促膝共话，剪烛西窗的。

若是，没有这惊雷教他不能入眠，若是，自己没有起外出走走的心思，张起灵也会这样犹自点灯独等一夜么。
他心里带着点愧疚，自己说的每句话张起灵都放在心里，而上午做出的承诺，自己晚饭后就能忘却。两相对比，就总显得他十分理亏。
然后，张起灵拍拍床沿，又说：“过来”的时候，他连拒绝的心思都没起，依言坐了过去。
“既是长谈，想聊些什么？”吴邪问。坦白说，他并不觉得张起灵是个很好的共话的对象。
果然，太子殿下态度十分随意：“都好。”
吴邪想了想这几日见闻，便问：“几次入东宫，我倒发现，你这宫里，宫女几乎没有。”
张起灵点点头：“有宫女想爬孤的床。”
然后你就索性一个也不留了？吴邪想了想，如此简单粗暴，倒也很像张起灵风格。
他于是道：“未来太子妃好福气，堂堂太子为她守身如玉。”
张起灵一听太子妃三个字，立即就不高兴了。至少在吴邪看来是这样。
吴邪也不愿意想这三个字，可他听见张起灵遣散宫女的事儿，就一下子联想到了这个，许是话本看多了，不知为何，猪油蒙了心，总想在这件事上找找张起灵不痛快。
然后他听见张起灵淡淡开口：“我与她从未谋面，更谈不上爱慕。 ”
吴邪识趣地不再继续那个事，心里却因着张起灵毫无感情的答复万分舒坦。转移了话题便问：“小哥可有到过江南？”
张起灵摇头。
吴邪道：“那我就给你讲讲江南游学的趣事。”
张起灵自然没有异议。他也十分关心，吴邪在外是怎样度过的。
吴邪回忆：“我拜的先生是鬼才临江。刚到江州地界，我就遭了抢劫，劫匪跑了。”
“报官。”张起灵道。
“人生地不熟的。”吴邪笑笑，“ 况且，那劫匪还好心留给我一些碎银和一封信，信是我师父给的，劫匪也是我师父安排的。信上说这是他对我的第一层考验，要我凭这银子在江州生存二十日。”
“江州富庶。”张起灵皱眉，言外之意，消费水平也高。他猜测既是考验，吴邪的银子无论如何是不够的。

吴邪点头：“正是如此，不过三日我就饿了肚子。”
“三日？”竟这么快，张起灵以为至少能撑到半数时日的。
吴邪笑笑：“路上遇上了些乞讨的，见他们实在可怜，就将银子大半散了。”
“然后。”
“我本想找些体力活，累些也无所谓，也好姑且养活自己，可我这样子也实在不像是能做工的，那些人都是选看起来壮实些的。”
张起灵心说这倒是，那年的吴邪文弱公子一个，去做工自然不会吃香。
吴邪脸有些发红：“后来我将自己卖进了南风知意。”
“南风知意？”
“他们骗我是茶楼，进去之后才知道……是个小倌楼。”
“你……”可有受欺负。张起灵揪着颗心。
“没有。”吴邪像是知道张起灵要问什么，飞快的答道。
“他们次日将我蒙了眼，在大庭广众之下，坐地起价，一个富家公子花一百两买了我。听他的意思是要将我养在家里，年龄够了，就……作男宠。”
“男宠。”重复了这两个字，张起灵竟有些微微动怒。他日夜记挂的人，在江州曾被如此刁难，而他远在京师，一无所知。
“我在那公子哥家好吃好喝被伺候了十几天，然后师父令人将我赎了出去。考验也算是阴差阳错的完成了。”
张起灵听到这儿，才算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你猜买我的公子哥是谁？”
“色胆包天，纨绔子弟。”张起灵道。
“他竟是我师哥。”吴邪笑笑。

“当日悔没教你留在我宫里。”张起灵抬手，摸了摸吴邪的头。
吴邪愣住了。
当年伴读那事，本是板上钉钉，谁又能料到后来有那阴差阳错。
他还没回答，就听张起灵又自我否定道：“不，幸好你未曾留下。”
吴邪一听这话，就知道张起灵是又想起了李不言去世的旧事，不少人因此认定了张起灵命格太硬，会对身边人不祥。
这种说法，其实伴随着张起灵出生，就已经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散布了。他们轻巧的一句空穴来风，却扰的张起灵十几年不得太平。
吴邪最是看不上这样的胡说八道，怪力乱神之语。
“李不言他……”吴邪却不知该如何宽慰他了，毕竟，于张起灵而言是，美人关易过，人情债难偿。
张起灵听着风雨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那夜，下雪了。”
吴邪安静地听着。
雪天么……最适合杀人了。
“李不言从我这里告辞，他出了大殿，又回来了。”
吴邪皱眉，对李不言的行为表示很是不能理解。
“他说：‘殿下，外面天寒，可否借披风一用。’我便吩咐安竹，取件新的与他。”
既是雪天，借件衣服也无甚不可。
“他却推辞倒不必，只说穿我晨时穿过的那件旧裳即可。”
这也还算和逻辑。吴邪想，向太子殿下开口借衣服已是十分越矩的行为，若是自己，也不会等着要件新衣的。
“然后，他穿着我的衣出了大殿，立马被弓箭手射杀。”
吴邪仔细想了想，叹道：“大约是这李不言出殿时发现外面情况不对，特地折回来借衣替你挡箭。”
张起灵低低地回应：“是。”

吴邪看着张起灵那双眼，此刻他的眼一改之前的古井无波，尽管本人极力克制，可还是溢出了几分黯然。
然后，毫无征兆的，他不受控制地伸手拥抱了张起灵。
张起灵从未想过吴邪会主动流露出这样亲近，身体一时间僵直不敢再动，像是怕惊扰了止息下来的蝴蝶。
然后他听见吴邪问：“小哥，你可还记得我姓谁名谁。”
“姓吴名邪。”他答。
吴邪也不会安慰人，只好像哄孩童似的，有节奏轻拍着张起灵的后背。然后轻笑：“既是无邪，又何惧那些个妖魔鬼怪。”
他清楚张起灵怕什么。不过是怕旧事重演，哪一日也拉了自己陪葬。
张起灵不再言语，紧紧回抱了吴邪。吴邪的手亦被迫停了动作，迟疑地缓缓抱住了张起灵的腰。
两人都像跋涉了万水千山的孤狼，如今借着夜色，停下脚步，互相依偎着汲取温暖。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张起灵的在深宫里的日子，不平淡也叫他说出了乏味，吴邪在江南游学的时光，再枯燥也让他讲出了妙趣横生。
两人互补，心在交谈中越靠越近。谁也不曾想过，过往的鸡毛蒜皮，滴滴点点琐碎，竟真能叫人不知疲倦说道上一夜。
烟月不知人事旧，
一缕思心两处同。
共聚犹恐说不尽，
夜来风雨谢春红。
福兮，祸兮。都已是昨日云烟。
明朝雨过天晴处，有我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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